现在,就算我们想冲过去替他将那绳子割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救下柯尔克大哥,我将自己的骆驼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迅速站起来,看准柯尔克的位置和估算距离后,从骆驼背上一跃而起,向他扑去。
我所选的角度,刚好是扑倒柯尔克后,我俩可以摔在河沿的边边上。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他刚才骑那头骆驼也已被绳子绊倒,仅仅哀嚎了两声,就被冲下来的洪水带往了下游。后面的生死,恐怕得靠它们自己了。
瞧着大水怒冲而下,每个人的心中此时都还惴惴不已。如果不是发现得早,如果不是跑得快,恐怕我们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虽然堰塞湖被震垮是意外事件,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我们终于摆脱了盐水蜥蜴的攻击。不好的则是我们的口粮损失殆尽,什么都没留下。
柯尔克大哥对那两头骆驼的牺牲心疼不已,特别是他骑的那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敢情,也许在他看来,宁可自己的命不要,也想保这个“老伙计”的周全。
没办法,我们只能开导柯尔克,至少人没事儿,他的家人也不会难过,他那个骆驼朋友可没有这么多且感性的“家人”。
我们此次只找来了十匹骆驼,三头骡子和两匹马。骆驼连一人一匹都不够,所以身材瘦小的田静和赵子明一直骑的都是马。虽然现在赵子明已经不在,但骡子和马刚才也都被柯尔克大哥牺牲掉了,现在又少了两匹骆驼,我们依然是十个人八匹坐骑,无法分配。
不得已,第二天只得让最瘦的秋天和田静同乘一匹,但田静这个小姑娘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前些日子又在那古城里中过毒,再加上昨晚一个劲儿地逃命,精神极度紧张,结果突然一放松就受不了了,等我们早上起来,发烧烧得眼眶通红。有秋天在一起,也好照顾她一下。剩下的黄博雅就是一会儿一换了,反正我们这些人的骆驼她都坐过。
堰塞湖一被炸开,算是彻底断了我们回来的路。虽然还能沿着河道走,但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指定不能再骑骆驼了,那样会非常危险,只有全程一路走下去。所以如果前面但凡有合适的下山路,我们就绝对不会拐回来。
好在我们爬上来的这边就是教授地图上显示的那条小路附近,虽然夜里毫无目的地瞎跑了许久,但等天亮时众人才发现,其实驼队早已置身在这条路上了。
两天中,我们沿着脚下这条路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坳,穿过一条又一条半开放式的山洞和隧道,韩教授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因为这一切似乎都在逐渐验证他当初的猜测——尼瑞摩珠那胜的龟兹琉璃王府,一定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但在我看来,出发时十一人的队伍,现在竟然已经少了一位。就算是惊世大发现又能怎样?至少赵子明再也看不到了,他的家人甚至都无法再见他最后一面。他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和天山融为了一体。
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没有!永远没有!
虽然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两天来我还是被动接受了很过关于龟兹琉璃王府,关于尼瑞摩珠那胜的资料。这位尼瑞摩珠那胜,没有人知道他从哪来,史学界这么多世纪来甚至连他的姓都搞不清楚。他是如何当上的龟兹王?在他治下那些年,龟兹人民的生活是怎样的?包括他最后又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历史遇到他,就像正读书的人看到了一个生僻字一样,条件反射性地跳过了。
至于龟兹琉璃王府,也仅仅是出现在西域那些游吟诗人代代相传的歌声中。只有一句话,曾经反复在那些少得可怜的史料、游吟诗人嘴中,甚至是龟兹的石窟壁画中出现过,那就是,尼瑞摩珠那胜曾多次、反复强调过,自己是天选之子。
没有人会深究老天选他来干嘛?因为很明显,这是几乎每位古代帝王都会做的一件事,将自己打造为九五之尊、天之骄子,这里面虽然有昏君有明帝,甚至是那些想当皇帝还没当成的,但他们的目的则出奇地一致——只为加强自己的集权统治。
我不知道韩教授究竟是凭借什么推断出龟兹琉璃王府就在这崇山峻岭中,我也不想知道,经过了前些天一连串的危险,我只求前面等着我们的,不会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