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身后的“嘶嘶”声,哪还听得见别的,只管催他道:“甭管有什么,先爬出这里再说!”
至于什么水声,我压根不信。老家县城是个极度缺水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喝那种黄黄的还发涩的井水。附近虽然有些小河,但早就因为污染而无法饮用了,甚至连灌溉都不行。
不过又往前爬了一些,我果然听到了类似于流水的“哗哗”声,似乎还很凶猛。难道说县城下面真的有一条地下暗河?
还在琢磨着,突然感觉到裤腿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那些虫子撵上来了。
“真的有河!”智豪回头冲我嚷道。
“快走快走!”我压根没听他说什么,死命地把这家伙往前推,我可不想让那些虫子爬满全身。
终于,又挺进了十好几米,智豪突然向下掉了出去,我爬到他刚才的位置,才看到这里有一个几平米的小洞,我们所在的隧道在一人左右高地地方,洞中间地面上有水,声音很大,显然是流经这里的活水,智豪站在凸出来的一小块岩石上,正在看手中的百脉血有没有漏掉。
我也赶忙跳下来,脱下外裤,将钻进裤管的爬虫都给掸在地上,挨个踩死,这才有功夫观察此处。
这是一个天然的小洞穴,只有三四平米,和我家厕所差不多大,高也不过三米,四周是巨石掺杂着泥土的结构,除了刚爬出来的那条隧道,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一条宽两米的河在我们脚下一侧石壁下流出,随即流入另一侧墙根。
说白了,如果这是条暗河,我们此刻身处的只不过是暗河河面上的一小块空间而已。
“完了!死路一条!”智豪一下子泄了气,拍打着身旁的墙面。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算最糟糕的,我从他手中夺过手电,回头往来时的隧道里照了照,里面到处一片闪烁,那是蜈蚣和蚰蜒那光滑外壳的反光。
也只是喘了两口气的功夫,那些爬虫就从隧道口喷涌而出,顿时占据了身后的一大片墙面。
我见对面还有一小处挨着石壁的地面,于是就让智豪先跳过去,至少脚下隔了一条河,兴许能阻止那些家伙。
用手电照了照那里,智豪看准地方,一跃而起,跨过这近两米宽的河面,跳到对岸那只有半尺宽的地面上。
我见他已经过去,正打算也跟着跳,智豪却突然大喊一声,攥紧了手中的百脉血袋子,随即掉入了河中。
我一愣,难道他没有站稳?再朝对岸看去,那一处落脚地却已经断开了。跟着志豪一起跌入水中。
……娘的!感情那里根本就承受不起一个人的重量,只不过是下面让水面挡着,我们还以为可以站上去,结果智豪一踩,就彻底断开了。
这下事情大了!我们可是在地下百十米啊!虽然有暗河,但在我记忆里,老家县城方圆十里地都没有这么大水量的河,也就是说,这河很可能会越流越深,始终都不会露出地面。如果都是眼前这种岩壁的话,智豪掉进去,连个喘气的地方都没有!只会被活活憋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前方不远也会有这样的一个空间,可以让我们露头喘气儿。但谁又能知道呢?就算有,如果在很远的地方,就算憋上一口气也是白搭,那就要赌上性命了!
我叫了志豪两声,又伸手在水里捞了捞,再回头看,蜈蚣和蚰蜒已经爬满了整面墙,正在向我脚下挺进。
罢了!想原路返回肯定是不可能的,呆在这里则肯定会死得很难看。我干脆把里面的毛裤脱掉,又穿上外裤,深吸一口气后,抱着汴梁石也跟着跳进这小河中。
宁可被淹死,也不要去承受那个万虫噬骨的痛苦。
虽然已是严冬,但这河水在地面下百十米处,几乎不受外面天气的影响,但饶是如此,刺骨的寒冷还是让我忍不住呛了一口水。
本想站起来抬头换口气,脑袋却猛地撞在石壁上,才知道只是跳进来这一下,我就已经被冲了出去。
手电不防水,这下肯定不能用了。我试着伸了伸腿,河水也就一米多深,如果直起身,顶多没至脖颈处,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直不起身,水面上就是石壁,这种情况,等于是在一个装满了水的小箱子里,箱子盖被扣上,任你个头再大,只要蜷缩在箱子里,就有被淹死的可能。
脑子一动,用氧量就急速加大,我顿时感觉到有些憋闷。舅爷曾经教过,如果想要在水中呆的时间长,就要尽量保证脑子一片空灵,什么都不去想,这样耗氧量是最小的。
于是我尽量放松身体,闭上眼,身体跟着水流向前漂,只伸出一只手在水面附近,如果头顶有足够呼吸的空间,马上就能感知得到。
但是越到后来,我心中越没有谱,这都不知道漂出去多远,手指都快要被磨破了,却没有一处可供换气的地方。肺部对氧气的需求一点点增大,已经快要到临界点了。
但是我紧守着最后的一点神智不松,如果这时候因为憋不住张嘴,导致肺部进水,那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宁可忍着,暂时昏过去,也绝对不能张嘴!
在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因缺氧丧失神智的时候,放在水面上的手突然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直觉告诉我,虽然只是一碰,但那绝对不是石壁!倒像是……一条人的胳膊!
思绪瞬间回来,我燃烧着最后一点能量,把手伸直了……果然,上面空空如也!总算福大命大,竟真的给挨到了可以唤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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