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两人也不睡了,分头行动,同僚上街去买回来只黑狗,中午宰了两人把肉一吃,血留着晚上使,顺带再看看能不能寻摸几个黑驴蹄子、道符什么的,以备急用,而爷爷则负责去借两个望远镜来用一个晚上。
整个白天,两人都没再见到马三炮,据说他躲在营房里死活不出来,营长也有意不去管他,但听一排的人说,这家伙嘴里好像一直念叨着:“甩不掉了~逃不掉了”之类的词儿。
想必是这家伙以为回到军营就不怕了,谁知道那女尸竟明目张胆地跟了过来。
直到下午五点多,全营正吃晚饭的时候,一排那里突然又热闹起来,原来马三炮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刺刀,趁别人吃饭的时候照着自己肚子上就是一下,好在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丢下饭碗将他按住,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那刺刀多锋利?不死也是重伤,得亏营里都配有军医,给他打了一针镇定的药,再把伤口缝合,就给抬回了一排。
营长知道事情后,反应也快,爷爷那个同僚刚好是负责发放军饷的,被叫去半天后回来说道:马三炮这样子,营长说不能当兵了,给他结算结算,一等能下床,就打发他回老家去好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越发的匪夷所思,本来两人准备好了夜里看热闹,竟然又跑出来这么一出,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的看。不过反正东西都准备齐了,有没有就只管瞧瞧呗。~要是明天一早马三炮就死了,或者过几天伤好回家了,这件事非得让他俩一辈子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抓心挠肝的。
入夜后,爷爷他俩把黑狗血、黑驴蹄子、道符什么的都在窗台上准备妥当,就熄了灯。当官的好就好在,两人一间,想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不像那些大头兵,一个长条炕上就能睡一二十人。
营地里夜间有人执勤,况且他们这里还有不少军用物资,探照灯什么的灯火通明,所以想要观察马三炮,倒也轻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爷爷他俩也不是干等,两人就着中午的狗肉,再加上之前藏了些白酒,一边等一边有吃有喝,倒也不枯燥。
可眼瞅着过了午夜,一排那里除了几个肾不好的老兵出来撒尿,半个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僵尸了。
时间越等越久,酒也越喝越多,又过了至少一个时辰,两个人酒意上涌,就快要挺不住了,爷爷正准备就此打住,倒头睡觉,拿着望远镜的同僚却突然压低声音喊道:“快看快看!你看是谁?!”
……难道女鬼真来了?!
刚躺下的爷爷一翻身坐起来,抓到另一个望远镜,朝一排门口望去,果然吃了一个大惊!
女鬼没来,但却有一个人,悄悄推门从屋内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肚子上还裹着纱布的马三炮!
“哎我说!真是见鬼了啊!”爷爷的同僚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低声道:“我饭后专门问了医生,他这个样子是下不了床的!”
“尿急呗!~”爷爷也是目不转睛,瞧着外面的那个人。
“但他用了镇定的药啊!大夫说这家伙就算醒,最早也到明天中午了!”同僚说出了另一个理由。
“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爷爷知道虽然有些牵强,但的确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恐怕不是!”同僚撇着嘴道:“你看他手里拿的什么?”
爷爷循着人影看去,只见马三炮虽然走得慢,但手中却拿着一样东西,细长把,下面有个巴掌大的尖头形状,分明是一把铁锹。
他拿铁锹干什么?居然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
眼看这家伙就要走出视线,爷爷的同僚突然扔下望远镜,把窗台上的辟邪物往外套里一搂,就从炕上跳下来去穿鞋。
“你干什么?”爷爷虽然早就猜出了他的意图,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走呗!~看看去,你不想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同僚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告诉你,马三炮以前干的是挖坟掘墓的勾当,他那些不义之财可比咱俩的辛苦钱多了去了!如果这家伙是去埋东西的地方,咱们改天有空趁他不备顺出来点儿,不过分吧?就算劫富济贫了!”
“……”爷爷没再说什么,这点确实击中了他。反正那家伙的东西都是偷来的,如果真能顺来几件,自己就可以回家买上两亩地,娶个媳妇儿,不用再在这乱世里过什么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了。
虽然跟着同僚出来,但有一点爷爷想不通,马三炮如果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当兵?
之后过了许多年,他才渐渐明白,这家伙挖坟掘墓,该得罪的都得罪了,所以收手后故意来当上几年兵。一方面是在军队里,那些被他挖了祖坟的人不敢寻仇,更重要的是军队人多气旺,将身上的秽气给洗一洗。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看来这次就算人再多,也救不了他!
爷爷他们俩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出了营房,一路躲着岗哨,同时跟着马三炮来到了军营的紧后头。
这里就一幢大房子,住的是营长和参谋们。由于比较靠里,相对安全,所以只有楼前面的一个岗哨。
绕过岗哨,爷爷他们就看到马三炮攀着围墙,跳到了军营后的山坡上。
既然跟到这里,再说放弃的确有些可惜,两人也赶忙七手八脚地翻过墙。为了不被发现,两人不敢开手电,在黑暗的山坡上睁大眼看了好久,直到适应了黑暗,才隐约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影在移动,于是再次跟上。
山坡并不高,走没多久,就看到黑影停了下来,随即响起了“嚓嚓”的掘土声。
“嘿嘿,真没想到这家伙把东西竟都藏在了这儿!”同僚眼瞅着快要宝贝到手,兴奋地低声说道。
爷爷可没有那么乐观,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早上一排长他们就是把那个女人的尸体埋在了这一片,当时在山下的营地里看的很清楚。
但是,马三炮要真是夜里来掘尸,那他早上完全没有害怕的必要啊。
掘土的声音持续了没一会儿,就停止了,但爷爷他俩已经离得很近,不敢再上前看个明白,只有等着。
约莫过了有十几分钟,期间偶尔能听见马三炮粗重的喘息声。直到再次有了动静,他们俩慌忙向后退了些,就只见黑影已经折回来,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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