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暗想;让我们设想一下这个星球原来就是人类统治的,在一万多年前,梭罗尔星上就已经有近乎现代的人类文明了……。
这已经完垒不再是荒诞的假想了。我一形成这种观念,就立刻极其兴奋地感到,我已在综复杂的道路中找到唯一正确的方向了。我知道,只有这一条路才是打开猴类世界富有刺激性的奥秘的金钥匙。
坐在飞往梭罗尔首都的飞机上,高尔内留斯的一个秘书陪着我,我不想同它交谈。坐飞机总是思考问题的好机会。
……假定这个梭罗尔星上很早很早以前有过类似现代的文明,那么,可能不可能是一些牧有智慧的生物通过简单的模仿把这种文明延续下来了呢?“总有一天我们将被性船高超的机器所取代。”这是地球上相当普遗舶一种观点。这个观点包古着部分的真理,仅仅是部分的真理:因为机器终究是机器,最先进的机器也不过是机器人而已。但是如果是有生命、又有一定灵性的造物诸如猴呢?而猴子恰恰赋有极强的模仿力……。
我合上眼睛,只凭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催我人眠,要判断自己的观点是否正确,还需要自我争论一番。
一本有独创性的书写出来了一个世界不过一,二率于是,文人们模仿起来,换句话说就是抄袭,于是几十万册内容雷同,只是标题稍有不同、句子换种形式的书就出版了。
总之,猴子们从一本书抄袭出十万本书时,不一定耍懂得书的内容,只需象我们那样,在读了一本书之后能重复一些句子便足够了,剩下的文学创作过程纯粹是机械的过程。正是在这一点上,一些生物学家的观点是有意义的:在猴体中,没有任何东西妨碍它们使用语言,除非它们不愿意。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有那么一天,由于心中突然变化,它想说话了。
这样,会说话的猴子延续了一种我们那样的文字,也许有一些“文猴”就这样在智力的阶段上又升高了一些。
我大胆地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很快就会相信,经过训练的动物,完全可能创造出我在首都博物馆里所欣赏的绘画和雕刻,一般地说,也可以成为人类一切艺术领域内的专家。
在衡量了擐高极的精神活动之后,再延伸到其它方面就太容易了,比如工业。很显然,工业无须什么理性的创新,便会随着时间而发展。工业的基础,是重复同一动作的一些操作工人,那是猴子完全可以胜任的;稍高一层,则是起草报告和在特定的场舍中讲几句话的公务人员。这一切是条件反射的问题。至于在更高的行政管理层次上,我认为,更容易接受猴子。那些大猩猩只须机械地照搬几种姿态和训话,便可继续管理制度。
由此,我记起自己作为记者参加过多次政治会议,想起了我采访过的许多人的陈词滥调,不禁又回忆起几年前我参加过的一件有名的诉讼案。
那辩护律师是第一流的,不知怎的变成了一只傲慢的大猩猩横样;另一个著名的总律师怎么也变了?为什么我认为他们的言行是出自良好的训练?那审判长怎么也变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猩猩,发表着背得精熟的讲演?扩音器自动地播送,就象那个证人的证词和听众嗡嗡的耳语声一祥?
飞快快耍结束时,我满脑子里充满了联想。我想到了商业金融市场,那真是一番纯猴子世界的景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交易所是一座十分宏伟的建筑物。剐一走近它,就能听到一阵阵奇怪的、乱哄哄的嗡嗡声,一走进房子,便立即置身于这个喧嚣的中心了。这里显得比上次开科学大会时更野蛮。宽敞的大厅里,备个角落、各个方向都拥满了猴子,甚至高得令我目眩的天花板上也蠕动着成群的猴子,因为这里到处是梯子、秋千、绳缆,随时供它们爬攀悠荡。猴子占据着一切空间,大厅变成了展览滑稽的四手动物的大笼子。
说实在的,要使自己把眼前这些猴子当作有理智的遗物,真得搜肠刮肚,用尽全都关于猴子的知识才行。所有的猴子全部毫无差别,眼睛中没有一丝智慧的闪光,我完全无法把它们区分开来,它们全部一式打扮,脸上是一律的疯子横样。
现在最使我困惑不解的是:原来我明明看见的是大猩猩或猩猩在扮演这地球场面上的各种人物,眼前这群疯猴竟都变成了人模样!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我才隐约地发现这嘻杂的一群毕竟也是文明组织的一部分,在这一片吵嚷声中,有时也会突出一两个发音清晰的字眼。
直到我又想起关于猴类文明起源的设想中,这种幻觉才消失,在这一段杂乱无章的回忆中,我又找到了一些新舶论据来充实这一设想。
回家以后,无休止地回想着我窥觅的那个可怕的真理的各个组成部分。我认为,在猴类时代之前这里肯定有一个人类时代,这种坚定的信念使我沉浸在一种奇怪的陶醉之中。
我不知道对这一发现究竟该感到骄傲,还是该感到深深的羞辱:猴子什么也设发明出来,它们只不过是些模仿家罢了,这使我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人类的文明居然被猴子这么轻易地吸收了,掩又感到羞耻。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难道是一次突然的震动?意外的灾难?要不就是一方慢慢地退化,另一方慢慢地进步?我倾向于最后这种假设,从猴子目前的所作所为和生活状况,可以发现许多启发舶迹象。
我已有两个月设有觅那些囚笼里的同胞们。是该去看看他们了。
我又回到囚笼大厅,一阵说不出的兴奋,不禁使我在门口收住了脚步。现在我是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他们。避门前,我忧虑地想着,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还认得出我吗?啊,他们认出我来了,所有的眼光都象以前一样一齐射向我,甚至还含有一种敬意。我该不是在做梦吧?他们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种新的感情色彩,那是对其它猴子看守不曾有过的。一种很难描绘的色彩,但我依稀辨出那是一种苏醒了的好奇,一种不寻常的兴奋一种想摆脱兽性而显露出来的怀念祖先的痕迹。
我仍象从前那样在大厅里着,克制自己不至于跑向诺娃的笼子,我一个一个地问候着他们,今天他们是不会说话,但我安慰自己:我的整个生命都要用来完成这个使命。
离我住的笼子越来越近了,我故意装出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气.偷偷从远处朝笼子里瞥了一眼,却没有看到诺娃那伸到铁栅栏外面来的胳膊,也昕不见她往日迎接我那欢快的叫声,我的心中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去,再也按捺不住,加快脚步跑击:笼子空了!
我蛮横地叫来一个看守,把囚犯们吓得直发读耍扎南来了,“诺娃在哪?”我问它。
它说它一点都不知道,那天人家什么也设说就把她给带走了,我又追问下去,坯是没有下落。最后,姬拉来巡逻,。看见我站在空笼子前面,便精到是怎么回事。它显得很不安,抢先开口讲起别的事情:.
“高尔内留斯刚剐回来,很想见你。”
在这种时候,什么高尔内留斯,什么黑猩猩、大猩猩,就是能上天人地的妖魔,我都不放在眼里。我用手指着空笼子问道:“诺娃呢?”
“她不舒服,”母猴说,“送到特护室去了。”
它朝我使个眼色,把我带到外面,远离开看守们。
“上边要求我严守秘密,可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她病了?”
“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件事着实引起了当局的注意,诺娃有了。”
“什么?”
“我是说,她怀孕了!”姬拉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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