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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你见到林书记了吗?她点头,说见是见到了,林之侠倒是答应为她伸张正义,但提出的条件却是她难以接受的。什么条件?我不解地问。还能有什么条件?我一个女人,不就是最好的条件?吕闽忿忿地说。从飞机上俯瞰下去,意大利的国土形状像一只高筒马靴惟妙惟肖地漂浮在亚德里亚海和第勒尼安海之间,我们要去的第一站是乌迪内,位于这只马靴的筒口处。乌迪内是意大利东北部弗留利-威尼斯·朱利亚大区乌迪内省的省府,虽然在意大利的地图上并不起眼,但是在国际足球界却声名显赫,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缘于它有一支乌迪内斯球队,这是一支作风强悍、人才辈出的球队,在意大利联赛中曾获得过意甲亚军,仅与冠军ac米兰相差4分。从乌迪内斯队走出的球星也同样不少,比埃尔霍夫、阿莫鲁索都是名噪一时的前锋,他们都曾夺得联赛最佳射手,还有济科这样的足球天才也在乌迪内斯队效力过。我对体育项目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唯独对足球还有点兴致,遗憾的是常常让自己国家的球队气得吐血,所以只能在欧洲杯或美洲杯中获得一点快感。
与国内的大都市相比,乌迪内堪称小城,但整洁纯朴,雅韵盎然。我拉着司小吟的手坐上一辆仿古马车,去寻找在网上预订的那家家庭客店。欧洲国家的中小城镇里,这一类客栈很多,价格便宜,又独具特色,通常是自费旅行者最喜欢的下榻处。拐进一条只能通过一辆车的狭长胡同,橐橐的马蹄声在青砖小路上回响,两旁住宅大概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垂在墙上的无名花草泛着枯萎的冬意,暗绿色的苍苔仿佛在述说着沧桑的过去。司小吟在我耳畔悄声说,这地方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客店不大,一看就是夫妻两人经营。女店主把我们领上二楼,开了两个房间让我们挑选,一个是两张床的标准间,一个是只有一张大床的鸳鸯间,司小吟瞥了我一眼,红着脸选了那个鸳鸯间。我趁店主人没注意,在腮上刮了个羞的动作,她咬着下唇,娇嗔地扬了扬脸。乌迪内市没有太多的名胜古迹,到这里,主要是领略它的小城风情。我决定住一个晚上就去威尼斯,那里才是司小吟最向往的地方。稍事休息,下午我带着司小吟出去逛街,问了男店老板,他说拐过去有一座教堂,周围便是老街,外国人来了都要去那里转一转的。按照他的指点,我们很快就找到那个教堂。意大利的教堂数量之多在欧洲国家首屈一指,这大概与罗马教皇长驻于此有直接关系。但大多数教堂都属于巴洛克风格,而北意大利的教堂则多是哥特式建筑,这也是乌迪内市政厅在旅游宣传中着力打的品牌。这座教堂不大,矗立在一块丘陵之上,围着走一圈不过十分钟,周身乳白色,褚红门窗又窄又小,高高的塔尖直刺苍穹,在半斜的阳光下闪着庄严肃穆的光芒。一对新人在亲友的陪伴下正在做祈祷,白须黑袍的牧师手捧《圣经》一本正经地在给他们唱诗,周围有少许游客观看。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便向一旁出售宗教祭祀用品的小窗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回头一看,司小吟还痴痴地在新娘子后面站着呢。
这妹妹莫不是也想接受洗礼?我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扭过头一笑,拉着我的手走出教堂。多么圣洁呀,哥哥,她的大眼睛里流波溢彩,充满羡慕,我也想有一天能和哥一起在上帝面前祈祷。打住打住!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妹子,别冒犯上帝了,还是回去拜你的司岗里吧,那才是你们阿佤人的神呢!她佯作生气地嘟起小嘴,甩下我往前走去。下面便是那条充满了异国风情的老街。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我们乘大巴来到世界著名的水城威尼斯,这里距离乌迪内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两地同属一个大区。威尼斯堪称世界上最奇特的城市之一,有着亚德里亚海的皇后之誉。它位于一个泻湖的中央,一边是意大利本土,另一边是狭长的岬角,整个城市建在一百七十多条纵横水道间的一百一十八个大小岛屿之上,家家户户开门便面对着大海,由于几乎没有陆地,所以汽车、摩托车、自行车等交通工具都不存在,倒是别有韵味的贡多拉像其他城市的出租汽车一样方便。这是一种长十余米,宽不到两米,两头高翘,呈月牙形的黑色平底船,十分适合航行在狭窄而又水浅的河道上。我们饶有兴致地包了一条贡多拉,船夫的驾驶技术娴熟得很,两船交错或冲进水巷时速度不减,吓得司小吟连声惊叫。目前虽然已进入冬季,但乘坐贡多拉的游客仍然很多,令人惊奇的是,到处都可以看到与我们一样的黄面孔。贡多拉的惊险刺激令我油然想起与四格格她们那次漂流。那丫头如果知道我带着别的女孩儿跑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地方来潇洒,不定会恨成什么样子呢。游览了圣马可广场和大教堂、叹息桥、总督府,下午我们随着人流走进水晶艺术博物馆,这里给游客手工制作水晶工艺品。司小吟看中一款恋人船,我便让工艺师现场加工。或许是我们的交谈引起了注意,一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转过身来。秋未寒!
我大吃一惊。在这万里之遥的地中海之滨竟然还有人认识我,难道本人真成世界名人了?转脸一看,不禁惊中有喜,原来是不久前刚刚在仙人峰大酒店见过一面的吕闽!到了意大利,竟然不去看我,你可真不够朋友哦!风姿绰约的吕闽热情有加,拉着我的手摇个不停。我忙把司小吟介绍给她。嗬,现在也成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了,居然配了助理。吕闽看着,不无调侃,但我听出来她并不相信我的介绍。司小吟与她客套两句,便专注地盯着工艺师的操作,吕闽则把我拉到门外聊起来。我告诉她这次欧洲之行的来由,并打听她的近况。她笑笑说,已经与那个意大利人分手了,现在自己住在威尼斯,靠赶场子生活,好在在国内时她学的就是美声专业,在这个歌剧之都谋生并不难。为什么要分手,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嘛。我不解地问。还不是因为国内投资的事。吕闽无奈地叹口气。我问起她上次回国事情办得怎么样,并且奇怪她是怎样与仉笑非拉上关系的。吕闽说起缘由。原来,吕闽当初由音乐学院毕业后在辽安歌舞团当过一段演员,认识了仉笑非,后来想调到中央歌剧院而歌舞团不肯放人时,还是仉笑非出面疏通才得以办成。再后来她随团到意大利演出,与那位实业家结识并相恋。两年前在她的极力张罗下,那个实业家丈夫来到辽安市投资制药业,事先也是仉笑非给有关部门打的招呼,当然这一笔招商引资的政绩记在了仉笑非的名下。起初一切顺利,但去年开始,投资项目的运作出现异常,最后竟然导致双方合作失败,而数百万欧元的资金也稀里糊涂地打了水漂。为此,吕闽几次回国找仉笑非协调,但此时的仉笑非却一反当初的热情与积极,百般推诿,并且把球踢给了招商局。更令那位意大利人不可思议的是,后来他听说新创办的那家制药厂居然被划归到私人名下,而所用的设备与技术还都是他从意大利带去的。由此意大利人怀疑是吕闽与国内官商勾结有意坑害他,一怒之下把她赶出了门,而在国内那笔失败的投资就权作给她的离婚财产。
这简直太天方夜谭了。看我不相信,吕闽接着说,那次她回国就是为了弄清楚其中的猫腻,争取自己的权益,不料仉笑非变了脸,根本不容许她在辽安市立足,竟然派安全局的警察强行将她拘了起来,并要递解出境。后来你见到林书记了吗?她点头,说见是见到了,林之侠倒是答应为她伸张正义,但提出的条件却是她难以接受的。什么条件?我不解地问。还能有什么条件?我一个女人,不就是最好的条件?吕闽忿忿地说。竟然能有这等荒唐事?我甚至怀疑这个女人在我面前进行即兴创作。仉笑非和林之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高大,而让她一说,简直形同恶棍了。瞧你那表情,是不是以为姐姐在编瞎话呢?我难于置喙,只能默默听着。从感情上说,我不想相信,但理智却告诉我,吕闽的话不会是凭空编排的。对了,那位仉大书记还活得很开心吧?吕闽恨恨地说,这几年他捞得肯定钵满盆溢的,不过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迟早有一天我还要和他较量较量,他的事,都在我手心里攥着呢!我言不由衷地劝解她一通。看看天色不早了,她邀请我和司小吟去家里住,我望望司小吟,她轻轻摇头。没关系的,别看姐姐现在落魄了,也比在国内过得滋润,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我推说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头班火车去罗马,下次来再说吧。吕闽有些失望,最后坚持在附近找了一家纯正的意大利风味馆请我们品尝了比萨饼和意大利通心粉。看得出来,她对来自家乡的人有一种真挚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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