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贺在自动麻将机前坐下来就感觉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他预感到今天要输钱。跟他在一起打麻将的三个人的官都比他大,除了他的主管上司李志民局长外,另外两个也都是正局级干部,一个是审计局的王局长,一个是农牧局的郑局长,而他自己仅仅是交通局的一个财务处长。虽然跟他们不是太熟悉,但是也不敢下手太狠。今天李局长叫他过来就是陪玩的,说白了就是凑个手而已。
杜贺很有感触,其实最难的就是凑个手,输不得赢不得,输了自己会心疼钱,赢了怕惹领导不开心,其实最好的结果是不输不赢,可那牌桌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这样的尺度很难把握,稍不留神就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还好开局不错,几圈下来,略有盈余,杜贺便在心中暗想,坚持下去,争取玩到最后也能保持这个水平。正想着,忽然手里分来了一把绝好的牌,清一色的条字。
杜贺琢磨着,玩麻将这么久,还很少抓到这样的牌,如果这把牌和了,能赢到不少钱。又抓了两张,居然很快上听,门清对对和。杜贺算计着,这么大的和,如果自摸,他们三个人每人应该拿6400元,一把牌就能赢到差不多2万元了,真的很诱人啊。想到这里,杜贺的心开始咚咚地狂跳起来。
正想着,忽然对家的李局长打出了一个9条,杜贺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了,但是他很理智地忍了忍,没有说出来。其他几个人不明就里,见杜贺没有反应,依旧抓牌打牌。杜贺心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错过和牌的机会,但一想到点炮的是李局长,还是算了,怎么也不能因小失大。同时也在心里合计着,如果能自摸的话,一定不会错过机会,好歹将那2万元赢到手再说。
又摸了两圈,轮到杜贺抓牌,他用手一搭,就觉得很像是9条。杜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琢磨着别不是6条吧,如果是6条还好办些,要是9条将会很为难。拿到手一看,他当时就呆了,果真是9条。
杜贺心想,难道是天意?一时发起了愣,不住地问自己:“该不该和,该不该和?”
其余的三个人看杜贺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催促道:“快出牌啊,到你了。”杜贺望了望三人,很快又恢复了理智,心想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念影响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咬了咬牙,一狠心将那9条打了出去,那感觉就好像割下自己的一块肉一样。谁知这时上家王局长兴奋地喊了一句:“和了,门清六九条。”杜贺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没想到自己非但没和,还点了一个重炮。
杜贺的下家郑局长也是一把好牌,看到杜贺给别人点炮了,执意想看看杜贺是把什么牌。杜贺反应倒快,赶紧将余牌都推进了牌堆里,说:“今天手气真背,接连点重炮。”对家李局长似乎明白了,冲杜贺使了一个眼色,对他的做法表示欣赏。杜贺还在心里琢磨着,2万元钱啊,就这么不见踪影了。
接下来的牌就犯起了邪,杜贺一把都不和了,相反上家王局长却兴了起来,不住地和牌,不一会儿杜贺就输了5000多。杜贺心里十分后悔,刚才和了就好了!麻将这东西就是这么邪,一把牌出错,就可能会一直背下去。正琢磨着,王局长又使劲一摊牌说:“和了,庄家自摸门清一色。”杜贺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3200元钱又没了。心里这样想着,杜贺却面带笑容地说:“王局长手气真好啊,简直包和了。”说着,从皮包里将那百元大钞一张张点出来,递给了王局长。那王局长和了牌,心情自然不错,伸手接过钱简单数了数,脸上都笑开了花。
正当大家准备开始下一局时,房门忽然被“嘭”的一脚踹开,接着呼啦啦进来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穿着警服的来到牌桌旁凶巴巴地说:“都别动啊,我们是警察,你们涉嫌赌博,请接受检查。”然后就开始清点桌上的赌资。
几个人被突然出现的情况搞懵了,当他们意识到可能被抓赌后,马上又都冷静下来。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处变不惊的道理。李局长率先发了话,说:“我们几个都是朋友,在一起只是娱乐一下而已。”那警察却将赌桌上搜来的近万元往桌子上一拍,严厉地说:“这也是娱乐?娱乐用得了这么多钱?”李局长不吭声了。
这时杜贺见状,赶紧站了起来,凑到那个看似管事的警察跟前,附在耳边小声说:“兄弟,给个面子,在座的几位都是领导,跟你们市局的赵局长是朋友。”
谁知这个警察根本就不买账,喝斥道:“少来这套,给我坐下。”杜贺被训得满脸通红,还想再说两句,早被旁边的人推坐在了凳子上,然后几个人的皮包被陆续打开,更多的现金和银行卡被搜了出来。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李局长坐不住了,拉下脸来问:“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有证件吗?”那个管事的警察说:“哪个派出所的要你管?统统给我带走。”说罢就要带人。李局长愤怒地说:“不拿出证件来怎么证明你们是警察?”这些人看李局长态度很强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证件拿出来,给李局长看了看。李局长看他们确实是警察,知道今天遇到了麻烦,便缓和了一下态度说:“既然你们是警察,那好,我打个电话行不行?”为首的那警察听了之后,语气强硬地说:“不行!”说罢推推搡搡地还要带人。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局长发话了:“请让我给你们赵局长打个电话,我是省人大代表,这是我的代表证,我想这点权利还是应该有吧?”王局长说完,把那代表证递了过去。那个为首的警察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立即就变了脸色,因为确实是省人大代表的代表证。
王局长没有管他,直接拿起电话给公安局的赵局长拨了过去。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王局长也不客气,直接冲着话筒说:“奉君啊,你在哪儿呢?”那警察在旁边一听,冷汗差点没下来,因为敢这么直接称呼公安局长大名的人,一定跟他关系密切。接下来的对话更让这个警察心里没底了。只听电话那边赵局长似乎说了他在哪儿,王局长在电话里说:“我说奉君啊,你到底咋个意思啊,我跟志民他们几个打会儿麻将娱乐一下,你手底下的几个人闯进来,非要把我们带走不可……难道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赵局长在电话里似乎说:“不可能的事情,抓谁也不能抓你老兄。”王局长说:“我怎么可能骗你嘛!嗯,嗯……是真的,不信我把电话给他们?”说着王局长还特意抬眼瞅了那个为首的警察一眼,那警察的脸色都变了。王局长在电话里说:“好的,那你跟他说吧。”说罢,王局长把电话递给了那个为首的警察。
那警察刚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就听一个中年男人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我是赵奉君,你是哪位?”那个警察赶忙回答:“你好赵局长,我是朝阳路派出所的,我叫邓卓。”赵局长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显然在想邓卓是谁,想来想去没印象,继续说:“你们几个赶快撤了吧,这几个人是我朋友,关照一下。”赵局长的语言虽然比较和蔼,但是却透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那警察听了赶紧连声应允:“是……是,我们这就走!”说罢把电话递给王局长,嘴里抱歉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然后一招手,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警察们刚走,酒店的经理和保安就气喘吁吁地上来了,一进屋就给几个人点头哈腰地道歉,说什么对不起,不知道警察来找麻烦云云。由于这酒店是交通局下属的一个企业,李局长当时就火冒三丈,拍着桌子训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连当地派出所都搞不定,这酒店还能不能开了?”那酒店经理哭丧着脸说:“早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从来都不找麻烦的,不知道今天发的什么疯,八成是有人举报吧,否则不会来的。”李局长大手一挥:“别跟我说那没用的,赶紧出去吧。”那经理和保安挨了一顿臭骂,也灰溜溜地走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李局长转过头对王局长和郑局长满含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再接着玩吧?”王局长说:“算了吧,今天就到这里,时间也不早了,改天再切磋吧。”显然经过刚才的惊扰,王局长已经没有了兴致。李局长看实在不好再挽留,就示意让杜贺帮着收拾东西,杜贺赶紧将桌子上大部分钱款给两个人装了起来,然后分别交到了两个人的手上。
李局长说:“这样吧,今晚我请客,咱们去吃鲍鱼,给两位压压惊。”王局长和郑局长也是爽快人,说:“好啊,这个建议不错,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滨海大酒店是江城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以经营海鲜而闻名。这里的海鲜都是从全国各地空运过来的,当然价格也不菲。李局长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就是因为刚才没有玩好,这吃一定要吃好。
当所有的美味佳肴全都端上来之后,李局长举起了酒杯,冲王局长和郑局长说:“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情,这样吧,我敬二位一杯,给二位压压惊。”
那王局长和郑局长也都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回敬道:“老李多心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啊,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李局长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说:“是,是……”
杜贺在旁边很明白,之所以李局长这么客气,主要还是想讨王局长欢心。谁都知道审计局的权力大,交通局有很多项目都要经过审计局的审查。
几个人吃完海鲜之后,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李局长提议去放松一下。于是几个人又来到全市最豪华的洗浴中心桑拿了一番。桑拿过后,李局长授意杜贺找几个女按摩师过来,说是给王局长和郑局长按按摩压压惊。王局长听了之后说:“算了吧,我可享受不了这口。”李局长打趣说:“又不让你干别的,看把你吓的,咱就是在一起放松放松。”王局长跟李局长是多年的好友,也不见外,就说:“干别的也没什么了不起,那好吧,按就按。”然后转头对杜贺说:“找几个手法好的啊,我这肩膀还真有些酸疼,打牌久了都坐不住板凳,按按可能会舒服些。”李局长赶紧给杜贺使眼色,说:“快去吧,挑最好的过来!”杜贺知道这几位领导在一起也只是按摩而已,就吩咐领班找几个正规按摩师过来,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不但手法要好,还要尽量年轻漂亮一些的。领班点头答应了,不一会儿就领了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过来。
杜贺亲自挑选了四个,然后带到包房里,几个人在一个大包房里并排躺好,一边享受着高档服务,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感觉十分享受。直到夜里11点多,几个人觉得差不多尽兴了,才由杜贺去前台结了账,然后各自告别。
杜贺又将一只手绕过孙小婉的身子,直抵她的胸前,当杜贺刚想要抓住那两个凸起时,却被孙小婉一肘子撞了下去
杜贺到家的时候,妻子孙小婉还没有睡,她披着睡衣走了出来,柔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杜贺应酬了一整天,感觉十分疲倦,有气无力地回答:“陪李局长打了一会儿牌,然后又去洗桑拿了。”孙小婉问:“吃饭了吗?”杜贺回答:“早吃过了。”孙小婉上前接过杜贺换下来的衣物,有些不满地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可真是神仙,吃、喝、赌都占尽了,就差嫖了?”
杜贺瞪了孙小婉一眼,对她的话十分不满,心想你以为那是多么轻巧的一份活儿呢,殊不知我陪领导有多累。但杜贺没有反驳她,而是将袜子脱下来扔在一边,感觉脚丫子得到放松的同时,心情也随之放松起来。
杜贺仰头斜靠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他感觉最近比较累,不单是身体,更主要是心累。在外人看来,陪领导吃饭打牌是一份轻松自在的活儿,可他自己知道并不轻松,得处处陪着小心,得看领导的脸色行事,领导的心思要揣摩清楚,要做到眼勤、腿勤、手勤,事事想到领导的前面去。一旦稍有不慎,就可能惹领导不开心,领导不开心就难有自己的好日子过,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杜贺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深知妥善处理上下级关系的重要性,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巴结领导了。
孙小婉看杜贺半天没有说话,以为杜贺默认了她的想法,心头更加不快,然后上上下下将杜贺打量了一番,问:“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已经嫖了吧,我可听说现在桑拿浴啥服务项目都有……”
杜贺终于忍不住了,粗暴地打断了孙小婉的话:“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去嫖的地步,如果我真想嫖,一定会告诉你,用不着你这么操心。”杜贺发火的样子很凶,恨不得要将孙小婉吃掉似的。
孙小婉觉得很委屈,眼泪含在眼圈里,摔上房门进了卧室。
杜贺看着孙小婉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其实妻子有些牢骚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白天晚上地应酬,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提起孙小婉,杜贺比较满足。上大学时,孙小婉是学校的校花之一,比杜贺低一届,当时追她的人很多。杜贺想尽办法试图赢得她的芳心,包括请孙小婉吃饭,给她送礼物,还让才子李明博代他写情书给孙小婉。在杜贺的强烈攻势下,孙小婉终于被他追到了手。
毕业后孙小婉放弃了回南方大都市的机会,与杜贺生活在了一起。这些年,孙小婉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家庭上,全身心地照顾好他和孩子。杜贺知道妻子为他付出了很多,他也想多陪陪妻子,好好补偿她一下,可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一个男人要想往上爬,难免要做出一些牺牲。
想到妻子还在生气,杜贺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孙小婉看似已经睡着了,背对着他面朝里躺着。
杜贺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悄悄地钻了进去,看看没有什么动静,等了一会儿,将整个身子贴在了她的背上。孙小婉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杜贺又将一只手绕过孙小婉的身子,直抵她的胸前,当杜贺刚想要抓住那两个凸起时,却被孙小婉一肘子撞了下去,嘴里说:“你少碰我!”原来孙小婉并没有睡着,只是在那里生闷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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