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很少阅读宗教书了,因我发现宗教对真理的解答并不能让我觉得满足,还因我已认清信念与信仰——人人具有信念,却不必非要把信念打包成一种系统的信仰。比起信仰来,我更喜欢信念,我以为它更具开放性。
当我把宗教当作一些有关历史的知识时,才会感到有些趣味。不过,阅读宗教书使我对信仰这一词语有了更为广义的理解,之前我认为我没有信仰,现在我发现,我是有的,以前我认为信仰是由一个个信仰共同体组成的,现在我认为那是一件私事。
我发现,即使是有共同信仰的人们之间,也存在着与常人一样的争执与不同,要达成一致,也像常人一样,需要制度或权威的保证,我认为,人们相信的经常不是同一种东西。拿佛法举例,如果最终的标准答案是“三藏”,那么谁来检验“三藏”是否正确呢?世间组织或权威可保有古代知识,但他们的解释却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转了一圈儿,答案还是在我们自己手中。
信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来理解我们与环境,以及两者的关系,但我要说,那视角略显单调与空洞,我们需要更多的视角,从而使我们的理解更加准确。
我曾想象我是一个古人,那么我很可能是个宗教信徒,因为宗教知识在当时几乎就是人类所有的知识,它的观念也是最具概括性的。不过近五百年内,人类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宗教的地盘也许一点也没有变小,但人类知识的地盘却变大了,有了更多的内容。我有时觉得宗教在某种程度上像一种地方戏,比如昆曲,它曾经吸引过一些人,人们从中领略真理,接着人们转而去寻求更加有效的方法。
对于信仰,我有个私人观念,以佛教来举例吧,我这么理解这件事儿:假如佛法是答案,那我便是问题,但是,我认为,这种想法太封闭了,我更喜欢换一种方式来想,当我把佛法当成问题时,我发现,我自己便是答案。
我并不认为答案的对错有多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于问题的理解,重要的是,我会努力寻求答案,我相信,作为一种关于信仰的答案,我只可能同意自己的,我们把信仰融入自我,并从中汲取力量,使我们能够超越或进步。
特别是,因为我还活着,我的信仰也因此还活着,当我面向所有的真理而活着的时候,我才是开放的,而我在头脑中不断修正的观念才是所有一切问题的答案,我很高兴人世间没有一种令所有人都信服的终极答案,要不然我们简直就无事可做了。我相信,一切信仰只是向未来提供信心的,这使我们对于生活有一种冥冥中的肯定,我相信,通过生命的目光来看一看正在发生什么,猜一猜曾经或未来还要发生什么,那才是最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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