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路门打开时,伊雯下了马,等梨安琳招手让她们出去时,她牵着乱毛小母马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即使是这样,她和贝拉在慢动作中走出捷路门时,还是被门前那些捷路门打开时压平了的灌木丛绊了一下。捷路门完全埋在密集的灌木之中,附近只有几棵树,早晨的微风吹拂着颜色比塔瓦隆那里稍微鲜艳的树叶。
她站着,看着她的朋友们从门里浮现,过了快一分钟之后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远远地站在对着捷路门的另一面,正好被捷路门挡住。发现这些人之后,她盯着他们看,不知该做何反应;这群人是她见过的最怪异的人了,而她也已经听说过太多投门岭这边在打仗的传言。
那里至少有五十个披着盔甲的男人,层层叠叠的铁片覆盖在他们的胸前,暗黑色的头盔形状像昆虫的脑袋。他们或坐在马鞍上,或站在马匹旁,看着她,看着正在出现的其他人,看着捷路门,互相交头接耳。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没有戴头盔的男人是个个子高大,脸色黝黑,长着鹰勾鼻的家伙,臀部挂着一个镀金涂漆的头盔,从表情看似乎对他眼前的情景感到很吃惊。士兵之中还有女人。其中两个穿着朴素的深灰色裙子,戴着银色项圈,专注地看着正在走出捷路门的人。她们两人身后各有另一个女人紧贴她们站着,近得随时可以在她们耳边说话。另外还有两个女人,互相之间离开一点距离站着,穿着宽摆骑马裙,裙脚长及脚踝,胸前和裙子上都有个画有银色叉形闪电的标志。这群人里的最后一个女人是最怪异的,她坐在一顶八人大轿上,轿夫是八个肌肉发达,裸着上身,穿着黑色袋形裤子的男人。她的头皮两边都剃光,只有头顶留着一片黑色头发如同一条宽带拖在脑后。她穿着一件奶油色长袍,上面有一个蓝色为底,绣着花鸟的椭圆形图案。袍子经过刻意的整理,露出她里面的白色摺裙。她的指甲足有一寸长,每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指甲涂上了蓝漆。
梨安琳塞达依,伊雯不安地问道,您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她的朋友们用手指搅着缰绳,不知道是否该上马逃跑。而梨安琳,把阿雯德索拉的叶子放回远处,让捷路门开始关上,然后,才自信地走上前去。
大夫人苏罗?梨安琳的语气半是提问半是声明。
轿子上的女人略略点头。你是梨安琳,她的发音很含糊,伊雯好一会儿才听明白,是个艾塞达依。苏罗歪着嘴唇补充道,士兵们低声议论起来,我们得快点,梨安琳。这里有巡逻,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你跟我一样不会享受真理探索者的关注的。我要在图拉克发现我离开之前回到法梅。你们在说些什么?奈妮质问,她在说什么,梨安琳?梨安琳伸出两手各自按在奈妮和伊雯的肩膀上。这就是跟你说过的两个女孩。还多了一个,她朝依蕾点点头,她是昂都的王位继承人。那两个裙子上有闪电的女人开始往捷路门前的五人靠近伊雯注意到,她们手里拿着一卷由某种银色金属制成的东西那个没戴头盔的士兵也跟她们一起走来。他的双手距离肩后伸出来的剑柄都很远,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不过,伊雯仍然眯起眼睛打量他。梨安琳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变动;否则,伊雯早就跳到贝拉背上了。
梨安琳塞达依,她焦急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也是来帮助岚他们几个的吗?鹰勾鼻男人突然出手抓住了明和依蕾的后领,下一瞬间,一切像是同时发生一般。那男人咒骂了一句,有个女人尖叫起来,又或者是,好几个女人在尖叫;伊雯无法确定。突然间微风变成狂风,卷起一阵尘土落叶,吹走了梨安琳愤怒的叫喊,吹得大树弯下腰来嘎吱呻吟。马匹一边倒退一边尖声嘶鸣。其中一个女人伸出手来把什么东西扣在了伊雯的脖子上。
伊雯的斗篷被风吹得像船帆般鼓胀起来,她一边抵挡着风力一边伸手去扯脖子上那个仿佛是光滑金属项圈的东西。扯不下来;她狂乱地摸索着,只觉得它没有一丝缝隙,尽管她知道那上面肯定有某种扣子。那个女人刚才拿着的那卷银色东西如今搭在伊雯的肩膀上,另一端连接着女人左手手腕上的一个明亮的手镯。伊雯紧紧握起拳头,使劲全身力气揍了那女人一拳,正中她的眼睛然后摇晃一下,自己也双膝跪倒,耳朵嗡嗡作响。感觉像是被某个大块头男人打中了脸庞。
等她视力恢复之后,风已经停了。有几匹马没人控制在旁边游荡,其中就有贝拉和依蕾的母马。有些士兵在一边诅咒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梨安琳正在平静地扫去裙子上的尘土和落叶。明跪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鹰勾鼻男人站在她旁边,手在流血。明的小刀落在她的手长之外,其中一边的刀刃染了红色。奈妮和依蕾不见了踪影,奈妮的母马也是。还有些士兵和其中一对女人之中的一个不见了。另外一对还在,此时伊雯看清了,那两人之间也是连着一条银链,就跟那条把她和站在她旁边的女人连起来的银链一样。
她身旁的女人一边搓着脸颊,一边在伊雯旁边蹲下来;她左眼的周围已经开始出现淤青。她长着一头黑色长发,一双棕色大眼,很标致,年纪大概比奈妮长十岁。这是给你的第一个教训,她加重语气说道,她的语气里不但没有敌意,还有一种近乎友善的感觉,这次我不会再罚你了,因为,我自己在面对一个新抓到的damane应该提高警惕才对。记住下面的话。你是个damane,受束者,我是个"mailto:sul@@@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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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l@@@dam,比保护自己更拼命。我叫然娜。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伊雯喃喃说道。她又去拉扯那个项圈;结果跟以前一样。她想把那个女人打倒在地然后把她手腕上的手镯给拆下来,不过,她否决了这个办法。就算那些士兵不来阻止她到目前为止,那些人似乎完全不理会她和然娜她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觉得那个女人所说的话是真的。她摸摸自己的左眼,痛得一缩,它摸起来并不发胀,所以她的眼睛可能不会真的像然娜那样留下块淤青,可是,它很痛。她的左眼,还有然娜的左眼,都是。她提高了嗓门,梨安琳塞达依?为什么您让她们这样做?梨安琳拍拍双手,看都不往她这边看。
你要学的第一件事,然娜说道,就是要严格遵守你的命令,而且,决不迟疑。伊雯吸了一口气。从脚底到头皮,她的皮肤突然灼烧起来,如针扎一般刺痛,就像是她刚才在针窝里打了几个滚一般。灼烧的感觉加剧了,她拼命摇头。
有很多"mailto:sul@@@dam"
sul@@@dam,然娜继续用那几乎是友善的语气说道,认为damane没有拥有名字的资格,连给她们取个名字都没有必要。不过,抓住你的人是我,所以,由我来负责你的训练,我准许你保留你自己的名字。只要你别太惹我生气。可此刻,你让我稍微有点心烦了。你真的希望继续这样做,直到我生气为止?伊雯颤抖着,咬着牙。她强忍着乱抓乱挠的冲动,指甲都掐进手掌里了。蠢材!只不过是你的名字而已。伊雯,她好容易才说出来,我叫伊雯;艾维尔。灼烧的刺痛感立刻消失了。她颤抖着长舒了一口气。
伊雯,然娜说道,好名字。伊雯惊恐地地看着然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就像在拍一只小狗。
这,她明白了,就是她从那女人的语气中感觉到的那种感情那是对一只受训的狗的好意,而不是对待人类的友善。
然娜呵呵笑了。现在你还更愤怒了。你要是决定再打我一下,记住不要太使劲,因为你感到的痛楚是我的双倍。不要尝试引导;没有我的明确命令,你决对不许做这件事。伊雯的眼皮一跳。她爬起来,竭力忽略然娜。对一个牵着狗带绑着你脖子的人,要忽略她只能是尽力而为。当那个女人又呵呵笑起来时,她觉得脸颊发烫。她想到明那里去,可是然娜手里放开的银链长度不够那么远。她轻声呼唤,明,你没事吧?明缓缓向后坐在脚跟上,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捂头像是宁愿自己没有移动过它。
尖齿般的闪电划破晴朗的天空,落在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伊雯吃了一惊,然后露出了微笑。奈妮和依蕾还没被捉住。要说有谁能救出她和明,那就是奈妮。她的微笑转变成对梨安琳的怒视。不论这个艾塞达依为了何种理由出卖她们,这笔帐是一定要她还的。总有一天。总有办法。怒视没有任何效果;梨安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轿子上。
那些光膀子男人跪下来,把轿子放到地上。苏罗走下来,仔细地整理好袍子,才迈着穿软布鞋的脚,小心地选着落脚点,走向梨安琳。这两个女人身材相近,两双棕色的眼睛水平对视。
你应该给我带两个来,苏罗说话了,可是,我只得到了一个,两个逃走了,就目前看来,其中一个的力量比我听说的要强许多。她会把方圆两里格之内的巡逻队都吸引到我们这里来的。我给你带了三个,梨安琳平静地回答,如果你没办法控制她们,也许我们的主人会在你们之中另选一个仆人。你在担心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要是巡逻队来了,杀掉就是。不远处,又有闪电划过,过了一会儿,闪电落点附近传来如雷鸣般的巨响,伴随着满天飞扬的尘土。梨安琳和苏罗都像没看见一样。
我仍然会带着两个新damane回到法梅,苏罗说道,可是,放一个艾塞达依她把这个词扭曲得像个诅咒自由地离开,真让我伤心。梨安琳的表情没变,但是伊雯看到她的身上突然散发光晕。
小心,大夫人,然娜喊道,她准备好了!士兵们一阵骚动,伸手拔剑取枪,可苏罗只是双手合什,目光越过她的长指甲看着梨安琳,露出微笑,你不会对我不利的,梨安琳。我们的主人不会答应,因为在这里,我的用处无疑比你更大,你对他的恐惧比成为damane的恐惧更深。梨安琳露出微笑,脸上却气得发白。而你,苏罗,你对他的恐惧比被我就地烧成灰烬更深。就是这样。我们都害怕他。然而,就算是我们的主人,他的需要也会随着时间改变。所有的"mailto:marath@@@damane"
marath@@@damane最终都会受束。也许,我会是那个把项圈戴在你漂亮脖子上的人。你说的没错,苏罗。我们主人的需要会改变。在你向我下跪的那一天,我会提醒你这一点的。大约一里之外,一棵高大的羽叶树突然化成熊熊火炬。
这真烦人,苏罗说道,埃巴,叫他们回来。鹰勾鼻男人拿出一个比他的拳头还小些的号角,吹出嘶哑尖利的声音。
你必须找到那个叫奈妮的女人,梨安琳厉声说道,依蕾无关紧要,但是你启航的时候,船上必须带着那个女人和这里这个女孩。我对我的命令十分清楚,"mailto:marath@@@damane"
marath@@@damane,尽管我很想知道原因。你所听说的内容,孩子,梨安琳冷笑,就是准许你知道的内容。记住,你要侍奉和服从。这两个女人必须被带到艾莱斯大洋的彼岸,并且留在那里。苏罗哼了一声。我不会留在这里找那个奈妮的。要是图拉克把我交给了真理探索者,我对主人就没有用处了。梨安琳生气地张开口,但苏罗不容她插话,那个女人逃不了多久的。她们全都逃不了多久。我们启航时,会带上这块可怜的小地方里每一个可以引导的女人,就算她只有一点点力量。她们会戴上项圈,被银链牵着。如果你希望留下来找她,随你。巡逻队很快就会到这里来了,来寻找仍旧藏在野外的暴民。有些巡逻队还带着damane,他们可不会理会你侍奉的主人是谁。就算你能在这次遭遇中活下来,银链和手镯将会教你如何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可我相信,我们的主人不会费神去救一个蠢得让自己被捉住的仆人的。如果这两个女人之一被留在这里,梨安琳生硬地说道,我们的主人就会费神来对付你了,苏罗。两个都带走,不然,就付出代价。她紧捏着母马的缰绳,走向捷路门。很快,门就在她的身后关上。
那些出去追赶奈妮和依蕾的士兵飞奔而回,带着两个用银链、项圈和手镯连在一起的女人,她们骑着马并肩而行。有三个男人牵着马鞍上搭着尸体的马匹。当伊雯看清楚那些尸体全都穿着盔甲时,心中顿时燃起希望。他们没有抓到奈妮和依蕾,两个都没抓到。
明想爬起来,可那鹰勾鼻男人一脚踩在了她的肩胛骨之间,把她踩得趴到了地上。她大口吸着气,微微颤抖着。我恳求发言,大夫人。他说道。苏罗的手略略动了动,他便继续说,这个乡巴佬划了我一刀,大夫人。如果她对您没有用处?苏罗的手又略略一动,便转过身去。男人反手往肩后去拔剑。
不!伊雯大喊。她听到然娜在轻声咒骂,然后那灼热的刺痛又一次覆盖了她的肌肤,比上一次更难受,可她没有停止。求求您!大夫人,求求您!她是我的朋友!从没受过的痛苦穿透灼热攻击着她。每一寸肌肉都纠结在一起抽搐;她把脸埋在泥土中,啜泣着,但她还是看到埃巴那把沉重弯曲的剑刃离开了剑鞘,看到他双手举起它。求求您!噢,明!突然,痛苦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留下记忆。苏罗那双如今粘了尘土的蓝色天鹅绒软鞋出现在她的脸前,但她的眼睛盯着埃巴。他站在那里,宝剑高举过头,全身重量都压在踩着明后背的脚上没有动。
这个农民是你的朋友?苏罗说话了。
伊雯想爬起来,可是看到苏罗的眉毛惊讶地一跳,连忙伏在原地,只抬起头。她一定要救明。如果这意味着屈服她张开嘴唇,祈祷自己龇出的牙齿可以充当微笑。是的,大夫人。如果我放过她,如果我容许她偶尔去看望你,你就会努力工作,学习你要学的技能?我会,大夫人。为了阻止那把剑劈开明的头颅,她愿意答应比这更可恨的要求。我甚至会遵守我的承诺,她阴郁地想着,只要有必要。
让那女孩骑她自己的马,埃巴,苏罗吩咐,要是她没法坐在马鞍上,就把她绑在上面。如果这个damane证明是个无能之辈,也许我就会让你得到那个女孩的脑袋。她已经开始朝着自己的轿子走去。
然娜粗暴地把伊雯拉起来,把她推向贝拉,可伊雯的眼里只有明。埃巴对明的态度一点也不比然娜对她的态度温柔,不过,她觉得明应该不会有事了。至少,明还有力气挣脱埃巴试图把她绑在马鞍上的绳子,只需要稍微帮助就自己爬上了阉马的马背。
这支奇怪的队伍朝着西边出发了,苏罗在最前面,埃巴稍微落后跟在她的轿子旁,近得足以随时响应任何召唤。然娜和伊雯在后面,跟明以及另一对"mailto:sul@@@dam"
sul@@@dam和damane一起走在士兵后面。那个显然是来捉奈妮的女人还拿着那卷银链,扶弄着链子,一脸怒容。起伏的地面稀稀拉拉地散布着树林,那些着了火的羽叶树很快就落在她们身后,只剩下天空中的一缕黑烟。
你该感到荣幸,过了一会儿,然娜说话了,大夫人跟你说话了。下次,我会让你戴一条彩带来纪念这种荣幸。不过,因为你是自己去引起她的注意的仿佛有无形的鞭子一鞭抽在她的后背上,伊雯叫了起来,接下来,一鞭又一鞭,抽在她的大腿和手臂上。它们似乎来自所有方向;她明知无法阻挡它们,却还是无法自制地挥舞着手臂,仿佛想阻止。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可泪水仍然滚下她的脸颊。贝拉嘶鸣着跳着步,可然娜紧拽着的银链使她无法带着伊雯离开。前面那些士兵没有一个人回头看。
你在对她做什么?明喊道,伊雯?住手!你要学会沉默你叫做明,对吗?然娜柔声说道,就让这也成为你的一个教训吧。只要你试图干预,它就不会停止。明举起拳头,然后放下。我不会干预的。只是,求求你,停止吧。伊雯,对不起。无形的抽打又继续了片刻,像是为了证明给明看,她的干涉毫无意义,然后,它退去了,可伊雯无法停止颤抖。这次,痛苦没有退去。她拉起裙袖,以为会看到鞭痕;皮肤上什么都没有,可是,却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她吞了吞口水。不是你的错,明。贝拉摆摆头,转动着眼珠,伊雯拍拍母马的脖子,也不是你的错。是你的错,伊雯,然娜说道。她的语气是如此耐心,如此友善,就像是在教导一个笨得看不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人,这让伊雯想尖叫。当damane受到惩罚时,永远都是她的错,就算她不明白错在哪里。一个damane必须能预见她的"mailto:sul@@@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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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l@@@dam之中有一个响亮地哼了一声;她的银链另一头是个漂亮的中年女人,一头黑发,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
梨安琳伊雯决不会再用敬语称呼她,再也不会和大夫人提到她们共同侍奉的主人,一个满脸快要痊愈的烧伤疤痕、眼睛和嘴巴里有时候会冒出火焰的男人形象跳进她的脑海,尽管,他只是那可怕得让人无法细想的梦里的一个人物,是什么人?他想要我和和明做什么?她心知,避而不提奈妮的名字很傻她知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不提她的名字而忘记她,尤其是那个摸着空银链的蓝眼睛"mailto:sul@@@dam"
sul@@@dam不过,这是此刻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还手之策。
直系的事情,然娜回答,不是我该管的,当然也不是你该管的。大夫人会把她愿意让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会把我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其他一切你听到或者看到的对你来说都必须当做没有听到过或者发生过。这样才能保平安,对一个damane来说更是如此。damane是很珍贵的,不能随便杀掉,但是,你可能会发现自己不但被狠狠惩罚,还会失去说话的舌头或者写字的手。damane不需要这些东西也能完成她们的任务。虽然天气并不是很冷,但伊雯直打哆嗦。她把斗篷拉到肩膀上,碰到了链子,她扯了扯它。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东西。你们怎能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最早是什么样的变态心灵想到这样的主意?那个拿着空链子的蓝眼睛"mailto:sul@@@dam"
sul@@@dam怒道,然娜,这个家伙现在就该被割掉舌头。然娜只是耐心地微笑。这怎么恐怖了?我们怎能容许一个拥有damane这般能力的人自由行动?有时候,男人也会有这些能力,如果他们是女人,他们就会成为"mailto:marath@@@damane"
marath@@@damane我听说这里也是这样当然,这些男人必须被杀死,可是,女人不会发疯。让她们成为damane,好过让她们为了争权夺利而制造麻烦。至于最先想到adam这个念头的,是个自称艾塞达依的女人。伊雯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因为然娜大声笑了。当鹰翼的儿子,鲁萨尔;帕恩得拉;蒙温第一次迎战暗夜军队时,他发现敌军中有许多自称艾塞达依的女人。她们互相争权夺利,在战场上使用唯一之力。其中一个女人,名叫狄安的,认为如果侍奉吾皇当然,那时候他还没成为皇帝能得到更大的权力,因为,他的军队里没有艾塞达依。她带着自己制作的一种装置,第一套"mailto:a@@@dam"
a@@@dam,绑在她的一个姊妹脖子上,投靠了吾皇。虽然那个女人不想侍奉鲁萨尔,但adam使她别无选择。狄安制造了更多adam,第一个"mailto:sul@@@dam"
sul@@@dam也已经找到。后来发现,被捕的那些自称艾塞达依的女人事实上只是"mailto:marath@@@damane"
marath@@@damane,必须受束之人。当然了,狄安也是一个"mailto:marath@@@damane"
marath@@@damane,而"mailto:marath@@@damane"
marath@@@damane是不能容许自由行动的,据说,当项圈戴在狄安自己的脖子上时,她的尖叫撼动了子夜之塔。也许,你会成为有能力制造adam的人之一。如果是的话,你会得到优待,这点你可以肯定。伊雯留恋地看着她们走过的乡野。地形开始略略上升成为低矮山丘,稀落的树林变成了零散的灌木丛,可她肯定,足以让她藏身。我是否应该盼望自己想只宠物狗般得到优待?她苦涩地说道,一辈子被那些把我当成某种动物的男人女人牵着狗带?没有男人,然娜呵呵笑了,所有suldam都是女人。如果男人戴上这个手镯,多数的结果就跟把它挂在墙壁钉子上的结果一样。有时候,蓝眼睛"mailto:sul@@@dam"
sul@@@dam刺耳地插口,你和他会惨叫着一起死去。那女人长着棱角分明的五官,两片紧绷的薄嘴唇,伊雯意识到愤怒显然是她永远的表情,有时候,女皇会把他们跟damane连在一起,让贵族们看。那些贵族会汗流浃背,而九月宫主们会觉得很开心。结束之前,贵族永远不会知道男人是否会死,damane也一样。她刻毒地大笑起来。
只有女皇才能承得起这般浪费damane,阿尔文,然娜打断了她,我训练这个damane不是为了让她被扔掉的。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你在进行任何训练,然娜。只有一大堆聊天,仿佛你跟这个damane是儿时好友。也许,是时候看看她能力如何了,然娜打量着伊雯,你现在的控制能力是否能到达那么远?她指向山顶上孤零零地立着的一棵橡树。
伊雯皱眉看着那棵树,距离这支士兵和苏罗轿子的队伍大概有半里。她从来没有试过在臂长之外的距离使用力量,不过她觉得自己可能办得到。我不知道。她回答。
试试看。然娜说道,感觉那棵树。感觉它的树液。我要你不但把它的所有树液加热,还要到达每一根树枝里的树液都在瞬间汽化的地步。试试。伊雯震惊的发现,自己感到一种遵照然娜命令去做的欲望。这两天,她没有引导,连碰都没有碰过塞达;用唯一之力充实自己的渴望使她全身颤抖。我不到半个心跳的瞬间,她放弃了本来要说的不愿意;身上仍然火辣辣的鞭痕提醒她别再做傻事办不到,她改口说,太远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其中一个suldam粗声大笑起来,阿尔文说,她连试都没有试过。然娜几乎是伤心地摇了摇头。当一个人成为suldam足够长的时间之后,她告诉伊雯,她就能学会如何不戴手镯也能看透一个damane的许多事情。可是,如果戴着手镯,一个suldam永远都能知道一个damane到底有没有尝试引导。你必须永远对我,或者对任何suldam诚实,一丝谎言都没有。突然间,那无形的鞭子又回来了,从四面八方抽打她。她一边大叫,一边挥拳去打然娜,对方只是随手把她的拳头拨到一边,伊雯却觉得然娜是用棍子敲开她的手臂。她一踢贝拉的肋骨,可suldam紧拽在手里的银链几乎把她从马鞍上扯了下来。狂乱之中,她向塞达伸出手去,想狠狠地伤害然娜让她停止,就跟她对自己所做的一样。suldam挖苦般摇了摇头;伊雯的皮肤忽然像被滚水浇灌,使她大声嚎叫。直到她完全放开塞达,这种炙烧才退去,而那无形的抽打却一直没有减轻或者慢下来。她想大喊,我愿意尝试,求你停止吧,可她却喊不出来,只能惨叫和挣扎。
朦胧地,她知道明愤怒地叫嚷着想到她身边来,可阿尔文从明的手中夺走了缰绳,另一个suldam则厉声对自己的damane下令,那个damane看着明。然后,明也开始大叫,手臂乱甩,仿佛在阻挡拳头或者驱散刺人的昆虫。在她自己的痛苦之中,明显得那么遥远。
她们的喊叫足以让前面的一些士兵转身来看了。可看了一眼之后,他们就回过头去。suldam如何对付damane不关他们的事。
伊雯觉得这仿佛要永远持续下去,可是,它终于停止了。她虚弱地趴在马鞍的鞍桥上,泪流满脸,对着贝拉的鬃毛啜泣。
你的勇气可嘉,然娜平静地说道,最强的damane都是那种拥有勇气可供调教的。伊雯紧闭双眼,只希望自己也能把耳朵堵上,把然娜的声音堵在外面。我必须逃走。我必须,可是,怎么逃?奈妮,救救我。光明啊,谁来救救我。
你会是最强的damane之一。然娜满意地说道,伸手摸摸伊雯的头发。一个安慰自己小狗的女主人。
奈妮坐在马鞍上,向前探出身体,绕过茂盛多刺的灌木丛往外张望。眼前是零散的树木,有些树叶已经转黄。树与树之间的宽阔草地和灌木丛似乎没有人。除了那一缕羽叶树冒出的细烟在风中摇晃,没有其他动静。
那羽叶树是她的杰作,还有晴空中的一次闪电,还有其他她想都没想过、直到那两个女人企图用来对付她为止的招数。她猜,那两个女人一定是以某种形式一起行动的,虽然她不明白她们互相之间的关系,只知道她们是用链子连在一起。一个戴着项圈,但另一个显然也被链子锁住。奈妮可以确定的是,她们中的一个,或者两个,是艾塞达依。她一直没能看清楚她们身上引导时发出的灵光,不过,她们一定是的。
我非常乐意把她们的事情告诉纱里安,她冷冷地想着,她们不是说,艾塞达依不可以用唯一之力做武器吗?她显然就用了。她那一道闪电至少把那两个女人给打了下马,而且,她还看到了一个士兵,或者说,士兵的尸体,被她抛去的火球烧焦。不过,她已经有好一会儿没看到这些陌生人的任何踪影了。
她的前额渗出汗珠,这并不全是因为耗费力气。她跟塞达的连接已经断开,而她,无法重连。就在明白梨安琳背叛了她们的那一瞬间所激起的愤怒之中,塞达几乎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出现,唯一之力冲进她的身体。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后来,那些人一直在追赶她,被人像追动物一样追捕的愤怒如同燃料般支持着她。如今,追赶的人都不见了。看不见敌人、没有目标可供袭击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担心他们会设法偷袭自己,越担心伊雯、依蕾和明究竟怎样了。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觉大部分是害怕。为她们害怕,为自己害怕。而她需要的,是愤怒。
一棵树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屏住了呼吸,乱摸乱找着寻找塞达,可是,纱里安和其他姊妹教给她的所有练习,什么脑海中盛开的花蕾,什么把自己当成河岸般轻拥着潺潺小溪的想象,都没有任何用处。她可以感觉到它,感觉到真源,可她碰不到它。
依蕾弯着腰警惕地从树后挪出来,奈妮松了一口气,全身一软。王女的裙子脏兮兮的,已经撕破,她的金发乱糟糟夹着树叶,她搜寻的双眼睁得跟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圆,不过,她的手里稳稳地握着一把短匕首。奈妮拿起缰绳,骑马走出去。
依蕾猛地惊跳起来,然后一手捂住喉咙深吸了一口气。奈妮下马,两个人抱在了一起,互相安慰。
有那么一会儿,当她们终于分开时,依蕾说道,我还以为你被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我后面有两个男人追我。只要再多几分钟他们就能捉到我了,可是,有号角声响起,他们调转马头就跑走了。他们能看见我的,奈妮,但他们很干脆地走了。我也听到了,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们。你有看到伊雯,或者明吗?依蕾摇摇头,瘫坐在地上。没有,自从那个男人一拳把明打倒之后。还有那些女人,有一个想把什么东西套在伊雯的脖子上。我逃走之前就看见这么多。我想,她们没能逃脱,奈妮。我应该做些什么才对的。是明把捉住我的手划伤了,还有,伊雯我就那样跑了,奈妮。我意识到自己是自由的,便撒腿飞奔。母亲最好还是嫁给伽里;布尼,赶紧再生一个女儿好了。我没资格做女王。别当笨鹅,奈妮厉声说道,别忘了,我的药草包里还有大把羊舌根呢。依蕾双手抱头;对奈妮的嘲讽连一声嘀咕的反应都没有,听我说,女孩。你看到我留在那里对付二、三十个武装男人了吗,更别提那个艾塞达依了?如果你当时迟疑,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你也成了囚犯。前提是他们没马上把你杀了。他们似乎为了某种理由对我和伊雯很有兴趣,可能不会在乎你是死是活。为什么他们对我和伊雯有兴趣?为什么我们这么特别?为什么梨安琳要这样做?为什么?此时的她对这些问题就跟第一次问自己时一样,没有答案。
如果我为了帮助她们而死依蕾开口。
你死了,对她们、对你自己都没什么好处。现在,站起来,拍拍你的裙子。奈妮在鞍囊里翻找梳子,梳梳你的头发。依蕾缓缓站起来,轻笑一声接过梳子。你的语气真像我的老保姆琳妮。她开始梳头,每当扯到纠结时都皱皱眉头,可是,奈妮,我们要怎么救她们?你生气的时候也许强大得跟个真正艾塞达依差不多,可是,他们手里也有会引导的女人。我无法把她们看成艾塞达依,不过,她们很可能是的。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西边,奈妮说道,那只叫苏罗的猪提到法梅了,那是在西边投门岭上的。我们去法梅。希望梨安琳也在那里。我要让她诅咒她母亲看到她父亲的第一眼。不过,首先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找几件这个地方的衣服。我在白塔见过搭拉邦和都曼的女人,她们的打扮跟我们身上这些完全不一样。在法梅,我们会很显眼的,人家立刻就知道我们是陌生人了。我不介意穿都曼的裙子虽然要是被母亲发现她一定会生气的,琳妮则会唠叨我一辈子不过,就算我们能找到村子,我们有钱买裙子吗?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钱,可我手里只有十个金币加上大概两倍那么多的银币。那可以让我们过两、三周吧,可我不知道后面能怎么办了。你在塔瓦隆做了几个月的学徒,奈妮笑道,脑瓜子却仍然像个王位继承人。我的钱还不到你的十分之一,可是加起来,够我们用上两、三个月了,而且,还过得很舒适。如果我们小心点花,还可以更久。我可不打算买新裙子,再说,也找不到新裙子的。我的灰色丝裙有这么多珍珠金线,可以发挥下用途。如果找不到女人愿意用四五条结实裙子来换它,我就把我的戒指给你,我来当学徒。她踩镫上马,伸手把依蕾拉上来坐在自己身后。
我们到了法梅之后怎么办?依蕾坐在母马的臀部,问道。
我不知道,到那里再算吧。奈妮顿了顿,没有起步,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这可能很危险。能比伊雯和明的处境危险吗?要是情况换过来,她们也会来救我们的;我知道她们会的。我们要在这里站一天吗?依蕾一踢马肚,母马迈开了步子。
奈妮调转马头,直到那还没完全爬上中天的太阳照在她们的后背。我们要小心。我们认识的艾塞达依可以在一臂距离之内认出能够引导的女人。这里的艾塞达依要是真要找我们,也许有本事从一群人之中发现我们,我们最好这样假设。她们显然是在找伊雯和我。可是,为什么?是的,小心。你前面说的话也是对的。我们要是让自己也被逮住了,对她们没有好处。依蕾沉默片刻,你觉得,这会不会根本是个谎言?梨安琳说岚,还有其他人有危险的事?艾塞达依不撒谎的呀。这次轮到奈妮沉默了,她想起,纱里安跟她说过,女人在成为艾塞达依的时候,要对着一个特安菊尓发誓,因特安菊尓的束缚,她们必须遵守誓言。决不说一句非真的话。这是誓言之一,然而,人人都知道,艾塞达依口中的事实也许跟你想的不一样。我猜,此刻岚在法达拉,正坐在阿格玛大人的炉火前暖脚呢。她说道。我现在没法为他操心。我要为伊雯和明操心。
我猜也是,依蕾叹道,在马鞍后动了动,如果要去法梅那么远,奈妮,我看半数的时间我们都得骑在马鞍上了。这可不是个舒服的座位。要是你让你的马自己走,我们大概永远到不了法梅。奈妮催马加快了脚步,依蕾惊呼一声捉住了她的斗篷。奈妮告诉自己,她会跟依蕾轮流坐后面的,而且,要是依蕾策马狂奔,她也决不会抱怨,不过,此刻她无暇理会身后女人颠簸个不停的呼吸声。她的主要心思都用来祈祷,等她们到达法梅时,她能停止害怕,开始愤怒。
清新的微风吹来,凉爽,轻快,稍稍带着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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