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冲过龙墙守护者的大堂,几步跨上楼梯,对旅店老板向他露出的惊讶目光报以咧嘴微笑。他看到什么都想笑。索姆还活着!他撞开自己房间的门,径直走到衣柜前。洛欧和胡林从另一个房间探头进来,都穿着衬衣,牙里咬着的烟斗里冒出袅袅轻烟。
发生了什么事吗,岚大人?胡林担忧地问道。
岚一甩把索姆斗篷包的包袱搭在肩上。一件仅次于英塔来了的最开心的事情。索姆;墨立林还活着。而且,他就在这里,在卡里安。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吟游诗人?洛欧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岚。我想见他。那就跟我一起来吧,如果胡林愿意负责看守一下。我很乐意,岚大人。胡林从嘴里取出烟斗,大堂里那群人不停地盘问我当然,不会泄漏他们的目的想知道您的身份,大人,还有我们为啥要到卡里安来。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到这里等朋友的,可是作为卡里安人,他们的结论是我在隐瞒更深的秘密。随他们想去。来吧,洛欧。我还是不去了。洛欧叹道,我真的宁愿呆在这里。他举起一本书,一根粗手指夹着刚才看的地方,我下次再跟索姆;墨立林见面吧。洛欧,你不能老是困在这里的。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要在卡里安呆多久。反正,我们没有遇到过巨灵。就算真的遇到,他们也不会是在找你的,是不是?准确地说,不会找我,不过岚,我离开尚台灵乡的方式也许太过匆忙了。等我真的回家去时,就算我已经跟哈门长老一样年纪了,也许仍然会有一堆麻烦在等我。他耷拉着耳朵,也许我可以找个遗弃的灵乡呆着直到那么老吧。如果哈门长老不让你回去,你可以到艾蒙村去住。那是个不错的地方。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相信,岚,不过,那样永远不会有用。你看我们到了那个地步才讨论吧,洛欧。现在,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索姆。巨灵的个头比岚高出一半有多,可岚催促着他穿上束腰外衣和斗篷,走到楼下。他们砰砰砰地走过大堂时,岚朝旅店老板使了个眼色,看到他吃惊的表情后哈哈大笑。就让他以为我出去玩他们那见鬼的大游戏去好了。就让他随便想去。索姆还活着。
走出城市东边的沾改门后,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葡萄串在哪里。岚和洛欧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那店子位于一条墙外区里相对安静的街道上,他们到达时,下午的太阳正挂在半空。
那是一座老旧的三层木楼,晃晃悠悠的,不过,大堂很干净,坐满了人。有些人在一个角落里玩骰子,另一个角落里则有些女人在掷飞镖。半数客人的样子像是卡里安人,瘦弱苍白,不过,岚听到了昂都的口音,以及其他他不认识的口音。但是这些人全都穿着墙外区的特色服装,里面又混合了五六个国家的不同风格。他和洛欧进门时,有几个人回头看了看,不过全都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旅店老板是个女人,有一头跟索姆一样的白发,用一双伶俐的眼睛打量着洛欧和岚。从肤色和口音判断,她不是卡里安人。索姆;墨立林?啊,他是住在这里。在最顶楼,右手边第一扇门。狄安娜大概会让你们进去等他吧她看看岚的红外套,高领上绣着苍鹭,袖子上镶着金丝,还有,他的宝剑大人。楼梯在岚的脚下咯吱作响,更别说洛欧的脚了。岚无法肯定这座屋子还能屹立多久。他找到房门,敲了敲,心里想着,这个狄安娜是谁。
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我没法给你开。岚犹疑地推开房门,伸头进去。一张皱巴巴的大床靠墙放着,其余的地方被一对衣柜、几个缠着黄铜的箱子和柜子、一张桌子和两张木椅占满了。一个苗条女子盘脚坐在床上,裙子压在身下,双手把六个彩球抛得车轮般转。
不论是什么东西,她看着自己的彩球说道,把它放在桌上吧。索姆回来就会给你付钱的了。你是狄安娜?岚问道。
她一把从空中收回彩球,转头看他。她的年纪只比他大几岁,很漂亮,长着卡里安人的白皙皮肤,一头黑发披在肩后。我不认识你。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和索姆;墨立林的。旅店老板说,你也许会让我们在这里等索姆回来,岚回答,假如,你就是狄安娜。我们?岚走进房间,好让洛欧弯腰进来,年轻女子的眉毛挑了起来。这么说,巨灵又回来了。我就是狄安娜。你们有什么事?她是那么刻意地看了岚的外套一眼,显然她没能加上大人这个词是故意的,尽管她看到剑鞘和剑柄上的苍鹭时,眉毛又挑了一次。
岚把背上的包袱抖了抖,我把索姆的竖琴和笛子带来还给他。而且,我还想看看他。看到她似乎想叫他放下就可以走了,他飞快地补充,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看看那个包袱。索姆老是抱怨说丢掉了他最好的笛子和竖琴。你听听他的唠叨,就会以为他曾经当过王室艺人。你可以等,不过我得继续练习。索姆说,下个星期会让我表演彩球。她优雅地站起来坐到其中一张椅子上,示意洛欧可以坐床,巨灵朋友,如果你坐坏了一张椅子,泽拉会让索姆陪六张的。岚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报上他们的名字就连他的重量也把椅子压得发出危险的叫声疑惑地问道,你是索姆的学徒?狄安娜微微一笑。你可以这样说。她已经重新开始耍球了,眼睛盯着旋转的彩球。
我从来没听说过女吟游诗人。洛欧说道。
我将会是第一个。大圆圈轨迹变成了两个互相重叠的小圆圈轨迹,我要游遍全世界以后才退休。索姆说过,等我们攒够钱,就往下去特尔。她换成每只手抛三个彩球,然后,也许会出海到海族的岛屿去。他们对吟游诗人很大方。岚打量着房间,堆满箱子柜子。这看上去可不像一个很快就继续上路的人的房间。窗台上甚至还用罐子种了一盆花。他的目光落在洛欧坐着的那张房里唯一的大床上。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和索姆;墨立林的。狄安娜恢复了大圆圈抛球,从缝隙里挑战一般地看了他一眼。岚脸红了。
他清了清喉咙。也许,我们应该在楼下等。他刚开口说,索姆就进来了,斗篷在他的脚踝上拍打着,补丁鼓动着。他的背后背着装笛子竖琴的盒子,是一个手工打磨过的红漆木盒。
狄安娜手里的球消失到她的裙子里,跑上前去踮起脚尖,张开双臂勾住了索姆的脖子。我想你。说完她开始亲吻他。
这个吻持续了好一会儿,长得岚开始疑惑自己和洛欧是不是该离开,不过,狄安娜叹了一口气,脚跟落回地板上。
你知道那个没大脑的沙恒这次做了些什么吗,女孩?索姆低头看着她说道,他召集了一群自称演员的家伙。他们四处游荡,假扮络格斯;鹰眼、深蓝、盖达;凯恩、还有啊!他们在身后挂一张画布,大概是用来说服观众这些傻画是玛图士大礼堂,或者是毁灭山脉上的高山关口。而我,我可以让听众看见每一面旗帜,嗅到每一长战斗,感觉每一丝感情。我让听众相信,他们是盖达;凯恩。如果沙恒继续做这些事来纠缠我,他的大礼堂会被撕下来,缠到他的耳朵上。索姆,我们有客人。哈兰之子阿仁之子,洛欧。噢,还有一个自称岚;艾索尔的男孩。索姆越过她的头顶,皱着眉头看着岚。狄安娜,让我们三个单独谈一会儿。这里。他往她手里塞了几个银币,你的刀子做好了。不如你去给艾弗付钱吧?他用苍老的手指刮了刮她光滑的脸蛋,去吧。我会给你补偿的。她沉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过,把斗篷披在了肩上,喃喃说道,艾弗最好别把平衡弄对。将来她会成为一个艺人的,她走了之后,索姆带着骄傲说道,一个故事她只需要听一次听清楚,一次就够了!就能正确地说出来,不但内容没错,连每一个微妙之处,每一个节奏都没错。她的竖琴弹得不错,而且,她第一次吹笛子的时候,比你们吹得都要好。他把乐器木盒放在一个大箱子上面,然后坐进她刚才坐的椅子里,我前往这里时,经过卡安琅,巴瑟;吉尔告诉我,你走的时候跟一个巨灵一起。跟其他人一起。他向洛欧鞠了个躬,甚至不用起身也设法挥了挥斗篷,我很高兴跟你见面,哈兰之子阿仁之子,洛欧。我也一样,索姆;墨立林。洛欧站起来鞠躬回礼;他再次直起腰时,头几乎碰到天花板,他很快又坐下了,那位年轻女士说,她想当个吟游诗人。索姆轻蔑地摇着头。那不是女人能过的生活。就算是男人,也不容易。从一个镇子游荡到另一个镇子,从一个村庄游荡到另一个村庄,不知道那些人这次是否愿意听你的表演,多半时间都在考虑下一顿从哪里来。不,我会说服她的。她会成为某个国王或者王后的王室艺人。啊!你们到这里来可不是讨论狄安娜的。我的乐器,小子。你带来了吗?岚把包袱推过桌子。索姆急切地解开了它发现这是他那件跟现在的斗篷一样打满彩色补丁的旧斗篷时,他眨了眨眼打开硬皮笛子盒,看到里面的金银花饰笛子,点了点头。
我们分手之后,我靠它换取床铺和晚餐。岚说道。
我知道,吟游诗人淡淡回答,我在一些你住过的旅店停留过,不过,我只好靠耍球和讲些简单的故事来维持,因为你拿了我的你没有碰过竖琴?他打开另一个深色皮盒子,取出跟笛子一样华丽的金银竖琴,像抱婴儿一样抱在怀中,你那些笨拙的牧羊人手指永远不适合竖琴。我没有碰它。岚肯定地回答。
索姆拨了两根琴弦,缩缩脖子。至少,你可以给它调一下弦呀。他喃喃说道。岚隔着桌子向他倾过身去。索姆,你曾经想去伊连,见证大猎角的出发,想成为新一轮猎角传奇的首创者之一,可是,你不能去。如果我告诉你,你仍然是猎角传奇的其中一个部分,一个重要的部分,你怎么说?洛欧不安地动了动。岚,你肯定?岚注视着索姆,挥挥手,洛欧沉默了。
索姆瞥了巨灵一眼,皱起眉头。那得取决于是什么样的角色了,还有,如何扮演。如果你有理由相信,其中一个猎角者会往这边走我假设他们已经离开了伊连,可就算他骑马笔直地往这里走来,也得花上数个星期才能到,而且,他为什么要来?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去过伊连的猎角者吗?如果他没有去接受祝福,那么不论他做些什么事,都不可能成为传奇的。猎角者是否离开了伊连都没有关系。岚听到洛欧屏住了呼吸,索姆,瓦勒尔之角在我们手里。一时间,房里一片死寂。然后,索姆的轰然大笑打破了沉默。你们两个拿着瓦勒尔之角?一个牧羊人和一个没长胡子的巨灵拿着瓦勒他笑弯了腰,敲着自己的膝盖,瓦勒尔之角?但是,这是真的。洛欧严肃地说道。
索姆深吸了一口气。后续的笑意仍然不时地悄悄溜到他脸上。我不知道你们找到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可以带你到十家酒馆去,每一家都能找到一个人告诉你,他知道一个认识已经找到号角的人的人,他还会告诉你,那号角是怎样找到的只要你请他喝酒。我可以带你去见三个人,每一个都可以把号角卖给你,而且用自己的灵魂对着光明发誓说那是真货。城里甚至有位大人声称号角就锁在他家的大宅里面。他说,那是他们家族从裂世之后传下来的传家宝。我不知道那些猎角者是否有可能找得到号角,不过,他们沿途得应付上万个谎言。茉蕾说,那是号角。岚说道。
索姆的笑容嘎然而止。她说了,真的?你刚才不是说,她没跟你们一起吗?她没跟我们一起,索姆。我离开石纳尔的法达拉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了,而在那之前的一个月里,她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两个词。他忍不住话里的苦涩。当她真的和我说话时,我又希望她继续忽略我。我再也不会踩着她的音符跳舞了,愿光明烧死她和其他所有艾塞达依。不。不包括伊雯。不包括奈妮。他意识到索姆正密切地注视着他,她不在这里,索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也不在乎。好吧,至少你还有足够的理智保守秘密。如果你没有,这事现在早就传遍墙外区了,然后半数卡里安人,半个世界,会说尽谎言来夺取它。噢,我们一直藏着它,索姆。我必须把它带回法达拉,身后不带着任何暗黑之友或者其他想夺走它的人。这已经足够给你创作故事了,不是吗?我需要一个通晓世情的朋友。你到过很多地方;你了解我无法想象的事情。洛欧和胡林都知道得比我多,但是,我们三个全都陷在深水泥潭中。胡林?不,不要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吟游诗人把椅子推开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外看,瓦勒尔之角。那意味着最后一战临近了。有谁会注意到?你看到外面街上大笑的人吗?让运粮船停止一个星期,他们就不会再笑。哥迪安将会觉得他们全都变成了艾尔人。贵族全都在玩家族游戏,谋划着接近国王,谋划着夺取比国王更大的权力,谋划着推倒哥迪安成为下一任国王或者女王。他们会认为TarmonGaidon只是游戏的趣味。他从窗前转过身来,我认为,你们该不会想那么简单地就骑着马到石纳尔去,然后把号角交给谁?国王?为什么要选石纳尔?传奇中的号角都是跟伊连绑在一起的。岚看看洛欧。巨灵耷拉着耳朵。选石纳尔,是因为在那里,我知道该交给谁。而且,有半兽人和暗黑之友在追我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我也许是个老傻瓜,不过,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傻。你去接受你的光荣把,小子。索姆不要!众人一时沉默,只有洛欧挪动身体时床铺发出的吱呀声。最后,岚说道,洛欧,你是否介意让我和索姆两人单独谈一会儿?求求你?洛欧有点意外他耳朵上的穗子几乎竖起来了不过,他点了点头站起来。大堂里的丢骰子游戏似乎很有趣。也许他们会让我玩玩。房门在巨灵身后关上了,索姆怀疑地盯着岚。
岚犹豫着。他需要知道一些事情,一些他肯定索姆会知道的事情吟游诗人曾经以知识出人意料地广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不过,他不能肯定该如何问。索姆,他终于说道,有没有一些书本里面记载了卡拉安索轮回的?这样称呼龙神的预言比较容易些。
在各地的大图书馆,索姆缓缓回答,都有任何文字的译本,甚至还有古语版本的。岚想问,他有没有可能找到一本,不过吟游诗人没有停下,古语版里面有音乐,不过,太多了,到了现在就连贵族也没有耐心去听。一般认为,贵族都会读古语,但是,很多贵族只学了一点,足够用来唬住不会古语的人就算。译本失去了原文的味道,除非它们用的是高调,可有时候,这种改变甚至比多数翻译更加背离原意。我背一段轮回的诗句吧它翻译得不是很好,只是逐字直译,不过,没有丢失原意诗句是这样的。
两次又两次,他被打上印记,两次为生,两次为死。
一次印苍鹭,设定他的路向。
两次印苍鹭,证明他的身份。
一次印龙,为了忘却的记忆。
两次印龙,为了必须的代价。他伸出手去,触摸岚高领上刺绣的苍鹭。
一时间,岚只能呆呆看着他,当他能说话时,他的声音在颤抖。加上宝剑,一共有五只了。剑柄、剑鞘、剑刃。他把放在桌上的手掌转向下,藏起掌心的苍鹭。丝琳给它涂药膏治疗之后,他第一次再感觉到了它。不疼,但他知道它在那里。
是的,索姆笑了一声,我又想起一首。
他洒血的那一天,有两次黎明。
一次为哀悼,一次为新生。
红压着黑,龙神的血染在刹幽古的岩石上。
他的血在厄运之渊将人类从暗影中解放。岚摇着头,不愿再听,可索姆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不知道一天之内怎会有两次黎明,不过,轮回中的多数语句都不合逻辑。特尔之石永远不会陷落,直到转生的真龙挥起卡兰泽,可是那把无形宝剑就放在特尔之石的心脏中,他又如何能先把它挥舞起来,嗯?好吧,不管这个了。我猜艾塞达依会竭尽全力去实现预言。要是跟她们搅在一起,那么就要付出死在枯萎之原某处的高昂代价。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很艰难,但是岚办到了。没有艾塞达依可以利用我做任何事。我告诉过你了,上次我见到茉蕾是在石纳尔。她说过,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于是我就走了。此刻没有艾塞达依跟你在一起?一个都没有?没有。索姆用指节挠挠白胡子。他似乎很满意,也很迷惑。那么,你为什么要问预言的事?为什么要巨灵离开?我我不想让他难过。他为了号角已经担惊受怕。我想问的就是,在预言里有没有提到过号角?他仍然无法一口气问出他的问题,所有这些伪龙神,而现在号角又出现了。人人都认为,瓦勒尔之角应该是用来在最后一战召唤英雄之魂,与暗黑魔神战斗的,还有那个转生的真龙应该在最后一战里跟暗黑魔神战斗。我这样问,似乎很自然。我想是吧。知道转生真龙参与最后一战的人不多,而那少数人认为,他会站在暗黑魔神的一边。很少人会为此去翻查预言。你刚才说号角怎么来着?应该是?我们分开之后,我了解了一些事情,索姆。不论是谁吹响号角,甚至暗黑之友,英雄之魂都会来的。索姆浓密的眉毛几乎跳到了发际。这我可不知道。你还真学了不少。这不意味着我会容许白塔拿我来当伪龙神。我不想跟艾塞达依扯上任何关系,或者伪龙神、或者唯一之力,或者岚咬住自己的舌头。发疯了,你开始喋喋不休。笨蛋!小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就是茉蕾要找的人,我甚至以为自己知道原因。你知道吗,没有男人是自己选择引导唯一之力的。那是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像疾病。你不能怪一个男人染上疾病,即使那病也许会把你也杀死。你的侄子能引导,是吗?你跟我说过,那就是你帮助我们的原因,因为你的侄子曾经招惹了白塔的麻烦,却没有人能帮助他。而这,是男人会招惹艾塞达依麻烦的唯一理由。索姆盯着桌面,咬着嘴唇。我认为,否认没有任何用处。你明白,有一个能引导的男亲戚不是人们可以拿来聊天的话题。啊!红结从来没有给过欧文机会。她们安抚了他,然后他就死了。他就是那样子,放弃了生的欲望他哀伤地叹了一口气。
岚大了个冷战。为什么茉蕾不安抚我?机会?索姆,你的意思是,他有什么办法可以对抗这种能力?不用发疯?或者不用死?欧文把他的力量压制了近乎三年。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他的力量,而且,也只是为了帮助他的村子。他索姆摊开双手,我猜,没有选择。他住的那个地方的人们告诉我,他最后一年的举止一直失常。他们不是很愿意说,他们发现我是他的舅舅之后,几乎拿石头埋了我。我猜,他已经开始精神失常了。然而,他是我的亲人啊,孩子。我不能因为艾塞达依对他所做的事情而敬爱她们,就算那是她们不得不做的事。如果茉蕾放你走,那么你应该已经脱身了。岚沉默了片刻。傻瓜!这种事当然是没有办法对抗的。不论你怎么做,你都会发疯,然后死去。可是,巴阿扎门说不!索姆的紧密注视让他脸红了。我的意思是我脱身了,索姆。可是,我手里还是有瓦勒尔之角。想想吧,索姆。瓦勒尔之角啊。其他吟游诗人也许可以讲述它的故事,但你可以说,你把它握在了手里。他发现自己的语气跟丝琳一模一样,可这只是让他猜测此刻她究竟身在何方,除了你,我不愿意让其他人跟我们一起,索姆。索姆皱着眉,似乎在考虑,不过,他最后坚决地摇了头。小子,我很喜欢你,不过,你跟我一样清楚,我之前帮忙只不过是因为有艾塞达依在搅局。沙恒的招数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这里还有国王赠礼,我在村庄里永远也无法挣到这么多钱。更令我非常惊讶的是,狄安娜似乎爱上我了,而且同样惊讶的是我也爱上她了。现在,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一切,跑去受半兽人和暗黑之友追赶?瓦勒尔之角么?噢,这确实是个诱惑,我得承认,不过,不行。不行。我不愿意再搅进去了。他向前倾身,拿起一个细长的木头盒子。打开它,里面躺着一支笛子,朴素但是镶银。他合上它,推过来。也许有一天,你又得卖艺维生了,小子。也许吧,岚说道,至少我们还可以再聊聊天。我会在吟游诗人摇头。一次干脆的分手就最好了,小子。如果你总是跑过来,就算你从来不提,我也无法把号角赶出我的脑袋。而我不愿意跟它搅在一起。我不会的。岚离开之后,索姆把斗篷丢在床上,用肘子支着桌面坐着。瓦勒尔之角,那个农家小子是怎么找到他把这个念头赶走。想号角想太久,他会发现自己跟着岚跑去把号角送往石纳尔了。那将会是个好故事,带着瓦勒尔之角,前往边疆一带,身后追着半兽人和暗黑之友。他恼怒地逼自己想起狄安娜。就算她没有爱上自己,像她那么有天分的人才也不是每天能遇到的。况且,她确实爱他,尽管他没法弄懂为什么。
老笨蛋。他喃喃说道。
啊,一个老笨蛋。泽拉从门口说道。他吃了一惊;他太沉迷在自己的思考中了,居然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在他来来去去的流浪中,他认识泽拉很多年了,她总是利用这种优势表达她的意见。一个再次玩起家族游戏的老笨蛋。除非我的耳朵出了毛病,那个年轻贵族的口音来自昂都。他不是卡里安人,这是肯定的。就算没有外地贵族把你收进他的谋划之中,DaesDaemar也已经够危险的了。索姆眨眨眼,然后想起岚的打扮。那件外套够漂亮的,足以充当贵族。他老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事情。他懊恼地考虑着,是要把真相告诉泽拉,还是让她继续那样想下去。只需要考虑一下大游戏,我又会开始玩它了。那男孩是个牧羊人,泽拉,来自双河。她轻蔑地大笑起来。那我就是吉尔丹的王后了。我跟你说,过去几年里,卡里安的游戏越来越危险了。跟你在卡安琅所认识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还牵涉到了谋杀。如果你不小心,你的喉咙就会被割断。我告诉你,我再也不参与大游戏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还记忆犹新。哈,她一点也不相信,不管怎样,先不说那个年轻的外地贵族吧,你又开始在贵族的宅邸里面表演了。他们的报酬高。一旦他们想出办法,就会把你拖进他们的阴谋。他们看到一个人,就会想如何利用他,自然得像呼吸一样。你这个年轻贵族帮不了你的,他们会生吞了他。他放弃了继续说服她的努力。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吗,泽拉?啊。忘记大游戏吧,索姆。跟狄安娜结婚。那个傻瓜会愿意嫁给你这样一个瘦骨嶙峋、一头白发的家伙的。娶她,然后忘记这个年轻贵族和DaesDaemar。谢谢你的意见。他淡淡说道。娶她?让她背上一个老丈夫的负担,我的过去将坠在她的脖子上,她将永远无法成为艺人。如果你不介意,泽拉,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今晚要给阿里兰女士和她的客人表演,我需要准备。她哼了一声,摇着头,砰地一声把门在身后带上。
索姆的手指在桌上敲着。不论穿了什么外套,岚仍然只是个牧羊人。如果他有更多身份,如果他曾经是索姆怀疑的那个人一个可以引导的男人那么不论茉蕾还是任何艾塞达依都决不会让他不受安抚就走掉的。不论有没有号角,那个男孩只是个牧羊人。
他脱身了,他大声说道,我也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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