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起来,光从黑暗中渐渐渗出,森林开始被染画成形,终成明亮耀眼的一片。风凌雪退出鹤雪团的仪式就要在这个清晨进行了。
一夜未眠的向异翅和路然真直接来到了行典的林间空地,在那里,光线被布成了奇怪的影子,在中心站得久了,你会觉得整个森林在你周围旋转。
林中还静悄悄的,可是却早有一个人站在了那里,白衣上沾着露水,像是已经站了许久了。
“风凌雪?”路然真忍不住奔了过去,“原来你等不及了要嫁人,这么早就站在这里了哦。”风凌雪却抬起头,向走来的向异翅看了一眼。向异翅的心中像被重击了一下,急避开她的目光,却觉得心跳不止。他和路然真能谈吐自若,却连风凌雪的一个眼神都受不起。
“我不会退出鹤雪团的。”风凌雪说,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每个人都知道她一旦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再有更改。
路然真晃了一下,有些气急:“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和翼在天成婚吗?”“我不是什么风氏的郡主,也不会是翼氏的王妃,我是为鹤雪而存在的,我只是我自己。”风凌雪说完,转身就向林中走去,她在这里站了一夜,似乎就是为了对一个人说出这两句话,现在这个人已经听到了,她也就不再多解释一个字。向异翅愣愣地站在那里,忽觉得内心不安。
“你……你不要翼在天了?”路然真冲着风凌雪的背影喊着,但没有得到回答。
“你是不是把我曾经说她从来不知为什么而活的话传给她听了……”向异翅问路然真。
“我哪有!”路然真喊,“我是那种人吗?我只不过是对她说,某人说用根绳子一牵你就会跟他走……”向异翅猛然转身,大步向来路走去。
“喂!你去哪儿?你们怎么回事?都是这种毛病!我在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路然真看着左面走远的风凌雪,又看看右面的向异翅,忽然摇头苦笑,叹了一声。
“用绳子一牵就走是愿意的,可奈何能牵动她的那个人却不来牵呢。”风凌雪走出不远,就遇上坐在林间亭中的翼在天。他注视着风凌雪,似也早知道她会走来。
“你站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他说,“也好,我正在想,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留在我的身边。”风凌雪偏过头去,这个人心里早已预见到了一切,他似乎从来不会惊讶。你以为你逃开了,而你的下一步,又已在他的计算之中。
“羽王翎,羽族王权的信物,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它。据说,它在羽氏的郡主羽然手中,而这小姑娘,已经由北鹤雪的元老翼天瞻护送去了东陆。我派去了几位好手,都没有回音,应该已经折了。没有人能对付翼天瞻,他太可怕了。风凌雪,你如果决心不离开鹤雪,那么就去履行你做为鹤雪第一神射应做的事吧。杀死翼天瞻,把羽王翎带回来给我。”“明白了。”风凌雪低声答应,转身便走。她会径直前去东陆,不与任何人道别。而她这一去,没有人知道她可否再回来。
翼在天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忽然有了些哀伤,“风凌雪……”他喊道。
风凌雪站住了,慢慢回过头来。
“你不准备和谁道别么?”翼在天的声音不再是他发号施令时的冰冷坚决,此时他才像是一个凝望着恋人的少年,“等你回来的时候,这里也会有一个结局。能站在这里接你的,不论是我还是你父亲,你都把羽王翎交给他,他必然是最后的胜利者——羽族之王。”风凌雪低下头去,她的手指紧紧握着,那是她心中起伏的证明。但她终究还是转头而去,掠上晴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