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南奎关上房门和妻子姚银红商量今后之事。
林南奎道:“娘子,虎娃已经六岁了,不用多久就长大成人,你我做父母的,应该多给他挣些家产才是!”
姚银红娥眉横翠,粉脸含春,朝丈夫飞个媚眼道:“做爹是得多为儿子想想,否则,人家会说当初生养他只是为了自己快活!”
林南奎抱住妻子滚到床上,很是快乐了一会,才双双钻在被窝里继续说着体己的话。
“娘子,我有个发大财的好主意,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说嘛,还卖关子呀!”
林南奎道:“师傅良田万顷,金银成山,为了使它们变成姓林的,我想讨二师妹做二房!”
姚银红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满。
她用尖尖玉指抚摸着丈夫肌肉发达的胸脯,柔声柔气地道:“你这主意真是不错,与其把偌大的财产送给别人,不如自家拿来受用,不过依奴家想,师妹未必肯做小,索性让她做了正室,奴家做偏房!”
林南奎殊出意外,道:“你,你是真心?”
“当然真心,为了虎娃,只要能把韩家的财产弄到手,叫奴家做老妈子也愿意!”
林南奎于是又搂住了妻子。
姚银红的瓜子脸上却浮出一丝奸笑。
※※※※※※
当天下午,林南奎就派人做媒,韩瑛大怒,骂林南奎是贪得无厌的大坏蛋,师傅尸骨未寒,就欺负师妹……
林南奎倒没生气,只是叫人将韩瑛软禁在幽室。
幽室是本帮弟子犯过受罚的地方。
傍晚,姚银红交给林南奎一封请柬,是天津城开钱庄的王员外邀池今晚喝酒叙谈。
王员外财大势炽,是林南奎极想拉拢的朋友,因此,虽有四五十里路程,他还是骑上快马赴约去了。
姚银红见丈夫出门,从心底发笑。
这封请柬是假的,上午答应丈夫娶小也是假的。
知夫莫若妻,她明白,丈夫既然把这个打算说出来,说明他早已考虑成熟,反对既没有用,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才以曲求伸,另谋良策。
掌灯时分,下人按吩咐送上两碗莲子煮成的莲心汤。这是她每天晚上必用的小吃,因为莲心有养颜、润喉,壮气等种种功用。
今天多煮了一碗,是送给韩瑛喝的。
她关上门,往给韩瑛的碗里拌上了些许毒药,把剩余的毒药藏于密处,正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吹熄了油灯。
她藿新点上灯,藏好毒药,一手端着莲心汤,一手提着灯笼,经过七道门,八道走廊,来到幽室外。
她轻唤韩瑛道:“师妹,师妹,嫂子来看你来啦!”
韩瑛并不恨她,听见叫唤,可怜巴巴地迎出来。
姚银红一脸同情地道:“你大师兄被你骂对了,他这个人就是贪得无厌,可在这种事情上当嫂嫂的不便帮你说话呀,你只有自己保重身体,等待你大师兄改变主意!”
韩瑛感激地道:“嫂子,我体谅你的难处,我会听你话的!”
“这样我就放心啦,你从早到晚滴水未进,这碗莲心汤是特意为你煮的,趁热吃了吧!”
“谢谢嫂子!”
姚银红看着她吃了几口后,才放心地推说有事走了。
她扭着腰肢经过七八条走廊回到自己住处,一推房门,立刻发疯般地尖叫,嚎啕大哭起来。
虎娃七窍流血,已经气绝。
梳妆台上的莲心汤被喝光了。
马蹄声响,待林南奎发觉上当赶回来时,正听到妻子的哭叫,忙急步冲进房门。
对着儿子的尸体,他没有哭,没有暴跳,而是铁青着脸,一把揪住妻子的头发,凶狠狠地道:“说,我走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姚银红怎敢撒谎,老老实实地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林南奎抓起空碗,脑海里浮现出盘龙镇的情景。
“难道秦宝宝没死,到韩家堡又吹灯换毒,故技重演来了?”
林南奎忖道。
他掉头冲到幽室,只见看守的弟兄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林南奎扶起一人,只见他脸色发黄,面如淡金,早已气绝。
“震天掌?”林南奎一惊。
因为韩翔天就是死于此掌之下。
林南奎撕下这人的前襟一看,果见前胸有褐黄的掌印。
林南奎迷糊了,因为秦宝宝武功并不好,那就是说是秦英做的手脚。
不论是谁,我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为儿子报仇,林南奎想。
他传下令去,四面出击去追回韩瑛,料想她还跑不太远。
※※※※※※
韩瑛是被谁救出去的?
确实是秦宝宝,不过她可没杀人,秦宝宝吃了解药,就跃上悬崖,赶往京城,听说韩家堡招婿,就赶了来。她赶到韩家堡时,堡里已供着两具棺材。
秦宝宝心想:“南宫博啊南宫博,你果然是个笨蛋!怎么和林南奎斗到棺材里了?”
她此时已不复小乞儿的打扮,而是一个小公子模样。
这时长白派刚死了帮主,乱糟糟的,谁也没注意他。
他向旁边赴丧的人打听打听,了解了大概情形,而且还打听到韩瑛,却见看守韩瑛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奏宝宝一楞,无暇细思,便拉着韩瑛往外跑,韩瑛开始还不肯,当宝宝告诉她南宫博和薛世雄死亡的真相时,韩瑛才跟着她跑出来。
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无人拦阻,那些看守的人也不知哪里去了。
泰宝宝甚是机警,没有往京城跑,反而向镇外跑。一直来到一个小河边才歇了下来。
韩瑛气喘喘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救我?”
秦宝宝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总之跟我跑就得了!”
韩瑛叹息一声道:“我以后没有家了,我……”
秦宝宝道:“你有家,你永远有家,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我不骗你!”
韩瑛似信非信。
二人正说到这里,忽地前面涌过来一群人,一下子将秦宝宝和韩瑛围住了。
秦宝宝抬头一看,认出此人正是盘龙镇的肖伯飞,即林南奎的徒弟。
肖伯飞带着徒子徒孙给师傅祝贺,没想到正碰上韩瑛。
他哈哈大笑道:“师姑,师傅到处找你,想不到你倒跑这里来了。师姑,既遇上我,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吧!”
韩瑛道:“伯飞,我韩家待你不薄,你可不要斩尽杀绝!”
肖伯飞冷笑道:“你父为人刻薄,我拜个师他也推三阻四的,若不是师傅收留了我,我恐怕到现在还不是长白派的弟子!”
秦宝宝道:“事到如今,还和他们多说什么,动手闯吧!”
韩瑛无奈,只得和秦宝宝一起动手。
肖伯飞冷笑一声,道:“闯,没那么便宜!”
话犹未了,“啪”的一声,脸上已挨了一记耳光。
秦宝宝笑道:“你说便宜不便宜!”
肖伯飞半路出家,武功确实差劲,不由脸一红,喝道:“大伙给我上!”
他们人多势众,秦宝宝想再赏他一记耳光就没那么容易了。
二十几个人就在大路中央打成一团,周围围观的人则围了一层又一层。
突然,远处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来了一队人马。
秦宝宝心中一寒,心道:“莫要是林南奎赶来了!”
等奔到近前一看,却全都穿着衙门的服饰。
是官府的捕快。
肖伯飞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仍然围着秦宝宝和韩瑛死打。
领头的捕头瞅了一会,冷笑一声道:“这些歹徒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在官道上斗殴,本衙门的人到了还不停止。来呀,将这些狂徒统统拿下!”
“是!”
这些捕快答应一声,跳下马来冲进圈子里见人就锁。
这些捕快个个身手不凡,手上的锁链一套一个准,登时摆倒了几个。
肖伯飞急道:“我是盘龙镇的肖伯飞,你别乱抓!”
那捕头冷笑一声,道:“就是王公贵胄,咱们都督衙门还不是照抓!”
肖伯飞见势不妙,掉头想溜,那捕头一声冷笑,飞身而起,一招“雄鹰扑兔”将肖伯飞点倒在地。
捕头喝一声道:“将他拿下了!”
几个捕快冲上来将肖伯飞四马团蹄地锁住,肖伯飞直叫苦。
宝宝对韩英道:“喂,咱们也不用反抗了!”
韩瑛犹有不甘。
宝宝道:“现在咱们进大牢不是更安全吗?林南奎再凶,也没胆量砸牢反狱呀!”
韩瑛一听有理,长叹一声,放下了武器。
那捕头兴高采烈地抓着一干人犯回京去了。
进了都督府,那捕头瞥了肖伯飞一眼,命人将他们带进大牢。
那捕头看看秦宝宝,“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小把戏,女扮男妆,莫非要上台唱戏?”
说罢,只把一双贼眼将秦宝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副色迷迷的模样。
秦宝宝嗔道:“酒儿叔,你再不将我放开,等我大师兄回来,看我不把你的胡子揪光?”
那捕头哈哈大笑,上前解开秦宝宝道:“宝宝,你要揪光我的胡子,看谁下次还来救你!”
宝宝双手得脱,扑上去就去揪捕头的胡子,那捕头哇哇大叫道:“不好了,这小囚竟敢殴打官差,简直反了反了!”
这捕头正是京城都督府的副总捕头,总捕头正是秦宝宝的大师兄、名震天下的神捕秋莫离。
秦宝宝来京城玩过几次,而且还帮助大师兄破过几次案,赢得了“小神捕”的绰号,早和衙门里的捕头混熟了。
这副总捕头嗜酒如命,因此底下的人给他一个外号“酒儿爷”。不过因手上的功夫确有几下子,大家都挺尊重他。只有宝宝敢和他没大没小地开玩笑。酒儿爷也特喜欢宝宝,两人一见面就有好戏。
“宝宝,不可对副总捕头无礼!”
从后堂转出一人,板着脸喝止宝宝,正是京城第一神捕秋莫离。
宝宝气哼哼地道:“我才不饶他呢,他明明欺负我,还讨好卖乖说救了我!”
秋莫离正色道:“他确实是奉我之命来找你的,你还不知道面临杀身之祸哩!”
宝宝一愣。
酒儿爷一笑道:“我没说错吧!”
宝宝“哼”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酒儿叔刚才也不该这么贼态兮兮地看着我啊!”
酒儿爷一笑道:“看看也不少一块肉啊!”说罢一笑而退。
宝宝嗔道:“大师兄,你手下用人也该用些好的,尽找这些酒色之徒!”还恨恨地顿了顿脚。
秋莫离看着韩瑛道:“这位是?”
宝宝赶紧上前解开韩瑛的绳索道:“我还没替你介绍,这位姑娘是韩翔天的女儿韩瑛!”
“韩瑛?”秋莫离一惊。
韩瑛也疑惑地望着宝宝道:“你是女扮男妆?”
宝宝道:“不错,我叫秦宝宝,金龙社的卫紫衣是我大哥!”
韩瑛怒道:”我爹爹是你父亲杀的?“
宝宝不在意地道:“我爹已死去许多年了,如何暗算你爹?”
韩瑛默然,半晌道:“那金龙社的人半途拦截我……”
秦宝宝截口道:“那决不是我们金龙社的,子午岭的人从来不干掳人妇孺的事,否则的话,我几次三番救你干吗?”
接着就将林南奎盘龙镇下毒害她和南宫博,是他识破救了韩瑛一命说了一遍。
韩瑛听完,脑中一片迷茫,不知该怎么办。
秦宝宝道:“你莫急,到底是谁杀死你父亲的事,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他指指秋莫离道:“这位是京城第一神捕秋大人,什么样的案子到他手里都会破的,你不用担心!”
秋莫离道:“韩姑娘,你放心,虽然林南奎做了掌门人,但他想吞并你的家产没那么容易,天子脚下官府会为你撑腰的!”
韩瑛心想:“江湖上的许多事不是你们官府管得了的!”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口中仍然称谢。
秋莫离口中辞谢,脸上神情却显得很是焦灼,命人带韩瑛下去歇息。
宝宝见秋莫离的神情,笑道:“大师兄为韩姑娘急成这样,莫非看上了她,你不用不好意患,到时我来做媒,包管叫你满意!”
秋莫离一瞪眼,道:“我是为你这个小鬼头着急,你还有闲心说笑话!”
秦宝宝一愣,道:“为我?”
秋莫离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金龙社几乎是倾巢而出,卫紫衣卫大哥几乎要急疯了!”秦宝宝听他提到卫紫衣,忙收起玩笑之心道:“谁让他来京城不让我跟来,让他急急也好!”
说罢,犹有余愤。
秋莫离急道:“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还在耍性子!”
秦宝宝见大师兄真急了,忙问道:“师兄,别急,慢慢说!”
秋莫离道:“你知道韩翔天是谁杀的吗?”
秦宝宝道:“听人说是我父亲伤的,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我看一定是林南奎搞的鬼,他使毒计让薛世雄和南宫博双双毙命,不能说明一切吗?”
秋莫离正色道:“据我所知,你父亲不仅没有死,而且变成了僵尸害人!”
秦宝宝站了起来,如果眼前不是秋莫离,她一定会一个耳光打过去。
※※※※※※
秦宝宝怒道:“胡说!”
秋莫离道:“别给我发脾气,这样的事情,本来我也不相信。”
秦宝宝冷声道:“你亲眼看见了?”
秋莫离道:“没有,不过我曾详细地问过受害者,其中有些人认识你父亲,他们一口咬定他们所见的僵尸是你父亲不错!”
“怎么,难道被害的还有别人?”
“不错,除了韩翔天是武林中人,其余皆是散居在相国寺附近的善良百姓,距离令尊坟墓近者一二里,远者七八里,发生时间均在夜里!”
秦宝宝好似被当头挨了一棒,颓然坐下了。
秋莫离道:“现在你已是众矢之的,长白派也视你为仇人之子,到处在抓你,所以卫紫衣派人到处找你,就怕你被人抓住!”
秦宝宝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此刻他感到迷茫,也感到孤独,此刻他想,要是卫紫衣大哥在身边该有多好。
这时,一个捕快匆匆来到秋莫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秋莫离神色一变,道:“宝宝,现在你哪里也不能去!”
秦宝宝心中一动,道:“大师兄,你不要瞒我。又发生了什么事?”
秋莫离长叹一声道:“据报,有几个江湖客为了探明事情的原委,去相国寺查看你父亲的陵墓,昨天发现了他们几人的尸体!”
秦宝宝又是一惊,心念电闪。
秋莫离道:“现在有不少武林人物齐集盘龙镇,正向这里赶,而且断定这是你们父子在捣鬼害人,说要通缉你!”
秦宝宝冷笑一声道:“他们也不是官府,凭什么通缉人?”
秋莫离道:“如果是官府通缉,倒还好办,他们是江湖人,可不管王法不王法!”
“是些什么人?”
“据说是崂山派、华山派、崆峒派的人!”
秋莫离正说到这里,外面又匆匆进来一人道:“总捕头,韩家堡的林南奎投帖拜见大人!”
‘秋莫离神色凝重,对秦宝宝遭:“你在这里,哪里也莫去!”
说罢,和那捕快匆匆出去。
秦宝宝则紧蹙眉头,凝思苦想。
外面的传闻是真是假?父亲明明去世七八年了,还会有谁冒他的名在外作恶?
难道世界上真有僵尸?
即使有僵尸,又为何要危害附近无辜的百姓?
如果有人冒用父亲的名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搅得秦宝宝头疼。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秦宝宝的沉思。
抬头一看,原来是秋奠离进来了。
宝宝问道:“是林南奎那厮?”
秋莫离道:“不错,他是来保释肖伯飞那一伙人的,而且还向我要韩姑娘和你!”
秦宝宝道:“你怎么回答的?”
“肖伯飞他们让林南奎领走了,因为他们本没有做什么恶,至于韩姑娘,我一口就回绝了!”
“他们不曾罗嗦吧?”
秘莫离摇摇头道:“民不与官斗,这是铁律,不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还不敢和我作对,起码是表面上!”
顿了顿,秋莫离又道:“宝宝,现在唯一可靠的办法,就是你马上回到你大哥身边,在金龙社的保护下,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
譬宝凝神道:“大师兄,我求你一件事!”
秽莫离笑了,道:“宝宝,你怎么对我这么客气?”
譬宝道:“我是说真的!”
秋莫离道:“好吧,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答应!”
宝宝道:“请你不要告诉大哥我在这里!”
穆奠离一惊,道:“这是为什么?”
宝宝道:“因为我想过了,既然江湖上那么多人冲着我和爹爹来,我爹是人是鬼暂且不论,如果我托庇于金龙社,那么这些人的矛头都会冲着金龙社来。虽然我大哥不怕,但是没来由地和江湖各大派厮杀一场,你认为值吗?”
秋莫离一惊,他倒没有想得那么深,宝宝果真不简单!
宝宝踱了两步,像个大人似的,又分析道:“如果,是有人故意假扮我父亲,江湖各大派和金龙社冲突起来,不是正中此人的奸计吗?”
私奠离细细想了想,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宝宝,有时我都不知道你是孩子还是大人啦!”
宝宝一笑道:“我现在不是一天天在长大吗?”
他接道:“我可不想让金龙社因为我血流成河!”
秋莫离点点头,道:“宝宝能为金龙社着想,卫大哥一定会欣慰的。不过,你在我这里,有很多人知道,只怕瞒不住你大哥!”
宝宝道:“当然,一件事想瞒很久是不可能的,不过。你的身份不同!”
秋莫离一愣,道:“我的身份怎么啦?”
宝宝古怪地一笑,道:“你是都督府的总捕头,别人问你,你推说我走了,别人不敢搜你的屋子,你不是说民不与官斗吗?”
秋莫离苦笑起来,道:“我这是说明的,暗地里江湖人和官府作对的事可就多了,而且我从来也没有对卫大哥说过谎!”
宝宝伸伸舌头,道:“你就为了我说一次谎吧,以后我会帮你解释的!”
正说到这里,又有一个捕快进来禀道:“禀大人,金龙社卫大当家的前来拜会!”
宝宝笑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秋莫离心中也暗自佩服,和宝宝会意一笑,走了出去。
宝宝知道卫大哥就在外面,且席领主和展领主他们可能都在外面,他多想见见他们啊。
但宝宝默默道:“你不能出去,你出去了,就是害他们啦。
大哥啊,你可知宝宝有多想你,宝宝就是为你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过了盏茶功夫,秋莫离拭着头上的汗珠进来了。
他边走边道:“宝宝,你害死我了,我在卫大哥面前撒谎,可比什么都难过!”
宝宝心里何尝不难过,他上前柔声道:“大师兄,让你为我受累了,来,我替你擦擦汗!”
说着,拿着手绢替秋莫离轻拭额上的汗水。
宝宝就是这样,他可以一会儿让你哭笑不得,一会儿又全身舒服……
这就是他令人喜爱之处。
宝宝问道:“他们来了几个,怎么说的?”
秋莫离道:“我说你曾到过我这儿,后来又偷偷跑了!”
“他们信了?”
“卫大哥倒没说什么,似乎甚是焦急,就是席领主在旁敲侧击,不停地问东问西!”
宝宝点点头,思索半晌道:“就是瞒也瞒不了多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迅速查清到底是谁在冒充我父亲。”
秋莫离点点头,道:“不过,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么多人言之凿凿,会不会真的有僵尸作怪?”
秦宝宝现在最头疼这个,他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去了再说!”
秋莫离一惊,道:“去哪里?”
秦宝宝道:“去大相国寺,我父亲既是埋在那里,而且又有僵尸作怪,我一定要去查个明白,现在天色已暗,正是时候!”
秋莫离一惊,道:“现在就去?”
秦宝宝道:“不错,现在。不过,我可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需要改扮一下,最好扮成一名捕快!”
“改扮?”
“不错,如果我料得不错,外面不独有林南奎的人,也还有卫大哥的人在盯梢!”秦宝宝微笑道。
秋莫离吃惊更甚,道:“还会有卫大哥的人?”
※※※※※※
秦宝宝道:“不错,别的人也还罢了,那席三领主外号‘银狐’,可没有那么好骗的!
他多半会料到我还在衙门里!”
秋莫离回想一下方才的情景,席如秀果然有怀疑之色,临走还丢下一句:“秋捕头,咱们金龙社的人相信你,这就告辞”。
话里可含着骨头。
秋莫离不能不佩服宝宝,虽然他不在场,却猜得八九不离十。
秦宝宝道:“大师兄,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秋莫离知道他要去化妆,便点了点头。这边他也做了准备,分派人手,因为他是官家的身份去查看,就不能不搭点架子。
布置得差不多了,忽地一名捕快前来禀道:“大人,外面有卫紫衣求见!”
秋莫离一愣,心道:“怎么卫大哥去而复返?”
他忙道:“将他让到正厅去!”
那捕快“嗤”地一笑,道:“我看不用了!”
秋莫离一愣,仔细一看,恍然大悟,道:“宝宝,你扮的好像!”
原来宝宝扮的就是刚才来回话的捕快,维妙维肖!
宝宝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道:“小意思啦,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完毕!”
“好!出发!”
秋莫离和宝宝一行人威风凛凛地出来时,四下一打量,果然有不少人鬼头鬼脑地张望着。
秋莫离和秦宝宝相视一笑,扬鞭催马而去。
在京城的西郊,有一冷清破败的寺庙,这就是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在历史上鼎鼎有名,莽和尚鲁智深曾在这里“倒拔杨柳”,留下一段历史佳话。
不过,那讲的是大宋朝的开封大相国寺,而这里,则是另一处的京城大相国寺。
这个大相国寺,没有那个相国寺宏大,相比之下,显得冷清、偏僻。
在这四周,已成了武林中著名人物的埋骨之所,据说这里风水很好。
当年秦英因和少林寺方丈悟心相交甚厚,故此埋葬在这里。
在宝宝的模糊记忆里,曾来这里上过一次坟,不过那时候这里好像不像现在这样阴森。
宝宝道:“这寺里好像没有人嘛!”
秋奠离道:“因为这里闹僵尸,所以人跑了不少,我上次来,有一个老和尚,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秋莫离扬声道:“有人吗?”
没有一丝回声,到处阴气沉沉,犹如鬼域。
秋莫离一皱眉,正要再扬声,蓦闻耳后数丈外有人发出颤栗的声音道:“你们是谁?”
宝宝急忙转身,见走廊上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人站着没动,又发出恐惧的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呀?”
秋莫离道:“我是悔明啊,是心竹师兄吗?”
那人一听“悔明”才吁了一口气,上前道:“我是心竹!”
走上前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纪极老的和尚。
秋莫离介绍道,这心竹中年出家于相国寺,不过他为人木讷,一生也只做了个小沙弥,主要是种种田,浇浇菜,干些体力活,也没念过几天经,辈分却比秋莫离高多了。不过相国寺和少林寺毕竟不是同宗,因此秋莫离尊称他一声“师兄”。
秋莫离对心竹道:“这是宝少爷,你还认识吗?”
老和尚端详了他一下,惊喜地道:“原来是宝少爷,过去还只是个小把戏,如今却长这么大了!”
秦宝宝有点不好意思,道:“老师父,你今年高寿?”
“八十二了!”
“啊,你看上去还很健康,一点也不像八十多岁!”
心竹哈哈大笑,道:“宝宝还是嘴这么甜,讨人喜欢!”
秋莫离道:“寺里的和尚呢?”
“唉,还不是因为闹僵尸,他们都走了!”心竹道。
秋莫离道:“莫非和尚也怕鬼?”
心竹道:“出家人拜的是菩萨,按理说是不怕,不过周围死了好几个人,他们没成正果,哪里不怕?”
秋莫离道:“和尚既已出家,他们能到哪里去?”
心竹笑道:“他们走都有正当的理由,什么‘云游四方’啦,什么‘拜师访友’啦,天下大得很,又不是只有一个相国寺。”
秦宝宝忽道:“你老一个人怎敢住在这里?”
心竹淡淡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敢,老衲年已八十二,是行将就木之人,还怕什么呢?”
秦宝宝道:“听说最近死了几个人,是真的吗?”
心竹点头道:“真的,而且闹得很厉害!”
秦宝宝道:“有人亲眼看见?”
心竹道:“是的!”
“真的是先父杀的?”
心竹道:“附近居民,有三个人见到,他们跑得快,逃得了性命,事后都说是令尊。因为令尊过去来过好几次,他们认得,而且说得很肯定!,,秦宝宝低下了头。
片刻后,他很伤感地道:“老师父,你见多识广,你认为人死后当真会变成僵尸害人吗?”
心竹叹道:“这种事情,老衲年轻时也常听人说过,说者历历如绘,老衲一直不大相信,不过从令尊这件事来看……”
他没有说完,但面上的表情已在告诉秦宝宝他相信这么回事了。
秦宝宝沉默半晌,才道:“人死后,为什么会变成僵尸呢?”
心竹道:“这或许与风水有关,有些风水特异,葬下后尸体不烂,经吸取日月精华后,即变为僵尸,不过这种事情老衲所、知不多,无法为你解惑!”
秦宝宝道:“会不会有人作祟?”
心竹想了想,道:“这也颇有可能,老衲不大相信鬼怪,但相信这世上确有邪术,你想想看,这世上如无邪术,湘西赶尸从何而来?”
秦宝宝点点头,道:“先父在世时,由于秉性耿直,嫉恶如仇,故树敌极多,也许有人因为报仇不成而出此下策,一来破坏先父的侠誉,二来引我现身……”
心竹连连点头道:“嗯,嗯,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
秦宝宝道:“另外一种是,那僵尸是活人假扮的,不过这一点可能性较小,因为那人既有能力杀死武功盖世的韩翔天和崆峒派高手,就一定是一个绝顶武功的高手,一个武功绝顶的人是不至于做出这种卑鄙手段的,对吗?”
心竹道:“是的,我认识的三个村民,他们是老实人,不会说谎的!”
秦宝宝忽然问道:“武林高手都难逃一死,何以这三个能逃得性命?”
心竹道:“那三人是在夜里去田间放水看见那僵尸的,据说那僵尸由他们面前数丈飘过,没有发现他们,因此得以幸免于难!”
秦宝宝觉得这解释不大合理,但是他也提不出反驳的理由。
当下他长叹一声道:“不管怎样,此事小侄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顿了顿,他又问道:“最近几天,还有没有武林人物来此探究?”
心竹道:“有的,昨天还有五个人自称是‘崆峒五剑客’,入庙来盘问僵尸害人之事!”
秋莫离一惊道:“连‘崆峒五剑’也来了?”
宝宝道:“崆峒五剑何许人也?”
“这五个人剑术之高不下于韩翔天!”秋莫离道。
心竹道:“他们盘问得很详细,后来老衲才知道,原来他们有个门下半个月前被僵尸杀害了,因此要来找僵尸报仇!”
秦宝宝一皱眉,道:“哦?”
心竹道:“老衲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打算掘开令尊的墓穴查看!”
宝宝大怒,道:“他们敢?”
心竹道:“老衲也曾警告过他们,官府已着手查办,要掘也要有官府出面,他们无权挖人坟墓!”
“他们怎么说?”
心竹道:“他们没说什么,只冷笑着走了!”
宝宝急忙起身道:“大师兄,咱们快去墓地看看!”
秋莫离道:“现在天色已晚……”
宝宝怒道:“你们不敢去,我自己去!”
心竹道:“悔明言之有理,还是等天亮再去较为安全,要知那僵尸即使是令尊变的,现在也不认识你这个儿子!”
秦宝宝恭敬地道:“老师父所言甚是,但小侄今日来此,就是要查究僵尸这件事,这僵尸既然夜里出现,小侄若等到白天才去,怎能探出究竟?”
秋莫离道:“既如此,来人,火把侍候!”
宝宝这才转怒为喜。
心竹知道阻止不了,道:“去了一定要小心!”
宝宝道:“老师父你请回房安歇,小侄今夜只去先父墓地看看!”
说罢,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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