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欢乐,就有人痛苦。飞雪万点掩不住这个。叹人生长空漠,不解风情千万谢,峰点光芒难说,冲不出,解不脱,奈何?一片丽云圈断,寂寞结。雪花耐得住人,纷纷落、狂风想杀雪,难了得。
雪夜空长,难为世人说。塔林里,正写生死搏。
红母一世的怪剑极快,一剑刺出以为必得。尤晶哀漠欲透,人儿近雪。忽儿,丹田处有温泉冒水,灵华陡发,功力不知不觉又回到身上。刹那间,粉颈一歪,躲过快剑,同时也刺出一剑。
红母一世料不到空变如斯,摇身稍迟,肩头被刺,血花飞洒,一怔之下,才知是自己的血。老太婆恨透了,吃了这么个大亏。怨气难以咽下。她怪叫一声,飞身而起,在半空中身子一翻,使出精红学的绝命杀招“万象红芽”。怪剑吹出无数红花似的星石迸发,射向尤晶的头部,气势骇人极了。
尤晶不敢怠慢,拧身飞动,飘然而起,碧月狂风剑划出一道明亮的剑气挡住对方的剑点,随之长剑上挑,一振而出,直取对方的咽喉。
两人都在空中,以快对快,间不容发,乍合即分,红母一世被削去一络头发。
老太婆更气坏了,几乎疯了。
尤晶轻吟道:“前辈,你何必这样。我们无仇无恨,犯不着没完没了地拼杀。”
红母一世斥道:“贱婢,现在有仇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尤晶叹了一声:“进一步难退一步更难。生在闹世中,选择也许是固定的。前辈,我别无办法,你要小心,我要拼命了。”
红母一世嘿嘿一笑道:“贱婢,你拼命我就怕了吗?老身经过的阵势多了,还没把你放在心上。”
尤晶说:“你永远也不会的,死人是没法儿用心的。”
红母一世冷哼了一声,骂道:“贱婢,要死的是你!”
“前辈,你已太老了,还谦让什么。”,
红母一世气得几乎跳起来,明知这样于己不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邪门,她年轻娇弱,怎么比我还沉着呢?不行,我得拿出个样来。
她长吐一口气,笑道:“丫头,这盆儿对你不会有什么帮助,怎么就看中了它?”
尤晶说:“小女家遭不幸,非借它不可,也许它的样儿不雅但它毕竟是宝呀。
我不喜欢它,自有人要它。”
红母一世摇了摇头:“你的可怕,是宝都有两面,能带来好处,也会招来追杀。”
“我并不想活太久,还怕什么。”
红母一世冷冷一笑,思忖起对策,这妮子难缠,怎样打发呢?也许偷袭最有利。
她把目光投向方子玺,对,先收拾这小子。古来擒贼先擒王,我要先捉好拿的。她嘿嘿笑了两声,飞身直扑方子玺。
这是突变,却在方子玺的估计之中,耻辱使他更加聪明起来了。他不能指望妻子的帮助,她肩上的担的了。
红母一世长剑刚出,方子玺便躲到塔后去了。有这么多塔要藏身是容易的。
尤晶这时顾不上他们游戏,用剑刺了一下那不大的盆儿“铛’地一声轻响,盆儿飞起。
尤晶大惊,自己并没用力,盆儿飞什么?难道它也有毛病?
盆儿轻飘飘落到雪地上,十分俏皮。尤晶心中一动,在她眼里盆儿成了光滑滑的娃娃,格外可爱。她稍思一下,用剑一挑盆底,“吱”地一声,盆儿开裂,破的是一层壳,露出来的是清亮如玉的新盆儿。尤晶不由欢喜。
她靠近仔细一瞧,盆儿非玉,不知是什么做的。不过它清澈深沉,盆底似乎有种青气凝聚,盯住盆底,会让人感到它是深不见底的陷阱,眩迷不能自已。细听,盆底还有声响,甚是说耳,盆边缘上,流金飞彩,光华夺目。毫无疑问,这是稀有的奇珍。
她一阵激动,感到有了希望,也许它就能解救父母呢。
她伸手欲拿,又把手缩回,若再失去功力,那岂不前功尽弃。霎时间,她犹豫了,徒自心里急。
红母一世也看见了这边的变化,她忽儿不追方子玺了。走到离盆儿不远的地方,连声长叹:“盆儿啊,你终于日出云开了!丫头,你是怎么把它的壳弄破的?”
尤晶实话实说:“我不明白,就这么用剑一挑,壳儿就破了。”她比划了一下。”
红母一世点头道:“丫头,这是你的福气,你把它拿走吧。多少人想得它,都弄不破壳儿,反被它所克。你既然让它露出光华,就是你的了。我也不再拦你了,让它流入尘世吧!”
尤晶大喜,但马上又小心道:“前辈,你怎么不想要它?”
红母一世笑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要宝何用。当年我说过,宝物露出光华,我就不管它了,这样我也自由了。我在这里守着它,内心却是矛盾的,并非高兴而为之。”
这真是天大的变化,尤晶快乐极了,笑吟吟地说:“前辈,它不会再克人吧?”
“不会了,正相反,它还会护人呢。”
尤晶伸手把它拿起,向红母一世深施一礼;诚恳地说:“前辈,我们永远也忘不了你的恩德。”
红母一世“咳”了一声:“好孩子,好好往下活吧!”
尤晶悲从中来,差一点落下泪来。她感激红母一世的突然转变,猛地向她跪下。
红母一世想着刚才的争杀,痛苦,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尤晶,心中怨愧交集,自己老了,能放下的都放下吧。一剑之仇也不想报了。这是大度,她感到满意。
方子玺走过来亦向她行礼。
红母一世叹道:“你们活得不易,快点走吧,我也要离去了。”
尤晶与丈夫深深又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平安来,又安怡地归,这是好兆头。两人的心里充满了希望的火花。
他们转了两圈,找了个客栈住下,等待天亮。两人的心飞向监牢中去了。
清晨从浓重中抬起头来,他们连忙奔向宫门。等待上朝的刘伯温。
早晨的天气不好,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入朝,两人有些急了,便向人打听刘伯温的住处。
弄清了地方,两人直奔刘伯温的住宅。
这是条巷子街,刘伯瘟的住宅就深陷里面。他们到了刘家大门口,一个老头正在扫雪。
方子玺是官家子弟,并不觉得刘伯温的住宅有什么气派,不过高门大院而已。
他们向扫雪的老头说明来意,老头把他们领进院子。顺着扫好的道向里走了不多远,来到座书房前。老头说:“你们等着我去禀报。”
两人连声称谢。
过了好一会儿,从内院的另一个门走过一个大汉,冲他们说:“跟我来。”
两人连忙跟上去。
大汉冷扫了他们一眼,领着他们走到一座客厅前。大汉说“你们等着,不要乱动。”
他进了客厅。
片刻,大汉走了出来,说:“你们可以进去了。”两人连忙进了客厅,大汉退到一边站着。
刘伯温十分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地问:“你们找我何事?”
方子玺深施一礼,把父亲受冤的事详细地陈述。
刘伯温皱了一下眉,说:“方大人的事,我略有所闻。不过那是锦衣卫办的案,我不好插手。帮不了你什么忙。”
方子玺道:“大人,我并不想求您为我父亲开脱,只想求您主持公道。”
刘伯温一笑:“公道在我这里呢还是在皇上那里?锦衣卫的人离皇上最近。”
方子玺说:“大人足智多谋,总有良策。我有小小一物。请大人赏鉴。”他把聚宝盆儿献了上去。
刘伯温一见宝物,顿时呆了,失声道:“好宝贝,你从何而得?”
方子玺灵机一动:“这是小人家传之物,特意拿来供大人玩赏的。”
刘伯温把盆儿捧到手里看了好久,赞不绝口,爱不释手:“这样的宝贝,恐怕天下仅此一物吧。”
方子玺道:“大人是古玩珍器赏鉴大家,您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刘伯温淡然一笑:“这个我也不必自谦,你的话并不动听,却是不错的。不过,赏玩可以,我是不会要你的。”
方子玺说:“宝剑赠英雄,玉器献行家。我们不懂雅道,要它何用。”
刘伯温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把盆儿递过去:“宝物看一眼就行了,要则无用。这不是品德操行,要时刻带在身上。”
方子玺接过盆儿,笑道:“大人,小人无家可归,亡命天涯,带着它多有不便,我先哲寄在您何?等我安顿好再来取。”
刘伯温摇头道:“不可,我留你的宝,便失去自己的宝,合不来的。”
方子玺疑道:“这怎么会呢?”
刘伯温说:“我的宝是清正廉洁,留了你的宝贝,它就没地方搁了。”
方子玺还不甘心:“难道你愿它落人歹人之手?它为你所有,才是归宿呢。”
刘伯温仍然摇头,不吃这一套。
尤晶急了,这个老滑头,你不要宝,又不愿出面主持公道,让我们拼死拼活白忙吗?她灵机一动,暗运“百花神功”内气射向盆儿。
自从吴畅再传她神功,她觉得百花神功也进境神速,向它的峰巅境界飞升,这可喜的发现让她兴奋,她不由想让它显一下神威。
百花内气注入盆儿,奇事陡然出现了,那清澄的盆底百花盛开,万紫千红、五颜六色的光芒向外闪射,极其壮丽,如幻似梦。随着花色的变化,还伴有动听的乐声。
刘伯温不由呆了,这样的事实在少见,仿佛进入了仙境。他自然想不到有人能捣进鬼去,尽管他学识渊博,是个聪明人。
尤晶见把他迷住了,心中甚乐、但还嫌不够,忽儿想起吴畅在龙家花园制造“小太阳”
的情景,自己何不学一下呢?打定主意,她便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聚宝盆儿说话,让它再传向刘伯温,这样就有了神秘的气氛。
她屏心静气努力去做,盆儿果然传出音乐般的声音:当朝刘伯温,此乃聚主盆,开天劈地生,传之五百代;今朝入你手,效命送盆人。
乐音一止,盆底的花儿也去,不留痕迹,干干净净。刘伯温木呆呆发愣。
很明显,这不是梦,那一定是神仙显灵了。
刘伯温虽是个学问家,也是个老迷信,他就搞过什么“阴卦五行术”、“阳卦仙诀经”
之类的编撰勾当。神仙找到了门上,他不能无动于衷了,儒家的那一套的地盘只能退让给神仙。
聚宝盆儿又回到了他手上,那心情比刚才开朗多了。这不是自己贪婪,神仙让收的。命里注定,还怕什么呢。他微笑着又把玩了一会儿,把盆儿放在桌上,笑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出去走一趟,打听一下动静。”
两个人连忙点头,殷切之极。他们巴不得走呢。
刘伯温出了客厅,吩咐人给他们弄点吃的,走了。两人的心这才落下一半,那一半等着好消息再落。
他们在刘家吃完饭,便静等佳音。时间一久,两人落下一半的心又悬起来,各种猜测在他们的头脑里大行其道,心烦意乱。
过了有两个时辰,刘伯温回来了,神色特别难看,两人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与落不同。
刘伯温坐到一旁,叹道:“白费劲,锦衣卫不放人,马上要行刑了。”
方子玺几乎跳起,哀伤地问:“大人,他们难道也不给你面子?”
刘伯温笑道:“锦衣卫不讲面子,只讲钱。”
尤晶不由怒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刘伯温说:“也许还有吧。不过,那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什么办法?”方子玺急道。
刘伯温沉思了片刻,说:“今天守牢,没有锦衣卫的人,你们拿着我的手令去提人,出了牢就跑。这是招险棋,全看你们的命运了。”
方子玺知道刘伯温这么做万不得已,十分感动:“大人,那你怎么办?”
刘伯温一摆手,笑道:“你就别管我了,这不是你帮助别人的时候。”
方子玺大礼参拜,深清地说:“大人,您的恩情龙家永世不忘,容小人后报。”
刘伯温把锦布手令交给他,叮咛道:“要小心,少说话,去准备去吧!”
方子玺点了点头,与妻子离开刘家。
刘伯温望着对面房上的雪,淡淡地笑了。
方子玺走在巷道上,感慨地说:“刘大人忠良,有胆识,亦有侠心。”
尤晶冷然一笑:“狗屁也不是。若不是我做了手脚,他会帮你?”
“你做了什么手脚?”他显然不知道,盆儿传出的乐声他是听不见的。
尤晶叹了一声,说明原委。
方子玺一怔,不由赞道:“好妻子,你真聪明,不然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我几乎认了真了,原来他是冲着神的面子帮助我们的……”
尤晶淡淡地说:“我现在总算看透了,官场万般都是假,唯有人间侠义真。”
方子玺叹道:“是啊,侠是至性,天地长存,不讲交易,扬吾德馨,风云一点铁侠情,人世才有真好看,什么比得了呢!”
尤晶扬头看天,没有言语,她的表情比天色好不了多少。设身处地想一下,也没法儿好,前头路还远,后面黑沉沉,处处凶杀,让人怎得欢。
两人默默无语走了一段,出了巷子口,向南一拐,上了大街。满眼雪静静躺着,没人打扫,街上也少行人。
这时天色还早,若有太阳,估计也不过久。两人深情地注视了一眼,从雪般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重要,略感欣慰。在这样的时刻,两颗心贴在一起才是最要紧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要靠近大牢,免得打草惊蛇。他们走向城门口。若把人从牢里救出来,逃跑又成了关键,得先选择好出路才行。
他们在城墙边溜了好一会儿,决定在西城门走,这里好藏身,出则若入湖海,追就难了。
等他们返回大牢旁边时,天已经黑了,雪花又飘起来,特别冷,大街小巷不见人影。
这是个好机会,两人也紧张起来。他们并不怕什么,就是不知何以心跳得厉害。尤晶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他们在大牢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意外发生,便打扮成官差模样,向牢门走去。
牢门朝南开,这时已关上了。黑沉沉的大门犹如一堵墙,凝着死气,也许有无辜者的鲜血。这用不着怀疑,尤晶几乎闻到了它的血腥味。门上有两团狮子像,张着血盆大口,似乎在告诉人们,进去出不来,
大牢的墙是高的,也厚也冷,有两丈多高,门也有一丈多。墙头上堆着雪,门缘上的雪也挺厚,给人冷漠生硬的感觉,亦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氛。
两人走到大门口,稍为平定了一下心神,方子玺举拳敲门。“咯咚”声在深间的雪夜传之甚远,令人惊心。
好大一会儿,大门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有些干涩:“是哪个缺德断气的,专在这种时候扰老子的雅兴,你他妈的就不知冷?”
大门上开了一个小洞,冰冷的声音传出:“大雪天的,你们要干什么?”
方子玺连忙笑道:“我们来提犯人的,这里有刘大人的手令。”他把手令从小洞里递过去。
那人接过手令看了一会儿,又从洞里打量了他们片刻,疑惑地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方子玺心时一惊,忙道:“提的是要紧犯人,刘大人不敢让熟手来办,怕坏事,那样会惹来杀身大祸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大门打开。
两人走进门里,把要提的人告诉那人。
那人吃惊地说:“不是明天办吗?”
方子玺道:“大人怕出意外,决定提前办。”
那人“哎呀”了一声:“犯人是锦衣卫要的,刘大人怎么乱插一杠子呢?”
尤晶脸色一寒:“少罗嗦,我们不过依命行事。你不让提人,我们这就走,不过坏了大事却要由你负责。”
那人吓了一跳,忙说:“你们等着,我们商量一下。”他扭身钻进东边的屋子里去。
方子玺与妻子的心立时狂跳起来,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屋子里的人正在喝酒,偎着炭火,谁也不想多事,那人与他们说了两句,他们也未置可否,他就跑了出来,带他们去提人;反正有刘大人的手令,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还没有人敢到这里来弄假呢。他自然想不到,假他们正弄着呢,还是合作式的。
大牢道儿挺窄,多半是高墙大屋的平道,给人插翅难飞的压抑。方子玺与尤晶却不管这些,任是地狱也要走。
他们拐了两个弯,来到一座水牢前。那人去开门。两人不由惊而生恨,在这样的天气里,人在水牢里呆着,那是受什么苦,就不用说了。
尤晶心儿一颤,眼圈儿都红了。
牢门打开,一股怪味扑鼻而来,两人抢上前去。望水牢里一看,他们又退了回来,两人不忍心看到亲人在水牢里的里的惨景。那人把人提出水牢,两人一见,心都碎了,他们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两人顾不得难过,带人就走。
他们刚拐过一道弯儿,前面的大门又打开了,沉重的闷响惊得他们心口疼,仿佛一片乌云飘来,一切变得诡谲而不可测……
※※※
林中雾气很浓,树皮都湿漉漉的,脚下的地软绵绵的,仿佛吸入进去。
吴畅在林中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棵树前,四下打量,谛听。忽然,急促的蹄声从远方,也许从旁边传来,让人搞不清楚。
吴畅很平静,寻声而去。可找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怪牛的影子,连牛蹄印也没见一个。
他不由有些惊奇,难道牛儿也会轻功?他是不相信什么怪物的。
走到林中一片空地上,稍停片刻,突然有异响,一头似牛非牛的怪物冲到他身后。怪物庞大,通体透黑,初看牛也;细看,骡头牛身;再看,四不象。它的两只角极尖而长,眼睛亮而特别,毛极短,冲到吴畅身后,摆出欲攻击的姿式。
吴畅自然不会把它放在眼里,淡淡一笑,细观周围的动静。
怪牛似乎被激怒了,它也许不甘心被人轻视,疯吼一声,向吴畅冲去,尖角前刺,猛而且厉。
吴畅未动,十分安怡,待牛角刺过来,双手齐出,轻巧臂弧形一揽,箭全部落入他的手中。
这时,两只穿着皮衣的猎人拿着弓箭走了过来,他们显然对吴畅冒犯怪牛十分不满,欲杀之而后快。
吴畅不知道这里的人视牛如神,牛是惹不得的东西,对他们的行为有些不解。
两猎人虎视眈眈,待靠近吴畅,陡然发难,不料箭竟不向前射,而后退,两猎人额头被箭杆击中,起了两个疙瘩。两人大为惊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牛神”发怒了,责怪没有保护好它吗?那也该惩罚敌人呀?难道神也怕恶人吗?两人胡想一通,也没成为聪明人。
吴畅正欲开口,忽听有人说:“你又犯了一个错误。在印度,你不该戏弄牛的,这比杀人更不可原谅。”
吴畅扭头一看,钦正活佛不知何时来到了一边,脸上有怒容。
吴畅一笑:“活佛,那东西是牛吗?我以为是虎呢,”
钦正哼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想让别人原谅你都是不可能的。”
吴畅心不在焉地说:“我想知道后果。”
“你冒犯了神牛,只有死路一条。”
“我有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你们原谅。”
“什么理由?”
“你会慢慢知道的。大师,我找你想谈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钦正说:“我不和要死的人谈什么交情。”
吴畅笑道:“活佛,我们不要妄谈以后的事,眼前的才是最要紧的。我想请您谈一下还原心法,这与你正相宜。”
“我不会谈的,你别枉费心机了。”
“活佛,你这么做是有违佛旨的,佛外之法非法,法不可长存,你在留心中何用?佛门子弟,心中有一法不可见如来,守法更为非非法,你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
“这是我的事,我法即无法,有恨即无恨,与你们中土的佛旨不一样呢。”
吴畅哈哈大笑起来:“天下无二佛,有佛即如来,千佛是一佛,万法终一法,何来中土印度不一样呢?你身为佛的子弟,这样弘扬佛法,如来是不会答应的。”
钦正有些恼火,斥道:“我即如来,还要你告诉我怎么做吗?!”
吴畅笑道:“如此甚好,活佛,您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又何必吝啬一法呢。”
钦正冷然道:“佛法虽然无边,亦不度无缘人。你根器不正休想在我这里得去什么。”
吴畅长叹了一声:“也许我找错了人,你只不过一个欺世盗名之徒,怎能会还原法呢!”
“哈哈……”钦正和尚大笑起来,“你冒犯了神灵,已是不赦之徒。我不度你升天,却可让你下地狱。”
“那也不错,只要你做。”
钦正身形一扭,快步一拳捣向吴畅的心窝。吴畅一式“朱衣倚门”向后一掌,躲过饱满的老拳。钦正暗乐,手腕挽花一甩,铁拳成掌,指点吴畅的肋下“京门穴”。
他这一手快极,以为必中。吴畅丝毫不指如戟,弧形斜向下斩。钦正的手法快,他的更快。电光石火间,后发先至,光气一闪,钦正的两个手指头被削掉。钦正的左手欲劈,吴畅已飘然离开。
钦正受挫,老脸灰暗下去,这么没面子的事还没干过呢。他冷厉地扫了吴畅一眼,又看了一下地上的手指头,没有动。
吴畅笑道:“活佛,你若有本事就把手指头还原上,我不会偷袭你的;若是冒牌货,就逃走好了,我不会拦你的。”
钦正活佛迟疑了一下,忍住狂怒,蹲下去。他的手在地面上晃动了两下,但见旋风儿一起,那断了的指头便回到他的手上,如没断的一样了。
吴畅始终盯着他的手,眼睛一眨没眨,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若说毫无收获,“那也不是,至少他看见手指头相接的瞬间。老和尚的手指处一片雾化,模糊一片。这也是有用的,别小看了这一点。
吴畅依此认为,指头还原时,还原处是处于混元态的。至于为什么是这样,他就不明白了,但这毕竟给了他启示。
以吴畅的绝代辉煌的神功,要弄清什么并不是太难的。不过在寻找还原法时,他走了弯路,错误在于依赖性太强。他不该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现在,前行的路被人堵死了,他不得不求自己了。自己心中有无穷的智慧,为什么不向深处挖掘呢?到外面胡捣腾什么?
他果然木了一阵子,向后退去。不过他此时还不想立即离开印度,他还需要某种气氛,也怕回去见到慕容素无话可说。空手而归对她们来说毕竟是残酷的,他也受不了。
刚退了没几步,钦正忽道:“你就这么走吗?”
“我们不是朋友,用不着恋恋不舍。”
“你欠了这里的债呢,要偿还的。”
“我没要老婆,没盖房子,怎么会欠债?你若不是疯子,讲这话就没趣了。”
钦正脸色阴沉下来:“你虽然没盖房子,却毁了不少房子。找倒了神牛,等于掀翻了所有的房舍,罪大恶极,没法原谅。”
吴畅哈哈地笑起来:“我以前还吃过红烧牛肉,溜牛肉片,爆炒牛肝,火烤牛舌头,这些你最好也一并算上,大爷可不在乎。”心想,反正老子也求你不着了,还那么低声下气干什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钦正怒火中烧,不除掉这样的顽劣之辈,实在难以心安。他向前迈几步,冷道:“你若是个风流人物,最好别走,我们就在这里决一雌雄。”
吴畅笑嘻嘻地说:“你小声点,别让我媳妇听见了,这‘风流’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连老命都会丢了。老和尚,你若不头发常剃,毛儿都白了,早过了动胳膊动腿的年龄,还是安分一点儿吧,不要把几十年的修行付诸流水。”
“老僧不会输给你的,只要你敢动手。”
“老和尚,佛家只讲因缘,不进输赢。若没事干,回去念经吧,我要告辞了。”
钦正飞身就扑,还是晚了一点儿,吴畅已远去了。钦正不由暗叹,深感艺不如人,对方的轻功之高,实在到了极点。
吴畅一阵风似地出了树林,直奔东去。他要找个地方冥想一下,在思想的海里寻找还原法。
他来到恒河边,望着波光闪动的河水,心潮激动不已。在他的眼里,河水是那样的蓝,水面忽儿倾斜起来,把人的目光滑向不可知的深处。那远处也是清楚的,有越远越清的趋势,引着你把目光投入。陷下去,再陷下去,向无穷的深处,致使你看久了,人也要扑进水里去。
不过,你若扑进水里去,那味儿绝不相同了,你会在瞬间里发现那里虚的,反过来想一下,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个虚着的自己。
他叹了一声,轻轻走到水边去。
水边是细沙地,沙极细,长时间的水的冲洗,使沙地成了一个干净的区域。
他用手抓起一把细沙,感到阴凉可亲,那么干净的一小堆躺在他的掌心里,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心事。
手里的沙瞬时扩展开来,他看到依稀的过去。慕容素向他奔来,张开双臂,那火热的朝气,飞扬的美丽,犹如水中的火苗一样醒目。
不过一个显著的事实马上惊住了他,慕容素的面孔竟是冰清圣女的。他极力想改变这一事实,可无论如何努力,思想里仍是一片糊涂。他毕竟没见过美丽的慕容素,他见过的慕容素是毁了容的,那时的形容已面目全非,这是令人痛心的遗憾,也是没法子的事。
望着沙愣了许久,他把手伸进水里去。水是温的,他感到一些慰藉。世界上的水是相通的,把手插进水里去,好比自己又回到故乡。从水里,在闪烁的波纹上,他似乎听到故乡的声音。那是他熟悉的,格外美。
在这里,若一头扎进水里去,说不定能滑到故乡呢。这自然是美丽的设计,他不会干的。
千里外的家乡正在下雪,他们怎么样了呢?人生牵扯到缘分,那就有了说不尽的苦处。
自己与佛无缘,老和尚不愿揭秘这怎么办呢?
她们的希望全押在自己身上,回去说什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地方不错,让恒河水把烦恼冲洗吧他盘脚坐到水边干净的沙上,又细看了一眼清澈的水,轻轻团上双目,舒展了一下身子,进入冥想中去。
一人那无边的世界,他就洒脱了,变成了一点点,空灵无比,在空中玩一个猴蹦,直向深暗飞去。
飞得愈深,心灵愈静。待静得让人发抖,眼前还是无物,满眼是空。他不由停止飞行,我的娘,这是去了哪里。我又在哪里?
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再向前飞行,来到这了,不能半途而废。可奔行了不知多少亿万里,静得比死都可怕了,还是一片空无,什么也没有。他知道这是在至真至静领域。
正欲再探索下去,忽听风声不止,脑中明光一闪,无神立即回体,回来的速度,比偷偷溜出去的不知快上多少万倍。
他睁开眼睛,把一块小石头投进水里,“扑咚”一声,水花儿溅起。他看了一下水面、天色,不由惊诧,不想坐了这么一会儿,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虽然有的经验,还是感到太快。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刚欲站起,忽听“咯咯”的笑声:“好么,把我们扔到冰天雪地里,你跑到这里清闲起来了。”
吴畅转过身去,怔住了。说笑的是曾倩倩。旁边还站着似笑非笑的白玉凤。
他轻叹了一声,“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白玉凤笑道:“这可奇了,这里只能你来吗?我们若是为了追情哥哥、爱哥哥的,不也能跑一趟吗?”
吴畅淡淡地说:“那你们怎么还不走,这恒河边可没你的情哥哥、爱哥哥。”
“谁说没有,我看就有一个。”
“在哪里?”
“你难道不是吗?”
“我可不是你的情哥哥,看见你我就肚子疼。”
“这并不影响我的情绪。”
曾倩倩这时一推白玉凤,不快地说:“白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的情哥哥,怎么成了你的情哥哥了?”
白玉凤白了她一眼:“看把你醋的,我与他相识比你早多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就急着要当老板了,有这么好的事吗?”
曾倩倩急道:“我不管。反正他是我的情哥哥,你争不去的。”
吴畅苦笑了一下,没吱声。多少年来无人问,现在倒成被争抢的了。两个小女子都不是他爱的人,这真是十分令人头痛的事。
他静静地看了一下白玉凤,她连忙羞涩地低下头来,仿佛情不能胜。
曾倩倩冲上前去,抓住吴畅的手,柔情地说:“我好想你,实在忍不住了,才追你到这里来。你不怪我吧?”
吴畅摇头道:“我也希望这样向另一个倾诉,可没有人听,没对象……”
“你可以向我说吗,我好寂寞呀。”
吴畅注视了她片刻,轻声问:“你来了,她们呢?”
曾倩倩低沉地说:“她们被薛不凡抓住了,我是先逃出来的。”
吴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周身一阵颤抖。这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好心境被破坏了。
他一脚向沙地踹去,顿时踩出一个坑。
他纵身欲走,曾倩倩说:“你别急。他们也来这里的,你等着就是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曾倩倩哀叹地说:“你那么关心她们,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吗?”
“你活蹦乱跳的,又有一个神仙似的白姐姐陪着,还要别人关心干什么?”
曾倩倩撅嘴道:“你好狠心。我为你跑弯了腿,就是来听这句话的吗?”
“你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目的,而我只有一个。”
白玉凤一挤眼,笑道:“小阿妹,若讨阿哥欢心,得有绝招儿,要不可要我学?”
“管不管用?”
“保你满意,我这绝招对付人见人爱的男人。”
“那好,你快告诉我。”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只能跟他一天。”
“胡说,有这么短的绝招吗?”
吴畅笑道:“你们别争了,绝招只能在手里,还是快点回去吧!”
曾倩倩哼道:“才不呢,我们可不是来溜腿的,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
“若是目标消失了呢?”
“那我会去找,跑不到天上去的。”
白玉凤在一旁笑了起来,“有趣,她的脾气跟我一样,以后有仗打了,情哥哥,你若想甩掉我们,趁早也变成女人算了。”
吴畅摇了摇头:“你们这么难缠,让人头疼,什么目标都舍被你们追掉的。”
曾倩倩说:“哥哥,你这是什么话,没听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难道这是骗人的?”
“这不适应于爱情,亦不适应于婚姻。”
曾倩倩忙道:“这条不行,那好事多磨这条总行了吧?”
“要磨透了呢?”
“磨透了再补,反正我不怕破。”
遇上这么勇敢的少女,吴畅真有点儿头疼了。这还是其次,慕容素又落入敌手,更让他忧心如焚。下次遇上薛不凡,绝对把他的气放光,除恶不务尽,害人害己。
他极力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曾倩倩道:“你不要这样么。你难过,我们岂不更伤心,一个女孩子屡次遭人拒绝,你就不怕她自杀吗?”
白玉凤忽说:“干嘛要自杀,把男人追得自杀还差不多呢。”
吴畅道:“有你们两个在一旁各显其能,我真的要自杀了”
白玉凤嘻嘻一笑:“吴哥哥,我真不明白你是什么角色,美丽的女孩子在你身边越多越好呀,何必要往外赶?
“你呀,”吴畅轻笑道:“你错了。一个男人占有几个女人是不公平的,人是不该有尊卑的。”
“我们喜欢这样,不觉吃亏的,你还担心什么呢?你太了不起了,也许就该有几个女人同时爱你,若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会如疯似狂呢?”
吴畅平静地说:“你们是在为自己疯狂,而不是为爱。你们在进行交易。压制某种次要的需求,以获取一时的渴望。等平静下来,你门就会觉上当,要哭要骂的。”
白玉凤轻哼道:“你很会替别人着想。”
“人应该如此。”
曾倩倩说:“吴哥哥,你正经一点儿好不好?人家都难过死了,你还嘻皮笑脸的。”
“这只是我的外表,你应该顾及我的内心。”
白玉凤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一定是希望有一大群小美人儿围着你。”
“白姑娘,你不该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你的理想就不难实现了。”
“嘻嘻……还是女人好,只有我们才能把你引得色迷迷的。”
吴畅摇了摇头:“你们不愿到别处走一走吗?”
“那要由你陪着才行。”曾倩倩说。
吴杨道:“女人缠起人来,真是了不得。”
白玉凤说:“我们饿了,你能找个吃饭的地方吗?”
吴畅担心着慕容素等人的安危,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立即回去还是在此等着呢?
他扫了一眼曾倩倩,冷声问:“薛不凡要到这里来?””
“我逃走的时候他说的,恐怕不会有假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也许是让我向你报信吧,这个他清楚。”
吴畅心乱如麻,纵身便走。
白玉凤冲曾倩倩一挥手,向吴畅叫道:“我们会找到你的,别想甩掉我们。”
吴畅头也没回,眨眼间远去了。
一阵急行,上了高坡。忽然,那个苦行僧拦住了他的去路笑道:“什么也没得到吧?”
吴畅淡淡地说:“没人会告诉你什么,你还是一边坐着去吧。”
苦行僧道:“你若与我合作,也许我会告诉你还原心法的。”
吴畅半信半疑:“你能还原什么?”
“别的不行,说过话我都能还原。”
“我不需要这个。”
“你却需要还原心法。”
“你知道还原心法?”
“不错,我修行了几十年,这个难不倒我。”
“那你不妨说说看。”
“还是先谈合作。”
“怎么合作?”
“我们一同修行,互换心得。”
“多长时间?”
“二十年。”
吴畅长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得做个小小的修改。”
“怎么修改?”
“让我先娶老婆。”
“不行,我不愿与有女人味的男人在一起的。”
吴畅有些恼火:“那你就快点滚开,不要在我身边象影子似的。”
“我只会走,滚是球的事。”
吴畅纵身欲去,苦行僧又说:“别忙,我可以作一次修改。”
吴畅转过身去:“谈一下你的还原心法吧!”
苦行僧笑道:“还原心法其实简单得很,只要你有意念力就能使物还原。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事先见过原物,否则,边也不沾。”
吴畅自然不满足这种解释,不信任地冷笑说:“具体如何施展?”
苦行僧说:“这个就难说了,要看情况而定。不过,会施还原法的人,必会‘续接神功’,不然,什么也不能还原。”
吴杨见他只会围着圈子转,冷笑道:“你也别还原了,我也不谈修改。大路两条,我们各走一边。”
苦行僧急道:“我讲得不少了,你一点儿也没与我合作呢。”
“我大概永远也不会与你合作了。我知道得比你多,何必还要听你讲。”
“那是你加上了我告诉你的,这不公平。”
“僧人只讲修行,过问公平干什么?”
苦行僧有些不乐了:“小子,你占了我的便宜,我不会放过你的。”
“无故拦我的去路,还不是找麻烦吗?”
苦行憎身形一晃,伸手就抓,瘦臂枯爪阴风袭人。
吴畅轻轻一挪,躲了过去,随身就走。
苦行僧知道不是吴畅的对手,也没追赶。
他一路西行,心中充满优愁、烦乱。不知不觉踏上归程。满心欢喜而来,大失所望而归,这如何向她们说?他心事重重,走得很慢。到了弥罗教旁,他加速而行,想尽快甩掉这块阴影。
忽然,冰清圣女的影子仿佛箭一样射中他,怎么也忘不掉,这可奇了。情形越发明亮。
他愣住了,难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其实,一点也不怪,他一心想着还原法,自然要想到冰清圣女身上。慕容素天下绝秀,美丽无比,可他没见她的美丽,复原如何谈起?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是冰清圣女,女人能美到她那样,也没法儿再好了。慕容素若换成她的模样,虽然遗憾,也不算委屈,还能怎么样呢?
他不自觉地想着冰清圣女,脑海里自然浮起她的影子,这也是意念力玩的把戏。他有着无比强大意念力,就看他怎么用了。
在一棵树旁站了一会儿,他感到一种心灵的呼唤:快去,快去!
他淡淡地一笑,是该去。不记牢她的好处、她的美丽,将来如何替心爱的人儿“移天换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弥罗教走去。在他眼里,前面是一团吹不散的亮丽的云,也是飘动不定温柔的美丽,中间是深陷的旋涡,那里有最肥沃的土地。他感到最强烈的,是不息的生机;厚重蓬勃的绿意,弥散开来的香气,还有那扬洒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