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流正思忖,罗国伟叫起牟道,这让他纳闷,周围无外人,他叫唤什么呢?
罗国伟审视了他一会儿,叹道:“也许你我都该省点力气,这么拼下去没有好处。”
“是你来找的我,”任风流冷冷地说,“你弄清谁是杀人的凶手了?”
罗国伟笑了:“这个以后会清楚的。我并没抛弃对你的怀疑,对头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任风流盯了他一下:“我不会让你满意的,就象我的刀不让你的刀快活一样。”
罗国伟哈哈地笑起来:“任老兄,未来事终难料的。你不要把话讲得太满,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任风流不愿再理他了,走向冯春影。他们才是心心相印的。
罗国伟一阵长笑,计上心来,纵身而去。
任风流携起冯春影的小手进了草屋。
罗国伟离开山岗,去寻一个人。
这时他已不象一个捕快,倒如一个阴谋家了。
对付牟道,不搞阴谋不行,现在他总算感到这一点了。
牟道是一块铁,自己的冷峻劈不开他。
他进了一家赌场,想碰一下运气。
他是不相信运气的,可事实逼得他没法:牟道若不是运气好,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惊动天下呢?
他算不上赌场老手,赢钱却轻而易举,甚幸。
这时,何大海等人走了进来,他冲他们一点头,示意他们过来。
何大海笑嘻嘻地说:“古兄有什么吩咐?”
罗国伟道:“郑大人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不知道,我们离开他有好几天了。”
“你们又抓了几条漏网之鱼?”
“有好几条呢,一时恐怕抓不尽的。”
罗国伟冷笑道:“你们没胡抓吧?”
“不敢!那样就更加抓不过来了。”
“你们打算抓到什么时候?”
何大海苦笑了一下,“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抓到世上没有一个尼姑为止呗。”
“海天龙呢,你们不抓了?”
“他由郑公公料理,我们只收拾女的。”
罗国伟沉吟了一下,不言语了,一脸铁青。
世上的冤枉也大多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忽然,一个富翁模样的老者从外面跑进来,看到罗国伟就拜:“罗大人,小女给人抢去了,你要给我作主呀!”
罗国伟一惊,马上怀疑到“煞星五童”身上,这几个小子难道“货”还没有办完?
“你的女儿是怎么被抢去的?”他冷漠的问。
“她正在绣花,忽然一个贼人闯了进来,挟起她就跑,转眼就不见了。”
“是个什么样的贼人,大贼还是小贼?”
“大贼,我看见那小子了,挺凶的。”
罗国伟一皱眉头,这似乎不是他们干的,那是谁?“那人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我看见他时已经跑了。”
罗国伟叹了一声:“这就难断了。天下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呢?”
“大人,那人上后山去了,也许他就是山贼呢。求大人替我找一找吧!”
罗国伟有些不快,没有吱声。
停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说:“好吧,我就到后山走一趟。
不过,你别指望一定能把人找回。”
“能的能的,只要大人前去,贼人不敢不放人的。”
罗国伟冲何大海一笑:“你们去吗?也许能抓几个东躲西藏的道姑呢。”
何大海说:“也好,反正在这里也没大事。”
他们向西走了有十几丈远,马月忽说:“我就别去了吧,那几个尼姑狡猾得很呢,三两个官差看守未必管用。”
何大海嘿嘿一笑:“几个尼姑能有多大神通。放心吧,她们跑不了的,我们在一起才是要紧的。”
罗国伟说:“我们快去快回,误不了事的。”
几个人加快了步伐。
一阵急掠,他们上了后山,走进高过人的荒草中去。这山好大,奇险,满山遍野都是十分茂盛的荒草,无树。有的地方草竟有一丈多高,风一吹,一溜半卧,十分有趣。
突然,一声狂笑从山谷里传来,几个人都愣住了。
罗国伟纵身而去,何大海等也随了过去。什么人在这里胡笑呢?他们好奇。
几个人扑向深草丛。
摹地,有人高声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他们冲到一片山石上,陡见一个人正在喝酒练剑,竟是海天龙。旁边有一女子,几乎是赤裸的,正在倒酒。
何大海道:“江老大,你好自在呀。”
海天龙顿时止住了身形,似笑非笑地问:“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家死了几口人?”
罗国伟说:“这女子是你抢来的?”
“难道是我生的?”他的火气大了。
马月嘿嘿一笑:“你倒有福气,喝酒练剑,还有女人相伴,神仙似的日子呀。”
“放屁!老子是为了练剑才抢了这个女人的,剑诀上是这么要求的,我不干行吗?”
“什么剑诀?”马月急问。
海天龙得意地笑道:“自然是‘太白醉剑决’,神奇得很呢。”
何大海忙说:“江老大,既然有宝贝,拿出来让咱们瞧一瞧。”
海天龙又狂笑起来:“做梦吧,老子的东西岂会让你们看到了?哈哈……”
温蛟忽说:“这小子疯了,我看还是把他逮住吧。”
何大海赞同,“太白醉剑诀”毕竟有吸引力。
海天龙身形一晃荡,仿佛一个醉汉,手中剑霎时划出一片明亮的剑影,十分庸洒。
“想逮老子,你们办得到吗?”
马月说:“这家伙好象练的是醉剑,不知练成了没有。我们要小心才是。”
何大海说:“我们三个还能弄不了他?这家伙的老底有准比,我们更清楚呢?”
马月没吱声,三个人向海天龙靠了过去。
罗国伟在一旁冷冷地站着,他不需要剑法。
海天龙身形一晃,吟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他的剑也有些醉了。
马月三人齐动手。
海天龙的身法突地变了,长剑在手中挽花一摇,仿佛有许多酒飞流,青气一片。
何大海惊叫了一声,急身欲退,仍然晚了,三人眉毛全被削去了,眼皮上留着血痕。
三个人退到一旁,连声大骂,这小子不醉呀!
海天龙嘿嘿一笑:“老子的剑法练成了,用不着怕人了,尤其是你们。”
罗国伟心头一暗,冷道:“你的剑法确是不错,但还称不上第一,别太得意了。”
海天龙的醉意顿时全消:“谁是天下第一,难道是你吗?”
罗国伟的神色更冷了:“你的一个对头。他的剑术似乎更好,这你不要忘了。”
海天龙愣住了。
少顷,他大笑起来:“罗老兄,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我有那么一个对头吗?”
罗国伟冷蔑地说:“水酒虽然使你狂妄,却无法让你聪明。
你没有一个厉害的对头吗?”
海天龙呆了一下:“厉害的对头谁没有呢,精于剑术的,我还没听说过。”
古参夭哈哈地笑起来:“牟道的剑术还不够好吗?”
海天龙笑了:“他的内功也许是深的。剑术嘛,他差得远了,信不信由你。”
罗国伟没有吱声,双目不眨地盯着他:“你的剑术达到了什么境界?”
“醉形不醉心,似醉非醉,到后来,醉即非醉,心中无醉,水天共一色。”
罗国伟心中一动,觉得这与《邪魔经》诀有些相似,丹田涌起一股温流。他感到抓住了什么,梦寐以求的“阴华”啊!
何大海这时说:“海天龙,你别太自私了。为天下计,你应该让我们也一窥剑诀。”
海天龙笑道:“我看咱们还是各有特色更好,若都突地用起剑来,那算怎么一回事呢?”
何大海不以为然:“江老大,你错了,牟道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你那一把剑太孤独了,成不了气候的。我倒觉得四把剑含在一起更象样,这才能报效皇上。”
海天龙听到“皇上”二字,心中涌起一片苦水,说不上是恨是怨,眼睛有些湿润了。
罗国伟趁热打铁:“好得很,你们确实该合拢,也许四把剑可与他一争短长。舍此无法。”
海天龙知道什么是坏种,信不过他。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剑诀怎能随便与人呢?
他嘿嘿一笑:“罗老兄,我怎么没听过江湖上另有奇剑呢?”
罗国伟哼了一声:“江湖日日新,你能知道多少?有一点要提醒你,如果你不把剑决交出来,你会后悔的。等到你感到势单力孤时,一切都晚了。”
海天龙心头一震,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若是不交剑诀,他们到皇上面前胡说一通,那什么都没指望了。若让他们也习神剑,他又实在不甘心。这该如何是好呢?
罗国伟看出了他的矛盾,笑道:“你就放大眼光吧,一切全是为了皇上。你们四把剑若能降服牟道,那也谢天谢地了。多半也不中用,藏珍有什么用呢?”
海天龙不服气:“罗老兄,你别太看轻了江某。车道功力虽深,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呢,斗他何须四把剑?”
罗国伟大笑起来了:“这几天难道你没长耳朵吗?郑公公的‘杀狗大会’都没损及他一根毫毛,难道你会强过那些英豪?对付牟道唯有合战,这一点已用不着再争论了。”
何大海三人虽不知车道到底如何了,传闻却听了不少,对罗国伟的话毫不怀疑。他们也怕有一天车道会找到他们头上来。
“江老大,我们并不羡慕你的神技。这是没法子的事,才求你。牟道都被江湖传神了,若是我们不联起手来,都得完。你想清楚吧”
海天龙思忖了一阵,说:“你们不会趁机向我下手吧?”
何大海说:“我们纵是想,这也不是时候,能不能除去牟道还不知道呢。他若活着,我们就得闭上眼睛。内斗来得及吗?”
海天龙叹了一口气,终于把剑诀拿出来了。
何大海等人把剑决反复看了许多遍,仍不得要领。
马月道:“剑诀上要求,‘醉时如轻风,醒时女人伴,这不大象话呀,世上哪有这样的剑谱?”
罗国伟扫了一眼旁边的女子,说:“也许是弄错了,‘女人’应为‘真女子’,这里可能指‘阴气’。抢个女人留身旁,多半没懂真精神。”
海天龙一怔:“可我的感觉却挺好,有个女人在身旁,喝酒就下得顺。这还不够吗?”
罗国伟一笑:“若换个练法呢,你试一试。”
海天龙依言而行,又挥剑而起。
几个小子毕竟不等闲,在一起嘀咕了一阵,还真的找到一条可行之法,把剑练法下去了。
罗国伟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这女子我带走了,‘剑诀’供你们练吧。”
海天龙道:“罗老兄,这小妞不错,你又何必太认真呢?”
罗国伟哼了一声:“我这是为你好,强敌就在眼前了,还是省点力吧。”
马月附和道:“对,等到太平了,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呢。”
海天龙没吱声,罗国伟带着女人走了。
四个小子在山坡上又练起剑来,海天龙几乎成了师傅了。
罗国伟把女人交给了那老者,进了一家客栈。洗过脸,他刚要小憩一会,古风忽地走到他的床前,红帽子十分鲜艳。
罗国伟一骨碌坐起:“你来干什么?”
古风哈哈一笑:“你不想知道是谁杀的那两个锦衣卫吗?”
“是谁杀的?”
古风道:“你跟我来。”
两人出了客栈,直奔一片小树林。
树林旁边横着两具尸体,是官差的,被人用刀杀死的。
罗国伟凑近一看,刀口与那两个锦衣卫身上的一样。下刀的角度亦同。
罗国伟冷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个死法与那两人的死法一样呢?”
古风一笑:“可以这样说,我是第一个见到那两个锦衣卫尸体的人。”
“你也见到凶手了?”
“没有,但我可能知道是谁杀了这两个官差。”
“是谁杀的?”
古风更乐了:“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你的,是有条件的。”
罗国伟脸色一变:“什么条件?”
古风盯了他一眼:“听说你做了张三丰的老徒弟?”
罗国伟道:“也算是吧。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古风哈哈地笑了:“我想知道张三丰传给你的那招刀法。这价钱不大高吧?”
罗国伟哼了一声:“可我从来不想受人的要挟,无论你的条件是什么。”
古风的神色一暗,不快地说:“你不想知道凶手是谁了?如果没有我的指点,你永远也查不到那人头上。”
罗国伟自信地笑了:“古某自信还没那么笨,你别自作多情了。也许凶手就是你呢,这回恐怕你没法不出刀了。”
古风轻蔑地说:“那你就试试看,玩刀你还算不上最精的。”
罗国伟向他逼近了两步,抽出刀来。
古风幽暗地一笑:“收起你的家伙吧,你的同宗大哥是不吃这一套的。我若不想打,普天下还没有人能让我拔刀的。”
罗国伟不信邪,非试不可了。
古风哼了一声,随之便走。
罗国伟欺身一晃,大刀飘扬而起,划起刀光一片,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刀。
古风好滑溜,身子一矮,蹿出几丈外去了。
罗国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飞身就追。
古风忽地向后一仰,犹如一个大风筝,陡地倒射了过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黑快。
这大出罗国伟的意外,而古风的身法也怪得出奇。向后弹射能这么利索的,江湖上还鲜见。他几乎没有思想,挥刀就封,直削古风的上三路。
怎奈古风的动作太玄乎了,身在半空一摇,拐了弯了。与此同时,刀光立起。
罗国伟顿觉头上少了点什么。在那寒光大盛时,他几乎怀疑自己失去了脑袋。竹笠被削去半个,现在已不好看了,倒有几分滑稽。
罗国伟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比刀还寒。
古风笑道:“怎么样,你的同宗大哥还有两下子吧?我做事从来不少把握。”
罗国伟直视了他一阵子,沉重地说:“你的刀法确实不错,何必还要向我讨技呢?”
古风道:“我是很会用刀,可还称不上天下第一。若是你能告诉我张三丰传你的那招刀法,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到那时就没有人能接下我的一刀了。”
罗国伟冷笑道:“这样看来,你倒很会做交易,知道怎么得利大,而我能得到什么呢?”
古风哈哈地笑了:“你是捕快,抓到凶手还不是最大的胜利吗?除此之外,你还想得到什么?”
罗国伟摇了摇头:“与你比起来,那我未免太吃亏了。你若要得到刀法,还得加点什么。”
“你说加点什么呢?”
罗国伟思忖了一下,说:“你必须去对付一个人,这也是验证你的刀法是否独尊的最好方法,这要求不过分吧?你可是喜欢斗杀的。”
罗国伟这时倒真的希望他能天下第一了,宁可看到他称霸,也不愿让车道傲视天下。
他知道古风是言而有信的,只要是他答应下来的,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古风知道罗国伟让他对那个人绝不简单,但自己既然天下无敌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冷漠地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物?”
罗国伟高昂地说:“是个无法无天的浑蛋,罪大恶极。不把他除去江湖恐怕要永无宁日了。你若能杀了他,也算做了一件大善事。”
古风眼睛一亮,笑道:“那是谁呢?”
罗国伟说:“你最好还是先答应下来。”
古风沉吟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好,我答应你,把刀术亮出来吧。”
罗国伟心里乐开了花,没能杀掉他,反而收为己用了,这是更大的胜利。
他乐哈哈地迈进了几步,说:“那小子正得意呢,知道牟道吗?”
古风顿时成了一块铁,冷道:“你很能干呢,把我也拴到了你们的贼船上。牟道虽不是十分可怕,也是个难缠的魔头。这回你赢了。”
罗国伟大笑起来:“那个杀人的凶手呢?”
“你还是把刀术抖出来吧,我不记得骗过什么人。”
罗国伟点了点头:“好,我信你这位同宗大哥,一笔写不出两个‘古’字。”
古风没有话,他只想得窥那招绝学。他对刀术爱得近乎疯狂,知道自己将要得到什么。
罗国伟见他的眸子亮得照人,不由赞叹他的心纯。这才是真正的玩刀家呀,自己似乎就缺少什么。
他在古风面前走了两趟,舞起刀来其实就一招,瞬间即完。
他把刀术细说一遍,盯着古风不动了。
古风两眼看着他的刀,完全没听见他讲的什么,刀已把他带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
罗国伟似乎能感知古风的心境,有些酸溜溜的。自己也许虑事太多,把正事给耽误了。
许久,古风的脸上露出红红的笑容。
罗国伟长出了一口气,说:“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是凶手了吧?”
古风说:“不可以。”
罗国伟一怔:“为什么?”
古风道:“收拾车道不是一件易事。我为你做好这件事,完全可以抵你赠刀术的意义,我何必还要多干呢?我向来不喜欢吃亏的。”
罗国伟气得两眼发红,终没有说什么。也许他有理,任他去吧,只要能除去牟道,比什么都强。
他淡淡一笑:“同宗大哥,你可不要只会说好的,干得漂亮才重要呢。”
古风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我说到做到。”
罗国伟笑了:“好得很,我们算走到一起来了,有福同享。”
古风说:“我们还算不上朋友,我没有朋友,咱俩之间唯有交易。”
罗国伟还没受人这么冷落过,眼里闪出愤怒的光芒。他真想一刀砍过去,但他知道砍是没用的,他忍了。
男人总不免要忍上几回的。一生好长。
古风瞟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罗国伟道:“你怎样才让我相信你收拾了他呢?”
古风扔下一句活:“有他的头够了吧?”
罗国伟愣在那里。
古风消失了,走得是那样匆匆,几乎没有留下值得人回忆的东西。
天黑了下来,罗国伟又回到客栈,他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累。古风能否一举成功,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凭感觉,古风是应该行的。一但牟道那小子诡计多端,两人若交起手来,谁胜谁负,事先恐怕连老天老地也弄不清楚。
牟道的剑术是称得上神奇的,古风的刀呢?他到底能从张三丰的刀术获得多少开示呢?
这小子哪里去了呢,古风见过他吗?
他觉得牟道是一个怪胎,至少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谜。
他叹了一声,向床上仰去。
恍惚中,他好象看见牟道正赤脚逃跑,狼狈极了,这正是他希望的。
忽然,他闻到一股香风,纵身冲出房去。
外面是深沉的夜,什么也没有……
□□□□□□□□□
英雄有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罗国伟站在夜空里,心里就空荡荡的。那香味呢?自己为什么要冲出来?香味是自己熟悉的,这不会错的。是唯师妹来了这里。刻里铭心的相思啊,难道一闪就不见了,这未免太残酷!
他静心谛听了一会儿,走向另一间客房。
那间客房的灯是刚亮的,他怀疑……
走到客房门口,他从门缝里一瞧,周身的血顿时流串起来,多少年没这种感觉了。
房里有一个人坐着,正解长长的乌发,是戈剑的母亲。
她的脸是平静的,忧伤全在眸子里。
她没有一直追下去,随戈剑到远方。她想给戈剑一个思忖的机会,她相信戈剑会回到她身边来的。
她的手是那么美,只是有点几苍白。
她的眉毛上有许多往事的风尘,轮廓是灰暗的。她的心是冷的,只是无人摸。
罗国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等心情平静了,才伸手敲门。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怎么那么多少年的感情一激动而不安。
若是自己多些细心,两人也许早就有了结果了。
师妹,你好吗?他的心在呼喊。
他永远不会忘记与师妹在一起的情景,不知她怎么突地离开了祖师,也没有告别一声。
后来她闯出了“碧波仙子”的美名,但他始终没有见到她。
江湖上仅有“碧波仙子”唯明羽的传说,却不见其人。这让他找得好苦。
唯明羽听到响声,没动,冷漠地问:“谁?”
“师妹,是我,”罗国伟的脸都热了。
唯明羽的白手一颤,瞬间里似乎考虑了许多事情,轻声说:
“你把门打开吧。”
罗国伟用手指一拨,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唯明羽仍是那么坐着,长发已披下来了。
罗国伟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激动地说:“师妹,我一直都在找你。再过几年,我们都老了。”
唯明羽没有吱声,两眼望着墙壁出神。
罗国伟又靠近她两步:“师妹,你在想什么?”
唯明羽忽道:“你在做些什么?”
罗国伟说:“我是捕快,能做什么呢,不过终日抓人而已。”
“你又要抓什么人?”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凶手是谁。”
唯明羽幽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罗国伟轻轻坐到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许久,罗国伟说:“师妹,这些年我好想你呀,我一直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唯明羽膘了他一眼:“是吗?若是天不随人愿呢?”
罗国伟道:“老天才懒得去管人间的事呢,除非我们的手不听自己使唤了。”
“这些年你一直没有遇到红颜知己?”
“不是没有遇到,而是我根本没有去想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着你呢。”
唯明羽低下了头:“人世沧桑,往事已不可亿还提那些事干什么呢!”
罗国伟冷静地说:“无论到什么时候,我对师妹的情都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什么是人间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我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了。”
罗国伟心头一惊,仿佛挨了一记问棍,这太突然了,他是不知道唯明羽的过去的。
两人师兄妹相称时,她已经生下戈剑了。
罗国伟的脸色变幻了一阵子,低沉地说:“他是哪一个?”
“他已经死了,被官府杀害的,听说是和一个姓范的秀才一起被杀的。”
“仇天清?”
罗国伟叹了一声:‘用p孩子是谁?”
“你不认识的。”
罗国伟沉默了一会儿,说:“师妹,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我会等你的心境好起来。”
唯明羽轻轻摇了摇头:“那恐怕很难,也许我会这样走下去了”。
罗国伟说:“师妹,你不能这样的,我们会有好光景的,不要冷落了自己的生命。”
唯明羽眼里跳起一点火星,盯着他了。
罗国伟心中一乐,差一点把她搂到怀里去。
久等的爱才是沉实的,这话有几分对。
罗国伟觉得两人的心已向一处靠了。
他是个冷汉子,但冷人的爱往往更固执,更持久,他们的感受也与旁人大不一样。
“师妹,假如有一天我们也有了孩子,你会更欢乐的。”
他觉得女人对孩子一般是感兴趣的,自己也真的该有个孩子了,断子绝孙总不是一种光荣。他感到一阵血热。
唯明羽又低下了头,罗国伟火辣辣的目光让她有些受不了,虽然她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目光。她恍惚觉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奇怪。
“师妹,你还是那么柔和,那么美,你几乎没有老一点”春风欲过玉门关了。
唯明羽不由自主地抚了一下长发,心里滚起一股柔浪,是兴奋吗?她实在过了易感叹的年龄,她的眼角飘出的柔情更多是属于过去的。
罗国伟也许没有看出异样来,又开始馅媚了。他忽儿觉得有时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工作,至少做起来倒有几分愉快。
世上有一种东西最好卖,那就是“高帽子”。人人需要,长卖不衰。
“师妹,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的武功高明到了极处,实在让人惊叹,连我也自愧弗如了。”
他原想唯明羽会笑面如花,不料搅起了她的隐恨,她的脸色霎时难看下去了。
罗国伟心里发慌,忙道:“师妹,你的孩子一定是个少年天才吧?”
他有些不知怎么说好了。
唯明羽想到戈剑,脸上又有温和的美丽,似乎在替戈剑祝福。
“她还是快乐的,不过……”
“怎么样了?”
唯明羽长叹了一声:“牟道害死了她父亲,她正不知怎么好呢,可怜的孩子!”
“他是车道的朋友?”
“是的,两人很要好呢。”
“是不是个美少年,很有些英气?”
“你见过她?”
“应该见过。不愧是你的好儿子。”
唯明羽摇了摇头:“她是个女孩。”
罗国伟一呆:“这更好,若着女儿装,又一个天姿国色。她怎么女扮男妆呢?”
唯明羽幽幽地说:“也许是任大侠不大喜欢她是个女孩吧,是他把她抚养成人的。”
罗国伟点了点头,忽地笑道:“这很好,我们目标一致,不愁她报不了仇。”
“可她是个女孩,未必能如愿呢。何况……””
罗国伟大笑了起来:“师妹,牟道是江湖公敌,要杀他的不是一两个人。他的武功虽好,终逃不出众人的包围。他死定了。”
唯明羽看了他一眼:“你也要杀牟道?”
“何止我呢,天下人无不要杀他的。师妹,等这件事一了;我就辞去捕快不干,咱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欢度余下的生命,好吗?”
唯明羽没有吱声,似乎不相信这件事会那么易了,也许死去的不是牟道呢。他的名字占尽了中国的风光,运气恐怕不会太坏。东方发红那是何等壮丽的景象,与死亡怎么可能沾上边呢?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罗国伟回到自己的房里。
他见唯明羽有些倦了,不好再谈下去。
如果唯明羽的兴致好,他能陪她坐一夜。
夜深下去了,他没法安睡,盼着即刻天明。
他设想着除去车道后的情景。
但他也不敢盲目乐观,牟道不会等着扶刀子。自己还得快强起来,高到不可思议处,自能伸手摘星星。车道的剑怪,自己得练出更怪的刀来。
后半夜下了小雨,天下一片悄悄声。
罗国伟一时兴起,纵到院子里练起刀来。
刀光正盛,忽听有人说:“好刀法,可惜不够辣。”
他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感到不对劲,忙去师妹的客房。房门是开着的,人去房空。他的心顿时被人捏了一下似的,疼得两眼流泪,怎么又是不辞而别呢?
他发疯似地冲向雨夜里,高声叫喊。
四周一片沙沙声,什么回应也没有了。
牟道不光搅得他不安宁,许多人都不愉快呢。他象一股热风,刮到哪里便是一片恐慌。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这样看他。
离开老龙山,他一路北行,到处寻找海天龙等人。他在山间小道上奔驰了半个时辰,到卞一个集市,来往的人正多。
他走进去,东张西望,寻求江湖人的下落。
他东跑西走了两天,什么也没找到,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吃客不少,他静静地坐到一张桌子旁。
忽听“哗啦”一声,一张桌子翻了,几个人打了起来。有男有女。
他坐在那里未动,静观其变。
“扑扑啪啪”几声响,有几个黄河帮的爪牙被妙忆击飞,两三个丐帮人也受了伤。
朱大山勃然大怒,骂道:“老丐婆,你的胆子不小,这回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他一提“罗汉神功”扑了过去。
妙亿双目圆睁,顿时流光飞洒,眼睛里仿佛过云彩。
朱大山与她的目光一碰,霎时怔住了,好象什么东西注人了他的心田。在这当儿,妙忆玉掌扬起,没费吹灭之力把他击出一丈外去。
众人大惊,不知朱大山怎么会如此不中用。
朱大山被打醒了,暴叫一声又冲上去,几乎是拼命了。
妙忆自身一晃,用手指点自己的眼睛,引诱朱大山去看。
朱大山没弄清怎么回事,又与她的目光相撞,身子又僵注了,仿佛妙忆的眸子能吸魂。
妙忆不失时机地给了他一个响响的耳光,打得他界口出血,脸颊肿胀,狼狈无比。
有人惊叫道:“这女人会妖法!”
江百岁说,“什么妖法,不过修习了摄魂法之类的邪术,我来收拾她。”
他向前一纵,直取妙忆的太阳穴。
妙忆斜身一摆,寻找施展奇功的机会。
江百岁偏不与她的目光相撞,侧身与她交战。可这样一来,他就没法观察她了,自然要吃亏。一不小心;又看到了她的眸子,身子顿时如抽了血似的,不灵便了。
妙忆飞起一脚,踢得他连声惨叫,身于甩出去两丈远。
这下连史历、罗修明都惊诧起来,这女人看来难斗了。史历冲罗修明使了个眼色,两人向前一扑,合战妙忆了,一左一右,反正妙忆不会两边都长眼睛。
妙忆虽然修成“魔眼”绝学,功力大胜往昔,怎奈敌人大多,终是寡不敌众,后背上挨了一拳一掌,吃亏不轻。
史历、罗修明等也鼻青脸肿,受了伤,嘴角有血。
刘奇最倒霉,几乎被打磨一只眼睛,直流泪。
修凡、修华上前护住师傅,欲走。
史历叫道:“不能让她跑了。”
众人又把她们围上。
牟道这时忽说:“我倒有一剑诀,你们要不要?”众人顿时投去惊奇的目光”。
刘奇道:“你不是骗人的吧?”
车道笑了:“为什么要骗人呢?除非你们是强盗。”
刘奇一伸手:“拿来?”
牟道道:“我不会白给你的,总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史历大声问。
牟道说:“你们每人学一声狗叫,学得象就给你们;否则,我只好扔给狗了。”
史历大怒,两眼红光乱问,却不敢动。
刘奇却说:“这个不难,学得象真给吗?”
牟道点了点头:“通常是的。”
刘奇一挺脖子,真的学起来了。当然不会太象。
牟道摇头说:“不象,还得回去再练。”
刘奇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近乎哀求说:“少侠,你别难为我了,没法学得太象,有这种精神就行了。”
“那你又何必要难为她们呢?”牟道轻笑道。
刘奇感到被耍了,脸皮黄得吓人,仿佛稍不小心就会死去。
沉默了一会儿,他再也忍不住了,人剑合一,努力向牟道刺去。
牟道未动,剑刺到他的胸前就刺不动了。
刘奇大骇,闪身跃到一旁去。
牟道说:“你跑什么,再刺吗。”
刘奇心神不安,握剑的手在抖,牟道给了他难以言传的刺激。
史历低声向罗修明说:“这小子邪门,还是一齐上去吧,也许有赚头。”
罗修明没吱声,暗打主意。
妙忆这时悄然离去,犹如一股风飘远了。
刘三笑、丁小安随后跟了出去,象贼。
罗修明:“牟道,你的剑术是不错,可你的掌法呢?我看未必多精,你敢不用剑与我们过招吗?”
车道一笑:“也许要证明你们是一伙笨蛋,这是最好的法子,动手吧。”
罗修明冲史历等人一点头,不声不响地向牟道欺了过去,仿佛在提一条鱼。
车道不动如山,平静地看着他们。
罗修明双手一绞,使出“乾坤一气掌”来,一股正大的劲气直击牟道面门。
史历等人不甘落后,一涌齐上,十几只手掀起惊涛骇浪,袭向牟道的各个要害,似乎要一下子吞没他了。
牟道仍然役动,双手仅仅飞旋一揽,划出一个气圈来,敌人的劲力顿时消于无形,随之翻然一振,内劲狂涌,罗修明等立时被击了出去,桌子板凳被砸烂一片。
这下史历等人傻了眼,夺路就逃。
车道没堵他们,任自去了。
他在酒楼里又坐了一会儿,走到街上去。
前面是一条胡同,他站在胡同口发愣了,他心里并个平静,总是想着几个人。
过了会儿,从东面走来叫汉子,冲他笑道:“少侠,有人让我给你送一封信。
牟道一怔:“是什么人?”
那汉子道:“是个道士。”
牟道更疑惑了,道士给自己送信干什么?天下的道士虽多,自己并不认识一个。
那汉子一笑去了,车道拆开了信。
信很短,是武当派掌门一心道长写的,邀他到“道一下院”一叙。
他纵身追上那汉子,笑道:“你的腿倒快,连招呼也不打。”
汉子说:“这是我邀人的法子,不然你会提出一大串恼人的问题。”
牟道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两人到了一座大院前,汉子说:“你进去吧,邀你的人在里面呢。”
牟道走进院子,顿觉气氛不妙。
院子十分宽敞,北边的屋门口坐着一个极为淡然的道士,七十多岁,一身皆黑。
旁边是几个中年道士,个个冷峻,很不友好,站在那里象凌云刺天的柱子。牟道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冲他们一点头笑道:“哪位老兄是一心道长?”
几个中年道士脸色顿变,极为愤怒。
一心道长似乎不太看重车道的称呼,淡然说:“贫道便是一心,你是牟道?”
“不错,老兄找在下有何吩咐?”
一心道:“仇天清可是你们父子害死的?”
牟道最受不了别人这么一副腔调,听到别人这么质问他,头皮都疼,父母的惨死更让他伤心。
他瞪了一心两眼,冷然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自然相干,贫道与仇大侠情谊非浅。”
“你找在下来,就为了这事吗?”
“这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贫道找你来,是要向你讨还一个公道。”
“我看你是疯了。”
一心哈哈地笑起来:“牟道,你的口气不小,可你狂妄自大,终逃不了公道。你到处诬蔑武当派的声誉,嘲笑武当派的绝学,贫道今天就来向你领教一下。”
牟道一愣,不知他搞什么名堂,老子什么时候提过你武当派的名字,你的功夫好坏,关我什么事?
他奇怪地扫了一眼几个道士,冷道:“老先生,我看你的头脑有点不大清醒,要找我的麻烦尽可动手,别充大光棍。”
一心道:“年轻人,一个人太做了不会有好。你瞧不起武当派,武当派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车道无奈地笑了:“武当派好坏,等会就知道了。你上了别人的当,装什么聪明人。”
“你不敢承认了?”。
牟道昂起了头:“我难道还会怕你们几个傻瓜吗?连是非都分不清,还走什么江湖呢。”
一旁的中年道士恼怒到了极点,刷地抽出长剑,欲与牟道比试。
一心冲他们一摆手,说:“让我来,看他有什么绝招。”
中年道士后退了两步。
中年道士是一心的弟子,分别是木风、木平、木静,武功极为了得,号称“武当三剑客”,名声不错。
他们以为三人联手对付牟道绝对不成问题,想不到师傅把问题看得过于严重了,不让他们插手。
一心站起来,长叹了一声,仿佛惋惜牟道自找没趣,向前走了几步。
“年轻人,你是小辈,我让你一招,动手吧。”
牟道笑了:“老头儿,你恐怕太老了,还是我让你一招吧,也算我对你的一分尊重。”
一心脸色一暗,十分憎恶车道的轻言滑调,小子,打断你的骨头才是真的呢!
他身形一飘,摇掌而上,果然极有讲究,不失大宗师的风范。
牟道以静制动,飞掌迎击。
一心经验老到,为了万无一失,掌到中途走势立变,犹如鱼儿一斜,旋切而出,使出了武当神功“三元功”,暗劲如潮涌出,其热滔滔。
车道轻轻一笑,掌法不变,截击去了。
“砰”地一声,两掌接实,两人都没动。平分秋色。牟道说:
“老道兄,一招已让,你若再不后退,难看全是你的了,我一点不要。”
一心的修养极好,知道这不是生气的时候,便没恼。他不得不承认,牟道能接下他一掌,武功自然是好的。不过他不相信难看全是他的,这东西没人要。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一心抽出了长剑,寒光立生。他的剑术是武林一绝,曾有骚人赞其精,诗于石壁:“天异剑法”抽长空,凌虚清扬摧道平,万里一响出深山,紫光一片欺且明。
牟道对一心的剑术所知了了。当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一心长剑一晃,车道霎时收起轻视之心。对方的剑术好古怪,似乎晃动的不是剑,而是他牟道,这让他有些心惊。
一心双目如电,自然看到了牟道的困惑,趁机长剑一抖,虚气横生,无数明华的弧形气圈削向牟道的脑袋,毫不留情。
牟道不敢怠慢,急展高步斜闪。
一心老剑走空,不由“咦”了一声,感到牟道有点门道。这小子既敢四海横吹,说不定真有惊人之处。
他两眼眯起,盯了牟道一阵,长剑一搅,仿佛在挖墙。霎时从他的剑尖上飞泻出几点寒星,直射牟道的眼睛,快极无比,正
是他的辣手绝技“飞星追魂”。
牟道拧身一转,滑出一丈开夕;又脱险了。
一心连番失招,没咒念了,不由发慌。人老不等于冷静。
牟道思忖了一下,笑了:“老道兄,想不到你的剑术也有可取之处,看来我要让你难看就更易了。”
这话有些不通,“更”字怎讲?一心更是气恼,这不是要弄人吗?
牟道知道他要恼,笑得就更开心了:“老道兄,正因你的剑术太好,扎不着人才恼、才气。人一羞怒,多半更糟,我这时若动手不是更容易取胜吗?”
一心无可奈何地笑道:慨然你有这么多取胜的理由,怎么还不动手呢?”
牟道叹了一声:“我不忍心让你败得太惨,倒希望你知难而退。”
“三剑客”受不了了,飞冲而上,直取牟道,动作快得都有点儿让人分不清了,剑光飞流,灵气挥洒,敢让日月低、下头。
牟道是从斗杀中成长起来的武学大家,与人相搏,不但学会战胜敌人,多半能从敌人的投手抬足之间有所发现,有所收获,这是他最为奇特的地方。
“三剑客”剑气一生,他就看出了破绽,也弄清了“天异剑”的好处,果是上乘剑法。
一声尤吟,他的剑出鞘,趁寒光逼人时,他飞指连弹,正弹在三剑客的剑脊上。
三人向后跌去,长剑差一点出手。
牟道怡然自得,长剑归鞘。
三剑客受挫,老羞成怒,并不以为自己的功夫差,疑心自己的运气不好。
三人一声暴吼,剑劈牟道的脑袋。
牟道似动非动,仅移了几寸,三人的剑便全走空。牟道飞扬手指,连弹几道指气,射中他们的穴道,三人动不得了。
牟道哈哈一笑:“欲想成雄作霸时,方知自己了了。多么可笑。”
木风吼道:“牟道,你少张狂,没有人怕你的。你胜了一时,胜不了一世。武当派终是不会放过你的!”
牟道更大笑了:“你们倒和朝廷的腔调一个样,是走狗吗?
你不怕我,难道我怕你们?”
木平道:“士可杀而不可辱。你杀了我们吧,会有人与你算帐的!”
牟道笑而不语,觉得有趣而又苍凉。
木静说:“牟道,你也是有弱点的人,一旦异地而处,你也觉得很有趣吗?”
牟道挥手解了他们的穴道,说:“这是你们找的在下,有趣无趣亦因你们而生,怪我吗?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们的武功呢?”
木静道:“我们姑且相信你的人品,那你就发个誓吧。”
牟道冷笑一声:“凭什么让我发誓,凭谣言吗?你们还没有让我屈从的资格。”
木平说:“既然你没有嘲弄过武当派,怎么不敢发誓呢?”
牟道道:“大丈夫发誓仅对爹娘、热血朋友,你们算什么东西呢?”
三剑客腾地又火了,挥剑欲上。
一心忽说:“慢来,这事可从长计议。牟道,明晚子时你敢去枣湖作一了断吗?”
牟道一笑:“难道明天你能成阎王?”
“那好;明晚我们在枣湖见,死约会,不见不散。”
牟道扭头就走,犹如一阵风。
一心嘿嘿地笑起来,感到雪耻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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