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甘凤凤询问辽东二怪怎样回答。云中鹤说:“这两个老怪,完全给我打哈哈。”
小蛟儿问:“他们怎么给叔叔打哈哈了?”
“我向他们打听冒充我的人是谁?其中有什么阴谋?他们完全装聋扮傻,反问我,说:‘什么,不是你干的吗?还有谁干的了?我俩也正想追踪你哩!’我说:‘的确不是我干的!’”接着,云中鹤又说:“你们想,老怪怎么回答我?”
小蛟儿笑问:“他们怎么回答?”
“他们一个说:‘不是你干的谁干的了?’一个问:‘你想胡弄我们两个老头吗?你杀了神风教的人,还想推给别人么?’我见话不对路,只好转身走开。这两个老怪一下就拖住了我,问我去哪里?我说:‘两位不肯赐教,在下只好自己去追踪寻找了!’”
“他们问:‘你去哪里寻找?’我说:‘这难不倒在下,只要他一出现,我就可以找到。’他们互相望望,又互相问:‘要不要告诉他?’我笑着:‘原来两位早已知道了!’”
甘凤凤问:“他们告诉你,我们已来了赣州了?”
怪影点点头:“所以我就寻来。”
怪影又问,“你们什么人不冒充,却冒充我?”
小蛟儿说:“叔叔请原谅,我们羡慕叔叔为人,也仰仗叔叔的英名,行踪神秘,别人不知道叔叔的面貌,所以就冒充了。这样,就比较容易得手,因为神风教的人一听叔叔之名,有的就先乱了阵脚。”
甘凤凤问:“前辈,你不是害怕招惹神风教吧?”
怪影一笑:“我才不害怕他们。”
“那前辈干吗要寻找我们?”
怪影云中鹤反问:“要是有人冒充甘姑娘,去踩人家的盘子,端人家的老巢,尽管踩的端的是武林中的败类,姑娘会不会去追踪、寻找?”
甘凤凤笑着不出声了。小蛟儿问:“叔叔,你不会恼我们吧?”
“我要是恼你们,还跟你们说话吗?”
甘凤凤问:“要是别人冒充前辈又怎样?”
“那我就要查个明白了,你们我就不查问了。”
小蛟儿说:“多谢叔叔。”
“小蛟别这样,其实,我多谢你们才是,你们给我在江湖增添了荣誉。”
甘凤凤说:“前辈,我们好不好就此一举将神风教在赣州各处的分堂口全端了?”
怪影想了一下说:“姑娘,在神风教的人,不全都是坏人,有的在武林中还颇有声望,他们有的受控制,有的受蒙蔽而加入了神风教。我听闻余羽、文石以及丘富等人,都是些侠义之辈,最好将他们争取过来,不必将他们逼得与神风教教主为伍。而且我们也应该打击为首的,对其下面的人,就不必戮杀过多。”小蛟儿说:“叔叔,我们这样做,就是与余羽、文石他们有了默契。”
“哦!?有默契?”怪影感到有些诧异。
小蛟儿便将余羽,文石等人的事一一告诉了怪影,最后叮嘱说:“叔叔,这事有关余羽、文石等人的安危,希望叔叔千万别说出去。”
“原来这样,小蛟,叔叔不是多嘴的人。”
甘凤凤问:“前辈,那你答应啦?”
“好,我答应你们。”
几日之间,神风教赣州府属下的十二个分堂口,给神出鬼没、来往无踪的怪影全端掉了,同时也端了南安府的两处分堂。其实,是他们三人分头行动。
这一行动,顿时惊震了武林,使人对神秘莫测的怪影更为神秘和敬畏。其他不知真情的神风教各处分堂口,纷纷隐藏起来,再也不敢公开活动了。当然,余羽和文石便派了自己心腹的部下,前来赣州、南安两府,收拾残局,重新组合两处总堂和各处分堂口。江西一地,全成了余羽、文石的人,黄岐士的亲信,几乎全被排挤了出去。
怪影在几日之间,荡平了神风教在江西南部的两大堂口和各处分堂口,消息传到神风教总坛,传到黄岐士、端木一尊的耳中,他们既惊恐也震怒,湖广的半壁河山,已给小蛟儿、甘凤凤闹得大乱,弄得端木一尊精疲力竭,现在江西一地,又给怪影闹得个天翻地覆,弄得黄岐士目瞪口呆,他们派出总坛的几大护法长老,追踪怪影和小蛟儿的行踪。
怪影和小蛟儿,甘凤凤干完这惊震神风教和武林的事后,仍然回到了上犹山的古寺里。
怪影问小蛟儿:“小蛟,你们今后打算去哪里?”
“叔叔,我和甘凤凤打算去雁荡山探访她的父母。”
“哦!?甘姑娘家不在湖广巫山,在雁荡山?”
甘凤凤怕露出破绽,慌忙说:“是呀!我爹娘为避开神风教的人,以免他们寻事生非,最近迁到雁荡山了,希望叔叔千万别对人说出去。”
凤凤这时跟随小蛟儿,改称云中鹤为叔叔,不再以“前辈”两字相称了。
云中鹤困惑:“我这次从四川来,路经巫山,还见到令尊令堂的,怎么没听他们说搬家的事?”
甘凤凤慌忙解释说:“大概我爹娘不想人知道,所以没向叔叔提起搬家的事。”
小蛟儿感到愕异:“叔叔在巫山见到甘伯父伯母了?”
云中鹤说:“见到了!蒙他们热情,还招呼我喝了一顿好酒,谈到了最近武林中发生的几起大事。”
甘凤凤怕怪影再说下去,就引起小蛟儿的疑心了,便从旁打断,问:“叔叔,你今后打算去哪里?好不好跟我们一道去雁荡山?”
怪影云中鹤说:“甘姑娘,对不起,我打算去河北京师一趟,不能跟你们同路了。”
小蛟儿问:“叔叔去京师有什么事?要不要我们帮忙的?”
“不了!我只顺便回老家走走,同时也顺道去沧州醉剑门,拜访一下醉剑双花。”
甘凤凤有点害怕与怪影在一起,怪影江湖经验丰富,阅历极广,和他在一起,说不定自己的谎话会给他识穿,便说:“那好呀!希望叔叔看到醉剑双花,代我问她们好。”
“哦!甘姑娘认识醉剑双花?”
“不!我只是慕名而已,她们的事,也是听我两位爷爷说起的。”“什么?甘姑娘还有两位爷爷?我怎么没听说的?”
小蛟儿说:“叔叔,凤凤的两位爷爷,就是辽东疯癫双侠,是凤凤在庐山上拜认的。”
小蛟儿不知道醉剑双花是韦氏女侠的弟子,而韦氏女侠,又是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的母亲,奇侠夫妇与醉剑双花关系甚是密切。要不,小蛟儿极可能跟随怪影到河北走一趟了。
怪影说:“原来这样,这两个怪老头收了这么一个好义孙女,还说不认识你们,扮成了我大闹神风教。好!我今后碰上了他们,问问他们是何居心?干吗要捉弄我的?”
他们三人,都相视笑起来。
第二天,他们分手告别,怪影在临分手时说:“小蛟,要是你们经过武夷山,见到樵渔双侠,代我向他们问好。”小蛟儿说:“好的。”于是怪影便取道北上南昌而去京师,小蛟儿和甘凤凤却往东北方向走,取道武夷山而去雁荡山。
武夷山横卧于江西福建两省的交界处,山峦起伏,从北到南,绵延数千里,成为福建到江西的一道天然奇险的屏障。不论从江西到福建,福建到江西,都要翻越过惊心动魄的山隘和险峰峡,有些人往往在险奇的武夷山中迷失方向,走不出群山。
小蛟儿和甘凤凤从大犹山出发,扮成一对走乡串村,穿州过府的江湖郎中,为避开武林人士的注意,专走偏僻的山区、农村、荒野,在前后无人的地方,便施展轻功赶路,好早日走到甘家,将凤凤交回给她的爹娘。然后自己追踪黄岐士,扫平神风教,以完成天圣老人的心愿。要是那黑衣老人真是黄岐士,甘凤凤简直不是他的对手,他极不愿意甘凤凤随自己冒这么大的危险。他怎么也不知道,甘凤凤竟骗了他,从而使小蛟儿越走就越远离甘家,这才是南辕北辙。
甘凤凤见他这么忙于赶路,心里暗暗偷笑,心想:他要是知道我骗了他,不知会不会恼我哩?说:“蛟哥!你这么忙于赶路干什么呵!想赶去投胎吗?”
“你不想早日回家吗?”
“想呀!”
“想回家就赶路呵!”
“可是也不能没日没夜的赶呵!我们这样打扮,不走走村镇,给人看病,尽在没人的荒郊野岭中跑,不叫人生疑?”
“凤凤,你想怎样?”
“串串村子呀,一来讨些吃喝,二来给穷人家看看病不好吗?你要这么赶路,我可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吧!”甘凤凤干脆在小蛟儿面前撒起娇来。
小蛟儿前后望了望,见前面不远有个村子,说:“前面就是村子了!我背你,给人撞见了不大好吧!”
“那我们就进村子里讨碗水喝吧!”
事情也有那么巧,他们一进村子,就听到有位妇女呼天抢地的哭喊起来:“小毛的爹,你可不能丢下我们母子两人,就这么的走了!”
甘凤凤生性好管闲事,说:“蛟哥!你听听,这个男人怎么这般的心狠,丢下他妻儿不管,要去哪里?我们去看看。”
“凤凤,我们最好不要多事。”
“我们去看看嘛!”
甘凤凤首先寻声而去,小蛟儿只好在她后面跟着。他们来到一户破烂的人家,凄凉悲戚的哭声就是从那破屋里传出来的。门口站了一群妇女,一个个垂头掉泪,摇头叹息。
甘凤凤走过去问:“各位大婶大嫂,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看了看他们一眼,感到有点意外,问:“你们是郎中吧?”
“是呀!”
“你们来得太迟了!人已死去了。”
小蛟儿一听说是死了人,不由一怔:“什么人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有人答道:“是小毛的爹,多好的人,突然病死了,丢下她母子两人不知怎么过日子。”
“死了多久?”
“刚刚咽了气。”
小蛟儿说:“我进去看看。”他分开众人,和甘凤凤走进破屋子去。
这户人家,十足是户穷苦的人家,家具十分简陋,几乎连碗筷也不多一只,一张烂席上,仰面卧着一位汉子,一位青年农妇抱着一个不足六七个月的孩子,跪在床前,悲怆地哭着。
小蛟儿说:“大嫂子,你让开下,让我看看,或许你的男人还没有死。”
泪流满面的农妇抬起头看看小蛟儿,见是一位郎中,仿佛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抓到一块木板一样,又哭又磕头的说:“先生,希望你救活小毛的爹呵!我母子俩不能没有了他。”
甘凤凤扶起农妇,说:“嫂子,你站到一边吧,让他看看还有没有救的。”
小蛟儿诊诊病人的经脉,又翻看病人的眼皮,说:“大嫂子,他没有死,只是外劳内伤,血气不足,虚脱了过去,要是再不抢救,真的会死了!”小蛟儿说着,一掌按在那病人胸口的膻中穴上,徐徐运气抢救。不久,病人真的转醒过来,只是虚弱,仍不能说话。
小蛟儿松开了手掌,又从药箱中掏出两颗丹药,叫凤凤将皮囊拿过来,用水喂病人服下,同时给病人又扎上两针,对农妇说:“大嫂放心,他不会死了,今后恐怕要多休养—段时间,不能操心干活,最好现在炖只鸡,喂他服下鸡汤,他的病会好起来的。同时,我还给你开一帖药,服下后,就会没事了。”
农妇听了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己的男人被救活过来了,愁的是,不但没钱抓药,就是连大夫的诊金也付不起。正因为这样,她才没钱请郎中给自己男人看病。江西山区的农家,比别的地方更穷,人们往往将大病当小病,小病当成没病,甚至还要带病生产劳动,因此,除非病情不转化,一转化,往往是一病不起,结局就是与世长辞。
农妇含泪抱儿向小蛟儿、甘凤凤叩头下拜,一边说:“小妇人叩谢大夫救活了我小毛的爹,小妇人愿今生来世,变牛变马,以报答大夫的大恩。”
一位好心的妇人进走来:“小毛的娘,我家中还有只老母鸡,你拿去劏了吧,补补你男人的身子要紧。”
甘凤凤扶起农妇,从怀中掏出一绽十两重的银绽,交到农妇手中,说:“大嫂,这十两银子,你就拿去给你男人抓药吧,其他的就买些米粮肉食,让你男人好好在家休息。”
农妇又是“卟”地一声下拜,激动得泪如奔泉,说:“小妇人已无钱付给大夫诊金,还怎敢收下这么多的银两?”
甘凤凤又扶起她:“大嫂别这样,你想你男人早日好起来,就得收下这银两才是。”
十两银子,这对贫苦人家来说,不啻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可用二三年了。农妇说什么也不敢收下。
甘凤凤吓唬她:“大嫂,你要不收,你男人恐怕就不会好了。”
农妇这才千感激万感谢的收下,问:“夫人,你们家住哪里,等我男人身子好后,双双到夫人家中为婢为奴,以报答大恩大德。”
甘凤凤说:“大嫂千万别这样,我们是随处飘泊,四海为家,到处为人治病,你又去哪里找我们?区区小事,你就别放在心上。”
小蛟儿见病人面色已有好转,便取下银针,开了药方,交给妇女说:“大嫂,这帖药只服三帖,就不必服了。”说完,便与甘凤凤飘然离开了山村,连茶水也没喝上一杯。
小蛟儿和甘凤凤这一行为,在武林中来说,属于常事,不以为怪,但对穷乡僻野的山村来说,却是千百年来极少有的事。一般郎中给人看病,就是心地好的,不收诊金已算好了,哪有连茶水也不喝一杯,丢下十两银子而去的?所以,这山村的村民,几乎将小蛟儿、甘凤凤当成活菩萨、生观音看待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日,已传遍了赣中整个山区乡镇。贫苦百姓都知道最近出现了一对济世救人的神医。
小蛟儿和甘凤凤过兴国,走宁都,到广昌,沿途不断给人治病医伤,小蛟儿得徐神仙的医学真传,几乎是手到病除,药到回春,就是一些当地有声名的郎中,没办法治好的奇难怪症,也都给小蛟儿轻而易举的治好了。
小蛟儿的医术,不但在贫苦百姓中传扬,逐渐也引起了大富巨商,土豪劣绅的注意。小蛟儿和甘凤凤刚一踏入广昌县城,立刻有一位管家模样的汉子,带了四位恶奴,前来相请。
小蛟儿打量了这位管家一眼,再望望那四位恶奴,问:“请问你家老爷是谁?”
管家炫耀地说:“孙大夫(小蛟儿沿途为人治病医伤,将复姓公孙,去其公字,自称姓孙,以免为武林中人注意,尤其不为神风教的人所注意),我家老爷是广昌县的第一富翁,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要是孙大夫能医好我家老爷的肥胖病,诊金自不必说,老爷一高兴,将大夫留在府上,孙大夫两口子的吃用就不用愁了。”
小蛟儿一听,不由皱起了眉,这种富贵肥胖病,根本不用什么药医治,只要注意饮食,多些走路就可以了,便说:“你家老爷今后多吃些蔬菜粗粮,出门多走路,或者在家多干些粗活就行了,用不了我去医治。”
管家愕然说:“什么!?你叫我家老爷吃蔬菜粗粮,出门走路,不坐轿子?”
“这很好呵!”
“那不跟一般贫民一样了?”
“一般贫民百姓不好吗?”
“你这是医病吗?”
“那你家老爷想怎么医治?”
“孙大夫,我家老爷看得起你,才打发我们来相请,你别不识抬举。”
甘凤凤早已忍耐不住了,含笑问:“你家老爷很有钱吗?”“我家老爷不富有,能称广昌首富吗?就是当地的县老爷,也对我家老爷格外尊敬,不时还亲自上门拜访哩!”
“哦,那么说,你家老爷是百万富豪了?!”
“那当然啦!”
甘凤凤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上门就医的诊金是多少?”
“多少?”
“一百万两,只能看一次病。”
“什么!?一百万两看一次病?”
“是呀!而且还得看我们高不高兴,不高兴,一百万两我们也不去。”甘凤凤转头问小蛟儿:“你现在高不高兴?”
小蛟儿说:“不高兴。”
甘凤凤对管家和四位恶奴说:“对不起,我男人不高兴,一百万两银也不看了,你们滚吧!”
管家带怒问:“你敢叫我们滚?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所住的客栈,是哪一家的?”
甘凤凤扬眉问:“是你老爷家的?”
“是!你惹恼了我管家大爷,这广昌县你们就别想呆下去。”
“我可没有惹你们呵!是你们来惹我们。”
“我再问一句,你们去不去给我家老爷看病?”
“我再说一句,我们不高兴,滚吧!”
管家朝四个恶奴喝声:“去,先给我将这丑婆娘捉了起来!”
小蛟儿慌忙拦住:“哎!你们别乱来!”
“那你们乖乖地跟我们走,要是医不好我家老爷的病,先送你们去衙门打五十大板屁股,告你们不学无术,行医骗人。”
接着,“啪啪”两声,这管家捱了甘凤凤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牙齿牙血都掉了下来。
管家捂着脸愕然问:“你敢打我?”
甘凤凤说:“你识趣的,给我马上滚!”
管家吼道:“上!给我抓起这丑婆娘来。”
四个恶奴孔武有力,一齐扑向甘凤凤,可是转眼间,这四个恶奴便给甘凤凤打得倒的倒,飞的飞。这甘凤凤只是抖出了二成的功力,便打得他们一个个眼青脸肿,有的倒在地上还爬不起来。
甘凤凤一伸手,将管家拎了过来,像掷狗似的将他掷在自已跟前,问:“你还要不要我们去看病?”
管家给甘凤凤一掷,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似一堆烂泥伏在地上,哪里还敢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丑婆娘气力这么大。甘凤凤又喝了—声:“给我乖乖的爬回去!”
这个管家,一向仗着主人的财富,在广昌县城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城中的人,见了他面,莫不恭恭敬敬,口称管家大爷。的确,广昌县城里,有—半的房地产,都为他主人所拥有,乡下更有千百亩的土地。家中养有几十名打手、恶奴,还请了两个武师为保镖,谁敢对他不买帐?谁知今日,他偏偏碰上了—个不买帐的甘凤凤,将他打得像狗似的爬在地上,令城中的人暗暗拍手称快。
两个恶奴架着他灰溜溜的走了。
小蛟儿说:“凤凤,看来我们今夜里不能在城里住了。““哪怕什么的?”
“怕是不怕,但这是官府之地,恐怕会招麻烦。再说,他搬人马来,我们少不了要出手,这又引起武林人土,注目了。凤凤,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那也好!要是依我以往的脾气,我真想跑进那什么首富肥猪家中,将他全身的肥肉,一块块的割下来,只剩下了—把骨头,恐怕他这肥猪,就变成瘦狗了!更不用医治。”
小蛟儿笑了笑:“这使不得。”
于是,他们立刻离开了广昌县城,出了北门,往荒郊山野而去。
正所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入意。广昌县那位百万首富曹仁,就是广昌县的一头老虎,百姓背后都称他为曹老虎。他见管家和四位恶奴脸肿眼青口流血地狼狈奔回来,吃惊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哭诉说:“老爷,请你给小人作主呵!”
“谁敢打你们了?”
“孙大夫的那位恶婆娘。”
“什么!?我不是吩咐你去请他们吗?他们怎么将你打了?”
“他们半点也不给老爷面子,说什么看病要一百万两银子,没有就不看。小人与他论理,那恶婆娘就出手将小人等打伤了!”
曹老虎听了大怒,心想:在广昌县,甚至整个建昌府,谁敢不给我曹老虎的面子?这个小小的江湖孙郎中,连我手下的二等家奴,也比他阔气三分,他那婆娘居然敢在县城里打我的管家,那不明扫了我的脸面?打狗还看主人面。这江湖郎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曹老虎不给点脸色他们看,哪还能在广昌县抬起头来吗?曹老虎立刻对一位姓刘的武师说:“刘护院,你马上带几个人,去给我将一对江湖郎中抓起来,我要吊打他们一顿。”
刘武师立刻带了六名打手,赶去客栈捉人,可是扑了空,这对江湖郎中早巳离开了,有人告诉刘武师,那对江湖郎中,出北城门口了。刘武师说:“追!”
小蛟儿和甘凤凤没走多久,猛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喝道:“前面的孙郎中别走!”
小蛟儿和甘凤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一位面孔黧黑的劲装大汉,手提铜棍,带了六条凶汉飞奔而来,一来到,六名打手,就将他们包围起来。
小蛟儿问:“晚生与阁下索不相识,叫我停下来干什么?”
刘武师上下打量了小蛟儿,又望望甘凤凤,问:“你就是江湖上人们传说的孙郎中?”
“正是晚生。”
“好,你跟我回去。”
“回去!?去哪里?”
“曹府!”
“曹府!?晚生去曹府干吗?”
“你打了曹府的管家,难道不知道?”
甘凤凤说:“原来这样,你们现在想怎样?是请我们?还是想捉我们?”
“最好你们随我回去,跟曹老爷说清楚。”
“对不起,我们没空。”
“那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别怪我刘某不客气。”
“我呀!也顶怕人客气的。”
刘武师似乎不屑与妇女动手,对六个打手说:“去!先将这婆娘捉起来,带回去。”
两个打手刚扑上去,甘凤凤身形一闪,伸手就给两个打手“啪啪”两个耳光,打得两个打手呆若木鸡,瞪大了眼,还看不清甘凤凤是怎么出手的。
刘武师看得大为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位江湖郎中的妻子,竟有这等的身手,怪不得管家和四名恶奴给她打得脸青眼肿的跑回来。
刘武师虽然看出甘凤凤的身手敏捷,但他终究不是武林中的高手,只不过是武林中的二三流而已,仍看不出甘凤凤是一流的上乘高手,更看不出小蛟儿身怀绝世武功。所以他不知畏惧,以为甘凤凤只不过身手敏捷而已,武功不会高到哪里,要是他知道甘凤凤就是惊震武林的红衣女魔,或者知是最近在江西一地大闹神风教的怪影之一,恐怕他吓得屁滚尿,流,连见面也不敢,哪里还敢追来。
刘武师喝退几个打手,自己提棍而上,说:“看你不出,还有些斤两,怪不得敢在广昌城中闹事了。”
甘凤凤说:“哎!你别胡说八道,是那什么管家的前来闹事,我们可没闹呵!”
刘武师“哼”了一声:“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以免我出手伤了你们。”
“是吗?我也劝你乖乖地带这几个窝囊废滚回去,以免自讨没趣。”
刘武师大怒,一棍拦腰扫来。甘凤凤袖中宝剑出手,后发先至,刘武师棍没扫到,甘凤凤的剑尖已贴在他的咽喉处了!吓得刘武师动也不敢动,惊恐地说:“你,你……”
甘凤凤随手将他手中的铜棍夺了过来,冷笑一声问:“你还要不要我们跟你回去?”
“不,不要了!”
甘凤凤“嗖”的一声,宝剑回袖,暗运真气,将他的铜棍拆拗成个大圆圈,随手一丢,铜棍直嵌入石崖中,喝了一声:“你回去好好对曹老虎说,叫他以后别仗势欺人,不然,我在一夜之间,可以叫他变成一个穷光蛋。”
刘武师这才惊震眼前的丑妇人,竟是一位绝顶高手,惊得面如白纸,连忙说:“是,是,我,我,我就去回报。”
“给我滚!真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东西。”
刘武师哪里还敢回话,乖乖地带着六个打手走了。他回到曹府,对曹老虎一说,曹老虎瞪大了双眼:“她可以一夜之间叫我变成一个穷光蛋?”
刘武师说:“曹老爷,这一对江湖郎中,恐怕是武林奇人,老爷还是别惹他们的好。”
“本老爷偏不信邪,看他们怎么在一夜之间叫我变成了穷光蛋。”
管家也含恨地说:“他们凭什么本事敢叫老爷变成穷光蛋的?老爷就是用金子银子,也可以砸死他们。”
刘武师说:“老爷又何必跟他们斗气?”
“他当街当着众人,打了我的管家,这口气本老爷咽得下吗?”
刘武师行走江湖,素知一些江湖奇人是惹不得的,弄得不好,连自己性命也赔掉,便说:“老爷,恕在下无能,不足以保护老爷,就此告辞。”
“什么!?你不跟我干事了?”
“请老爷另请高明,在下怕耽误了老爷的事。”
“好!你走!世上三只脚的狗难以找,两只脚的人,还不易找吗?”
刘武师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曹府。
曹老虎问管家:“你说,你怎么打发那一对郎中夫妇?”
“老爷,我们最好请杀手。”“好!你去请杀手。”
“老爷!不过他们要价很高。”
“总不会要十万八万两吧?”
“那不需要这么多,要是雇请他们杀一个顶有名望的人,才要一万两。其他的一千两就行了。”
“好!你快去请。”
过了一天,管家带了一位蒙面黑衣人来见曹老爷,曹老爷望了望这蒙面黑衣人,问:“你就是杀手?”
“唔!我就是。”来人语气很轻。
“好!你给我杀掉姓孙的那一对江湖郎中。”
“你肯出多少银子?”
“你要多少?”
黑衣人伸出两个手指。曹老虎问:“二千两?”
黑衣人摇摇头。曹老虎又问:“二万两?”
黑衣人还是摇摇头。
曹老虎惊愕了:“你要多少?”
“起码二十万两。”
曹老虎几乎要跳了起来:“杀两个江湖郎中,要二十万两银子?”
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雾中楼人不会乱要价,这是最起码的数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江湖郎中吗?”
黑衣人又是“哼”了一声:“他们要是江湖郎中,我们只要二千两就够了。”
“他们是什么人?皇帝的御医?”
“就是御医,我们也不会要这么多,三千也够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说起来,他们的来头可大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怪影’之名?”
“怪影!?”
曹老虎身旁坐的另一位武师一听“怪影”之名,面色大变,惊愕问:“他们就是在江西大闹神风教的怪影?”
“不错!但他们不是真正的怪影,女的是名动武林的红衣女魔,男的武功更惊人,是最近惊震江湖的小蛟儿。”
这武师又怔呆了:“是他们!?”
“我们雾中楼要杀的人,事前不调查了解清楚,敢去动手吗?所以说,我们要二十万两,已是最起码的价了,说不定在这一次刺杀行动中,我们会牺牲好多的弟兄。”
曹老虎惊讶问:“王武师,这两个人这么有名气么?”
王武师说:“老爷,要是真的是他们,在下劝老爷千万别去招惹他们了!尤其是那位红衣女魔,心狠手辣,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丧身在她的剑下。”
蒙面黑衣人冷笑着:“你们不惹也惹了!他们迟早会找上你们。说不定,他们真的在一夜之间,令你变成穷光蛋。将曹府夷为平地。”
曹老虎害怕起来:“好,好!我给你们二十万两银子,你们帮我杀掉他们吧!”
“曹老爷!按我们雾中楼的规矩,先交一半价钱我们才动手。不然,你们另请高明好了!”
“好,我们先给一半银两。管家,快写十万两银票,叫他们到宏业银庄取。”
“是!老爷,小人马上去写。”
“曹老爷,我们得先说明,杀这两个人,我们会尽力而为,但不管成功和失败,这十万两银子我们是不会退还的。”
“不!你们一定要杀了他们,我可以再给你们添五万两银子。”这个曹老虎,实在害怕自己成为穷光蛋,要是真的成了穷光蛋,那生不如死。所以他忍痛出了这二十五万两银子来。
这位富可敌国的富翁,可谓最愚蠢不过了!他与小蛟儿、甘凤凤素不相识,更没仇怨,只不过为争一口气,为了要面子,不听人的劝告,以为钱可以万能,可以收买人命,可以使得鬼推磨。的确,金钱在某方面来说,的确是万能,但往往有些东西,是金钱所买不到的。真正的友情和爱情以及自己的生命,是永远也买不到的。要不,有钱的人,可以长生不老了。
再说小蛟儿和甘凤凤将刘武师和六名打手打发走后,连夜赶路,走南丰,过南城……
小蛟儿依然一身江湖郎中打扮,沿途给人治病,悬壶济世,但他的行为,更引起了世人的注意和惊讶,对贫苦百姓求医,不收分文;但给有钱人家治病,除非是奇难怪症,才肯去医治,而且还收取重金,一般的疾病,哪怕抬轿来相请,也不去!凡是好勇相斗而受伤的,他也不去医治,借口说不敢去招惹武林中的人。可是,因受人欺负而受伤的重危病人,小蛟儿又往往不请自来给予救治,一医就好,这样一来,渐渐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由于小蛟儿的行为与江湖上的郎中不同,又得了一个怪医的名称,或者叫江湖怪郎中。
这一天,小蛟儿和甘凤凤来到武夷山麓下的茶亭镇。这是一个偏僻的山中小镇,往东不远,就是杉关,一过杉关,便是福建地方了。这是武夷山来往江西、福建两地的一个山坳口,地形非常险要,只有一道狭窄的山道,攀壁而上山坳。
是夜,小蛟儿和甘凤凤投宿在茶亭镇的—间客栈中,小蛟儿对甘凤凤说:“凤凤,明天我们翻过杉关,恐怕要格外留神。”
“哦!?你发现了什么?”
“我感到有一些人似乎在鬼鬼祟祟的注视着我们。”
“哦,他们是哪一处的人?”
“不清楚。”
“不会是神风教的人吧?”
“不大像。”
“那就奇了!总不会是武夷剑派的人吧?”
“凤凤,总之我们小心就是。武夷剑派是黑道还是白道上的门派?”
“哎!你连武夷剑派也不清楚?”
“凤凤,我没听人说过。”
“蛟哥!武夷剑派是武当派的一个支派,掌门人肖飞雨为人极为正派,而他夫人徐冰,声望更高。他们一般不在江湖上走动,也约束自己的门下弟子,不得在江湖上招惹是非。所以武林中人,不大提到他们的这一门派。其实,武夷、武陵、武当,合称云武剑派,也称三武剑派,但武当派名声响亮。武林中人往往一般统称他们为武当剑派,武夷剑派就更少人提及了。”
小蛟儿说:“那么说,那些鬼鬼祟祟注视我们的绝不是他们了?”
(武夷剑派和肖飞雨、徐冰等人的详情见拙作《武林传奇》)
甘凤凤说:“很难说,武夷山是他们剑派的地盘,他们对来往武夷山的江湖中人,不能不小心注意。不过,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绝不会来招惹我们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千万别去招惹他们。”
甘凤凤想了一下后说:“蛟哥,我们该去拜访他们才是。”
“为什么?”
“你不知道?武夷剑派的肖飞雨、徐冰,是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的师父、师母?”
小蛟儿惊讶:“真的!?”
“这也能胡乱说吗?不怕惹恼了奇侠一枝梅夫妇?奇侠好说话,小魔女却不好说话呢。”
“那我真要去拜访他们了!他们在武夷山哪一处山峰?”
“武夷山中。”
小蛟儿望着她:“你怎么又捉弄我了?”
“我几时捉弄你了?”
“他们称武夷剑派,当然在武夷山中了!武夷山绵亘数千里,山峰不下几百个,我们去哪里找?”
“这你就不知道了!武夷山有大武夷山和小武夷山,大武夷山是指横贯江西、福建交界的千里群山。小武夷是指建宁府崇安县南面三十里的武夷山,那里风景特别的美,有九曲溪、三十六座山峰、七十二个仙洞、九十九处名岩。一般人说武夷山,都是指小武夷而说。武夷剑派的所在地,在隐屏峰下的紫阳山庄中。”
“原来这样。”
“蛟哥,要是你见到了肖老前辈,千万别提奇侠一枝梅之事。”
小蛟儿愕然:“为什么!?”
“说起来话就长了!”
于是,甘凤凤便将慕容子宁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小蛟儿听了,长久不语,最后微叹一声:“想不到子宁叔叔这么好,蒙受了这一段不白之冤,受了这么大的苦,他还一心关注武林中的大事,根本不将个人的恩怨、委屈放在心上。”
“要不!奇侠一枝梅为什么这样受人敬重和爱戴?蛟哥,其实你也一样。”
“凤凤,别这样说,我怎能与奇侠相比?要是我有他十分之一的品质就好了。”
第二天,他们小心翼翼攀登石壁险峻的石阶山道,山峰上就是杉关的隘口,蓦然之间,几支急箭从山峰上齐向他们射来,小蛟儿似乎早已有准备,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将这几支急箭全震飞了出去。
可是,山下的乱石丛草中,又有几支急箭向他们射来。这些弓箭手,似乎训练有素,臂力甚强,箭可入石,而且无一虚发,几乎支支射中目标。由于甘凤凤跟在小蛟儿身后攀爬,她所到身后劲风直来,反应异常敏捷,人凌空跃起,她虽然避开几支箭,而这些弓箭手,似乎算定她会凌空而起,有两支急箭便射中了她的背上,幸而她身穿刀枪不入的天蚕丝和乌金丝织成的背心,不然,单是这两支箭,就穿胸而过,取了她的性命。
急箭射中而射不入,但这两支急箭的劲力,已击得她疼痛入心,等于捱了这些弓箭手的两掌。甘凤凤“呀”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人似坠鸟,掉了下来。她忍痛滚入乱石中去,使上下两处的箭都射不到。
小蛟儿一见她在半空中喷血掉了下来,急问:“凤凤,你怎样了?”飞纵来到她的身旁,担心极了。甘凤凤声音微弱的说:“别理我!注意飞箭。”
“凤凤,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看,箭虽然射中了我。幸有宝背心护着,没穿心过,只是箭的劲力击得我吐血而已,我只要服药就没事。但你千万别放跑了这一伙无耻的贼人。”
小蛟儿看了看甘凤凤,才放下—颗心来。在他们说话时,又有十多支箭纷纷朝他们射来,直射入他们躲藏的岩石上。小蛟儿又恨又怒,咬着牙说:“我绝不放过他们!”
小蛟儿不放过他们,而这伙伏击他们的黑衣人,更不放过小蛟儿和甘凤凤。有三个轻功极俊的蒙面黑衣人从山峰上飞跃下来,提剑直取小蛟儿和甘凤凤,似乎他们惯于在险峻的山道上交锋战斗。
小蛟儿浑身真气激荡,长袍无风自起,他护着运气调息.的甘凤凤,拍出两掌,分袭这三位蒙面黑衣人。掌风掌劲,是可碎石裂金。一边怒问:“你们是什么人?”
三位来人并不答话,身手异常敏捷,避开了小蛟儿的掌,三剑交叉,直取小蛟儿。剑招凌厉,绝无虚招,要在三,四招后,就杀了小蛟儿,再杀甘凤凤。
小蛟儿以灵猴身法闪避,如幻影般的从三剑交叉中闪身出来。人在半空中,闪电般的拍出两掌,分击三人。他为了护着甘凤凤,抖出梵净山庄的天殛掌法、诡异无比,快如迅雷奔电。这三位蒙面黑衣人身手就是再敏捷,也无法闪避,拍拍两声,两位蒙面黑衣人—声惨叫,身似败草,直向山下飞摔,眼看不能活了。
剩下的一名蒙面黑衣人不由一怔,小蛟儿还没有等他醒过来,凌空一指,又点了他的穴位,轻舒一手,将他抓了过来,摔在甘凤凤跟前。小蛟儿对这伙伏击的贼人已恼恨极了,抖出了梵净山庄的绝学,交手不到三招,就击毙了两个贼人,活擒了一个。
这个蒙面黑衣人给小蛟儿几乎摔得痛彻入心,又给封了要穴,身不能动。小蛟儿问:“说!你们是什么人?”
甘凤凤已调息过来,说:“蛟哥!不用问,他们是一伙杀手。他是怎么也不会回答的。”
“呵!?他们不是神风教的人?”
“蛟哥,小心,又有三位蒙面黑衣人来了!”甘凤凤说话时,顺手一剑杀了这杀手,人也站了起来。
小蛟儿一看,果然又见三位蒙面黑衣人几乎是从天而降,人未落地剑已先发。
甘凤凤没有看错他们,他们的确是一群杀手,而且不是一般的杀手,是江湖中极有声誉的雾中楼杀手,是曹老虎用二十五万两银子雇请的。
这么一笔重金,雾中楼楼主不惜牺牲,调动二十多名有经验的杀手,埋伏在杉关隘口上下,志在必杀小蛟儿和甘凤凤,所以后跃来这三位杀手,空门大开,抢先出剑,打算与小蛟儿、甘凤凤同归于尽。所以他们全不顾及自己的防守,明知是死,也凌空出剑,二剑直取小蛟儿,一剑直取甘凤凤。
这群杀手,虽然了解到要杀的这两个人极难对付,准备牺牲大半数人,也要杀了小蛟儿和甘凤凤。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小蛟儿的武功,高出他们想像之外,要是他们事先知道,恐怕就不会接这一单买卖。
甘凤凤抖出了甘家奇诡精堪的剑法,人也跃起,后发先至,就在半空中挑翻了这一杀手。小蛟儿更是临危不乱,以江湖少见的灵猴身法,闪进这两个杀手的剑光身影之中,又是啪啪的两声,将他们拍飞了出去。倾刻之间,小蛟儿和甘凤凤就杀了六名蒙面的黑衣杀手。
小蛟儿的武功,顿时惊震了山峰上下所有的杀手,他们感到这位江湖怪医的身法简直不可思议,闪进剑光之中而身不受半点的伤。连带队的雾中楼副楼主也惊震了!
小蛟儿身在上下夹攻之中,左右两旁尽是险峻不可攀爬的悬岩削壁,就算能攀上去,也易受杀手们飞箭和暗器的进攻。伏在这山腰上岩石之中不是办法,万一杀手放毒雾毒气,自己可以逃生,但凤凤就危险了,不如主动冒险抢攻敌人为上策。但往山峰上抢攻呢?还是往山下抢攻?小蛟儿略略想了一下,感到冒险抢登山峰,比冒险下山攻敌更为有利。因为由山峰往下射箭,可以直射到山下,箭劲不衰;由山下往山峰射箭,就算能射到,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了,危险性便减少。何况杀掉的六名杀手,都是从山峰上跃下来的,山上的人数必然少了。
小蛟儿想了想,问:“凤凤,你能施展轻功不?”
甘凤凤有些茫然:“能呀!我们要冲下山么?”
“不!抢登山峰。”
“那不危险?”
“不危险。你跟随我身后,只注意山下的杀手就行了!”
“好!我听你的。”
“凤凤,你随我来。”
小蛟儿说罢,人似疾燕冲起,抢登山峰。山峰上的杀手们一见,乱箭纷纷射来,小蛟儿真气护体,衣袖飞舞,将射来的箭不是拂飞震偏,就是反震回去。
小蛟儿身似飞魂幻影,灵猴身法又是奇变莫测,转眼之间,已登上了山峰。甘凤凤虽然行动没有小蛟儿神奇多变的身法,但射来的箭,都给小蛟儿震飞开去,她没半点危险。虽然山下也有箭射了上来,劲力就弱得多了,甘凤凤只用剑轻拨,就将箭拨了开去。她紧随小蛟儿身后二丈多远,也登上了山峰。站定一看,只见六名蒙面黑衣杀手不顾死活的围攻小蛟儿。
甘凤凤娇叱一声,挥剑而上,可是乱石草丛中又有两名杀手跃出来,直取甘凤凤,好像这两名杀手,专门是来对付她的。
甘凤凤感到有些恼怒,心想:你们这些杀手,这么看小了我,用六个对付我蛟哥,只用两个对付我?我叫你们知道我甘姑娘的厉害。
她抖出自己家传的剑法,迎战这两名杀手。这两名杀手剑法不差,招招都是辛辣的杀招,没半点花招。这的确是杀手们的杀人剑法,不同一般武林中人的招式。一时之间,甘凤凤竟与他们战成平手。
甘凤凤银牙一咬,一连抖出了甘家的绝招,抖日飞花、水浸蓝天、一柱擎天、寒风乍起、万里横浪。这几招连环使出,加上甘凤凤用的是一把冷月玄霜盘龙剑,锋利无比,杀得这两名杀手剑断人飞,血洒山峰,头和手臂齐飞山下。
而那一边,小蛟儿也将六名杀手全打发掉了,衣服都给杀手们的剑锋划开了。甘凤凤一见,惊问:“蛟哥!你没受伤吧?”
“凤凤,小心,后面又有敌人上来了!”
甘凤凤回身一看,是埋伏在山下的十名杀手全都奔上山峰来了。小蛟儿声落人起,已闪入杀手们的中间,双掌上下翻腾。
甘凤凤跟着挥剑奔上,这一次交锋,更是惨烈无比。这十名杀手,全无人性,武功似乎比山峰上那八名杀手高,个个像疯狂的野兽一样,简直全不防守自身,用强攻硬拼的打法,四个取甘凤凤,六个围攻小蛟儿。要不是小蛟儿奇变莫测的灵猴身法,似幻影在剑光中东闪西避,上下翻腾,以及他精奇的掌法能击毙杀手,恐怕自己也势必身受剑伤。
可是,甘凤凤在四名杀手的联手围攻之下,渐渐处于下风,她虽然挑翻了一个杀手,伤了一个杀手,但自己也身中一处剑伤,幸好有宝衣护身,不然,她恐怕早已丧身在杀手们的无情剑下,因为她胸前背后衣服,都给杀手们的剑刺中和划破了。
小蛟儿见甘凤凤情况危急,大吼一声,抖出了天殛掌法中的“天翻地覆”和“狂风怒涛”的两招式,一连“砰嘭”几声,将四名杀手全拍飞了。小蛟儿的吼声,震得山摇地动,狂风骤起,也震耳欲聋。杀手们先是为小蛟儿的吼声震惊,后又为小蛟儿拍飞,六名杀手已有四名死去,剩下的两名杀手,一个给小蛟儿拍出的掌风扫倒,—个感到心血翻滚,张口欲吐。
小蛟儿已不理他们了,身形纵起,快如闪电,跃入围攻甘凤凤的三名杀手之中(其中一个虽然为甘凤凤刺伤,仍顽强战斗),又是几掌拍出,这三名杀手给小蛟儿出其不意的杀入,连想也不及想,人已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是血肉模糊的三具尸体。
被扫倒的那名杀手和心血翻滚的那名杀手,一见这情景,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再交锋下去,飞快的往山下逃去了。
小蛟儿担心甘凤凤的剑伤,没去追杀他们,见甘凤凤左手臂血染衣袖,问:“凤凤,你伤得怎样了?让我看看。”
甘凤凤几乎精疲力竭,坐了下来说:“这群亡命之徒,勇猛、凶狠,不要命的打法,是我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最激烈、惊险和惊心动魄的战斗了。蛟哥,要不是有你在,和我有这一件刀枪不入的背心,我不知死去多少次了!”
“凤凤,别说这些,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
“杀手的这一剑,刺穿了我的手臂,恐怕我这条手臂要残废了。”
“凤凤,不会的,我会将它医治好。”
的确,一路上,小蛟儿医治好不少的奇难怪症,断腿再续。甘凤凤这手臂上的剑伤,虽然严重,但在小蛟儿看来,只是皮肉的重伤而已,不及自己曾经医治过的难症十分之一。
小蛟儿撕开了甘凤凤的衣袖,用皮囊中的清水给凤凤洗涤干净伤口,凤凤连连叫痛说:“蛟哥,你轻些不行吗?”
小蛟儿见她剑伤颇重,甘凤凤臂上的一片肉被挑去。他迅速出手先封了凤凤伤处的上下穴位,制止鲜血涌出,然后又扎了三支银针,给凤凤止痛,这就是徐神仙传给小蛟儿的针灸麻痹医术,令病人丝毫不感到疼痛,医治起来就方便多了。
小蛟儿给甘凤凤服下两颗药丸,又捣烂两颗,敷在她的伤口处,再从药箱取出经盐水、开水消过毒的布条,给甘凤凤包扎好,问:“凤凤,你现在感到怎样?”
甘凤凤笑了笑:“蛟哥!我好多啦!这条手臂,医好了还能与人交锋吗?”
“凤凤,放心,你不会残废的。”
“那就好啦!我真怕变成了一个独臂的人。”
小蛟儿笑着:“别说你这手臂没有断,就是断了,我也能接好,怎会成独臂的?”
“蛟哥,我独臂了,你还要不要我?”
“凤凤,别说傻话,我怎会不要你的?凤凤,我们离开这里,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住下,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去雁荡山。”
“蛟哥!我走不动了!”
“凤凤,你的脚不是受伤吧?让我看一下。”
“唔!我就是没力呵!”
小蛟儿一听,知道凤凤又向自己撒娇,想要自己背着她走。他看看四周无人,说:“凤凤,那我背你走好不好?”
甘凤凤笑起来:“好呀!”
小蛟儿刚才虽然经过一场激烈的交锋,仍真气溢身,精力充沛,背上甘凤凤,简直如背小儿,在山峰下奔跑飞驰,刹那间已去几十里。最后,小蛟儿在一处山谷中找到了一个岩洞,打量四周,尽是山岭重重,树木苍苍,岩洞不但偏僻幽静,也非常的隐蔽,便将甘凤凤放下来,说:“凤凤,我们就在这岩洞住下来吧,等你伤好后再走。”
“这里安全吗?”
“起码比在市镇、乡村住安全得多。”
“好呀!那我们就住下。”
“凤凤,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弄些野味回来。”
“蛟哥,你千万别走远了。”
“不会,我就在附近。”
没有多久,小蛟儿就捉了两只野兔和一只山鸡回来,在岩洞内升火烧烤。甘凤凤在低头沉思。小蛟儿问:“凤凤,你仍担心自己手臂上的剑伤?”
甘凤凤回眸笑了笑:“不!我在想,是谁雇请了这批杀手要杀我们的。”
“我看,不是神风教,就是广昌县的曹老虎。”
“奇怪,要是神风教,怎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了?”
“不错!神风教要是知道我们的真面目,怎么一路上没惹我们?偏偏在这么一个险要的山坳口伏击我们?”
甘凤凤说:“要是神风教,他们总坛高手如云,何必要雇请杀手?我知道,雇请这么多的杀手来杀我们,恐怕不下数万两银子,神风教舍得出这么多的银子吗?”
“那肯定是曹老虎了,只有他出得起这么多的银两。因为我们一路上除了得罪过曹老虎,没得罪过任何人。”
甘凤凤咬着牙说:“若是这肥猪,我不杀了他不解恨。”
“凤凤,曹老虎我们先放过了他,以后再说,但我担心的是这群杀手。听公孙大哥说,任何一个杀手集团,它伏击失败,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他们成功为止,除非他们伤亡惨重,已无能力杀我们才罢手。”
“我看这个杀手集团,今日死了二十多个人,也够他们受的了。”
甘凤凤没有说错,神秘的雾中楼杀手,在这一次刺杀行动中,的确死亡惨重;二十四人出去,只剩两个人能活着回来,实力损失了一大半,连他们的副楼主也死在小蛟儿的掌下,其中还有八名使剑的一等高手。惊得雾中楼主半晌不能言语。
雾中楼主这次刺杀行动,不但人员损失惨重,经费也损失惨重,每个死去的杀手,要发给安家费五千至八千两的银子,收下的定金还不够发安家费。他怔了半天,考虑如果继续行刺,说不定雾中楼从此在江湖上除名,这位楼主颇算有远见,将牙一咬,对接头人说:“去对姓曹的说,这笔买卖,我们不干了!请他另请别的杀手吧。”
接头人一怔:“那么,还有十二万五千两银子,我们不收吗?”
“你想使本楼在江湖上除名吗?去!”
“是!属下就去对姓曹的说。”
广昌县城的曹老虎听到雾中楼杀手在杉关山隘口上死亡惨重,还没有杀掉那一对江湖郎中夫妇,立刻傻了眼,后来又听管家说,雾中楼主已收手,不继续干下去,听我们自己另请高明,他几乎跳起来:“那我付出去的十二万五千两银子怎么办?”
管家说:“老爷,他们死了二十二个人,定金已作为死者的安家费,我们是不能取回来的。”
曹老虎问:“就这样算了。”
突然间,从梁上传来一个声音:“怎么能算了呢?还有我们呀!”
曹老虎和管家往梁上一看,甘凤凤似片落叶般飘了下来。曹老虎更惊异:“你,你是什么人?能给我将那一对江湖郎中夫妇杀掉的?”
这个曹老虎,还不知自己死到临头,仍这么问。这也难怪他,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甘凤凤,不知这从梁上飘下来的丑妇。就是他所谓的江湖郎中之一。
管家却认识甘凤凤,惊得心胆俱裂,说:“老、老、老爷,她、她、她……”
曹老虎问:“她是什么人?”
“是,是,是江……江湖,郎中。”
“什么!?她就是江湖郎中?”
甘凤凤含笑说:“是呀!他半点没有说错,我就是你要杀的江湖郎中夫人。”
曹老虎惊得不能动了,问:“你,你,你来,来,来干什么?”
“给你医病呀!”
“给我医病?”
“你不是找我来医病么?曹老虎,我真想不到你这个有头有面的大富翁,只因为我们不愿给你医病,打了一下你的管家,你便雇请雾中楼的杀手来杀我们!你不嫌做得太过分了吗?”
“那,那,那你现在想怎样?”
“没想怎样,只想给你医病,省得你又花那么多的银两,雇请别的杀手来杀我们。”
“真的!?”曹老虎有点意外了。
“是呀!你的确有病,肥胖只不过是一种小病,你还有一种更大的危险病。”
“我还有一种更大的危险病?”
“是呵!你的心病得已经黑透了,不挖出来洗干净,就会烂掉啦!”
“什么!?你要挖我的心?”
“不挖出来,又怎能洗干净?”
“不,不!我不医。”
“你不医怎么行呵!那我不白走了一趟么?我既然来了,就得给你医治。”
“不,不!你别杀我,我给你银子。”
“哎!我怎么杀你呵!我是来给你治病呀!你千万别讳疾忌医了!不然,你这颗黑心不挖出来洗干净,会传染给别人的。”
甘凤凤说时,宝剑已首先指着管家:“你嘛,也有病,得将这颗小脑袋砍下来,换上个新的脑袋。”
管家见大难临头,想大喊救命,甘凤凤的宝剑轻轻一挥,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
曹老虎吓得魂都飞了,跑又跑不动,两脚不听自己使唤。的确,他平日出门坐车坐轿坐惯了,就是在家里,也坐着一乘软兜叫人抬着走,几乎是双脚不沾地。现在,他像一堆肉坐在地上,向甘凤凤叩头说:“我错了!你别杀我,我愿将所有的金银都给你。”
“我要这么多的金银干什么呵!我只要你的一颗心就够了。”
“来人呀!救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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