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淫贼一阵风向莫纹求饶,莫纹狠狠地说:“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少女,你怎么不放手饶了她们?”
“在下知错了!”
“对不起,因为我想要你的心。你到阎王爷面前认错吧。”
说着莫纹劲力一吐,玄霜冷月剑便插进了淫贼黑夜一阵风的胸中,利剑一转,一颗心便挑了出来。这个淫贼,不知糟蹋、害死了多少无辜的良家少女,最终还是死在一位少女手上。这正应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说法。
莫纹杀了黑夜一阵风,看看天色将明,便在一棵树干上刻下了“淫贼黑夜一阵风的下场”这十个字后,悄然而去。
不到一天,采花大贼黑夜一阵风暴尸荒野的消息便不翼而飞,顿时传遍了湖广一带。有的人还不大相信,纷纷赶来小镇观看。因各地官府也在通缉这个淫贼,当地衙门便有意不收尸,让四乡的人赶来观看。这么一来,大多数白道上的侠义人物,便把追踪莫纹的事先放下,也赶到这里来。有的想从这淫贼身上的伤口看看是什么高手,用什么手法和武功,杀了这淫贼的。更有人要来证实死者是否真的是黑夜一阵风。
其中,千里迢迢暗暗追杀黑夜一阵风的公孙骏也赶来了。他一眼便认出死者的确是黑夜一阵风,他在江南与一阵风交过手,因轻功不及,让这淫贼逃跑了。
公孙骏再看看这淫贼身上的剑伤,又看看树干上的留字,心头大震:这熟悉的娟秀的字迹,不正是当日留柬给张堂主赶来救自己的世外高人的么?他心里更肯定是莫姑娘了。也恐怕只有她,才杀得了这狡猾的淫贼,为武林除一败类。
莫姑娘为人间除害而不留名,这正是侠义人物之所为;干好事而不想人知道,这更是世外高人的风范。侠义道上一些沽名钓誉之徒,哪及得上莫姑娘的人品?公孙骏不明白,为什么中原武林几大名门正派的高手,为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苦苦追着莫姑娘不放?有的甚至要杀了莫姑娘才甘心。难道他们与莫姑娘多次交于接触,还不了解莫姑娘的为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为什么只有落到他们的手中才放心?落到像莫姑娘这样的人手中就不放心?这是什么道理?要不是出于门派的偏见,就是别有用心。我公孙骏可真要清醒,别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黑夜一阵风的尸体在荒野整整摆放了七天,官府才命人砍下一阵风的头来,上报布政司,其尸体草草埋葬了事。
凡是赶来看过黑夜一阵风尸体的众多武林人士,不只公孙骏猜出是莫纹所为,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人,尤其是与莫纹交过手、见过莫纹武功的人,也看出了这正是他们日夜要追踪的青衣狐狸女所干的。西域玄冥阴掌门人比中原武林名门正派的人高明得多,名门正派在明处追踪莫纹,而西域的高争,却不动声色,在暗处悄悄盯踪着莫纹,几乎不为中原武林人士所注意。
当莫纹刚踏入长沙的岳麓山下时,西域的高手们不但跟踪而至,而且不动声色在岳麓山布下了天罗地网。
长沙岳麓山,挺拔灵秀,满山枫林,一到秋风送爽,遍山红透,极为可观,所以唐代诗人杜牧有这么两句名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从而使岳麓山枫林名声远播,流传千古。
莫纹杀了淫贼之后,趁黎明前舒展轻功而去。当天色明亮后,路上渐有了行人,才收了轻功,缓缓而行。不久,便来到了岳麓北面的山脚下,长沙府城,隔江可望。
莫纹心内正在盘想:我是进城投宿好呢?还是上岳麓山找处寂静无人的地方休息一下好?可是一个孤身少女上岳麓山,必然十分引人注目,要是在山野上碰上些轻薄德行的无赖少年,自己一出手,势必又引起了武林人土的警觉,就妨碍自己到衡山的计划了,还是过江到城里投宿吧。于是莫纹便朝湘江边走去。莫纹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边是上山的小道,一边是通往江边的小路,无论是上山还是渡江的游客,总爱在这里歇歇脚。
莫纹心想:我昨夜为追踪淫贼奔忙了大半夜。又经过一场交锋,到现在一直滴水未进,不如进店里吃些东西也好,或许还可以听到些江湖上的事情。有了前次金菊顶岭下中毒的经验教训,莫纹这次细心多了,先仔细打量了这小店一会,又注意观察四周。她发现店里店外的食客都以一双疑惑、惊讶、好奇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其中有行商走贩、文人书生和农人,也有男有女;而店里的小二早巳笑脸迎了出来,说:“姑娘,是进城吧?现在摆渡的人不在,不如在小店里休息一会儿,吃碗面压压肚,等船来了再过渡。”
莫纹略略看了这店小二一下,莞尔一笑:“好呀,有什么面吃的?”
“椒酱面,阳春面,牛肉面,姑娘想用饭吃粥也行。”
“那麻烦你给我一碗椒酱面好啦!”
“是,姑娘请。”
莫纹在门外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又漫无目的地四下望望。店小二勤快地抹桌、斟茶水,说:“姑娘,请用茶。”
“多谢!”
店小二向掌勺师傅大声喊:“椒酱面一碗,加料!”
掌勺师傅以特有的音调回应:“椒酱面一碗,加料!”跟着便配料、下面条。
莫纹已隐隐听到人们在悄悄议论自己了,其中一个人轻声问身边的同伴:“你看,这好看的妹子从哪里来的?”
那同伴轻说:“一定是从远方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从远方来的?”
“你不见她风尘仆仆么?”
莫纹装着什么都没听到,而在凝视江对岸的城楼和江面来往的船只.这时,一位秀士模样的中年人来到她对面坐下,店小二又慌忙过来招呼,秀士叫了碗阳春面,对莫纹笑了一下问:“姑娘从远处来?”
莫纹有礼地回答:“不远。”
“姑娘是进城探亲?还是回家?”
“探亲。”
“姑娘来得不是时候了。”
“哦,为什么?”
“在下也是进城访友的,谁知没人撑渡。”
莫纹十分惊讶:“怎么没有撑渡的?”
“在下也不清楚,撑渡的大概有事离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那么人要过渡怎么办?”
“只好等了,有的等不了,只好转回去。姑娘要是家不远,最好回去,明天再来。”
莫纹迟疑着。
秀士又问:“姑娘有急事要进城么?”
“是呀!”
“这就难了,在下听说撑渡的最快要到下午才回来,姑娘恐怕要在这里等上几个时辰了。”
“你也在这里等吗?”
秀士摇摇头:“在下打算用过面后,上岳麓山走走。在下听人说,山上枫林很美,打算观赏一下。姑娘,你去过岳麓山没有?”
“没有呀!”
“姑娘不去看看太可惜了。姑娘要是在这里等过渡,不如上岳麓山走走?山上有座麓山寺,景色更迷人,寺里的素食特别可口,姑娘完全可以在那里用膳,到了下午才下山过渡不更好?”
“山上没坏人吗?”
秀士一笑:“姑娘多心了!府城之下,光天化日,游人众多,就算有坏人,也不敢为非作歹。”
另一张桌上有位中年妇人说:“小妹子,你想上山玩,跟我们一块去。”
“大嫂!你们是上山游玩吗?”
“小妹子,本来我们也是进城的,既然没有船过江,在这里等,不如上山玩玩,小妹子要去,我们等你好了。”
“那我多谢大嫂子啦!”
“小妹子别客气,出门在外,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放心。”
秀士说:“是呵!成群结队,就是有坏人也不怕了。”
说着,店小二将一碗热腾腾的椒酱面送到莫纹面前,说:“姑娘,请慢用。”
秀士问:“在下吃的呢?”
店小二回答:“先生,马上就到。”
莫纹在与秀士谈话时,已不动声色注意着店小二和掌勺师傅,没看出他们做过什么手脚。但仍不放心,用陶十四娘赠与白己的一支特别试毒银针,悄悄在碗里试了试。因为江湖上有些毒药,是闻不出,看不出,也尝不出来的,但只要用一支银针一试,什么毒都可以一下试出来。
莫纹试了一下,见银针没反应,知道没有下毒,心中奇了:怎么这般人没下毒?难道我看错了?先不管它,我吃饱再说。
秀士的阳春面也未了。吃完面后,秀士将一小块碎银丢在桌面,说:“小二,这姑娘的帐,我一块会了。”
莫纹说:“这怎能要你破费的?”
“小意思,姑娘别介意。”
另外一张桌上的蓝衣汉子“哼”了一声:“没安好心!”
他身旁的同伴说:“算了,你老兄何必吃干醋?”
蓝衣汉子大怒起来,一掌将同伴推倒:“你放什么屁?老子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人。”。
秀士变色了:“你胡说什么?”
“老子说你怎样,你有银子,怎么不给老子会帐?”
莫纹装得像个怕事的乡下姑娘一样,说:“你们别吵呀!”
蓝衣汉子说:“小妹子,小心他将你卖了!”
莫纹睁大眼:“真的吗?大哥!这先生也是好心呀,怎么会将我卖了?”
蓝衣汉子怒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跟他去吧!”说完,便悻悻走了开去,到一棵树荫下坐下。
秀士对莫纹说:“姑娘,请原谅,在下不敢与姑娘为伴上山了,以免别人误会。”
这时中年妇人走了过来,笑对莫纹说:“小妹子,别理他们,我们上山去。一个人出门,的确要小心才是。”说着,便挽了莫纹手臂想走。
莫纹一下将手臂挣脱出来说:“大嫂,我的一碗面钱还没有给呢!”
“一碗椒酱面才五文钱,算了!小妹子要是不愿这先生破费,我给好了。”
“大嫂子,我又怎能让你破费呢?”
“哎!我们是一回生,二回熟,小妹子,你总不会疑心我也不安好心吧?”
莫纹骤然出手,一下扣住了这中年妇女的命脉,妇人大惊:“小妹子,你这是干什么?”
莫纹微笑:“我的确疑心你也不安好心。”
这一突然变化,令小店内外所有人都愣住了,几乎一齐瞪大了眼睛,中年妇人说:“好,好,算我多管闲事,你快放开我。”
莫纹说:“大嫂子,你并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存心在这里等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看出什么了?”
“你与这先生,都是一伙人,就是那蓝衣汉子,也是你们的人,你们是故意在这里做戏给我看。一个意图,就是想将我骗上岳麓山。”
坐在树荫下的蓝衣汉子跳了起来:“老子好心为你,你竟敢对我这般胡说八道?”
“哎!你最好别冲过来,不然,这大嫂子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她变不变尸体,关老子屁事?”蓝衣汉子话虽然这样说,却不敢过来了。
莫纹蓦然听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头也不回,衣袖一拂,跟着有人“呀”的一声翻倒在地,翻倒的人是店老板身旁的店小二。
莫纹这时才回过头说:“店老板,使得一手好金钱镖,不过我劝阁下还是省点气力,别让自己人都变成尸体。哎!先生,你衣袖里的袖箭最好也别乱放,不然,这大嫂子就是先生箭下的游魂了。”
莫纹这几句话一出口,又惊震了店内外所有的人。中年妇人急叫:“你们千万别乱动。”
莫纹说:“大嫂子,你终于承认你们是一伙人了?看来,你是这伙人的头儿吧?我再说一句,你们都是玄冥阴掌门的人,对不对?”
中年妇人怔了半晌,问:“莫姑娘,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想听吗?”
“我真想知道,我们在哪里露出破绽?”
“你不感到撑渡的不见了有点不对劲吗?这是一处进出府城的渡口,来往行人不少,一个撑渡人怎能不见了?不令人生疑么?”
“不错,是会令人生疑。但姑娘怎么疑心到我们身上了?”
“因为你们这么多的人在这里等过渡。”
“这又有什么了?”
“不错!你们的打扮,有文士书生,有行商走贩,而大嫂还扮成江湖上的卖艺人。还有店老板店小二等等,无一不有,初时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但令我生疑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过渡?而且还要等到下午。我知道,长沙府城的渡口不止这一处,有两三处的,你们完全可以沿着岳麓山下小道到第二个渡口过江,这一段路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可走到,何必要在这里等?”
中年妇人叹了声:“这一点我们是疏忽了,我们欺姑娘是外地人,不知这里的情况。”
莫纹微笑一下:“你们何止是疏忽这一点?这位好心的秀士和那位仗义而言的蓝衣汉子,装得太不像话,明眼一看就不对路,何况是我?”
秀士苦笑一下:“在下是心急了点。”
蓝衣大汉睁着眼说:“老子有什么不对的?”
莫纹说:“本来你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与秀士一搭档,就露出了破绽。”
太汉问:“什么破绽?”
“这位秀士虽然对我用意不良,但却是一个正经人,目光中对我没有半点淫邪之意,更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而你偏偏将他当成了用心不良的好色之徒,而打抱不平,你以为这样一来,就免去了我对你们的戒心么?”
店老板问:“就算这样,姑娘怎么又看出我们是玄冥阴掌门的人了?”
“因为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告诉我了。”
众人愕异,几乎一齐问:“谁!”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出卖同伴,背叛教主的大事,将受到裂尸的惨刑。
莫纹一指缩在灶角的一个烧火添柴的女子:“是她呀!”
这女子顿时呆若木鸡:“我!”
“不错,你的化装实在妙绝,但你的一双眼睛,怎么也瞒不过我。扫雪使者,你忘了我们在桂北深谷中交过锋么?看来,你那次的重伤,全好了吧?”
扫雪使者近乎歹毒地说:“我忘不了你给我的那一剑。”
“我也是一样,难以忘怀你赐给我那穿腿而过的一剑。”
“你有本事,就再和我交手,别以我二十四姐作人质。”扫雪说着,站了起来。
“看来,你才是这里的真头儿,这位大嫂子只是你的下属。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我才一人,不将她挡挡风行吗?再说,我也怕你们冷不防又给我暗器。”
“好!你放了她,我给你一个公平的交易。”
“你以为我相信吗?”
“那你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只希望这位大嫂子送我一程路。”
“你——!”
“哎!别紧张,我不会损伤她一条毫毛地放了她回来。”
“胆小鬼,你怎不敢与我交手?”
“凭你一个人?他们呢,只是在旁边观战?我要没有算错,其他三位使者和什么红衣和尚的,恐怕就在什么麓山寺等我吧?”
“莫姑娘,你太聪明了!真是狡黠如狐。你既然知道,敢不敢上山会会我们?”
“扫雪姑娘,你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更不是侠义道上的人。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我是邪派中的人,一只狐狸,怎能跳进你们事先布好的天罗地网之中?我是不择手段要达到自己意图的妖女。再说,我现在很忙,没时间与你交手。不过,有一点,我是感谢你的。”
扫雪奇异了:“你感谢我什么?”
“那位下面条的师父本想下毒,是你用眼色制止了,使我能吃上一碗面。”
扫雪怔了怔:“这些细小的行动你也注意了?”
“是呀!行走江湖,不能不事事小心。不过,幸好你这么一制止,不然,中毒的不是我,而首先会是那位下毒的师父和一些接近他的人。”
扫雪疑惑:“你想吓唬人?”
莫纹伸出玉掌,暗运真气,一吸一吐,只见靠近掌勺师傅桌子上的一碗汤面突然凭空平稳飞起,不但如电光火石向掌勺师傅飞去,而且直灌入掌勺师傅的嘴里,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端着这碗汤面,强令掌勺师傅吞下。
莫纹冷冷地说:“看清楚了没有?我是不是在虚言恫吓你们?要是这碗面有毒,他会不会中毒?”
玄冥阴掌门所有在场的人,全都惊震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武功。
半晌,扫雪才回过神来,问:“你这是什么妖术?”
莫纹说:“真是少见多怪,连中原武学中的摄物掌功也不知道,还想算计我?对不起,告辞了!”说着,莫纹将中年妇人提起,人似轻燕,纵身上了店旁的一棵树上。
几条汉子起身追赶,蓦然间,这几条汉子又一下全摔倒在地,他们全给莫纹随手摘下的树叶击中,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追赶。
转眼之间,莫纹已去了五十里之遥,在一处无人的荒坡上放了二十四姐,拍开了她身上被封的穴位,说:“你可以走了!”
二十四姐惊疑地问:“你真的让我走?”
“对不起,我可没这么多精力提着你再走。”
二十四姐又疑惑了半晌:“你还是当面杀了我吧!”
莫纹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真的不杀我?”
“我要杀你,还不一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二十四姐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在你剑下的,没一个活人。你要杀就杀好了,何必等我走了十多步,再在背后杀我,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哦!?你这是听谁说?大概是扫雪使者说的吧?”
“何止是她说,江湖上哪一个人不说你心狠手辣,甚至在谈笑之间,不声不响,就要了人的性命。我们玄冥阴掌门人在你剑下的游魂还少吗?”
“不错!你们的人,在我剑下是死得不少。不过现在我心情好,不想杀你,你走吧。”
“算了!你还是杀了我的好。”
“奇怪,别人都想生,怎么你反而要死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二十四姐苦笑一下:“我可不愿意像兔子般溜跑时给你杀掉。要死,就死得光明磊落。”
“好了!你要死也好,要活也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总之,我不想杀你,你不走,那我走。”莫纹说完,便纵身往山下而去。
二十四姐在山坡上怔了半晌,望着莫纹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小狐狸妖女,怎么会不杀自己的?难道有其他用意?二十四姐呆想了一会儿,直到望不见莫纹的身影,才困惑地往回走,谁知刚走下山坡,却又见莫纹含笑地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问:“你怎么还没有死?”
二十四姐透了一口凉气:“我知道你绝不会放过我的。好!你来杀我好了!我绝不会皱一下眉。”
“哎!你别误会!我是担心你在我走后,会自己抹脖子死掉了!”
“我虽然不怕死,但绝不会自杀。”
“是吗?”
“你是要我自杀?”
“哎!我可没有这么个意思。”
“那你要杀我了?”
莫纹摇摇头:“你别尽往死里想。”
“那你来干什么?”
“我忘记了一件事,想向你问清楚。”
“你想我会回答吗?”
“你会回答的。”
“对不起,你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字来。”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你不外想知道我们的人在哪里、想怎样对付你。”
“这些,我不问也知道。”
“什么!?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你们的几个使者和什么护法,全部都埋伏在岳麓山中,说不定你们的碧眼教主,也在这一带附近,而你呢?要是我没有看错,你是玄冥阴掌门派来中原的三十六骠骑之一的第二十四骠骑使者,坐镇在湘中一带,对不对?”
二十四姐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莫纹狡黠一笑:“要是这点也不知道,我怎么出来跑江湖?”
“一定是我们派的人出了叛徒,你才知道这些情况。”
“是呀!你以为个个像你一样,那么忠于玄冥阴掌门么?”
“是谁告诉你的?”
“哎!你别忘了,现在你是我剑下的一个游魂。现在只有我来问你,你没有资格来问我!别颠倒了。”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会回答。”
“看来,你比襄阳的柳寨主强硬得多。”
“是他告诉了你这些情况?”
莫纹一笑:“哎!你别乱冤枉了人,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二十四姐恨恨地说:“原来是这老贼出卖了我们。怪不得你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
“好了!我来问你。”
“你要杀就杀好了!别问我。”
“哦!?我问你从这里往南走,那遥遥在望的是什么小镇?”
二十四姐愕然:“你问的是这些?”
“你不会不告诉我吧?”
“双江口。”
“多谢了!”
“你不问别的?”
“我想问,你会说吗?”
“关于我们派的事,我当然不会说。”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多问?”
二十四姐简直弄不明白,莫纹辛辛苦苦转回来,只问双江口这个小镇的名称。她眼见莫纹要离开,不由问道:“你要去双江口?”
“那里不会有你这二十四骠骑的人吧?”
“对不起,我不会说。”
“那你问我干吗?”
二十四姐想了一下说:“我劝姑娘还是早一点离开湖广的好。”
“为什么?”
“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湖广一带,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来了不少的上乘高手,志在要抓到姑娘,姑娘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以应付,姑娘还是早离开的好。”
“我离开了,他们就不追吗?”
“最好姑娘就别在江湖露面。”
“我不露面,你们的教主不失望么?”
二十四姐叹了一声说:“凭姑娘的智慧和武功,恐怕当今武林,少人能敌。教主想夺取姑娘手中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实在不易,不知会有多少人抛尸荒野,血洒山河!”
莫纹想不到二十四姐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感到惊讶,这在玄冥阴掌门的人中,是难得的。看来玄冥阴掌门中,也有一些见识非凡的人,不一定个个都那么坏和凶残。便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卷进去?”
“奉命如此,不得不为。”
“大嫂!你不能脱离玄冥阴掌门么?”
二十四姐摇摇头:“那我一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受教主的威逼?”
“叛变的人,是一家身受酷刑的。再说:我也不想叛变玄冥阴掌门。一个人不忠不义,又有何颜立于天地之间?”
“那么说,我们今后再见,就是仇敌?”
“不错!所以我劝姑娘,早早离开湖广,以免我骑下的弟兄,无辜丧身。”
莫纹本想再说,一听,远处有人朝这里奔来了,便说:
“你们的人来寻找你了!”
“那姑娘快走!”
莫纹一出手,点了她的穴位:“对不起,暂时令你委屈一下,我走了!”
二十四姐会意一笑:“多谢姑娘!”
莫纹说:“但愿山不转路转,今后我们相见,不再成为仇敌!”说完,又出手封了她的哑穴,便一闪而逝。
不久,扫雪使者带着人追踪来了,见二十四姐倒卧在山坡下的乱石草丛中,初时以为她遭了不幸,给莫纹杀害了。走近一看,才看出二十四姐是给人封了穴位,便略微放心,拍开了她的穴位,问:“二十四姐,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二十四姐说:“没有!她挟带我来了这里,便出手点了我的穴位走了。”
“她说了什么?”
“她叫我们今后别碰上了她。”
扫雪“哼”了一声:“这狐狸女往哪里走了?”
“她封了我的穴位后,就往山坡上而去,我也不知她往哪里跑了。”
扫雪对手下人说:“你们给我分头追踪,别让她走了。”
二十四姐说:“雪姑娘!我看别去追了!”
“为什么?”
“她已走了多时,叫弟兄们往哪里追?以她的轻功,弟兄们是怎么也追不上她的,就是追上了,也不是她的对手,免得徒然去送死。”
“你的意思——”
“湘中一带,都有我们的耳目,不如我们先回岳麓山等候消息,一发现她的行踪,我们再想办法对付才是。”
扫雪一想也是,别说手下弟兄不是这狐狸女的对手,就是自己,一个人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追上了又怎样?便点点头:“我们先回岳麓山也好。想不到教主的一番计划,叫这狡猾的狐狸女看穿,落得一场空。以后,真要认真对付她了!”
岳麓山西边的山脚下,有一处山坳,山坳里有一座竹木结构的大院,隐藏在枫林中。这座竹木结构的大院,异常清雅,院中不但有回廊、小桥、清池,更有各种花木、异石、飞禽。这仿佛是位高雅之士所居住的地方。
靠山崖的清池畔上,搭盖着一间小巧、幽雅的书房,书房的一切桌椅、书架、窗棂,莫一不是潇湘斑竹制成。这池畔临水的书房,更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附近的人家,谁也不知道这间大院的主人是谁。因为山坳不是往来要道,也没名胜古迹,游人到此极少。就是有一些游人来到,好奇地在门外窥探,主人不邀请,也不敢随便闯入。有人要是求见主人,只由一位老头接见,奉上香茶一杯,不是说主人不在家,就是说主人不大愿见俗客,草草几句,便将来人打发离开。也曾有些横蛮之徒闯入大院,无端生事,都给大院内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赶出了门外,狼狈而去。
就是附近一带的武林中人,也不知这大院的主人是谁。曾经有些小偷飞盗,想入这大院偷窃财物,可是还没等接近大院,在枫林中便横死了,连尸体也不知去了哪里。
世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座清幽、与人无争的大院,它真正的主人,竟然是玄冥阴掌门的碧眼教主。外表看去,他是位白发红颜的老人,非常的慈祥,神情淡泊,有时也会幽闲地在枫林中散散步。当然,他在这大院的居住日子不多,每年只来一两次,一住就是两三个月,听取属下报告中原武林中的种种动态和江湖上发生的大事。这些属下,也不是以武林人士面目出现,有的是文人雅士,有的是达官贵人,有的是行商大贾,有的是走卒小贩,而且每每是深夜而来,在大院盘桓几日,又深夜离去。教主不在,便由大院的总管打点。这总管,也是一位白发红颜的老人,教中的人,称他为苏总管,也称一掌断魂苏,武功不在四大红衣护法之下。他在玄冥阴掌门中极有声望,可是在武林和江湖上,却默默无名。可以说,他是武林中隐藏得极深的一位一流上乘高手。玄冥阴掌门派往中原各地的三十六骠骑使者,全由他指挥调遣。
碧眼教主为了要夺取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带了四大红衣护法、四大使者和一大批黑衣武士,几乎是倾巢而出,来到中原,不惜与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为敌,志在必得。在还没行动之前,他就派了留在广西的三十六骠骑之一第十八骠骑使者东方老儿打入紫竹山庄,以轻风使者为联络人,谁知为慕容小燕所杀。轻风使者死里逃生,总算捡回一条命。后慕容小燕一死,他便倾巢出动了,想不到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却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辈莫纹夺了去。他接到报告后,异常恼怒,誓必要活擒了莫纹才解恨。想不到几次交锋,都损兵折将。尤其在桂南山中,更惨败得厉害,四大红衣护法和四大使者,死的死,伤的伤,布下的一面天罗地网,居然让莫纹逃脱了。以后他一直派人追踪莫纹的下落,准备自己亲自出手,一举而活捉了莫纹。又想不到,莫纹在粤桂山区的金菊顶山下突然失踪了,不但是自己,就是中原的几大门派高手,也不知莫纹去了哪里。过了三个月后,碧眼教主才接到在襄阳的第二十八骠骑使者柳寨主的飞鸽传书:莫纹在江陵出现。接着不久,又接报说莫纹在岳阳出现……
碧眼教主一面命令第二十四骠骑使者苏三娘(也就是扫雪称为二十四姐的中年妇人)派人盯踪莫纹的行踪,一面又打发轻风使者故布疑局,引诱中原武林高手在鄱阳湖一带去追踪莫纹,自己却在岳麓山中布下一面天罗地网,四下埋伏了大批弓箭手,每支箭簇都淬上令人麻痹的毒药,计划抢在中原武林人士之前,先擒到莫纹,然后带往西域。到时,不怕莫纹不吐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出来。
碧眼教主满以为这一次的精心策划万无一失,想不到要捕的鱼刚游到网日,居然转头游走,不落网中,并且还挟持了二十四骠骑使者为人质而去。碧眼教主听到报告,勃然大怒,一下将手中转动的两个玉石圆球捏得粉碎,吼道:“你们给我追回来!”
人派了出去,分四面八方追踪,可是一个个空手而回,只有扫雪使者寻回了被挟持而去的苏三娘。
碧眼教主环视众人,冷冷地问:“你们说,一切计划得这么精细,怎会让狐狸女发觉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由扫雪使者一一报告了当时的详细情况。一掌断魂苏总管听了不由赞叹:“好一只狡黠的狐狸,心细如发,这样周密的计划竟叫她猜透了。”
碧眼教主沉着脸问扫雪:“既然叫她看穿了,你为什么不放讯号,不下命令叫众人动手?”
扫雪嚅嚅地说:“因为二十四娘在她手中,我怕人没捉到,先丧了自己人。”
“只要能捉到这狐狸,死个把自己人又算得什么?你怎么变得心慈手软了?她走时,你也不叫人拦住?”
扫雪说:“教主!当时有七八个弟兄上前拦阻,却叫她摘叶飞花的神功全部击伤。教主,这狐狸的武功,似乎比两三个月前更进了一步,看来,她已学到或练成了慕容家的一二门绝技神功。”
“那么说,你们已尽力了?”
扫雪一听话不对头,吓得连忙跪下叩头说:“属下该死,没有拼死拦住这狐狸女,望教主恕罪。”
苏三娘见扫雪跪下,自己忙跟着跪下叩头说:“都是属下一人误事,而让这狐狸走脱,误了教主的大事。”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叩头请罪。碧眼教主摇摇头:“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又叩头谢恩:“多谢教主仁慈宽宏,愿教主万岁,万岁,万万岁!”才站起来。
教主对扫雪和苏三娘说:“你们两个身为头目,遇事不敢果断,自己去后院临崖面壁悔过吧!”
“多谢教主开恩!”
教主又对那中年秀士和蓝衣汉子微笑说:“今天你们两个表现与众不同,太辛苦了,本教主将会打赏你们的,好好回去休息吧。”
秀士和蓝衣汉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说:“属下不辛苦。”而扫雪和苏三娘听了面色大变:这是教主杀人的讯号。
果然,教主不理睬他们,对苏总管:“你好好送他们两个回家,并赐给他们两人家属各三百两银!”
苏总管说:“是!教主!”
苏总管转身对他们两人说:“你们放心上路吧!你们的家属,我会好好为她们安排的。”说时,突出两掌,秀士和蓝衣汉子连惨叫声也不及叫出,就双双倒了下去,一掌断魂,果然是一掌断命,拍人不用第二掌,就取人性命。
两人一死,其他人便吓得魂飞魄散,面面相觑,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碧眼教主逼视他们:“本教主有没有杀错了他们?”
众人慌忙下跪,有的说:“教主英明伟大,神武果断,他们两个自作聪明,合当处死。”
有的说:“教主赏罚分明,恩威并重,实乃千古第一圣主,举世无双,令人五体投地,无限敬佩。”
还有的说:“教主神机妙算,可惜为他们破坏,致使功亏一篑,罪该万死,合当凌迟处死。现在教主还厚恤其家属,实乃仁慈宽厚之主,堪令万人敬仰。”
碧眼教主微微点头:“你们去吧!今后小心从事,不得有误。”
众人连忙叩头谢恩:“愿教主千秋万载,圣寿无疆,一统江湖。”
这种场面,苏总管和扫雪是见惯见熟、不以为奇。而苏三娘少接近教主,因此暗地里直摇头。武林人士,应以正直侠义为重,对掌门人或一教之主。固然应该尊敬和听从命令,但也不至于这般阿谀奉承、假话连篇、违背良心说话。教主因一小过而一连杀了两个人,怎么是英明伟大、神武果断了?为了夺取一部武功秘笈,置自己人生命而不顾,这算是仁慈宽厚?苏三娘由于自己的亲叔叔是玄冥阴掌门教主的总管,自己的武功又是由叔叔一手指点,因而加入了玄冥阴掌门,成为派往中原三十六骠骑使者的第二十四骠骑使者,坐镇湘中。她向来深感教主信任之恩,一直忠心于玄冥阴掌门,但今日见了这种场合,又深感莫纹不杀自己之义,所以一颗心也淡了,已有离开玄冥阴掌门,不再过问江湖之心。以前她对碧眼教主十分崇拜,甚至愿意为教主而死;而现在,这一偶像,已在她心灵上倒塌了下来,再也不会为教主而死了。
第二天,碧眼教主接到报告,说莫纹在湘乡县龙山出现,同时,中原九大门派的一些掌门人和绝顶高手,已云集衡山一带,准备围捕莫纹。碧眼教主问苏总管:“你训练的那二十多名蓝衣死士能派出去吗?”
苏总管说:“属下早已训练好,随时听候教主使用。”
“好!马上派他们赶到龙山,堵截那头狐狸,要不惜一切手段,捉了她回来。”
“是!属下立即带队前去。”
“唔!你叫扫雪扮成狐狸女模样,前往衡山,引开中原武林中人,别妨碍了你的行动!”
“是!”
苏总管对扫雪传达了教主的命令后,便带了二十多个蓝衣死士,从神秘大院的一个秘密地道出了岳麓山,朝湘乡县的龙山而去。
这二十多个蓝衣死士,都是些在江湖流浪的孤儿,为苏总管一一收养在神秘的大院中,从小就传授给他们扑腾翻滚近身搏斗的本领,一到十二三岁时,又传给了他们一套杀人的剑法。苏总管精通武学,原是过去雾中楼杀手之一的后人,所学的剑法,源出于无回剑门,剑法招招都是杀着,绝无虚招巧式,出剑就伤人,或致人于死。而苏总管传给这二十多个蓝衣死士的剑法,更是志在杀人和与对手同归于尽。
碧眼教主不但在西域训练了一批死士,在神秘大院内,也让苏总管训练了这样一批视死如归的杀人活工具,目的是日后对付中原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和绝顶高手,以实现自己一统江湖的野心。现在,碧眼教主为了要得到莫纹,不惜将这一批杀人活工具打发出去。当然,碧眼教主要的不是莫纹的尸体,而是活的残废人。他吩咐苏总管只能重创莫纹,甚至可以断其手脚,一定要将活的莫纹抬回来。
莫纹来到湘乡县南面的龙山脚下,山脚下有个小镇,名为龙山镇,镇子不大,有茶馆,也有饭店。这时,莫纹打扮得像湘中的姑娘一样,身穿蓝底白花上衣,下穿蓝裤,腰围’碎花围裙,头包一块青布巾,手挽一个小布包,走进一间饭店吃饭。由于莫纹这身当地人的打扮,因此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她怯怯地对店小二说:“我要吃饭。”
店小二打量了她一下,问:“大妹子不叫菜么?”
“贵吗?”
“不贵不贵,有三文钱一碟辣椒豆腐,二文钱一碟辣萝卜,十文钱就可吃上一碟红烧肉了。”
“那我要一碟豆腐好了。”
店小二看她只是个乡下姑娘,招待也不那么殷勤了,只说了一句:“那大妹子等会儿,饭菜就来。”便走了开去。
莫纹慢慢喝茶等候饭菜。只听见不远桌上,有三位武林中人在高谈阔论,所谈的人物,就是自己。
其中一个身穿皂衣汉子说:“那个小女魔真大胆极了,竟然敢去独挑衡山派。”
另一位紫衣汉子问:“她挑了没有?”
“她刚出现在南岳镇,就叫人发现了。”
“那怎么样?”
“衡山派立刻鸣警,顷刻,中原武林的十二大门派高手全赶到衡山来了。这个小女魔真是心狠手辣,一连杀伤了十多位好手。幸而昆仑、少林的掌门人及时赶来,才将这狐狸小女魔吓跑了。”
“怎么让她跑了的?不捉了她?”
“这小女魔狡猾极了,一见势头不对,就往江西的罗霄山逃去。”
另一白衣汉子思疑问:“在下听说昆仑派掌门人乐正谷轻功极好,人称鬼影大侠,瞬息之间,一去百里,难道还追不上那小女魔?”
“你们不知道,有人为这小女魔挡了驾,才让这小女魔逃跑了。”
“谁?”白衣和紫衣汉子几乎同时问。
“玄冥阴掌门的两位红衣护法。”
“哦?怎么玄冥阴掌门的护法要救这小女魔了?听人说,这小女魔在桂南山中,不是杀了他们的大护法金罗汉么?怎么还要去救她?”
皂衣汉子低声说:“玄冥阴掌门派目的是要夺取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他们害怕小女魔为昆仑派掌门人提到了,那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就落到九大门派人的手中了,所以他们才拦阻鬼影大侠,而又叫人去追踪小女魔。不然小女魔能逃么?现在,所有武林中人,都去罗霄山追踪这个小女魔了。看来,罗霄山必有一场流血的大战。”
莫纹听了心里暗暗纳闷:是谁冒充了我而去挑衡山派的?是自已的大师姐岑瑶瑶么?因为大师姐为人是冷面冷心的杀手冷观音,才心狠手辣。可是,大师姐为什么要这么干?自己不是给赶出了梵净山庄么?为什么还要出面帮助自己?不怕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似乎这不是梵净山庄的作风。要不是大师姐,那又是谁呢?武林中像自己这样的少女,可以说没有几个,除了自己的大师姐、二师姐,其次就是昆仑派的云中燕女侠和华山派的方圆圆女侠,她们两个绝不会这么干。再其次的,就是玄冥阴掌门的扫雪、明月两位使者了。莫非是她们两个?她们冒充自己去挑衡山派,意图是什么?使中原武林人士更仇恨自己?其实,不用这么做,中原武林人士已是不放过自己了。这样做不多此一举?又有何用?难道她们还有别的用意?自己要不要赶去罗霄山看看?
莫纹一边想一边用饭,吃完饭时,再一看,那三位武林中人早已会帐离开了饭店。于是莫纹也会帐走出饭店,离开龙山小镇。莫纹望望龙山,见山峦起伏,林木葱郁。本来直走龙山,可以早日赶到南岳镇。现在莫纹不想急于赶去南岳镇了,看来衡山派的掌门人钱无璐,想必也随其他人赶去了罗霄山,去追踪冒充自己的那位少女。何况龙山树林幽深,山势险峻,难免会遇上什么麻烦。莫纹不想在路途上多招惹是非,便沿龙山山脚下而去。
离龙山小镇五里地左右,便是一望无边的乱草坡,乱草坡上,无树也无奇岩怪石,是乡下人放牛放羊的地方,不可能隐藏什么东西,只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直通南面的另一处小镇。莫纹哪里知道,这一片平静无奇的乱草坡上,却埋藏了一股阴森森的杀机。玄冥阴掌门那二十多个蓝衣死士,在苏总管的带领下,一半埋伏在这乱草中,一半埋藏在龙山的树林之中。刚才在龙山镇饭店中的那三位武林人士,就是苏总管故意布下的第一步棋,以麻痹莫纹,使莫纹误以为这一带已没有什么武林中人了,他们全部已赶去罗霄山,那么莫纹一路上就不会提防。这二十多个蓝衣死士,从小受到极严格的训练,不但体格好,能经受严峻考验,出手杀人更是不择手段,快如流星闪电,杀了人后,便一走而去,不留下任何痕迹。可以说他们是一个秘密的杀人集团。其他杀手集团,是为了金钱而杀人,而他们并不为金钱,而是为碧眼教主实现目的而杀人,手段更是残忍。他们隐藏在乱草中,可以长久屏息气息,不为任何武林高手所发觉。何况乱草坡上,还放了一批牛羊,在悠哉优哉地吃草。牛羊的吃草声、走动声、叫声,也掩盖了这批蓝衣死士的轻微的呼吸声。
所谓蓝衣死士,其实他们穿的衣服,并不是蓝色。蓝衣死士,只是个名称而已,不同玄冥阴掌门中的一些黑衣武士,身穿黑色的劲装。而蓝衣死士身穿的是斑斑点点草青草黄的劲装衣裤,以便于隐藏在树木、草丛、乱石和土岭中,不易为人发觉。当然,他们的行动,只在黑夜间进行,白天便潜伏下来。
莫纹沿着小径,走上了草坡。骤然之伺,在草丛中跃出两个怪人,势如流矢,分左右直扑自己。这些蓝衣死士,一般要杀一位武林高手,往往是三人一组,突然偷袭,事先没半点动静,都是一击而成功。现在两个人骤然手提长剑,直刺莫纹。
幸而莫纹在梵净山庄时,也是从小受到近乎残酷的训练,不知经过了多少生死磨练,有时往往付出了血的代价。这种锻炼使得她无论在任何危险情况下,也能作出敏捷的反应。她见两把明晃晃的利剑,从左右闪电般地向自己刺来,想也来不及想,宛如疾燕,冲天而起,险险闪过了这左右交叉刺来的两剑。谁知莫纹刚落下,身后又一阵骤风突起,又是一个怪人从背后偷袭自己。莫纹在凌空落下来时,早已凝聚了一身真气,一听身后风起,头也不回,撕下自己头巾向后拂去。这一拂,正中身后偷袭者的手腕,虽然是一条薄薄的布头巾,因凝聚了莫纹一身的真气,劲力极强,宛如一把利刃,把那偷袭者的手掌削了下来。
莫纹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来暗算我?”谁知先前那两个怪人,又如流星般地飞来了,两剑交叉分刺莫纹,真是快如闪电,就是江湖上的第一流杀手,也得叹为观止。
莫纹知道碰上一伙神秘的杀手集团了。这种人是不可理喻的,他们是杀人的工具,也就再也不说话了,盘龙剑突然出手,寒光一闪,“咣当”两声,将这两个人手中的剑削断震飞,跟着又是一剑挥出,这两个怪人还没有落地,便身首分离,血洒草坡。莫纹霎时之间,就杀了两名杀人活工具,伤了一名,令伏在暗处的苏总管大惊,看来自己还是过低估计了莫纹的武功,只令一组蓝衣死士出手。
莫纹用剑逼住断了一掌的蓝衣死士,厉声喝问:“说!你是什么人?是谁打发你来?”
这蓝衣死士惊震之后,毫不理睬莫纹的问话,突然纵起,左手的匕首直刺向莫纹。莫纹没有见过这样不畏死的硬汉,居然不理自己的剑尖划伤了他胸前的皮肉,仍凶悍地要杀自己。她身形轻闪,回身一掌,掌法巧妙绝伦,颇时将他拍飞,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
苏总管又惊又怒,一声哨音飞起,这不但是命令其他九个蓝衣死士放箭,也通知伏在龙山树林中的十五名蓝衣死士赶来。
哨声一起,乱箭齐飞,支支劲力极强,破空而来,集中射在莫纹身上。莫纹一身真气激荡,疾忙使起西门剑法的旋风回柳招式。这是西门剑法中的破箭法招式,剑光旋舞似一面光球,不是将射来的毒箭击落、斩断,就是震飞回原来之处,反令三名死士中了自己的毒箭,昏迷倒地不醒。这三名中箭昏迷的蓝衣死士,反而因此得保住了性命。
剩下的两组六名死士,又齐身跃出,直扑莫纹,每一个人的剑法,都不顾自己,直刺莫纹的手脚。莫纹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大小战役,没有人是这样的打法的。
莫纹在六条人影剑光之中,上下翻腾,左刺右劈,将山中千年女鬼传授给自己的剑法,与梵净山庄的灵猴动作和天殛掌法,灵巧混合使用,发挥了武林中三种上乘武功的无穷威力,身形怪异无比,左掌右剑同时出击,片刻之间,将这六名蓝衣武士全拍飞放倒了。这是一种在中原武林中少有的武功,令苏总管看得胆战心惊。似这样的武功,莫说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难以为敌,就是自己的教主亲自出手交锋,恐怕也不易取胜。怪不得她在桂南山中,拼杀了第一护法金罗汉赞普大师,杀伤杀败了教主跟前的轻风、明月、徐尘、扫雪四大使者。
埋伏在乱草坡上的四组十二个蓝衣死士,别说杀一个少女,就是要杀九大门派中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也可以说极有把握。可是面对这个出道不久的狐狸女,转眼之间,居然全丧在了她的掌下剑下,而她居然全没受到轻微的伤害。苏总管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她真的不是人,是千年狐狸的化身?
莫纹在杀了这批冷血杀手之后,正喘过一口气来。只见又有十五名同样的冷血杀手,如流星飞箭,从龙山树林飞奔而来,三人一组,形成了对莫纹的包围。
莫纹心中暗暗吃惊:这样没人性的冷血杀手还有多少人?要是杀完了一批又一批,我不给他们累得精疲力倦?莫纹不由环视了四周一眼,想到似这样的拼杀,自己万一受伤,那就危险了。说不定他们的剑上会淬有巨毒,她已见到了绿森森的剑光,她立即服下玉女黑珠丹以防万一。
这时,三名蓝衣死士突然同时发难,人与剑混合成一体,一齐攻向莫纹。这三名死士,一开始就采取与莫纹同归于尽的打法,只要其中一人的利剑能划伤莫纹,就是自己死在莫纹的掌下剑下,也算胜了。
莫纹早已了解到他们的意图,所以当他们人与剑合滚过来时,便一跃而起,往龙山方向跃去。这三名杀手以为莫纹力竭不敢再交锋,要向龙山逃去,便纵身追杀。谁知莫纹的灵猴百变身法特别与众不同,身形居然在半空突然转了回来,人到剑出,一举而杀掉这三名大意的蓝衣死士,一时令剩下的蓝衣死士面色大变,行动一下停了下来。不单是那三名已死的杀手以为莫纹想往龙山上逃走,就是其他十二名蓝衣死士,也以为莫纹害怕人多要向龙山逃跑,所以分头赶去拦截莫纹。谁也想不到莫纹是在用计,以退为进,突施杀手,出其不意,一下放倒了自己的三位弟兄。当然,他们更想不到莫纹有这样奇特的武功,人在空中往西跃去,还能凌空折回,轻灵似云雀飞翔,趁回身之间杀了追赶她的人,这才是匪夷所思的武功。
的确,自从墨明智隐居紫竹山庄,二十多年来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江湖上根本没人会这种灵猴身法的武功。现在莫纹一旦抖了出来,这些蓝衣死士当然感到是匪夷所思的武功了。
其实莫纹的灵猴身法,是与墨明智的灵猴百变身法同出一源,但只有七十二种招式,完完全全是梵净山的武功,不是慕容家的武功,不到一百式,更没有墨明智那种高难度的招式。虽然这样,以莫纹的狡黠、临敌时的善变,这七十二式的灵猴身法,足以傲视武林了,杀这几个蓝衣死士,真是绰绰有余。
莫纹突然放倒三个蓝衣死士之后,并不歇手,趁其他十二个蓝衣死士一时惊愕之时,又是身形一变,骤然跃到南面一组杀手之间,手起剑落。等到这三个蓝衣死士想回手招架之时,已经迟了,个个额心都中了莫纹致命的一剑,他们睁大着眼睛,身却倒了下去。这更是出人意外的杀招,要说杀人不择手段,莫纹比这些杀人的活工具更不择手段。
可以说莫纹在电光火石之时,一下就放倒了六名蓝衣死士,身形一闪,后跃十多丈远,说声:“我不陪你们玩了,也不想杀你们,我走啦!”
以莫纹迅若电闪的轻功,这时真的要走,剩下这九名蓝衣死士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可是莫纹并不是真的要走,她恼恨这群冷血杀手骤然对自己突施杀手,要将他们全部打发掉,令这群杀手背后的主使者,再也不敢招惹自己。同时,她更想留下一两个活口来,问出他们是哪一处的杀手团伙,雇请’他们来杀自己的人是谁。所以莫纹有意显示自己轻功并不怎么高超,以引诱他们追来,然后再施回马枪。
果然,剩下的九名蓝衣死士惊震之后,又复似流星飞石般扑来。他们不重伤莫纹、活捉莫纹回去是不会罢手的,哪怕他们只剩下一个人,也会这样干。
他们先向莫纹激射带毒的暗器、飞箭,其中一支带毒的、飞箭射中了莫纹的左臂,莫纹“呀”的一声,人倒了下去,其他的暗器、飞箭全落了空。九名蓝衣死士大喜,正想跃过去捉莫纹。
苏总管大喜,急从隐藏处跃出来,大声喝道:“别过去!”
九名蓝衣死士一下停了下来,望着苏总管,不明白苏总管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捉莫纹。
苏总管说:“这头狐狸女狡黠异常,以防她有诈。你们先派一个人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中毒昏迷了。”
“是!”
一名蓝衣死士走近,打量了一下,见莫纹仰面倒卧在草地上,那支毒箭仍插在她的左肩,便说:“总管,她真的昏迷过去了。”
苏总管大喜:“这头狐狸,终于落到我们手中了!”他走了过去,看了看莫纹,对一个蓝衣死士说:“先给她服下软骨散,然后再给她服下解药让她醒来,我要问问她。”
“是!”
立刻有位死士给莫纹服下了一包药散,过了一会儿,再给莫纹服下解药。不久,莫纹醒过来了,想跃起来,谁知浑身无力,哪能跃起,只能吃力地起身坐下,仰着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给我服了什么毒药?”
苏总管笑了笑:“莫姑娘,得罪了!姑娘服下的是软骨散,没有我们的解药,恐怕在三个月内不能恢复过来。”
“你们干吗不杀了我?”
“莫姑娘别误会,我们只是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并不想取姑娘性命。”
莫纹有点意外:“哦!?你们不是江湖上的杀手集团?”
“姑娘更是误会了!”
“那么说,你们是志在要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啦!”
“姑娘实在聪明。”
“我看,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
“姑娘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我根本无法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给你们!”
“那不要紧,我们得到姑娘也是一样。”
“你们得到我有什么用?”
“姑娘一身兼两门上乘武功,一是梵净山庄的绝技;二是慕容家的武功。姑娘本身,就是武林中的一件奇珍异宝,怎么没有用?”
“我怎么会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了?”
“姑娘骗别人还可以,骗老夫就不行了!老夫虽然武学浅薄,但也看出姑娘所抖展的剑法,是西门剑法;所飞腾的身形,更是墨大侠的灵猴百变身法。”
“所以你们便舍不得杀我了?”
“嗨!就是姑娘不会慕容家的武功,老夫也敬仰姑娘是武林中少有的奇才,怎会伤害姑娘的?”
“你们现在不是伤害了我吗?”
“这是逼不得已,请姑娘原谅。”
“既然你们要请我,怎么不以礼相请?干吗在这乱草坡上突然袭击我?”
“姑娘,我们教主已请了姑娘几次,都请不动姑娘,所以才出此下策。”
“教主?什么教主?哎!我知道了,你们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人?”
“是!我们教主十分敬重姑娘,只要姑娘能加入我玄冥阴掌门,姑娘恐怕会成为我们的副教主。”
“哦,他不恼恨我杀了他手下那么多人?”
“姑娘,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姑娘肯加入,死去的人又算得什么!”
“你们教主很宽宏大量呵!”
“我们教主英明神武,天聪过人,若得姑娘,称雄江湖,君临武林,何愁中原武林各派不臣服?到那时,姑娘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好不威风呀!”
“要是我不答应呢?”
苏总管一笑:“恐怕不由姑娘作主了!”
“那你们就杀了我?”
苏总管不再答话了,对蓝衣死士们说:“你们先将莫姑娘送走,留下两个人埋葬死去的兄弟。”
莫纹问:“你们要送我去哪里?”
“西域一处漂亮的地下宫殿。姑娘到了那里,再也不用担心中原武林人士追杀了,对姑娘是十分安全的。”
“你们教主现在哪里?”
“姑娘到了那里,自然会见到我们教主。”
“从这里到西域,千里迢迢,我又浑身无力,万一中原武林绝顶高手赶来,你们能保护我吗?”
“姑娘放心,中原各处都有我们的人。我们还有两大红衣护法,教主跟前的三位使者,一路上都会在暗中保护姑娘的。再说,我们会给姑娘变变貌样,中原武林人士,恐怕没人会认出姑娘来。”
莫纹感到,自己要问的话,什么都问出来了,只可惜没有问出碧眼教主现在什么地方。于是如疾燕般,凌空一跃而起,跃到十多丈开外的山脚下。莫纹一边问话时,一边已在暗暗观察附近一带地形,看来只有纵身落到这里,背靠山崖,才可以免除后顾之忧。
苏总管和九名蓝衣死士一时间全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服下软骨散的莫纹,仍有这样的功力,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苏总管睁大了眼问:“你、你、你没有中毒?”
莫纹笑着说:“你既然看出我学到了慕容家的武功,怎么没想到我也盗得了慕容家万能化毒药玉女黑珠丹?我事先服下了这丹,什么毒不能化解?你们的软骨散,又怎能毒得了我?”
“那么,刚才你是故意装中毒?”
“要不,我怎能问出你们的来历?初时,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江湖上的杀手集团,不知是谁雇请了你们来。原来你们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人,也知道中原各处都有你们的人在,我今后更不能不小心了!”
苏总管有些后悔道:“老夫失策了!早知这样,在你倒下时,我应该叫他们一齐涌上,先断了你的手脚多好。”
“哎!你别尽想得美,要是这样,恐怕先断手脚的不是我,而是他们九个。不信,你不妨试试。我刚才突然跃起,没有顺手挥剑杀了你们,已算对你们宽容了!”
苏总管听了真是又惊又怒又急,自己所带来的二十七个死士,已死去了大半,现只剩下九人。要是捉到莫纹回去还好向教主交代,现在怎么办呢?再说还向莫纹泄漏了那么多的秘密。他急道:“大家一齐上,不管死活,我都要。”
莫纹说:“哎!你们最好别再乱动,不然,你们全部倒下,成了这乱草坡上的孤魂野鬼时,别怨我事先没告诉你们。”
苏总管吼道:“上!”
九名蓝衣死士,顿时形成扇形,向莫纹逼近。莫纹顺手拾起一些碎石、泥块,暗运真气,成扇形激发出去。梵净山住的飞线穿针绝技,更是在武林中少见,莫纹这一突发暗器,九个蓝衣死士便先倒下了六个,仍有三个挥剑向莫纹乱劈。又是一阵剑光人影的交锋,鲜血挥洒,这一场恶战,西域死士全都倒下了,只见莫纹头发紊乱,身上血迹斑斑,仍立在乱草坡上,逼视着苏总管:“现在轮到你了!上来吧!”
苏总管哪里见过这等的武功?人早已是惊鸿掠起,往龙山上的树林中逃走了。莫纹本想追赶,但想起了金帮主叮嘱过自己的话:“穷寇入林,千万莫追!”也就不再追杀。
莫纹扫视了一下乱草坡,处处都躺下了蓝衣死士的尸体,只有那六名被自己以碎石、泥土作暗器击中穴位倒下不能行动的蓝衣死士仍活着。莫纹走过去问:“你们想死呢?还是想活?”
六名蓝衣死士全不回答,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这引起了莫纹的奇异:怎么这些人全不畏死,誓死忠于碧眼教主的?是他们的家人受玄冥阴掌门的控制,还是他们服下了什么毒物,致使他们宁愿死也不敢反叛碧眼教主?又问:“我放了你们怎样?”
突然有人在莫纹身后说:“你要是放了他们,他们今后依然与姑娘为敌,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出手加害姑娘。”
莫纹不由吃了一惊,急回身一看,是位潇洒的白衣中年书生,扬扬眉问:“你是什么人?”莫纹感到这位白衣中年书生,竟能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其轻功之高,可想而知,不由瞪大了一双警惕的眼睛望着对方。
白衣中年书生一笑:“姑娘总不会疑心在下是与他们同一伙人吧?”
“你到底是谁?干吗来到了这里?”
“在下偶然路过这里。这乱草坡,姑娘不会不让走吧?”
“那你怎么知道我放了他们,他们仍会与我为敌?”
“在下知道这伙人是玄冥教主特别训练出的死士,是连命也不要、全无人性、以杀人为目的的奴才。刚才姑娘与他们交锋,难道还看不出来?”
莫纹想到与这些人交锋时,他们全然不顾自己,以死相拼的打法,不由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所以在下说,你放他们不得!”“你是要我杀了他们?”“在下不敢为姑娘作主。”
莫纹又进一步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玄冥教主特别训练出来的死士?”
中年书生又是一笑:“姑娘在生死激战中,竟是这么机智、敏捷,怎么没想到,哪些人会有这么不顾死活的打法呢?”
“看来你不是偶然路过这里的了!”
“此话何解?”
“你要是偶然路过这里,怎么见到了我与他们交锋的情景?”
“姑娘别误会,在下的确是偶然路过这里,只不过看见姑娘与这伙人交锋。一时不敢惊动姑娘,所以伏在山坡上偷看了。当然,也看见了姑娘故意装着中毒倒下,听到了姑娘与那位苏总管的一段巧妙对活。”
“那么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在下并不耳聋,怎么不知道?”
“那我是什么人?”
“姑娘是盗取慕容家武功绝学的狐狸女,正遭到武林中黑、白两道上人追踪的莫姑娘,在下没有说错吧?”
“大概你也在暗暗盯踪我了?”
“在下可没有这种打算。不过,在下的确想结识莫姑娘,更想与莫姑娘交个朋友。”
“你恐怕想与慕容家的武功交个朋友吧?”
白衣书生不悦地说:“姑娘太多心了!”
莫纹突然以盘龙剑出手,指着书生问:“说!你在暗中盯住我干什么?”
“姑娘,快把剑拿开,在下不喜欢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说!你盯着我干吗?”
“姑娘要叫在下说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用意。”
“哦!?在下是什么用意了?”
“你是在暗中窥探,想我与玄冥阴掌门的人战成两败俱伤,然后乘机夺取我身上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对不对?”
白衣书生晒笑:“姑娘完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当然是小人,但阁下恐怕是伪君子。”
“既然这样,在下告辞。”
“你走得了吗?”
“看来姑娘誓必要杀在下了!”
“你不说清楚,莫怪我剑下无情。”
白衣书牛用手指轻轻一弹,这轻轻一弹,就将莫纹指在自己胸前的剑震开一边,冷笑一声:“试问姑娘,能杀得了在下么?”
莫纹能否杀掉白衣书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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