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深山,药庐!
是神医炼药之处,平素不喜接待任何人,今日却例外。
聂风昏厥不醒,人事不知,呼吸微弱的躺在药庐旁的木榻之上,显是伤得极重极重。
步惊云一声不响的盘膝坐在他对面的木凳之上,心中却是思潮起伏,难以平静。
再见神医,忆起当日接上麒麟臂之事,步惊云心中不禁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可是目光一接触自己的好友——聂风。如今落得伤重昏厥,为拯救同道与天下苍生而入魔道,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拼杀的植物人一般,心苦。心痛,不禁怅然一叹。
神医一声不响的替聂风拿脉良久道:
“这小子伤势其重,幸而骨格奇佳,服过老夫的九转回生丹,相信睡一两天便会转醒过来。”
步惊云闻言暗松了一口气道:
“谨谢前辈仗义之德。”
神医闻言摇了摇头,转身指着步惊云道:
“你的伤势其实比他更重,可要好好休息?”
“嗯……”步惊云闻言点头道:
“谨遵前辈吩咐。”
话音出口,排出杂念,微闭双目,运气调息疗伤。
“唉……”神医一叹:
“想不到今次中原群雄伤亡如此惨重,老夭毕生所藏的奇丹妙药也给用个清光啊。”
叹息声中,背负着双手,缓步朝门外走去。
神医向来不轻易救人,惟这次群雄不分正邪,合力对抗外敌,伤亡惨重,大义当前,他亦不惜倾药相助。
药庐另一房内,无名正在运气调息。
中华阁众老与掌柜静守在坑前感慨万千。其中一老叹道:
“今次幸能合力揭破绝无神的诡计,否则万里神州己落到东瀛手上。”
掌柜点头道:
“只是老板这次决定,令我们担心。”
掌柜闻言点了点头,走到无名身前道:
“老板,你真的要去?”
无名闻言缓缓张目,目中闪烁着正气坚毅,并没有说话。
掌柜深明无名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不禁担忧道:
“老板,此行可能比上一战更凶险百倍,你还是别去吧!”
众老闻言齐声附和道:
“是呀!而是你伤势奇重,也不应急急起行啊!”
无闻言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众人,默默的凝思良久道:
“晨儿在哪儿?”
众人闻言点头道:
“他?他正要去解舍心印!”
剑晨精赤上身,一股强劲的力量正连绵不绝的输入他体内。
只见这股力量自其心坎发出,胸前的舍身印亦冉冉消褪。
他浑身汗如雨下,痛苦不堪,呻吟不己,忽然啪的一声响,他被震得飞扑而出,‘啊’的惨呼一声,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一个狂笑声在他的背后随即响起:
“小子,算付走运,若非老子,你今生今世休想摆脱这道舍心印!哈哈……”
聂风!昏昏厥厥的身在木榻上己然过了一天一夜。
绝无神全身而退,他绝不能从此躺下。
暮地,他暴然睁眼醒来,比神医的估计还要早。
甫醒过来,立即翻腾而起,步惊云乍见之下不禁暗惊。默默的注视着他。
聂风飘落地上,游目四顾。
室内的环境与人,对他来说,一切全都显得陌生。
不!除了雪饮……他忽然看雪饮,闪电般的抓在手中,旋风般的直卷而出。
步惊云见状大惊,急喝一声:
“风,你要去哪里?”
掠身疾追而出,然而聂风己恍若未闻的远去。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又要匆匆赶去何处?
这一点也是步惊云正担心的问题。匆匆向神医告别,纵马赶往了步家村。
步家村,一个偏僻的小村。
院内的小屋里,桌前围坐着三人。
步惊云,楚楚,冷胭,桌上有酒菜,还放着那柄开锋的绝世好剑。
三人相处,难寻话题,步惊云不禁对剑生叹:
“若非前辈对剑有过人的见识,单靠我一个人浅薄的资质,一世也未能想出为剑开锋之法。”
剑己开锋,又将出征,人将分离。
冷胭知趣的握着剑道:
“主人,请把剑借我看一会。”
步惊云点了点。冷胭拿着走到院子里,仔细观摸,剑气浩然,锋神无匹,隐透奇光,不禁大喜道:
“开锋的绝世好剑隐透奇光,……”
说到此处,往事泛上心头,神色顿为之一黯,凄然自语:
“钟眉,温弩,你俩可以好好安息了。”
冷胭知趣避开,步惊云与楚楚单独相处,却是千言万语,相对无言。
良久,楚楚凝视着步惊云,难过的替他挟了一块肉道:
“云,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你吃点吧,只不知道你此去以后,何时才能再为你弄同样的茶?”
分别在即,步惊云思潮翻涌,食难甘味,闻言不禁摇头道:
“不知道。”
这句话斩钉截铁,楚楚不为之浑身一震,肉掉在桌上,幽幽怨的注视着步惊云道:
“云,你曾应承,若这次安然无恙回来,你便留下来与我生活下去。”
步惊云闻言内心一震,再也抑制不住奔涌的激情,情不自禁的握住楚楚的手道:
“我知道……但这次不去不行,不过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
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道:
“楚楚,希望你能明白我。”
楚楚默默的点了点头,凄然无语。
她心中十分明白,若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了解步惊云,那就是她自己。
二人默默的用过膳,楚楚与冷胭送步惊云起程。
三人各怀心事,离别之时情更切,全都默然无语。
步惊云步子迈得十分沉重,他心中十分明白,此次一去,凶多吉少,十有八九是最后一次离开楚楚。
终于,走到村头的那棵大树下,他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凝视着楚楚道:
“你要保重。”
说着抓住楚楚的双手道:
“若我一年内没有回来,你就为孩子再找一个父亲吧。”
“云……”楚楚闻言娇躯一颤,话方出,泪己潜然而下,噙泪凝视着步惊云,凄然无言,她心中十分明白,这一年不回来的弦外之意。
一直以来,楚楚忍着不哭,只为怕步惊云担忧,听其如此说,己然知道他此去何等凶险,藏于眼中的泪,再难抑制。
步惊云心中一片黯然,伸手拭去楚楚眼角的泪道:
“别哭,我离开后你要更为坚强。”
说着搭着她的芳肩,注视着冷胭道:
“冷胭,请你代我照顾楚楚。”
冷胭闻言点头道:
“主人放心,冷胭亦无亲无故,一定会照顾好楚楚。”
剑奴向来尽忠守,能得其亲日应承,步惊云立放了心中的一块大石。点头说了一声:
“好!”
放开楚楚道:
“楚楚,我走了,你一定要保重。”
话一出口,飞身上马,注视着二人道:
“你们二人好好相助,我就放心了。”
话方出口,挥了挥,朝二人说了声:
“再见!”
双腿一夹,骏马啼肃肃一声嘶鸣,四蹄翻飞,疾驰而去。
楚楚默默的注视着步惊云飞骑而去的身影,心中万语千言一切己成多余,千言万语凝神于双目中。
冷胭却感触的道:
“主人自从绝世好剑开锋后,看来人已改变了不少……”
天未明,星未灭,倒映海中,有如一粒粒闪烁的珍珠。
一艘巨船,停泊海边,等待起航。
无名仁立沙滩上,眺望茫茫大海,海无语,人无言。
他己将远行,中华阁众老一声不响的静立在丈远外替他送行。
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
剑晨己然匆匆赶来。
无名并没有回头,对于这个耗了不少心血,又伤透心的弟子,他真是有言难语,眺视海面,怅然—叹。
剑晨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无名身边,愧然道:
“师父,舍心印这次得以解除,徒儿定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无名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剑晨的肩道:
“既是如此,为师便可安心多了。”
话方出口,毅然转身,迈步直朝船边走去。
掌框见状匆匆赶上道:
“老板,你凡事须小心。”
无名闻言止步,点了点头道:
“嗯,你们留守中原,也须谨慎提防,免再给人乘虚而入。”
话一出口,人己掠身而起。
“呼”的一声,无名己飘然上船。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回首望去,不禁惊呼出口:
“啊,步惊云来了。”
步惊云在丈外飞身下马,疾步而行,走到众老身前。
掌柜见状沉吟着道:
“步少侠,难得你这次与老板一起去,希望你俩能早日凯旋而归。”
步惊云拜别众老,便与剑晨擦肩而过,默不作声。
剑晨低着头,不敢面对步惊云,耳听他的脚步声远去,忽然转身道:
“惊云,楚楚呢?”
步惊云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继续前行。
但走不及数步惊云便亭了下来,头也不回道:
“她在步家村。”
话方出口,人己“呼”的一声直朝船上掠去。
无名静立在船外,见步惊云飞身掠上,缓缓的点了点头。
步惊云飘落在无名身前道:
“抱歉,我来迟了。”
无名二话未说,带着步惊云朝船舱内走去。
就在此时船舱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位既已到齐,船家,开船。”
二人闻言不禁一震,情不自禁的刹住了脚步。
原来在舱内接待二人的竟然是破军。见二人暗自惊愕,不禁“嘿嘿”笑道:
“长路漫漫,两位何不下来休息一下,与老子痛饮三杯如何?”
二人闻言,一声不响的朝船舱中走去。
船随即起航,破浪乘风,驶入大海之中。
破军,本与无名势不两立,曾为击败无名不择手段使用诡计。如今为何会与二人同舟共去:
他这次会否使计?使的又是何计?
步惊云与无名大战后,未有半分歇息,已紧接起航,到底所为何事?
何日方是归期?——
文学殿堂扫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