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和尔朱荣不得不承认,在心计方面比之石中天,自己等人皆要稍逊一筹。
若非石中天想要得到绝惰——即如今恢复神智的蔡风,又极力对付萧衍,只怕他的身份永远无法揭破。
尔朱荣早就隐隐感觉到南朝的魔门不简单,只凭祝仙梅和韦睿诸人,根本就不可能与他分庭抗礼,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台,一定不敢与他如此公然对立。
金蛊神魔也是个聪明人,更是个心计深沉之人。只凭祝仙梅只怕也不会让他倒戈相向,反助阴癸宗与花间宗若说南朝的魔门还有一宗支持天邪宗,那才能够说得过去。也只有石中天万可慑服金蛊神魔,让南朝魔门归心。
石中天一天未死,尔朱荣的剑宗就一天不可能控制南朝的魔门,甚至会反被石中天所控制也有可能。因为石中天这个人的确太可怕了。
※※※
林间的埋伏极多。似乎潜藏着千军万马。这里的雪厚,林密,倒也是一个极好的伏击之所。
慈魔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他并不急于知道,他只需知道那是敌人即可。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自己的敌人就只有一个结局——死亡!绝对没有任何人情可讲,也不必讲什么人请,这是慈魔的生存原则!他知道众苦行者来自吐蕃,但面前扑来之人绝非来自西域,而是中原之人。
慈魔并不知道中原有什么敌人,或许这些人是枪王抑或碎天一伙的,他有些恼怒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麻烦,摆明要跟他过不去。
费天已经好久未曾出过手,初出江湖就被人困着饿了两天,对方又是些修行的和尚,真可谓被激得鬼火直胄,心中暗想:“他XXXX的,老子这一辈子见不得和尚,见和尚就倒霉!”
费天虽然对这些苦行者没有办法,但面对这群相继扑来的人,却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但见他身若游龙,两手幻化成无数道魔影,见人就抓,见物就击,他本身几乎刀枪不入,根本就不怕那些废铁般的兵器,而这些人之中哪有慈魔那般可怕的钝术刀?
一时之间,对方竟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慈魔本无心恋战,但见费天如此勇悍,其战意也跟着狂升,黑木钝刀每一击都带着雷霆暴响,若闷雷滚过,杀机无限。
被刀扫中之人,无不骨折兵断,即使不死,也会被震得飞跌而出,无人可以挡得住其雷霆一击。
树林之中,一时血雪溅飞,红白相间,变得一片凌乱。
这些人哪里想到慈魔会如此神勇本想这六天来,慈魔即使不死,也会饿得奄奄一息,有阵前的那几道连环机关便足以应付,又哪会想到,慈魔不仅没有饿得奄奄一息,甚至比六天前更为可怕,这的确足够震慑所有的围攻者。
“嘛——呢—一叭—一咪!”一阵闷雷般的声音滚过虚空,有若巨杵般击在众人的心头。
慈魔和费天的动作同时缓了一缓,随即有两道强横无比的气劲向他们击来。
慈魔想也不想,黑木钝刀一横。
“轰!”“轰!”两声沉重的闷响,惊得林间野鸟四散而飞。
慈魔的身形禁不住倒滑而出,在洁白的雪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履痕。犹如马车辗过一般费天也飞退至他的身边。
慈魔与费天同时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之色。
能够以这种功力念出神咒,并击出两道强劲绝伦的气劲之人至少是尊者级别的人物,这一点慈魔心中十分清楚。
出手的,的确是两名喇嘛!
“赤尊者!黄尊者!”慈魔的眼中微微有些震骇,来人正是蓝日法王座下的黄赤两大尊者。
“慈魔,放下你的屠刀,我佛仁慈,会渡作人轮回的。”赤尊者声若洪钟地道。
慈魔曾经与赤尊者交过手,是以,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虽然他比之紫尊者略胜一筹,可在五大尊者之中,以紫尊者武功最弱,其他的四大尊者,一个比一个厉害黄尊者排在五大尊者的第二位,向来极少出手,但想不到今日竟然亲自来对付他、也不知道眼前两人是什么时候赶到中原,倒让慈魔极为意外。
其实,慈魔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才是,自己如此年轻,竟然能劳动两位尊者及十二位苦行者一起赶来,他的确应该感到骄傲,显然可见华轮和蓝日是多么重视他,无奈慈魔毫不屈服。更且处处与之作对,因此华轮和蓝日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消失.而慈魔也在同时知道此次的中原之行的确没错,否则华轮也不会如此惊慌地接连派人追杀他,更如此紧张地欲置他于死地。
“佛是什么?”慈魔冷冷地问道,不卑不亢,并未被黄赤两大尊者吓着。
“佛是狗屁,天下的秃驴全都是他XX的狗屎狗屁放了,自然就拉出了狗屎!”费天这一辈子最根和尚,他本是天邪宗的人,隶属魔门,魔门却在百余年前被慧远的禅宗给击得四分五裂,慧远更组织了白莲社,使得魔门之人抬不起头来。四十多年前,魔门又因为白莲社及慧远的徒孙烦难而败退,再次退居幕后这一切无不是佛门禅宗惹的祸端,因此费天对和尚和道士可谓恨之入骨,这群喇嘛也同样信奉佛教,自然勾起了他的恨意,见慈魔也根本不将佛看在眼里,禁不住大有遭遇知音之感。忍不住怒骂了起来.慈魔竟然笑了,难得有这么一丝笑容,那是因为费天骂得很有意思。
黄尊者和赤尊者禁不住神色变了变,十二名苦行者听不懂汉语,所以显得有些茫然倒是那些中土汉子,听了却是强忍着笑。
“施主口出恶语,小心佛祖和菩萨让你下地狱!”赤尊者冷冷地道。
“放屁,老子正是从地狱中跑出来,专门找你们这些秃驴算账的!”费天毫不客气地骂道。
“华轮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中原?”慈魔冷冷地问道。
“大喇嘛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赤尊者怒道。
“哼,很了不起吗?我慈魔当着他的面也敢骂,他有什么了不起,若真有本事,就接受我的挑战!”慈魔自信而不屑地道。
“原来你真叫慈魔,世问怎么有如此古怪的名字。慈与魔能互相并立吗?”费天有些意外地道。
“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管它并立不并立,只要能代表某个人就行了,何必在意它叫什么呢?”慈魔淡淡地道。
“这倒也是!”费天自语道。
“慈魔,你不要执迷不悟,本尊者并不想杀生,如果你愿意放下屠刀,我可以代你向大喇嘛和法王求情,或许可以免你一死!”黄尊者淡然道。
“我呸!我有今天全是用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出来的,我的一生没有半丝侥幸,也不用任何人可怜,如果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来擒下我好了。慈魔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谁要杀我,都得付出沉重的代价!蓝日与华轮也不例外!”慈魔豪气干云地横刀而立道。
“好,说得好,我费天也算一份,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秃驴,其次便是假仁假义之辈,你们这些人不仅是秃驴,还是假仁假义的鼠辈,老子早就看你们不顺眼!”费天向慈魔身边靠了靠,吹胡子瞪眼道。
“慈魔,你真的不愿放下屠刀?”黄尊者并没有理会费天的话语,似乎是给慈魔最后一次机会。
慈魔冷冷一笑,不屑地将刀锋一摆,狂吼道:“来吧,让我再次见识一下密宗的高深武学!”
※※※
蔡风并不想耽搁时间,最理想的结局当然是速战速决。
元定芳被关在财神庄之中,但蔡风并不急于知道元定芳关在何处,而是打算从头到尾,将所有财神庄的人尽歼.只要是出现的人,此刻就会立即死在乱箭之下,绝不留有余地,更不会拖泥带水!
是以蔡风等人所过之处,竟是鸡大不留,没有一个活日,就连想逃入后院之中的庄丁也难脱死劫.
或许有些残酷吧,但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蔡风的做法,的确出乎王仆的意料之外,蔡风行动之迅速和摧毁力之强,更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这一群人完全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行动之利落和那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让王仆等人触目惊心,禁不住心中忖道:“难怪葛荣能在这么短短的二十年之中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实非侥幸所致!”
庄内众人似乎知道强敌来攻,竟然没有再出现庄丁,内院之中,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一层厚厚的积雪铺成一种静溢的世界。
死寂一片,连个足印也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刚才这些人明明都是自后院中冲出来的,但怎会没有足印呢?
就连小孩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后院之中的确没有足印,半个都没有,就像是所有足印都被这场大雪给覆盖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后院之中另藏有机关。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却是后院之中并没有几栋房子。这的确很古怪,偌大的一个财神庄,若只有这几栋房子,真让人难以相信,可事实上也的确透着一种莫名的神秘。
天空仍在下着雪,但并不是太大,众人散集于后院的门口,目光游戈于雪上,只想寻得一点点珠丝马迹。
“你们在这里等着,一切都要小心,让我过去看看!”蔡风说着伸手摘下头上的竹笠,甩了出去身形也在同时若惊鸟一般,追逐而去。
竹笠落地的前一刻,蔡风准确无比地踏在竹笠之上。
竹笠竟若一片破浪而行的踏板,在雪面之上拖过一道浅得几乎让人无法辨认的痕迹,向那边的几栋房子靠去。
众人不由得暗暗心惊,蔡风这等轻功的确惊世骇俗。
三子的脸上却绽出了一丝笑意,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蔡风冲天而起,脚下的竹笠有若一朵云彩托起他的整个身躯,斜斜落入一栋楼阁之中。
蔡风的行动并未曾触动机关,即使这后院的地面之上布满了机关,也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蔡风就像是一片雪花,根本不会让地面承受什么压力,只是在雪面上滑行,便是有机关也没有关系。
“仆爷曾探过此地,不知初来之时,可是这个样子?”三子极为客气地问道。
“我当时潜入庄中还未能进入这后院.”王仆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仆爷对这后院又有什么感觉或看法呢?”三子又问道.“依我看来这后院之中一定布满了机关,听说曾有数股盗寇进来,而全军覆没,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机关的原因。”
三子忖道:“说到机关土木之术,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上马叔呢?”不由得游目四顾,向身后的一名葛家庄弟于伸手道:“拿弓来、”
“你发现了什么吗?”王仆有些疑惑地问道。
三子点了点头,向身后众人道:“退后五步。”这才张弓搭箭,向一处看起来极为平静的雪堆之中射去。
“轰!”一声暴响,雪底之下似乎起了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积雪四散而飞,犹如有一条狂龙翻涌于其中。
地面之下箭雨蜂涌而出,向四面纷射,众人早有准备。何况又是在院墙之外,根本不能造成伤亡。
三子大弓一挥那飞射而至的劲箭竟然尽数被绞碎,但他却并未停手。
雪层被翻开,埋于雪下的景况一目了然。
三子不再迟疑,身形再次退出后院的门外,劲箭连发,却是射在门口不远处。
“哧哧……”一阵轻响,一柄柄尖长的利刺白雪底冒出,若探出头的春笋。
众人禁不住骇然,刚才若是不明就理地踩进去,不被捅死才怪。”哼,这点小机关想难住我,真是小巫见大巫!’三子不屑地道,同时箭矢自他手上连发,或远或近,但每一箭皆能使地面发生一些变化,有网,有钉板,有毒箭,也有陷阱,整个后院竟有三十七处机关之多但却尽数为三子所识破。
王仆禁不住心下骇然,想不到蔡风的属下还有这等机关高手。
他哪里知道,自小三子便与蔡凤、长生一起学习马叔的机关巧器之学,就连阳邑的每一个猎人都是设置机关的好手,在马叔的众多弟子中,唯蔡风天分最高。其次便是三子。再次是长生、但长生的武功却比三子高,这全因两人的性格所定,是以,三子这一刻能轻松破除机关。
蔡风收起竹笠,目光极为敏锐地扫了一下楼阁之中的景物,后院这时传来暴响。他便知道此乃三子在破除机关,他相信三子有这个能力。
楼阁之中竟然极为幽静,甚至有一丝阴森的感觉。
偌大的一座楼阁,竟然没有一个人,似乎这些人知道强敌来犯,全都躲了起来。
蔡风之所以不待机关全破再入阁楼之中,就是不想浪费时间。
时间是宝贵的,绝对是!可是楼阁中的一切让他感到意外,因为太幽静了,静得有些不会常理。
蔡风并不在意这些,他更不会害怕天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这是他的自信!
有几幅画吸引了蔡风,那是名家的手笔,但蔡风并不在意这些玩意儿,此时任何事情都不能耽误正事,几幅画几当然无法与元定芳相比。
王仆诸人很快就跟了上来,他们也同样感到惊愕。偌大一个财神庄竟然是空荡荡的几座楼阁,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财神庄传说单单奴仆就有百余人,再加上庄丁、内眷及招募来的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之众,即使那些招募来的人有一部分已送走,但应该仍有近两百人,现在这些人哪里去呢?既然有这么多奴仆,就不可能不养马,不可能连膳房也没有,可这些地方又在哪里?众人的心头禁不住一阵疑惑。
“哧……”一溜旗花冲天而起。
蔡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沉声道:“向西院去!”
王仆诸人一惊。蔡风今次出动的并不止这一批人,还有另外一批人马,看来他的确得重新对蔡风进行估计了。
西院,守在一条地道口的却是无名五,无名五的神色极为坚定,眸子之中始终透出一种淡漠的神色,朴素而又简单的打扮。看上去是那么普通。但蔡风却知道,无名三十六将当中,没有一个是可以让敌人轻视的人物,虽然他们不如十杰那般突出,但却不会比十杰逊色多少。
葛家庄十杰是葛荣对付外敌的利刃,是以,每个人无论是智计抑或武功都极为超卓,更具大将风范,皆是能独档一面的杰出人物,而无名三十六将却是葛荣的秘密武器,不为外人所知,更是他的杀手班底,这些人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磨炼之后才能排入无名三十六将之列,这是代表着一种领导的主导地位,绝对没有人敢小觑!
葛荣也极欣赏无名三十六将,更是极为满意,然而天下能让葛荣满意的人却不多。
无名五望着赶到的蔡风,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众兄弟都进去了吗?”三子问道。
“嗯!”无名五点了点头道.
‘很好!”蔡风极为满意。
“若非元姑娘聪明,只怕我们也找不到这里。”无名五道。
蔡风触动了一下鼻子,竟嗅到了一缕熟悉无比的淡香,禁不住亦露出了微笑。王仆也吸了吸鼻子,却什么也没有嗅到,但看到蔡风脸上那莫测高深的笑容他心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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