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和公孙福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蔡风一眼,但蔡风的表情却绝没有玩笑的意思。
“那好,便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什么本领吧!”公孙福目光中射出狠厉而又狂热兴奋的光芒,因为他不相信这如此年轻的人会有什么本领。
“很好,我相信,但愿你守诚。”蔡风淡然一笑道,同时转过头对宇文泰缓和地笑道:
“你可以在一旁看着我动手,待会儿也许对你战胜我有帮助也说不定呢。”
宇文泰一愕,不过他的确有些相信蔡风的承诺,只凭蔡风这种让人莫测高深的手段,就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怯,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在军中地位低,他也真想看看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厉害。
“你准备好了吗?”蔡风漫不经心地向公孙福问道。
“呀!”公孙福一声暴吼,手中的刀像奔雷一般,由下划了上来,刀势之快,力道之沉稳,连蔡风都感到大出意外,有如此的功力的确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
公孙福眼角露出一抹凶狠无比的光芒。
蔡风淡淡地一笑,在刀气逼体的一刹那,身形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般轻轻一扭,以毫厘之差避开公孙福的一刀,也便在这时,字文泰和公孙福只觉得眼角的光亮一暗。
蔡风的剑借身体一扭之力,像一抹残云一般滑了出来,剑刃振起千万层波浪横划过虚空,像是在梦幻中浮移。
“铮——”一声暴响。
蔡风以剑尖轻轻地拄地,意态悠闲之极,公孙福却暴退三大步,但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他并没有受伤,但却比受伤更让他惊骇,公孙福深深地吸了口气,狠狠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说过,你选择了生便只有生不如死的选择,所以我并不会让你痛快地死去,除非你再选择第一条路,更何况刚才我若是那样击败你,你肯定至死也不会甘心,不过,你的刀法却不狠,可以算得上是好手,只可惜霸道有余而回护不足,孤阳难长,孤阴难鸣,你仍不能算是个高手。”蔡风有些漠然地道。
一旁的宇文泰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很仔细地观察蔡风的每一个动作,但是他却只能看到蔡风那动手时微微一晃的动作,之后的动作他根本就无法明晰,速度之快,只让他心中注满阴霾,连那一点点求胜的心也给破灭了,而从公孙福的话中,更知道蔡风刚才便有杀死他的机会,只是未曾下手而已。
很难想象,对于宇文泰来说,蔡风的年龄和剑法几乎是难以成比例的,的确是很难想象。
“你承认输了吗?”蔡风不紧不慢地道。
公孙福斜眼望了望宇文泰,却不能作声。
蔡风淡淡地一笑,吹了个口哨,从树林中立刻现出两条魁梧的身影。
蔡风在公孙福一呆的同时,身形若鬼魅一般趋近公孙福。
公孙福本能地出手相击,但他立刻发现,他的拳头只是在蔡风的右手掌中,便像是嵌入了石缝一般,在他手中的刀还来不及反应的同时,只觉得腰间一麻,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部麻木,手中的刀无力地坠了下去。
公孙福眼中尽是惊惧和骇异,是对蔡风那可怕速度的惊惧,也是对蔡风这种反应的惊惧。
“我不太喜欢犹豫不决的男人,更不喜欢说话不算的男人。”蔡风声音冷得可怕。
“我,我……”公孙福不禁又急又怒,却又不敢开口。
“带下去,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蔡风冷漠地挥挥手道。
那两名大汉把公孙福两臂一夹,就要拖走,公孙福急忙道:“我愿意,我愿意答应第一条路,还求你不要杀我。”
“哦,是吗?那很好,便把他送给将军。”蔡风语气改为缓和,却又不免有一丝得意之色。
“宇文兄弟怎么选择呢?”蔡风淡淡地问道。
宇文泰深深地望了蔡风一眼,吸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我只能选择第一条生路了。”
“好!干脆,我很欣赏你这种干脆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蔡风似乎早在预料之中—般笑道。
夜似乎越变越热闹了,战马的嘶鸣,看来敌人似乎发起了全面的进攻,这却不知是好是坏,设置在营地周围的陷马坑、绊马索和暗桩,被破去了不少。
蔡风立于帐内,静静地立在崔暹的身边,宇文泰静静地立着。
崔暹的脸上很清楚地绽出嘉许的笑意,蔡风如此轻易地便粉碎了敌方高手的偷袭,而且处理得极为妥帖,的确应该嘉许,不过宇文泰的开口却大大地破坏了场中的气氛。
“我希望将军迅速派高手去粮仓,迟了恐怕来不及,因为破六韩拔陵真正的目的只是在于粮草,而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牺牲品而已。”宇文泰的声音极为平静,但却让崔暹和蔡风脸色变了。
“此话怎讲?”崔暹急切地问道。
“破六韩拔陵的确是很厉害的人物,他算准将军会有速攻营参加战斗和守卫,也深知将军明白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险,一定会以为他会由那山崖翻过来,走密林之中,便会把速攻营的高手布于密林,我们这一批人的牺牲便是要让将军确信那密林的路径才是真正的意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将军便是大错特错,破六韩拔陵有一批忠实的死士,他们才是真正的攻击实力,他们选择的地方却是各地防守得比较严密的地方入营,而我们才是牺牲品,所以我才会愿意与将军合作,他不仁我便不义。”宇文泰认真地道。
“这不可能,破六韩拔陵的死士武功再高,也不能穿破我们所布的防线。”崔暹脸色变得很来看地道。
“若是将军属下出了内奸可便是另一回事了,不知道将军认为然否?”宇文泰有些怜惜地道。
“将军!”蔡风也有些焦虑地道。
“好,你立刻率四队兄弟去粮仓!”崔暹也有些气恼地道。
“是!”蔡风捧剑迅速退出帐外,但却立刻面色大变,不由得失声道:“不好!”
“将军,粮仓失火了!”蔡风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什么?”崔暹一惊,急忙冲出帐篷。
四面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天幕:此时正是秋高气爽,但火势蔓延得极快,显然对方有火油之类的易燃引火物。
“还是迟了!”宇文泰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内奸是谁?”崔暹声音冷得发寒道。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卒而已,那些都是军级秘密,我知道有内奸只是从别人的话里猜出来的。”宇文泰苦笑道。
“贼人杀来了,将军被杀了——快逃命啊—将军被杀了,起义军杀来了——”一阵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意之中带着许多惊骇的意味。
蔡风和崔暹不由得大愕,崔暹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这一招果然厉害!”宇文泰叹息道。
“宇文泰,我要你回去,回到破六韩拔陵的军中去。”崔暹果决地道。
蔡风和宇文泰不由得惊愕不已,蔡风却沉声道:“将军,我去把这贼子脑袋给提回来。”
“好,小心一些!”崔暹这一刻却有些怜惜道。
蔡风身若飞燕一般掠上马背,却扯过一柄斩马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飞驰而去。
营地里乱成一团糟,不过这里附近有一条小河,在粮草营旁不远之处,这水源是必须的,是救火不可缺少的,而许多敌方高手更趁乱杀人,让人连他们的踪影都无法分辨。
“当——”在蔡风左侧不远处有人惊呼,蔡风并不理那些奔碌的士兵,向左方疾驰,大喝道:“将军到—”
如此一喝,果然许多人都镇定了下来。
“大家小心,有贼人混入营地,千万不要放走贼子,将军有令,任何扰乱军心者格杀勿论,抓住一名贼人赏金十两。”蔡风一边策马疾行,一边高声喊道。
“喂——”一支冷箭,冷不丁从一个斜帐后标射而出,直插蔡风的胸膛。
蔡风一声冷笑,伸手轻轻一拔,那支箭像一根鸡毛一般拨落在地上。
那些士兵像是愤怒的虎狼一般,立刻向那放暗箭的地方扑去,谁都想得到十两黄金,这个世上最流通的便是黄金,黄金无论是在南梁还是在北魏都是通行无阻,而五铢钱却只能在北魏通行,自然是人人喜爱黄金喽。
蔡风知道那人是死定了,他的目标却是那扰乱军心的家伙。
一道暗影在蔡风的眼角浮动了一下,凭蔡风的感觉,那便是敌人。
营地里,火头四起,许多帐篷也都坠入火海之中,使人根本就无法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潜入,远处减杀声竟越来越重,显然有一路敌人已经杀破重围冲了进来,看来真的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内奸,除了这样一个解释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蔡风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便觉得两道劲风成楔角地从身侧逼来,来势极为凶猛。蔡风连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扫去,整个身子后仰,紧贴马背,却看到两个身着士兵甲的大汉疯狂地赶来。
“当——”蔡风的大刀刚好截住右侧的那柄刀,借着长刀和身体的重量,一下子把那人击得一个踉跄,而蔡风也觉得手心微热,不过他并没有驰去,而是身形倒冲而起,以刀尖拄地,身子借力再弹起,刚好极为灵巧地避过左侧的一刀,马儿却冲走了。
蔡风一声长啸,身形下坠,那长刀迅速抡起,再以雷霆震怒之势疾劈而下。
空气被剖切成这两道由刀刃两侧上涌的气流,威势之惊人便若千匹健马同时以蹄相踏。
那两人大惊,身形疾退,动作极为利落,快捷的程度叫蔡风也吃了一惊。
“轰—’这一刀以半寸之差劈落在地上,尘土飞扬,地上立刻显出一道一尺多深、两尺多长、半尺宽的玑。
那人一声闷哼,显然是被刀气所伤,但终还是逃过这一刀之危。
蔡风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以缓气的机会,刚才被对方逃过一劫,已经让他大感意外,若再给机会他仍说不定会让他们跑掉。
长刀刚着地,便又斜翻而起,拖起一阵尖啸,划破虚空,直斩那被刀气所伤之人。
“呀——”而与蔡风第一下交手之人竟奋不顾身地向蔡风猛扑而至,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在刀风及体的那一刹那,蔡风以双手握长刀之势竟改为单手握刀,以长刀之柄尾抓住腰间,借助腰部转身之力仍然不改刚才攻击之势,只是在此刻旋了一步,转过身而已,在转身的同时,那不要命的家伙却看到了一件让他后悔不该拼命的东西。
那是蔡风的剑,在这转身的一刹那,蔡风的左手以快捷无伦的速度拔出腰间的剑,由于这一转身,使对方的那一刀几乎没用在实处,虽然,中途可以改换方向,却慢了一步。
当那名刀手一惊之时,蔡风的剑已若毒蛇一般刺入了他的心脏,而他转变方向斩向蔡风的刀自然是无功而坠了。
“轰——”蔡风右手的长刀加上腰力的合成,只将那本已受伤的汉子斩得倒跌而出,手中的短刀也被劈成两截。
蔡风的腰部也被狠狠地震荡了一下,不过这并不影响蔡风的动作灵活度,在那扭后后退,那被刺心脏的敌人鲜血激喷而出之时,他的长剑已经入鞘,那长刀紧追不舍地向那倒跌而出的汉子脖子斩去。
“当—”蔡风身子一震,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劲箭竟把他长刀的刀锋撞歪,险险地被那汉子透过。
蔡风骇然仰首一望,竟见一浑身精钢战甲的大汉高驻马上,疾驰而至。
蔡风只感到一股极为浓烈的杀气直逼而至,这时蔡风才发现,这附近的士卒都已经散光了,只有远处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号角之声不断地传来,显然是敌人攻势太强,刚由睡梦中醒来的已方战士如何是对方养精蓄锐的敌军的对手呢?自己刚才一阵疾追,已经走到营地的边缘了,到了这一步,蔡风知道,这个战局的结果是极为惨烈和无奈的,只因为还有一内奸不知道是谁。
谁也想不到大军未到正式交锋便已经形成这种局面,或许这是天意。
真的是天意……
“嗖、嗖”两声弦响,两支劲箭已经到了蔡风眼前不到四尺远的地方。
蔡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箭,有如此可怕的箭手。
他根本没有机会再杀那人,因为他感觉到射至门面的那两支劲箭上布满了一种让人难以解说的杀气。
箭未至,却有两道极寒的气劲射入蔡风的体内,使蔡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呀——”蔡风一声狂吼,手中的长刀之柄,电闪般地回抽。
“哚,哚!”两声轻响,那两支箭刚好被蔡风长刀的刀柄所挡。
那人似乎发出“咦”地一声轻轻的惊呼,也的确,蔡风以如此手法接住那两支劲箭,不仅眼力、角度和力度精确得骇人,那反应速度和胆量更是常人所不能及。
蔡风却更加骇然,他刚才以真气贯注刀身,本以为对方的箭再可怕也不可能伤了刀杆,可这一刻,对方的劲箭居然贯穿了他手中的刀柄,那种力度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而对方此刻仍然马不减速地向他驰来,那股杀气也越来越浓烈。
蔡风对那可怕的箭术的确有些不敢领教了,迅速翻身躲至一营帐之后,也顾不得再要那人的命,自己的小命要紧。
“大王!”那被蔡风击得吐血的汉子有些痛苦地唤了一声。
“你怎么样?”那驰在马上的汉子沉声问道。
“我没事!”那汉子苦涩地道。
蔡风心中一惊,知道眼前这可怕的对手正是起义军的首领破六韩拔陵,霎时不由得豪气激涌,同时也感到一丝危机的降临。
“噗噗!”六支劲箭穿破营帐,准确无比地向蔡风射到。
蔡风吓了一跳,虽然有感应,却仍没想到破六韩拔陵可怕到这个程度,能够凭他的呼吸声辩出他的位置而隔营以箭相射。
“吱——”蔡风以刀柄上插的两杆箭一扰,身形疾退,险险地避过这支神出鬼没的箭,不过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身形再连纵几下,再将手中的一支由刀柄上插下的箭扔了出去,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噗——噗——”又是一支劲箭穿帐而过,刚好射到那支劲箭坠落之处,准确得让蔡风心头发毛,却也下了一拼之心,知道怎么也逃不过箭的追杀。
蔡风屏住呼吸,提气,蹑足再缓缓地移动了几步,缓缓地移入一座营帐之中,靠近帐壁轻轻地蓄势,他必须赌上一把,否则他唯有死路一条。
“得得……”果然破六韩拔陵没听到蔡风的动静,立刻策马来寻,他也不会容许一个如此厉害的敌人存活在世上,那样对他所构成的威胁也是难以估量的。
马蹄之声越来越缓,显然破六韩拔陵发现刚才所射的那一箭只是中了蔡风的声东击西之计,不由得异常小心起来。
蔡风的心揪得很紧,他当然是希望有已方的兵士来救,最担心的还是破六韩拔陵的人来了,那可就是真的只有一条死路了,不过他必须赌,否则他用不了等破六韩拔陵的人来,他便已经死了,他知道已方的军队再至这里几乎是一个很难的概率,因为一部分人都聚在粮仓之处,而另外大部分更是随崔暹在抗敌,这一方本来已被……想到这里,他立刻明白那内奸是谁,心头也不由得一阵发寒,若是内奸是这一方的守将的话;那他能活着出去的机会,真是大小了,不由得大叹倒霉,谁也不遇上,偏偏遇到这可怕的破六韩拔陵,真是他奶奶个儿子倒足了霉。
马蹄声越来越紧,蔡风几乎把所有的毛孔都收缩了,他不希望泄出一点异样的响动。
破六韩拔陵似乎也极为小心。
十步……八步……五步……三步……
蔡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这一刻整个人像是一只憋足了气的热气球,都快飞起来了。
一步……
“呀!”蔡风一声狂吼,长刀便像是由地狱之中探出的魔爪,“噗”地一声,身前的帐壁,碎裂成无数的裂片,随着激涌的刀气象蝙蝠一般向外疾掠而出,但蔡风却在刹那间傻了,真的有些近乎绝望。
他的刀斩空了,马背是空的,破六韩拔陵不在马背之上。
破六韩拔陵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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