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益像是一片巨大的开山斧,掠起一阵锐啸,从马背上掠过,射向马另一头的官兵。
蔡风对老头的动作也极为欣赏,但他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精彩的动作,他必须去做一件事情,一件长孙敬武和所有人都在着急的事情。
那便是保护好车中的元叶媚小姐,若是元叶媚为人所害,那便是有千万颗脑袋也只有掉在地上的份,杀了所有的盗贼都不起作用。其实蔡风也异常着急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他自然不想有任何人伤害到他的梦中情人,因此,他必须做这一件事,那便是拦住从地道中飞射而出的身影。
是两道身影,利落得像鹰,其实比鹰更利落,两道人影几乎是与那木盖同时冲出地面,在众人惊愕之中,像大鸟一般向马车扑去,可是他们没有算到一个人。
那便是蔡风,这并不是他们的失误,他们已经够精确的了,他们的眼力也够准的了,看准那个老头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甚至看出那老头是一个顶级高手,就凭这一点,已经够赞他们几句了。
蔡风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天意,使他们原本劫持元叶媚作人质的计划完全砸碎,砸碎他们计划的只是一柄剑而已。
蔡风的剑,葛荣送的剑,在蔡风的手中。剑几乎已经不能算是剑,而是可怕的电芒。
在虚空暴闪,亮丽得像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让所有的人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最先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元胜,再便是长胜敬武,然后才是那仍身悬马腹之下的老头,那是因为他觉得天空突然变得更加明亮,然后才见到一道微暗的影子在虚空划过亮丽的弧线,第四个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从马车中探出的那颗有着美丽绝伦脸蛋的少女,那便是元叶媚,她睁大一双秀目仍无法看清这团强光下到底是谁的影子,甚至无法知道这是由什么发出的强光,而那在虚空中的两道大鸟般的身影并不吃惊,虽然有些讶然和意外,反而更使他们灵台清明,他们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两道身影分开。
他们的确是高手,居然在空中借四掌互击而绕开一个弧度,企图绕过蔡风的拦截,而去控制住元叶媚,可是他们遇到的人却不应该是蔡风,真的不应该遇到蔡风,或者说,他们不该选择元叶媚为对象,不过他们别无选择,因此,他们命中注定要遇上蔡风。
“小姐,小心!”元胜一声惊呼,抽刀便扑了上来,但他的速度与这些人相差的确不止一个级别,甚至连长孙敬武都不敢肯定能否胜得了这两个人,不过可以肯定地知道,他并无能力阻止这两个人如此的攻势。
蔡风却在此时发出一声似龙吟的低啸,在虚空中激荡不休,而手中的剑却形成了一条更长的光芒,像慧星。
“当当……”一连串的脆响,并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下撞击,但这种声响的确够让人魄动心惊,至少在场的所有人都已魄动心惊,包括蔡风,他没想到对方竟会是这般可怕的高于,可怕得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不过总算是将空中的两人截了下来。
这是两个戴着鬼脸的人,蔡风完全可以看得出他们眼中的惊惧,那是一种难以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震骇,便是因为蔡风和蔡风的剑。
天空中轻悠地飘下两片衣角和一副衣袖,那种舒缓轻柔的动态美,似正在告诉人,这并不是一场梦,不是梦,是一个不像梦那般美的现实,现实是很残酷的,所以蔡风的笑容有些苦涩,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只有死路一条,甚至包括城煌庙中的人,可是这只是现实,就像刚才若不是他的动作利落一些,失去的便不是一副衣袖,而是整条命。
“你不该找叶媚小姐做人质,否则的话,我也不愿出手。”蔡风的话有些酸涩,可是却把呆立在一旁的人全都从刚才那种似梦般的沉睡中拖到现实。
最先发出狂吼的是那老头子,谁也想不到这干得像腌了十天的茄子般的老头居然会有如此震惯性的狂吼,第二个大吼的是元胜,他自然没有那老头子那般激烈和有气势,但却也有一种不灭的威风,四周的官兵也迅速攻了上来,而蔡风却没有动,他的确有些不想动,觉得这种群起而攻之并没有多大意思,因此,他只是静静地立着。
“蔡风,你是蔡风!”元叶媚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念道。
蔡风心头一喜,不禁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有些苦涩却很潇洒的笑容,这大概是他做得最成功的一次笑,因为正是这种苦涩而矛盾的感觉使他的笑变得更有生命力,正如只有苦难才能够使生命的光辉更耀眼一般。
元叶媚惊得小嘴张得圆圆的,就像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一般,美丽得有些让人心动。
蔡风把手中的剑缓缓地插入鞘中,转过身来,不禁摇头笑了笑,走到马车之下向惊讶得似在梦中未曾回过神来的元叶媚面前,柔声道:“惊讶吗?我知道你是元家的大小姐,所以我也到邯郸来玩一玩,真不巧又退上小姐啦,这是叫缘份吗!”说着手轻轻一用力,身子便若纸片一般,飘然于车辕之上元叶媚不禁俏脸一红,嗔骂道:“你是个小无赖。”眼神中却并没有丝毫责怪蔡风的意思。
蔡风心头不禁一荡,低声对元叶媚耳语道:“我是个小流氓!”嘴对着元叶媚那似玉雕的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眼神中显出一丝顽皮而狡黠之色。
“你这个人,其拿你没办法!”元叶媚似是撒娇似的低骂道,却禁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也迅速地把头缩进车厢里去了。
蔡风摇了摇头,觉得的确是有些荒唐得可笑,不禁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留下一个活口。”长孙敬武沉声道。
那两人一声冷哼,对围攻他们的攻势几乎是不放在心上,每一招都是以拼命的打法击出,加上他们本身功力高绝,虽然围攻他们的人中也有高手,却一时仍不能奈何他。
长孙敬武望着那以劲争强弓对准的地道一眼,背脊似有一种凉唆嗖的感觉,不禁转头对蔡风由衷地道:“真是要谢谢蔡兄弟了,若没有你出手,今日只怕会是一败涂地,连人头都会不保了!想不到蔡兄弟居然两次救了我的性命,叫敬武不知以何为报?”
“长孙大哥何必如此说,今日咱们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说这种话呢?保护好叶媚小姐的安全,这是我蔡风便是抛下脑袋也要干的事,并不是因为你才出手的,因此,你没必要谢我。”蔡风爽朗地笑道。
元叶媚突然从马车中伸出脑袋惊异地问道:“你们两个早就认识?”
长孙敬武也奇问道:‘难道小姐也认识蔡兄弟?”
说着惊疑不定地望看蔡风。
蔡风很自然地笑道:“我当然认识叶媚小姐,我们还是朋友关系呢!”
“你们……你……”长孙敬武不由得惊得说不请楚话来,像看个怪物般地望着元叶媚。
元叶媚见长孙敬武这种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笑骂道:“你是个糊涂蛋,这种小滑头的话怎么会是真的呢1”
长孙敬武长长地吁了口气,却像个呆瓜般地望着车辕上的两个人,像是在做梦。
蔡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在车辕上差点给翻了下来。
“哎哟—”蔡风一声惨叫,却是给元叶媚在耳朵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长孙敬武这才似从梦中醒来一般,诚惶地道:“我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看到。”
蔡风不禁从荒唐中清醒过来,知道因为身份的差别,更因为元叶媚早已定亲的原因,他又能如此狂妄元遮,不由得向元叶媚那缩入车厢的身影望了一望,吸了口气,淡淡地道:
“长孙大哥准备怎样去对付这些贼人呢?”
长孙敬武回头望了望已负伤累累仍然顽不可灭的两名蒙面人,有些骇然地道:“我真想不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组织,每个人的武功似乎都厉害得让人心惊,我才真的明白,为什么穆大人的武功和衙门里的好手仍会被他们所伤了。”
“真的很可怕,我也想不通这两人的功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他们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盗贼,以他们的身手绝对不应该成为盗匪,就算是盗匪也血该是龙头之流,却不应该亲自出马来盗这些金银。”蔡风也不禁骇然道。
“因此,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置他们!”长孙敬武吸了口气道。
“这城煌庙你熟悉吗?”蔡风突然转换话题道,同时目光四处搜索。
“你是说……”长孙敬武似有所悟地道,同时脸色大变,向一旁官兵喝道:“迅速查封各路口,不要让任何人出入,并搜索是否有别的地道出口。”
那些正在对城隍庙作出戒备的官兵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迅速分头行动。
“呜——呜——”西边的封锁线便在这时传出一阵响亮的号角。
长孙敬武脸色大变,喝道:“故人从西边逃走,一二分队迅速追!其他人,和我一起攻进城煌庙。”
蔡凡心头一紧,目光如电般地扫了那两名正在拼命的敌人,手一紧,搭在腰间的剑把之上,一声长啸,整个身子由半空之中向那两人猛扑,长剑竟似刀一般划破虚空斩落下来。
长孙敬武大步向城隍庙逼去,所有的人都异常小心,全都沿着街边的个屋潜行,因为刚才那种无声无息的箭的确有些让人心寒。
蔡风想到的却是这些人不死,他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当他出手的时候,并未以假面目出现,而自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让他们失去了这样两名高手,岂有不报复之理,蔡风宁可去对付一群狼,一群虎,也不想面对这些可怕的大盗,因为谁也没有足够把握应付这许多高手的攻击,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很深重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压迫,就是因为蔡风的剑。
这以刀的姿势击出的剑,比任何刀更可怕,至少在场的人都这么认为,包括那干瘦的老头。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招竟会是由这么一个弱冠少年使出来,谁也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如此威霸的招式,其实,只是因为这些人从来都未曾见过真正可怕的高手,才缺乏这种可怕的想象力。然而在这种气势下,可怕的不是想象力而是招式,杀人的招式。
蔡风自幼便身受“刀、剑”两界宗师的教导,从小更与大行山群兽为伍,因此,他的武功已经完全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也绝不是普通思维可以理解的,只不过因蔡风与高手相斗的锐厉不够,才会让许多更可怕的招式发挥不出最惊人的威力而已,不过这样的招式已经够宰掉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因为,这两个人早巳经伤痕累累,更接近精菠力竭之时。
蔡风这一剑其实应该算是他父亲刀法中的一招,蔡伤的刀最重的便是气势,一种内在和外在相结合的气势,蔡伤是个奇才,他师父更是一个怪才,因此才有可能将这种刀法演化到这种程度,蔡风虽然未能全部领会蔡伤刀法中的精义,却也已经足够让世人心惊,蔡风本身便是一个鬼才,更有着别人不能够相比的悟性,那或许是蔡伤教导的成功之处。
地上!
那激涌的旋风冲击着每个人的肌肤,使他们从内心之中,找到一种生命的冲击,可怕得喘不过气来的压刀“终于,蔡风这一剑在他啸声尾音消失的一刹那挤入了被他剑气所制造的裂口之处。
那正是一柄露出的刀,是一名戴着鬼脸的大盗手中的刀。
“当!”声音响得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之后便是一声让人心寒的惨叫。
刀,重重地落在地上,在那结实的地面直挺挺地躺着,是那柄与蔡风剑相击的刀。
那个人并没有躺下,而是立着,立成一种怪异的像枯木一般的风景“细心的人,可以看到他额角的那一道细小的的红线,那是一串极微小的血殊所组成,他的眼睛之中充满了准以置信的神情,似乎是在一场噩梦之中仍未曾醒来一般,不过他的生命已随着那一串极为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立着的,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蔡风一声长长地叹息,缓缓地退了出来,退出战圈,而另一名大盗已经被元胜和那老头在同时间里制服,他们只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凝视着蔡风,便像是在看一座永恒的丰碑。
蔡风依然是苦涩地一笑,将那柄仍未沾血迹的剑缓缓地插入鞘中,目光中多的却是无奈,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这并不是一种快乐,绝不是,而是一种痛苦,一种无奈心酸的痛苦,谁也无法改变这种命运,因为人的本性便注定有侵略和野性,蔡风也有,只不过他能够在未曾麻木的心中感到那种杀人的无奈和酸楚。
“蔡风,你,你没事吧?”元胜望了那双目呆滞的蔡风一眼急切地问道。
“他可能是第一次杀人,让他静一静。”那老者似乎很理解蔡风此时的心情,不过在他那并不昏花的眸子中可以看出那种来自心底的惊讶和尊敬,更多的却是感激和欣赏。
元胜似是对老者极为驯服,但对蔡风却有一种打心底的感激和尊敬,更因为蔡风是他的朋友,不禁疑惑地问道:“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会像这样啊!”
那老者冷冷地望了元胜一眼,只让他心寒不已,老者冷冷地道:“你还不够资格!”
元胜不由得一阵愕然,不服气地道:“难道这发痴发呆的还要看人吗?”
“你知道什么?像他这般年龄能有这种可怕的功力和武功,并不是像你那般死练,那只是最没用的人才会如此,他的武功定是最先由心修起,由心外修,这才能够使自己真正地达到别人所不能达到的可怕之境,而这修心之人并非每个人都可以,那必须是真正具有慧根之人才可以达到最理想的水平。而这种以心为重的人,必修正气,聚天地之浩然正气,这种自然山川正气聚凝于心,才会使练功者事半功倍,而这种修得正气的心在杀生之时,自然而然会产生反思,那是正气的必然反应,你有吗?”那老者反唇相讥地道,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和敬服。
元胜不禁呆了,楞楞地道:“三爷你也是由心修起吗?”
那老者不禁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那种福气。”
元胜不免有些惋惜,却也有些怀疑地道:“那你怎会知道这般清楚?”
“这是我师父对我讲过最让我向往的话。”那老者一胜怀念的神情,幽幽地道。
蔡风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想老伯大概是误会了,我哪儿会是你说的那般呢,只不过是心有所感,在想一个问题而已。”
那老者一愣,咧嘴一笑道:“虽然我老眼昏花,但看人却是不会错的,世间的是是非非各人心中自有定论,无须承认也无须否认,该来则来,该去则去,公子又何用解释。”
蔡风不禁讶然地望了那老者一眼,笑道:“老伯每一句话都发人深思,我真是受教了。”
“你醒了就好,这位是我府上的首席客卿仲吹烟仲三爷。”元胜欢喜地介绍道。
蔡风肃然起敬道:“刚才目睹三爷的鞭走游龙的雄风,叫蔡风好生敬仰。”
“客气了,年轻人!”仲吹烟淡淡地一笑适。脸上的皱纹爬动了一下,以显示他心底的愉快。
“三爷,这位蔡公子却是府上新招回的驯狗师,同时也是老管家、长孙教头和楼风月及我的救命恩人。”
元胜满怀着敬意地道。
“哦,那真是小老头失敬了,可谓英雄自古出少年,看来其的半点也不错。”仲吹烟也肃然道,不禁也多打量了蔡风几眼。
蔡风笑了笑道:“我哪里算是什么英雄,有人还说我是小无赖呢!我自己却觉得比无赖更要差上三级,三爷不必如此说我。”顿了一顿,望了那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大盗一眼,淡淡地问道:“三爷是否知道他们武功的来历?”
仲吹烟沉思7片刻,脸色微微有些交道:“这两人的刀法很像是南朝的刀法。”
“南朝的刀法?”蔡风不禁大奇问道。
“不错,这两人的刀法与我十几年前所见过的一位南朝高手的刀法相似。”说着反手一抓,撕下这大盗戴在胜上的鬼脸,露出一张苍白而充满杀气的脸,居然也是个年轻人。
“你师父可是彭连虎,抑或是冉长江?”仲吹烟冷厉地问道。
“哼!”那年轻人一扭头,不周地哼了一声,并不作铁“呜——”这年轻人一声惨嚎,竟被元胜在小腹之上重重地击了一膝盖,只搞得他弯下腰来,像大虾一般。
“说不说?”元胜怒喝道,同时将刀轻抵在那年轻人的脖子上,随时准备下手一般。
那年轻人铁青着脸,挺起身子,向元胜冷冷地望了一眼,却不作任何表示,便像元胜刀所架的位置并不是他的脖子一般。
“好一条硬汉。”蔡风轻轻地拍了几下掌赞道。
“我也不想看着硬汉受苦,也并不需要你回答我的话,你的眼睛早已告诉了我,至少彭连虎会是你的师长之类的,只是我不明白彭连虎训练你们出来难道只是为了偷抢一些金银吗?”仲吹烟漠然地道。
蔡风心中震了一震,向仲吹烟奇问道:“难道三爷你认识彭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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