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恨恨地道:“我倒差点忘了你是那恶贼的弟子,定是他告诉你的,让你来获得我的力量!”破天的话音落下,炼神鼎内激荡不已,鼎下的三味真火受到感应又开始熊熊燃起,变得强烈,赤晶寒紫链也开始颤动着。
朝阳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到来是为了获得你的力量,你也应该知道,这与师父无关。师父曾对我说过,他这一辈子所犯的最大错误是因为自己而害了一个人。如果我理解得未错的话,他口中的'一个人'指的便是你!”破天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为他说好话有用么?我恨不得有一天喝这恶贼的血,啃这恶贼的骨,以泄我心头之恨!哈哈哈……”朝阳道:“我并没有为他说好话,他常常说,是因为他太过自我,才让神族的和协被打破,才有了神族的百年大战,如果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离开神族,也绝对不会让一个人永不能见天日。”破天暴喝道:“他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若是他真的对我有半点愧疚之心,应该解除我身上的封禁,还我自由!当初他与冥天将我封禁于此,可知我要在这里受多大的苦?又岂是他三言两语所能补偿的!”朝阳道:“是的,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弥补你在这里所忍受的痛苦,也没有人可以帮你解开封禁离开这里。师父一死,也就宣布你再也不可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就算是冥天也不能够!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吧,直到哪一天你感到疲惫,不再挣扎了,你的元神也就再无须忍受这非人的痛苦了。”“呜呜呜……”炼神鼎内竟然传来破天哭泣的声音,曾经的战神哭泣的声音,哭声痛彻心扉,越来越大,连置身外面甬道的紫霞也听到了。
紫霞知道这不是朝阳的声音,从里面隐约传来的对话声,她知道朝阳没事,也知道这哭泣的是战神破天。可她从没听到一个男人有着如此伤心的哭泣,连她也不禁悲从心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破天的哭声久久不歇,朝阳也不禁有着想哭的冲动,他只不过相激破天,以勾起他心中的痛楚,却没有料到破天竟如此动情地哭了。一个男人可以一辈子只哭一次,但哭泣绝对不愿让人见到,而朝阳却见到破天当着他的面哭了,一个男人绝望的哭,可见破天心中忍受着的痛苦是何等巨大。
朝阳想起自己,想起自己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解自己,也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破天止住了哭声,他哽咽着声音道:“小子,你想获得我的力量是么?”朝阳忙调整自己的心绪,沉声道:“是的。”破天道:“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朝阳道:“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我可以帮你杀了冥天,为你报仇,遂你心中夙愿。”破天道:“好,很好!为我报仇,遂我心中夙愿!这千万年的煎熬,终于没有白废,终于等到了一个和我有着共同目标的人,这是上天对我战神破天的垂怜么?不!这是我战神传承下来的不死战心,才有着今天的结果!即使我的元神消散,只要战心不死,战神便会永远存在!小子,来吧!”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朝阳吸了过去,三味真火猛地燃起,盈满山洞,赤晶寒紫链急剧抖动收缩,炼神鼎紫光炫耀,朝阳进入了炼神鼎……
祭天台禁区上空惊电不断闪耀,道道如银蛇,直落而下。
禁区内炸响之声不绝传出,大火凶猛地燃了起来,将妖人部落联盟的上空映得一片凄红。
三族部落的子民都在睡梦中被惊醒,望着那滔天的火光,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
而山洞内,一道道闪电通过玄冰冷铁柱,绕过赤晶寒紫链,直击炼神鼎,但却无法压制住炼神鼎上空那团血火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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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东方升了起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辽城大将军府的门前。
“来者何人?”一个人来到大将军府门前,却被门前的侍卫给喝止住了。
来者是颜卿。
颜卿脸色依旧消瘦苍白,只见他一拱手道:“麻烦通报一声,说是颜卿求见无语大师。”两旁的侍卫打量了颜卿一会,只见颜卿温文尔雅,却又精气内敛,知道并非平凡之辈,但他们并不知晓眼前的颜卿曾经是怒哈的军师,只见一名侍卫道:“请在此稍等,容我进去通报!”颜卿忙又拱手道:“那颜卿先谢过了。”说完,便站在一旁静待。
自怒哈战败回到辽城之后,与楼夜雨有过争吵,颜卿便离开了怒哈,也离开了大将军府。此次,他又站在了大将军府门前。
不久,那进去通报的侍卫从大将军府内走了出来,肃然道:“大师有请颜卿先生!”在那名侍卫的带领下,绕过假山,沿着九曲回廊来到了那池中的六角亭。
那侍卫见到无语便退下,颜卿走进了六角亭。
此时,无语正在喝着酒,脸上是惯有的恬静。见到颜卿,放下酒杯,右手作出“请”的手势,道:“请坐。”颜卿也不多话,在无语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无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杯,亲自为颜卿斟满酒,然后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颜卿也不客气,端起酒杯,道:“大师请!”两人端起酒杯,相对一饮而尽。
没待颜卿说话,无语又为两人的酒杯斟满酒,接着端起自己的酒杯。
颜卿也只得端起自己的酒杯,与无语相碰之后一饮而尽。
如此对饮了三杯。
颜卿放下酒杯,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声道:“晚辈颜卿见过大师!”无语道:“我是戴罪之人,何敢言大师?颜卿先生无须客气,请坐!”再次伸出手相请。
颜卿重又回到座位上,道:“大师知我此次来意?”无语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无语身已老迈,不愿过多地占卜未知之事。”颜卿道:“晚辈这次奉命来到幻魔大陆,一是为了历练,二是为了寻找大师,今日是特意专门前来拜访大师的!”无语道:“无语多谢先生此意,却不知先生到访有何要事?”颜卿道:“颜卿已经经过历练,今奉命请大师一起回星咒神殿。”“回星咒神殿?!”无语心中一震,嘴唇颤动着,平静的眼神顿时夹杂着万千情感,却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最大的心愿不正是为了在有生之年回到星咒神殿么?
颜卿看着无语表情的变化,没有出声。
半晌,无语的心绪略为平静,道:“是主神让你来对我说这些的么?”颜卿道:“主神说,大师年龄已经大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她不想占星家族的人死在外面。”无语的眼中有泪光闪动,道:“主神真是这样说的?”颜卿道:“在我离开星咒神殿,来幻魔大陆历练时,主神亲口对我说的。她还说,占星家族才是你的家。”无语颤动着双唇道:“家,回家,属于我的家……”眼神中充满着无限的神往,一时百感交集,两行浊泪自干枯的眼角溢出。可过了半晌,无语又道:“我还有家么?我是占星家族的叛离者,他们还当我是占星家族的人么?”颜卿道:“主神让颜卿告诉大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事,逃得有多远,终究是要叶落归根的。况且,这些年对大师来说,要得到的惩罚都已经得到了,事实也证明,大师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无语身体禁不住一阵摇晃,道:“错误的?自己的选择真的是错误的么?”无语不能够回答自己,原来他一生的定论竟是“错误”二字。
他一阵苦笑,道:“原来我一生只是用两个字便全然概括了,我还以为我一辈子的经历足以给幻魔大陆写一部历史。看来,主神仍是不明白无语当初为何要作出不回星咒神殿的选择,无语的选择没有错,无语仍坚信所有的事情都有第二种可能。”颜卿道:“看来大师仍没有悔改之心,不知大师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回去?”无语摇了摇头,道:“我不能随你一起回去,我随你回去,不就证明我一辈子所做的选择都是错误的吗?无语一辈子都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颜卿道:“但大师确实是错了,任何事情都只有一个结果,所有的结果都由天定,占星家族的存在不就证明了这件事情么?大师何须作徒劳的置疑?大师应该很清楚,你之所以被称为幻魔大陆三大奇人之一,就是因为你的占星术,你的占星术所得到的结果,所以才尊称你为'无语道天机'.如果你不相信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个结果,只有一种可能,为何还要使用占星术?这样,大师岂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么?”无语道:“这正是我选择有没有第二种、第三种可能的原因,如果占星术真的什么都可以占卜到,那这个世界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是已知的,一切都没有悬念,如同一潭死水,这个世界何以能够发展?何以能够进步?人们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人又与一只蝼蚁有什么区别?”颜卿道:“所以占星术只掌握在占星家族的手中,惟占星家族才能够占卜到事情的未来,而那些平凡的人对自己的未来是永远不可能知晓的,这也是星咒神殿能够主宰幻魔大陆的原因!”无语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仅凭占星术就可以主宰所有人。最大的力量应该来自最广大最为普通的人,应该是普通人来主宰着这个世界!他们日以继夜地努力奋斗着,是因为他们相信,通过努力奋斗,他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好,而懒惰则会一无所有。他们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就会预见他们的将来;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便会出现另一种将来。所以,任何事情都有第二种可能,所有的主动权最终掌握在最普通人的手中,是他们来作出最初的决定,而占星术则是根据他们最初的决定占卜可预见的结果,这就是所谓的占星术的本质。”颜卿心中震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他曾经单纯地认为,无语当初之所以选择叛离星咒神殿,是因为其被幻魔大陆的有色生活所吸引,却不料无语考虑的问题竟是如此之深,想的也是如此之多。他自认为是近百年来占星家族最好的占星师,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些问题,无论无语的想法是否正确,单凭其思想,相较之下,他顿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
颜卿定了定神,道:“看来大师是绝对不会回星咒神殿了?”无语摇了摇头,道:“不,我一定会回去,在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再回到星咒神殿。但不是现在,我一定要在回去之前证明给主神看,我用一辈子所做的选择并没有错!”颜卿若有所悟道:“你选择帮助朝阳,就是为了向主神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无语深深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命运之神设定了他的命运,我要看着他怎样改变这设定的结果!”颜卿道:“大师认为有可能么?不,没有人可以战胜命运之神!更没有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的选择不会有结果的!”无语望向颜卿,自信地一笑,道:“会有结果的,没有人可以占卜到,但我已经看到那一天正向我走来,它就是我要等待的结果!”颜卿为无语的自信感到绝望,但无语的自信又打动了他,并不是因为他相信无语所说的结果,而是无语执着无悔的精神。颜卿曾经在心里想过,为什么一个人历经了数千年还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他曾经以为这是无语为当初作出的错误选择付出的代价,不能回星咒神殿,只能够无奈地在幻魔大陆游荡,原来事情并非如此。
虽然颜卿为无语的自信感到绝望,但他不得不考虑,为什么一个人历经数千年还拥有着如此的自信?这又不能单单地用自信来解释,是否事情真的如无语所说有第二种可能?
颜卿不相信,但他不得不重新以一种眼光去看这个世界的一切。
突然,颜卿想起昨天晚上对妖人部落联盟奇异天象的占卜。那是一个看不清的卦象,他以为是自己的修为不够,所以占卜不到结果,但谁又能肯定,这种不能够看清的卦象,是事情还没有往更明朗的方向发展的一种表现呢?抑或是说,它里面还藏着第二种可能……?
颜卿拜别了无语,但他的心却比来时显得更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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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人部落联盟。
事情果然如影子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便传来了长老会要见他的消息,还包括泫澈。
他与泫澈走在一起,往长老会所在的竹林竹屋走去。
一路上,泫澈沉默不语,没有一句话,但他知道,泫澈此刻心里想的事情一定很多。昨晚祭天台禁区的大火,让整个妖人部落联盟一下子都改变了,街上之人一个个都变得惶然不安,焦灼的眼神从相识的人身上找寻着事情的原因,但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们。
在妖人部落联盟子民的心中,祭天台禁区已经成了妖人部落联盟安宁和平的象征,而昨晚祭天台禁区的大火,也便象征着妖人部落联盟即将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他们隐隐感到,他们的生活将从此发生改变,或许迎来的,是整个妖人部落联盟的灭亡。
当影子与泫澈来到竹林内的竹楼时,长老会的五位长老早已在等着他们。而竹楼的人却远远不只五人,除五大长老之外,还有澜蝶,以及九名影子不认识,但修为却高深莫测者。
影子隐隐发觉,这些人才是真正代表着整个妖人部落联盟,而这些人加在一起的力量,相信足以改天换地。
在两张空竹椅上,影子与泫澈坐了下来,在影子的身侧正是澜蝶。
影子看了澜蝶一眼,澜蝶的表情看上去显得非常凝重。不仅是她,整个竹楼内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影子知道,这些难看的表情全都是祭天台禁区内的那场大火所引起的,而仅仅是因为一场大火吗?显然不是,到底那场大火代表着什么呢?
影子原以为长老会五位长老让自己过来,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结果,决定到底让不让自己进入祭天台禁区。现在看来,事情已经变了。
这时,只听那独臂老人道:“我想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我们受命运之神大赦之恩,得以不死,存活于此,就是为了有一天当异变发生之时,能守住祭天台禁区,以保天下安宁。昨晚祭天台禁区天象大变,有不测之事即将发生,我想是各位报答神主大赦之恩的时候了,不知在座的诸位长老有什么异议?”话音落下,半晌没有人说话。
影子不知他们让自己前来参加这次会议有何用意,他端起旁边竹制茶几上的一杯茶水,轻啜一口,茶水味道仍如上次澜蝶为他所沏一样,涩中带苦。趁放下茶杯之际,他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每个人,他们的沉默让影子知道,几乎没有人苟同那独臂老人“大赦之恩”的言辞。惟澜蝶与众有所不同,但她并没有丝毫言语之意。影子所想的是,既然有这么多人不同意那独臂老人的意见,可他们为什么保持沉默呢?他们流放至此,遭到封禁,完全可以驳斥独臂老人的话,他们在顾忌着什么呢?
影子等待着,在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前,等待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要比他们更有耐心,所以,他又端起了茶杯,开始漫不经心地品尝着那苦中带涩的茶水。
独臂老人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反应,但这结果似乎也如他事前所预料。他看上去并不感到意外,于是又以那那淡然的语气道:“既然大家对我刚才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作为长老会的大长老,作为三族部盟的决策者,我决定启用'祭天封神阵',让祭天台禁区永远在幻魔大陆消失!”此话一出,十五人,三十只眼睛齐刷刷地望向独臂老人,满眼的不可思议,惟影子仍在悠然地喝着茶。
“我不同意大长老的话,更不同意启用'祭天封神阵'!”首先说话的是坐在独臂老人身侧的黑玄。
独臂老人望向黑玄,道:“我作为长老会的大长老,已经决定,你的反对没有用!”“我也不同意大长老的决定。”说话者是脸上有刀疤的千毅。他说着话,眼睛只是望着自己的手,翻开着自己的手掌左看右看。
“我赞成黑玄与千毅两位长老的意见,因为,若是启动'祭天封神阵',整个三族部盟都会受到牵连。我们只是流放在这里的人,并没有义务替'他'办事。”说话者是脸色苍白、大半个身子裹于皮毛大衣内的纤雨。
纤雨的话音一落,立即传来一声冷笑,发出冷笑之声的是那九名影子第一次见到的其中一人。他脸色阴柔,表情冷傲,满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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