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前面似乎有人在打斗。”杜威惊道。
“我听到了,我们去看一下,要小心了,不要离得太近,待看清形势再说。”韩秀云叮嘱道。
“我知道。”杜威乖巧地应声,迅速策马沿溪奔去。
“那有死人。”皓月眼尖,立刻看到一具一半在溪水之中一半在岸上的尸体,低呼道。
“过去看看。”杜威毫无所惧地向尸体跑去,韩秀云也立刻策马相应。
“是天龙镖局中人。”杜威惊异地叫道。
韩秀云神色一变,因为他认出这人正是陪同君情去汉源的两个人之一。
“小心一点。”韩秀云跃下马身向打斗声音传来之处奔去。
皓月和杜威不分先后地迫在韩秀云的身后。
地上,残肢断手,看得人触目心寒,皓月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好可怕呀!”皓月低低地道,同时勾头望了望那一群正在相缠斗的人群,却有些不明所以。
“是官府的人!”杜威有些不解地问道。
“嗯!”韩秀云也疑惑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旋又淡淡地道:“竟是大内高手和道教相斗。”
“我们要不要去帮帮那群道教的人物?”
“他们好像是在争夺什么东西。”皓月也低声道。
“定是藏宝图!”韩秀云肯定地道。
“我们要不要去拿来?”杜威疑问道。
韩秀云笑骂道:“你斗得过这么多高手吗?我们还是不去抢得好。”
“是,啊!大哥说过这藏宝图可能是假的。”皓月认真地道。
“嗯,只想不到朝廷也会闻风而动。”韩秀云神色有些惊慌地道,那是因为她看到一件很不解的事情。
杜威也觉得很怪,的确,因为这些人几乎全都有一种软弱的感觉,杀意虽然很浓,但动作全失去了那种惨烈和霸气。
“娘,他们似乎中了毒。”杜威立刻反应过来低声地道。
“不错,好像是莫叔叔的‘断生碱’无色无味无形,可以凝于空中久久不散。”皓月有些惊异地道。
“‘断生碱’,莫死哭!”韩秀云惊问道。
“快走,这里有毒!”一名化妆的大内高手低喝着迅速飞退,可惜却软倒在地。
“我们要不要去救他们?”杜威心中有些不忍地道。
韩秀云无奈地吸了口气道:“没用,我们根本无法解开这种剧毒,而且相信天妖教中人也已经在这附近有埋伏,想救也不可能。”
皓月望着十几人相继软倒下去,心中倒的确有些不忍,可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她知道莫死哭的毒药之厉害。
“哈哈——”一阵狂笑从河边的林中传了过来,一条巨大的身影像是飞鸟一般向毒区疾扑而去。
“毒尊肖万邪。”韩秀云神色一变低道。
“嗖——”一排劲箭立刻向肖万邪的身上射到,劲道猛烈无比。
“雕虫小技,莫死哭,你想不到吧。”肖万邪对这一排劲箭居然毫不在意,反而一阵嘲弄地大笑。
“呼!”一幕淡淡的云彩在肖万邪身边升起。
是一件外袍,肖万邪的外袍,肖万邪竟在刹那间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兜住了所有的箭,同时,以脚挑起一名道士手中的一个小盒子,那名道人根本就无力抗拒。
肖万邪的身子一扭,又腾空抓住小长盒,一声长啸,向小溪的另一头跃去。
“肖万邪有种我们来斗一场。”莫死哭有些气极败坏地丛林的另一头冲出来怒吼道。
“莫死哭,你大天真了,我岂会上你当,哈哈哈。”肖万邪毫不理会莫死哭等人的怒吼,反而走得更疾。
“追—一’莫死哭一声暴喝,向肖万邪的身后追去。
杜威扭过头来望了望韩秀云,只觉得好笑不已。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皓月摇了摇头苦笑道。
韩秀云望着十几名天妖教之人飞速离去,吸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你想干什么?”权豹神色剧变怒吼道,同时眼中射出可怕而狠厉的厉芒。
“权长老,很对不起,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形势,你位尊名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卖本门。”段长春冷冷地道。
权豹望了望身边的几名亲信的脖子上的刀,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段长春,你有何证据,背叛本门的恐怕是你。”
“吱呀——”
权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地望着从大门走进来的数人,心底升起一股很浓的寒意。
“很抱歉,权长老,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潘古阁很优雅地解开手中的包袱道。
“你没有去汨罗?”权豹有一种受骗的愤怒。
“我没去!”潘古阁解开最后一层布,冷冷地应道,目光比冰还寒地盯着权豹,看得他脊柱都有些寒意。
“穆天玄!”权豹惊恐地呼道。
“不错,正是他。”潘古阁望了望布包解开后那栩栩如生的脑袋毫无感情地道。
权豹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虚弱苍老,有些软弱地道:“是你杀死了他?”
“不是,是风破天,对于叛徒,人人得而诛之。”潘古阁声音仍很冷漠地道。
“你不是派他们去查询藏宝图吗?”权豹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但只是一个没有必要的做法,江湖中想得藏宝图的人不知有多,少我们去只不过会使江湖更乱一些,让一些人更暗自得意,也因此查询宝藏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潘古阁毫不隐瞒地道。
“你是找借口想把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除去,何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权豹怒吼道。
潘古阁毫不生气地扫了众人一眼,踱了几步,冷冷地道:“除权豹之外,其他的叛徒都杀无赦。”
“潘古阁你太绝了吧。”权豹额上渗出汗水,吼道。
段长春向那几名属下打了个眼色,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几颗人头已滚落下来,鲜血如泉般在喷了出来,洒得满室都是。
“潘古阁,你好狠!”权豹目中快要吐出火来吼道,只是身上的穴道被段长春所制,根本不能任何动作。
“哼,比起你来还差了一些,我潘古阁绝不会滥杀一个人,我本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所做也大绝了。”
潘古阁转过身盯着权豹,目光斜了段长春一眼,又道:“段舵主迅速去准备应战,叫他们有去无回。”
权豹面色立刻变成死灰般的颜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穆天玄吗?”潘古阁悠闲地道。
权豹冷冷地望着潘古阁并不开口。
潘古阁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冷冷地道:“因为刁长老是死在他的手中,当初刁长老并未被天妖教之人所杀,而是受了伤,却被穆天玄这奸贼所害,刁长老是死在他的怀中,而致命的却是掌伤,那一刻我便怀疑刁长老非天妖教所害,而风舵主已查看了一下当时的环境,费超然是用剑,而奶娘也是用剑,那种掌力根本就不是他们所发,因为这掌力直接击断刁长老的脊椎神经,从而使他体内的毒伤阻断了血液的供送,才会在刹那间死去,而这种死法,说明刁长老根本不可能跑得那么远才倒在穆天言的怀中,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是穆天玄,事实上也是如此,这次派风航主与他随行,而穆天玄也想害死他、可惜风舵主早有防备,而又是最为小心谨慎之极,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条,在风舵主的‘搜魂大法’之下,他脑中所有的资料便不会有遗漏,也便种下你今日必败之局,可惜岳父他因为你的出卖而去了,你死不足惜,别以为你的信鸽放出去很有用,哼,这只是加速他们的死亡。”
权豹这一刻脸色才真的变得无比难看,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派风破天去对付汨罗门去了?”
潘古阁毫不为奇地哂然一笑道:“汨罗门此刻已经差不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对付汨罗门的人并在昨晚便秘密地调走,而破天他早已在汨罗门分舵准备好了,当你放出那只信鸽之时,大概他们已经在准备进攻,你想不到吧?你所期盼的伍更他等一会儿便会走遍一片火海之中,然后再望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去,哈哈哈,权豹,你彻底地败了。”
权豹心底的寒电使血液都快凝成了冰。
“我暂时不想杀你,但却可以让你成为废人。”潘古阁毫无感情地狠厉道。
权豹心神大震,这时才深深地体味到潘古阁的可怕和狠辣,就像林峰正在体悟生与死一般。
林峰还没有死,但却在生死之间,无比的寒冷在他的体外环绕,那沉重的压力,使体内有一种想要爆炸的感觉。
那是体内魔性狂烈的冲击,四肢百骸若有火焰在燃烧,那是一种没法描述的感觉,似乎生命在此刻己终止,所能存活的只有体内的那奔涌的魔潮,不断地冲击着体肤,身体周围的寒潮毫无作用,但那沉重的压力和没有空气的感觉,使林峰的所有机能全都转化成内存的运功,很自然地进入了一种冥境。
那是一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意境,似生似死,没有任何凡尘俗念,有的只是静静地品味生与死的意,无限期地引导体内那欲爆的魔气作循环运行。
没有生死的欲念。没有惊、喜、怒、嗔,一切都变成自然最低层的一粒魔种,包括林峰的生命,林峰的生命本就是一粒魔种,在不断膨胀的一粒魔种。
在虚无缥缈之中,林峰似又听到了那来自心底的呼唤,很遥远,又似乎很近,很近。
那似乎是一超脱一切魔力的呼唤,似乎是死亡的呼唤,也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很神秘很广阔,很美丽的世界。
是来自那块神铁,是神铁中那神秘的能量呼唤林峰,那股清晰,那般亲切,随着死亡不断的逼临,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林峰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过了多长时间,但在他的印象之中却似乎很长又很短。
在体内魔气爆发到一个极点之时,林峰怀疑自己已经被爆成了无数碎片,不过那么沉重的压力依然在,正因为那沉重的压力,才会使得魔气无法泄出,而来扭伤冲击体内的筋脉。
在林峰快要失去知觉之时,竟清楚地感觉到,从胸口传入一股强大的热量,强大而又怪异的热量,而体内的魔气竟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从胸口顺着那股强大的热量冲出体外,于是,林峰失去了知觉,没有人可以安然地接受这种强霸的冲击,虽然林峰体质好,却也无法经受得了这种冲击。
很奇妙的竟是这种热量与泄出的魔气有一种很默契的协调作用,达至一种超常的平衡。
林峰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见自己的躯体内再也不只自己一个人的灵魂,而是两个,而且不断地与自己的灵魂融合,也便到达了一种很奇妙的天地之间,那是他从来都未曾到达过的地方,他敢发誓,但那里又是如此真切,如此动人,他也说不出动人在哪里,总之,那是一种心中踏实的感觉,存在于这个奇妙天地间的只有一种祥和的气息,一切都显得超然,而又有生机,生命力在不断地膨胀,他感到了一种超然而博大的爱,无处不存,无处不在的爱,是那样真切,那样安祥。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死了,但却觉得自己似乎充满了生命力,和无限的爱,渐渐地,他竟有一种融入这爱的汪洋之中,似变成了一草一木,无限期地感受着生命的美好,无尽期地体味着生命的真谛。
生命的真谛,那是一种爱,博大宽广而深沉无私的爱。
林峰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似乎很飘渺虚无的人,是那般亲切,那般熟悉,似乎向他笑了一笑,然后向他走来,走来,终于牵手,可是他仍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却知道定是那神铁中的那道朦胧的影子。
于是他醒了,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他怀疑现在仍是在做梦,一个很不真实的梦,比之刚才还要不真实,还要让人费解。
他感觉不到体内魔性的冲击,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揪心的痛苦,一切都变了,变得不真实起来,他也感觉不到身体周围的压力,似乎自己已经变成了这大雪山的一部分,不,应该说大雪山变成了林峰,寒冷也似乎很淡很淡,唯有胸口那块原本很炙热很祥和的神铁竟透着一股冰寒的邪恶之气。
这是否是一个梦,抑或是代表自己死了,只有死了才会得到这种绝然不同的感觉,绝然不同的感观。
心中无比的祥和,无比的宁静,也充满了无限的爱意,这是林峰的感觉,这正是梦中那个世界中最深切的感受,可是现在他拥有了,这是否代表又一个复活或是第一个死亡呢?林峰根本就无法明白,但他感觉到了一个超然的召唤。
遥远而真切,他却知道是谁的召唤,连他自己都感到无比的奇怪,的的确确,他居然知道这便是禅宗活佛的呼唤。
从来都未曾见过禅家活佛,更没有听过禅宗的语言,但却能够清楚地感应到禅宗心情的欢快。
这是一种心的感应,没有任何语言和动作,却能够生动而清楚地感应到那种情感的表达,似是欢呼林峰的复活或是另一个人的复活。
很亲切,很熟,便像告别了千百世的老朋友,在刹那间相遇一般的感觉。
在这一刹那,林峰知道自己仍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而由魔境解脱了出来,再不会有入魔的危险。
在生与死之间,他知道解救他的便是那块神铁,那块包容了上代活佛无上精神力和佛法的神铁,在魔性的刺激下,在生与死的边缘,终于复活了过来,并以最奇妙的方式将魔性诱入神铁之中,将精神力注入林峰的体内,借林峰的身体复合了过来。
是禅宗的心灵告诉了他,那块异于别的流星所剩的陨铁从空中飞坠时,正是上代活佛升天之时,而无上的精神力与佛法融合为一体,在虚无的空间之中找到了这块正飞坠的陨铁,陨铁在高热之中,被这无上的精神力融入其中,成了一块神异的异物。
机缘巧合之下,竟把林峰从魔道中解救出来,从而很轻易地便拥有了上代活佛天道轮回的经历,知道了生命的真谛——爱。
林峰感应到了杜娟,很强烈。由他,心底深处对杜娟的爱,因此,他能够知道杜娟所在的位置,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悲伤和哀痛,在心内不禁有着深深的怜惜。
沉沉的雪,巨大的雪山全变得很虚幻,不真实,在心灵深广无比的空间中,只有那滚动的爱和涌动的生机,每一片雪花在心灵之中,便若活了一般,充满着无限和生机。
林峰并不能用眼去看,可是心灵比眼睛更有效,在这极度虚静的冥境之中,他尽可以感到遥远的雪层底下那萌发的生命,这是种无比形容的奇妙世界,超出任何感觉想象,超出任何语言的范围。
林峰有一种心醉的感觉,也有着无比宁静的意境,身心无比地恬静、安详。
“阿峰没有死,他还没有死。”杜娟惊喜地从帐篷中冲出来欢声道。
冯过客和依那情朗等人大惊,忙拉住杜娟的手一脸急虑之色道:“三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呀。”
孙爱人也以为杜娟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忙道:“快点她灵藏穴。”
“你们干什么?”杜娟娇叱道,旋即明白,黯然道:“我没有发疯。”
冯过客和依那情朗诸人立刻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杜娟轻轻一挣,滑脱两人的掌握,急切地道:“我刚才感觉到了阿峰的召唤,他还没有死。”
冯过客摇头叹了口气道:“三小姐,你需要休息,静静地休息,不要乱想,这样对身体会很不好的。”
“是呀,三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若老是如此,一个人的压力太大,神经会受不了的。”依那情朗神色黯然地道。
“是呀,副总管他都已经被埋了七天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呢?这完全是不可能。”
孙爱人也补充道。
“哎哟——”孙爱人一声惨叫,却是被冯过客暗下踢了一脚。
杜娟神色也为之一黯,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或许是我一时的错觉。”
冯过客诸人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要到雪山脚下去看看。”杜娟容颜惨淡地道。
“好吧,我们陪你一起去。”依那情朗吸了口气道。
杜娟凄然一笑走进帐篷,披上貂皮大衣,却握紧了林峰留下的那柄没有刀鞘的刀。
众人一起向雪沟行去。
雪原中依然只有茫茫的白雪,世界只有一色,有人说,那是圣洁,可是也有人说那是死寂,一种无情之色,比杜娟的脸色更苍白。
很单调的世界,有一种苍然的凄惨,天地间,多的只是伤感的基调,就像冯过客等人的心情。
雪沟边仍在忙碌,一块很大的木板已在雪沟之中筑起了一道长物,木板之间以长木相抵,以抗木板两边的雪谷挤压之力,而木板之间的雪早已铲除,形成一道很高也很让人心惊的夹道。
有微微的水珠从木板的缝隙之中滴落下来,使人的压迫和紧张感更深。
这道夹道是以阶梯的形状所构成,最上,也是最为宽广的,长木也最长,几达三丈宽,而越下便越窄,使雪坡下至于崩塌。
几十名土著在不停地把雪运出,已经挖出两丈深,八丈长的两层,是顺着那根钩索的走向直挖,应该是在林峰埋身之处。
“杜小姐来啦。”疤老三很客气地道。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挖完?”杜娟吸了口气,有些漠然地问道。
“大概还有两丈深,不过下边的面积要窄一些,虽然压力大一些,应该可以用五天时间挖开这些积雪,找到副总管的遗体。”疤老三神色间有些黯然地道。
“疤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冯过客淡淡地问道。
“对了,听他们说,在离出口六丈多远的地方,积雪蒸发的水气似乎要浓一些,不过在今早却一切恢复了平静,再也没什么异常。”疤老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水气很浓?”依那情明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错,这是萨野金听土著们所说的,应该属实,以他们对雪原的经验应该不会错。”
疤老三肯定道。
“快,在那水气浓的地方动工,要快。”杜娟急切地道。
疤老三一愕,怀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峰不是说过,一堆积雪若是水气蒸发得快,那便是表明内部有一股比雪的温度高一些的物体,而能够坚持五六天应该是人的生命体,那便是表明,阿峰有可能还活着。”杜娟神情有些激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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