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一听惊疑不定,但依然慨然道:“刁姑娘有何要求,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定当尽力而为。”
刁梦珠露出一个凄然而又欣慰的笑容,使那苍白而俏丽的脸变得无比灿烂,诚恳地道:
“若林大哥不弃的话,梦珠想和大哥结为异性兄妹,我知道此刻乃是落难之身份,的确是高攀了些但却绝对出于一片至诚”
众人不由全都呆住了,连云大夫也呆住了,想不到刁梦珠的不情之请,却是这么回事。
林峰望着刁梦珠那真诚炙热而期待的眼神心头不由得热血激荡,感慨万千,声音有些哽咽地道:“好!好!我能有你这样的妹妹,定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我有何不愿之理,快,快快起来,想我林峰从六岁便是无亲无故,今日却多了一个好妹妹,来来,付前辈,可要借你的酒为我庆祝一番哦……”林峰扶起刁梦珠,转身对付春雷所说也激动得不成声调。
付洁琼脸上一片黯然眼圈红红的意欲滴下泪来,神情变化得极为怪异,却被絮随风瞧见了,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林峰那本来并无太特异的脸,竟又罩上了一层邪异的魅力但无论让谁都感觉不到可怕,这是林峰的体内功力逐渐恢复的表现刁梦珠没想到林峰竟比她还要激动,更是感激异常,在心底却不免长长地叹息一声,想起了青梅竹马的潘古阁,两人都有着各自特异的气质,但绝对都是最让人心动的。
虽然与林峰只不过是短短的七八天相聚,但从林峰恶战毒尊时起,忘记死亡的威胁,那种魔性中的勇悍与伤后的温和、坦然、淡薄、漠视生死的气概深情而幽默的特性无不让人心魄俱为其所慑,那种不肯负有任何承诺和他的坚强可悲的身世,让人有敬有怜刁梦珠知道她不能再对任何男人动情那会对不起死去的父亲、潘阳新,更对不起潘古阁,所以才会想到结交义兄妹之举,实乃十分明智而果断的选择,这之中或许只有云大夫明白她的心意,因此见林峰如此真诚、激动。不由得分外欣慰。
“好,好,祝林少侠多了一位好妹妹,也祝贺刁小姐多了一位人中之龙的好哥哥!,絮随风望了付洁琼一眼故意把“妹妹”与“哥哥’两个词加重语气。
付洁琼听后,果然眉头一皱,脸上显出喜色,不由得向絮随风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俏脸微微一红,像小孩子一般扮了个鬼脸。
付春雷、絮随风看得很明白,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林峰听絮随风这样一说,也不客气地道:“应该祝贺,应该祝贺,我就不还礼啦,还得麻烦你们去为我准备一个香案;如何?给我一个面子,我今日高兴得浑身无力,搬不动才求人的哦!”
付春雷、絮随风、云大夫和二女不由得被逗得莞尔,刚才那悲凄的气氛立刻淡化了很多。
次日,林峰功力基本上尽复,恢复了一贯的桀骜,浑身似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魅力,似乎有些邪气,但绝对不让人感到害怕。
刁梦珠的伤也已尽复,付春雷的医术绝对已达绝世之境,竟连半点疤痕也未曾留下,唯因失血过多,使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絮随风、云大夫、林峰、刁梦珠四人依依别过付春雷与付洁琼,向江陵进发。
将近午时,四人已到洪湖地域刁梦珠已显疲色,虽为武林儿女,却因重伤新愈,不惯骑马,因此便找了家客栈。
这“蓬源客栈”临湖而建,设备倒也还雅致,时下又是初春,虽寒气犹在,却无碍,遥望洪湖之大,一浪浪推进,小鱼船在波浪之上,若一片枯叶,起伏不定。
林峰诸人选了一家靠窗的桌子,刁梦珠取下带在头上的斗篷,他们并不在意旁人惊异的目光、当然也会有人吞口水,能够见到如此漂亮的姑娘,的确是幸运、但也有见怪不怪的人。
那是三桌人,有一桌在门口,有一桌在左墙,另一桌却只有一个人,靠在右边的角落,深檐竹笠把眉目全都罩住了,只有一大壶酒,一碟花生米。一盘烧牛肉,一只酒杯,平平放在桌上左手边还竖放着一柄有着很简陋剑鞘的剑。
另外两桌人,一桌坐着四名黄袍道人,另一桌却是穿着甚杂,有一名中年美妇,四名大汉一名干瘦的老者。还有一人带着深深的斗篷,根本看不见面目。
见怪不怪的人,自然不简单,林峰等人自然不敢小觑这些人,但也没有必要去理会,四人注意的只是那四名黄袍道人的对话,声音不是很高,对于林峰来说,却已经够大的了。
四人叫了几个菜和两大壶酒。
“我真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样小题大做,天下间,武功异出同归,或许是有几招相同,也不一定便是我道教的武功,有什么好查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道士不愤道。
“师弟,话虽这么说,但这事也的确非同小可,岳阳门虽然和我们道教没有很深的交情。但同属正义之门,出了事情我们本就不应袖手不管,更何况对手可能用的是我们‘乾坤无极剑法’,所以这一趟是必须跑的”一个中年道人沉声道。
“不错,二师兄所说正是,而且并不单纯是为此而己,‘天龙镖局’上次缥银被劫时,便说凶手是一批由各派组合的高手,其中也包括我们道教,而且其武功据‘天龙缥局’之人所说竟比我们派中长老也不多让,这就让人觉得奇怪,看来肯定是某些环节出了问题。”一个鼻沟里有粒大黑痔的道士显得很沉稳地道。
“可是,在岳阳,连岳阳门都查不出那批凶手的下落,官府也没有线索,我们岂不是也起不了很大的作用?”一位三十左右的道长有些疑惑地道。
“我们的确可能什么东西也查不出来、我们以两天为限,若没有丝毫结果便迅速赶往潜江与二师伯和大师兄、三师弟他们汇合,和‘天妖教’斗上一斗,我就不相信‘天妖教’能够与天下武林正道相比!”那中年道人沉声道。
“可惜。这天下武林正派,又有几派愿意出头呢!都各扫门前雪,叫人心寒得很!”那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感叹道。
絮随风听到几人的对话,也不由得感叹不已,不禁对几名道士另眼相看。
云大夫不由低低地道:“无情杀手’江枫便会道教的‘乾坤无极剑法’,我亲眼看见他使过”
“哦!江枫真的会使‘乾坤无极剑法’?”絮随风不由得向林峰望了一眼,惊问道。
“一点都不假。不仅会使‘乾坤无极剑法’,至少还会十几家武功,几天前,若非江枫阻挡了‘圣者’范正忠片刻,恐怕今日你便见不到我们小姐”云大夫一本正经地道。
絮随风又禁不住扭头看了林峰一眼,林峰也恰好看他。
“我根本就不认识江枫。虽然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也很想会会他。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林峰明白絮随风的意思,不由得低低地说道,同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刁梦珠奇怪地望了望林峰与絮随风一眼,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
絮随风不由得低低地干笑一声道:“这个我相信,不过我相信江枫与这批神秘人定有关系。”
云大夫有些不解地问道:何以见得?”。
“这一批神秘人的武功都源于各派,据‘天龙镖局’讲,这些人的功力至少在各派长老级数之上,而我听说过贵门总坛之中的神秘人的武功也绝不会低,甚至比某些门派的长老还厉害,若想聚集这各派如此众多的高手,谈何容易?甚至几乎不可能!所以我怀疑这些人是属于一个组织,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江枫这个人谁也不清楚他的师承,而又同时会使各大门派的武功,想来和这两批神秘人物有关系!”絮随风单手柳转着手中的酒杯,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低低地分析道。
“想来也有些道理,那便是说江枫有可能便是天妖教中的人啦!”云大夫脸色有些变道。
“怎么会!云叔叔刚才不是说是江枫阻住了‘圣者’范正忠吗?那他怎么会与‘天妖教’一伙呢!”刁梦珠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世上,人心叵测欲擒故纵的境况还是有的。今后无论遇上了谁都必须小心谨慎。”
“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讲话,不要回头,便是那戴着深斗篷的人,看来那七个人的来头似乎不小”林峰如蚊鸣地道,但却让絮随风等人都能比较模糊地听清楚。
众人心中一愣但并未作出任何反应,都毫不在意地吃着菜,喝着酒,似乎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
“絮前辈能够看出那七个人的来历吗?”林峰的声音很低地问道。
絮随风端起酒杯,晃了晃脑袋
“这客栈中真是藏龙卧虎那边在独自饮酒之人也绝对是一个高手,我们最好也不要惹他!”林峰认真地道。
“大哥,何有此言?”刁梦珠惊奇地娇声问道。
“人的武功成就高低要分好几个阶段,真正的高手无论做什么,一举一动都会流露出一种气势,看他喝酒夹菜的动作和坐的姿势便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个高手,恐怕其功力并不比毒尊差多少!”林峰低低地评述道。
刁梦珠不由得扭头向那角落里望去,却见那人似平有一种感应一般,酒杯在空中定了一下,便又毫不在意地饮着酒。
“他已经知道你在注意他!”林峰轻笑着向刁梦珠轻声地道。
“大哥怎么知道?”刁梦珠不解地问道_
“你看没看见他手中的酒杯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林峰淡然低笑道。
“大哥又没回头,就停这么一下,大哥是怎样知道的?”刁梦珠更是大惑不解。
“哈哈,别看我在这儿平静地喝酒。这客栈中每个人的动作我都能够捕捉到,我是用心去看。并不需要用眼。”林峰笑了笑低声道。
“用心看——用心看——”刁梦珠不由得露出有些迷醉地叨念道,眼中闪动着动人的光彩,叫林峰心惊不已。
絮随风与云大夫也惊异不已,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潘阳新曾经对云大夫说过,而絮随风本是“五魁门’之人,当然知道,他自问根本达不到这种境界。
林峰那充盈着异样魅力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举杯浅饮客栈中的现状就不是很静,笑声,小二的吃喝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林峰诸人的谈笑系属非常正常,也并无太多的人在意在意的只是林峰那特异的魅力与刁梦珠惊人的美丽,但谁都知道这老小四人绝不好惹,单看林峰手旁的刀便知道“副帮主。就是他,就是这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方坛主、’几名大汉气势汹汹地闯进客栈,一名满脸血污的青年用颤抖的声音指着那中年美妇道“这是洪湖帮的,那方脸中年人乃是洪湖帮副帮主孟病夫,和我‘岳阳门’的关系很好!”云大夫立刻低声向四人道
“哦!”林峰低低地应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方脸浓眉的大汉,一脸沧桑,虽然身体异常高大魁梧,仍免不了有几分病色缠于眉问,但并不影响那粗豪威猛之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于走进来的几名大汉身上,谁都知道可能有好戏看了那角落里的怪人似乎对这并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喝着酒。
方脸大汉打量了客栈的环境一眼,跨上两大步,竟最先来到四名道人的身边,很客气地道:“想不到定阳、定海、定风、定月四位道长也来到我地,未曾尽地主之谊,还望见谅!”
那四名道人立刻起身还礼,中年道人也客气地道:“孟大侠,客气了,今日我师兄弟四人来到贵地。未能拜会常帮主,已是不该。何敢再让孟大侠如此客气呢!”
“定阳道长客气了,今日我是来为兄弟讨个公道的,若有打扰四位道长雅兴之处,还请见谅!”孟病夫依然是那样客气地道。
定阳道长扭头望了望依然若无其事地坐着喝酒的七人,又望了望孟病夫身后的近十名弟子沉声问道:“贵帮因何与这几位施主结怨呢?”
孟病夫愤然道:“本帮方坛主被委派到江陵去给潘古阁少侠带个口信,却被这几位高人百般阻拦,最后一言不和竟将方兄弟杀了,因此,我不得不来为方兄弟讨个公道。”说完转身向那中年美妇跨上两步,眼中射出两道肃杀的杀气罩住中年美妇。
“朋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还有何话说!”孟病夫冷冷地道那中年美妇,缓缓地转过脸来,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嗲声道:大是在跟奴家说话吗?”
众人不由得都微一怔,心道:这回孟病夫定要发火。
“妖妇,不是跟你说话还是跟谁说”孟病夫身后的大汉怒气上涌跨上去大骂道。
那高瘦老者怪眼一翻,干枯的大手在桌上轻轻一按,两只竹筷便着疾箭般向那大汉标射而去。
云大夫与絮随风心头一惊,暗忖:看来这些人全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孟病夫今日可能要吃亏。
但见孟病夫一声冷哼,微微踏上两步,衣袖一挥,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同时,两支竹筷全被他左手夹住。
“喳喳!”竹筷便若是被大剪刀剪断一般平静地断为两截那名大汉更是又惊又怒,但却不敢再骂了。
孟病夫似乎什么事都十曾发生过一般,沉声道:“方中原是不是你所杀?”
“不错呀,那姓方的不识时务,正是奴家所杀!”那中年美妇毫不在意地娇声答道。
“那他是否有得罪你的地方?”孟病夫脸色有些难看,冷冷地道“那好像也没有,你这人也真古板,现在是什么世道吗?杀个把人还要说个道理出来,那烦不烦呀!”那中年美妇媚声道,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从容,不由得叫人打心底发寒。
四名道人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虽然他们并不想多惹是非,但却有一腔热血,孟病夫与他们还有一段很好的交情,此时听那妇人如此一说,焉有不气愤之理。
“那我当然便是与你说话了!”孟病夫依然是不愠不火地道。
“哪又怎么样?”中年美妇故意装痴嗔道。
“妖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吗?”那名大汉终于还是忍不住大骂道,一副欲噬人的样,却没有孟病夫之命,不敢独自行动。
孟病夫腰杆挺了一挺昂了昂头,冷厉地道:既然夫人功夫这么好,我倒想领教领教!”
那中年美妇目中暴射出奇光一间即嗔道:“奴家就不相信,你定要狠心杀死奴家,我不还手,你来杀呀!”说完竟站起来,一挺酥胸闭上眼睛,真的一副任君来打的样子。
这下众人更是愕然,孟病夫却下手又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却还得小心提防这狐媚的妇人偷袭,不由窘怒道:“你……你以为我不敢下手?”
美妇睁开水汪汪的眼笑得花枝乱颤道:“我就知道孟帮主定不是棘手摧花之人,你要杀便杀吧!”
林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不由得对这中年美妇的表现感到有些好笑,再看那旁边的六人似乎有恃无恐安稳地坐着,对那中年美妇的安危并不担心。
林峰刚才看到孟病夫举重若轻地露上一手。知道这人的功夫不会比山魈差而此时所生出的气势也刚烈无比已达到高手之境,而那美妇在他的气势压迫之下,依然谈笑自如,这份镇定的确让人称奇。
“絮前辈和云大夫看不出来这几个人的来历吗?”林峰低低地问道。
絮随风若有所思地道:“刚才那干瘦老头漂亮地露了一手,我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不错,刚才那借力传劲射出竹筷的功力的确不凡而筷子射出的速度,角度也都准确无比,在江湖中早就应该传出这一号人物!”云大夫应和道。
“对了,是两广六怪,那美妇人应该便是应无花,那干瘦的老汉便是冯过客,是两广六怪的老大,那从左到右便是老三余无子,老四桑尼官老五孙爱人,老六胡涂鸦,这几个人最近几年都很少行走江湖,却想不到今日全都遇上了!”絮随风吃了一惊低声道。
“哦,那应无花说话的声音怎么和我们如此相近’”刁梦珠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但我敢保证其他几人的声音定然与我们有很大的区别。”絮随风也有些不解地道。
哪带斗篷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独坐一席看来身份和地位定很高,否则怎会让两广六怪如此尊敬他呢!林峰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恰在这时候,那戴着深斗篷的人转过身来,向林望了一眼,两道目光便若两柄锋利的刀刺穿那斗篷向林峰罩来。
林峰毫不相让地运足目力迎了上去,脸上依然带那种迷人而异样的魅力——
hxinyuan扫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