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宣琼玉厉声道:“你们休要血口喷人,快些亮出身份,以免自误!”
蒙面人中有个女子尖声笑道:“宣琼玉,你们一伙是元嗣君派来大明京师卧底的奸细,你男人陈剑书,成天鬼鬼祟祟出入京城,你妹妹宣如玉,好好一个俏娇娃,偏生要装卖解人,还有那老儿袁世雄、孽子袁勋,未过门的媳妇史锦莲,再有崔平、薛峰,你们明里做买卖,暗里串通旧元余孽……”
宣如玉大怒,骂道:“不要脸的贱人,你竟把我们店里的人名姓都打听了去,我问你,你说我们是元奸,凭据在哪里?……”
陈剑书沉声道:“玉妹,他们心存不轨,诬我等为元奸,只是个借口而已!”稍顿,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莫不是羽林卫的?”
有人答道:“不错,你敢拒捕么?”
陈剑书冷笑道:“羽林卫里有女校尉么?朋友,不妨亮出腰牌来瞧瞧!”
秦玉雄紧张地听着这番对答,那陈剑书原来看着温温吞吞,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现在宛如变了个人似的,凛然不可犯。
在他身旁的司徒俊似不耐烦,突然出声道:“速将叛逆拿下,休作口舌之争!”
天井里的五个蒙面人立即扯出兵刃,翠柳酒店的人也立即分散开,但眨眼间天井里只剩下宣琼玉姊妹、陈剑书和卖解的几人,其余店伙大概进屋去了。
陈剑书使的是一把蜈蚣刺,长约三尺,形似剑,只是两边锋刃上排有倒钩,他与一个使铁手的蒙面人厮杀。
秦玉雄心中大骇,这不是毒手秀士应天华么?他居然也是金龙会的人。
再看宣琼玉,手使柳叶刀,与一个身形苗条的蒙面人交手。
那宣如玉手中仍是那个小圆球,与使双钩的蒙面人打在一起。
天井窄小,施展不开,宣如玉已飞身上房,紧接着宣琼玉、陈剑书等人也跟了上来。
司徒俊喝道:“元奸要跑,并肩子上!”
秦玉雄只见四面房头上倏地站起了许多人,把宣琼玉等人逼住,往天井里赶。
忽听几声惨呼,原采是先前从院子里遁走的几个店小二,被围在外边的人杀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宜琼玉等四人已从房头跃到了街道上,看样子他们确实想逃走。还有四人被困在房顶上苦斗。
司徒俊道:“秦抚爷,你们三人去捉那使小圆球的妞儿,越快越好!”
秦玉雄心想,怎么叫我去对付宣如玉,当真要我去辣手摧花了,这实在是无奈何的事,把牙一咬,双肩一晃,从房顶上跃到街西。
宣如玉手中小圆球十分灵活,让人防不胜防,她身法巧妙,不与人近身搏战,凭着卓越的轻功,闪避对方的攻击时,小圆珠便及时出手。因此,被她击倒了两人。
秦玉雄才一出现在她眼前,“呼”一声小银球便飞了来,他赶紧一让,“呼”一声又有一小银球击过来,他连忙抽刀出鞘,刀光一闪,把小银球击开。这才注意到,这丫头的绳练上两端都系有小球,你来我去,专击人身上要穴,十分厉害。此时又有三个蒙面人从三个方向逼过来,未近她身,就被放长了线的小银球打得忙不迭跃开去。秦玉雄心想,不施辣手又怎生治得住她,莫被总管小瞧了。
主意拿定,运起七成功力,刀芒顿长,呼呼声中舞起一团白光向宣如五扑去。
宣如玉连击两球都被罡气逼落,心中一懔,忙收短了练索,提起九成功力,闪避中以小球击刀,格挡住攻来的五刀。
她气得大叫起来:“好一个风火刀王,原来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
秦玉雄被她叫破了身份,不由大吃一惊,这妮子眼睛好尖,在广场见他与周涛等人动过手,居然就识得风火刀法。一时间又有些发窘,被小丫头狠狠还攻了两招,这才又回过神来,也不答话,施展开刀法攻了上去。
宣如玉武功奇特,两个小银球使得像是有灵性一般,专认准人身穴位猛打,小球上发出的劲力也非同小可,若被击中,皮破骨折。他不由心头火起,胜不了一个小丫头,他还能在金龙会露脸吗?于是毫不留情地猛攻上去。
此时一个使刀的蒙面女子过来助战,梁公柏与伏正霆也杀了过来。
梁公柏剑法也非同小可,上来就猛攻了三剑。
伏正霆却差劲得多,被宣如玉的小球一逼,就忙不迭退开。
宣如玉骂道:“不要脸,你们四个打一个,亏你们还是七尺男子汉!”
蒙面女子格格娇笑道:“我与你一样,可不是什么男子汉,我劝你乖乖儿受擒……”
话未了,宣如玉一个倒跃,从伏正霆退开的空隙中逃了出去。
伏正霆大叫道:“哪里走,看剑!”但他的剑刺出时,人家已逃出丈外。
秦玉雄心里骂道:“好个没用的家伙,连个人也堵不住!”立即提气一跃,追了过去。
宣如玉冷不防回身打出一球,秦玉雄不得不往旁闪避。
宣如玉纵身一跃上了一家民房,接着又跃到酒店屋顶上一晃不见,她居然下到天井去了。
秦玉雄如影随形追了过去,小丫头正助天井里的老头等人,叫他们快走。
一个蒙面人狞笑道:“走?走到阎王殿么?小姑娘,实说了吧,若不是要活捉你们,岂会让你们活到现在!”
秦玉雄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就怪了,会主说通统杀光,这蒙面人却说要活捉。也顾不得多加思索,立即冲上动手。
忽然,街面上有马蹄声,其中夹杂着呼喝叱咤,似乎又来了什么人。
正感诧异,突然听到房顶上一声娇喝:“店家休慌,紫星红梅在此!”
秦玉雄大惊,忙收式跳出圈外,朝房顶上瞧去,只见五个女子穿着打扮一样,脸上蒙着白绸巾。他一时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这时,屋面上又多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喝道:“紫星红梅,你这是自投罗网,大爷们找了你一年,不知你躲到哪道阴沟里去了,好、好、好,今日总算见面了!”略顿,大声喝道:
“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大家并肩子上!”
此令一下,动手的情形就不同了,先前心存顾忌要捉活口,现在只要杀死交差,那就容易得多了。
一时间,呼喝狠斗之声大起。
紫星红梅率二女下了房,其余三人则在房头上动手。
宣如玉叫道:“紫星红梅大侠,风火刀王秦玉雄也在此行凶,只要拿下他就可知道这伙蒙面强盗的来历!”
紫星红梅冷笑道:“小妹妹,我在房顶上看到了,这么多人,使腰刀的只有一个!”
秦玉雄一时又恼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怎么会在这儿遇到紫星红梅呢?她有千里眼、顺风耳?这叫他怎么办呢?
此时紫星红梅已找上了他,冷声道:“风火刀王打家劫舍,传出去不辱师门么?”
秦玉雄一急,叫道:“这酒店的人是元奸,我等侠义道保国安民,铲除元奸岂会有错?”
紫星红梅冷笑道:“你说这酒店的人是元奸,证据何在?若真是元奸,自有官府捉拿,与你何干?你与黑衣女妖彭桂兰、魔手秀士应天华、追命双钩龚强这些人有何勾联?这些黑道杀人魔王何时又成了除元奸的英雄?你们到这儿究竟想干什么?还不一一从实招来!”
秦玉雄心里七上八下,他的确说不出个理儿来,但当着大伙的面,又岂能示怯?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丢掉了前程。
于是他振作精神喝道:“我等除元奸,何须你来动问?莫非你与他们一伙?”
这时,房头上的司徒俊又喝道:“紫星红梅去年对抗金龙令,罪该万死,尔等还不将她首级砍下。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
秦玉雄又一惊,金龙令从总管口中说出,难道金龙令就是金龙会发出的么?去年在大旭山,参与夺镖的十个魔头中,并没有他黑心书生司徒俊呀!心念电转间,他无暇思索,立即挥刀砍出,与紫星红梅大战起来。
此次交手,不同于前夜比武,总是小心怕伤了对方。现在是一场真正的拼杀,彼此都施出了全部本领,竭力抢占上风。
紫星红梅自那夜交手失利后,一直苦苦思索,要怎样挡住秦玉雄的那一招绝招。当时她猝不及防,仓卒应变,要不,她自信能破了他这一招。
但是她冥思苦想一夜,却是束手无策。回想与秦玉雄动手的全部情形,她不得不承认,她比他略逊半筹。秦玉雄要是再有多一些的历练,她就更难对付他。
可是,她并不服输,师门星梅剑法变化精微,她至今还未能悟透,再有多一些与高手过招的机会,技艺就能再高上一筹。但那是以后的事,要紧的是现在,她碰到了出道以来最强劲的对手,她要怎样才能挡得住他的绝招?也许再有一次和他交手的机会,她能悟出对付的办法来。
没想到今夜会遇上了他,他居然和一班为恶江湖的巨凶同流合污,使她又惊又恼,出手时决不容情。
两人一场狠斗,直杀得难解难分,五十招过后,依然难分胜负。
秦玉雄越打越惊,此女剑法无比精妙,似比那夜比武又精进了不少,要想很快取胜是绝对做不到的事,除非他内力再比目前强一筹,那么就可以在功力上压倒紫星红梅。看来,只有施出“狂风烈焰”才能治服她。
忽然,他听到司徒俊在房头上喊:“扯乎”,那是叫大家撤走不再恋战,正好他也不想伤了紫星红梅结下冤家,断了对她的绮念。于是猛攻两刀,迫退紫星红梅,双足一顿上了房。
只见蒙面人一个个往镇外奔,紫星红梅的马车旁,驭手羊操和江湖四杰及几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那儿,心知今夜金龙会来的高手不多,紫星红梅一行十多人的到来,优劣之势倒转,只好铩羽而归。
他风驰电掣般冲出镇外,金刚门的周涌已牵马在路上等候,梁、伏二人已骑在马上,于是赶紧一跃上马,往城里赶。
一路上,前后都是金刚门的人,他既不知一共去了多少人,也不知有没有负伤被擒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赶着去,稀里糊涂地逃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回去后他要问问会主,应天华他们属谁统领,为何不告诉他总管副总管也出马指挥,他和周涛一切听命于人,事先也不商议,所以他不明了情况,又如何去建功立业呢?
回到金刚门,秦玉雄问周涛,金刚门的人有没有伤亡,周涛说伤了七八个,没有丢命的,说完掉头而去,没有交谈的意思。
秦玉雄憋着气和梁、伏二人回二院住房。
梁公柏道:“二位,小弟有话,如鲠在喉,不说出来睡不着觉。”
秦玉雄便将两人让进自己房间,点上火烛,道:“一片混乱,稀里糊涂,真是丢人!”
梁公柏道:“丢面子的事小,要紧的是事情真相,宣琼玉那班人果是元奸么?”
伏正霆道:“梁兄,声音放低些。”梁公柏小声道:“还有,黑衣女妖彭桂兰,追命双钩龚强这班人算哪一门子的事?这些人也是金龙会的么?看来是的。所以,金龙会只怕不是正道帮会。那总管司徒俊说,紫星红梅违抗了金龙令,所以找了她一年多。这样看来,金龙令就是金龙会所发。凡此种种,这金龙会干的事,与行侠仗义不沾边,能是个正道帮会么?
趁现在不晚,我们赶快离开!”
秦玉雄道:“话不能这般说,黑衣女妖等人若遵从金龙会指令行事,不就是改邪归正了么?会主关爷总不是邪道上的吧?至于金龙令的事,待小弟明日去总舵见会主时问个明白就是了。梁兄你可不能张口离开闭口离开,若是让人听到了,只怕性命难保!”
伏正霆道:“秦老弟说得对,既已入会,岂能轻言离会?会规中就有不准叛会一条。”
梁公柏叹道:“早知如此,就不该……”
秦玉雄不悦道:“梁兄,入会是你愿意的,反悔可不好。你不想想,关老前辈、黄副会主是何许人?难道不是白道上有口皆碑的人物么?你我有幸跟这些老前辈干一番事业,怎能不明了全部真情之前就打退堂鼓呢?更何况金龙会只忠于相爷,难道连相爷也信不过么?”
梁公柏想了想,道:“小弟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和这些黑道上的人联手,心里实在别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玉雄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看还是早些睡吧,二位以为如何?”
梁、伏二人便各自回屋歇息。
秦玉雄老想着紫星红梅的事,一时难以入眠。看来,金龙会将紫星红梅列为对头,这事确实有些蹊跷。紫星红梅享誉江湖,有什么理由要追杀她?金龙令为何要夺虎威镖局的镖银,据伏正霆说,借镖局之名扬威。这种作法,不正是邪道门派的拿手好戏么?听命于相爷的金龙会,又怎能做这样的事?另外,最糟糕的是,他和紫星红梅成了仇敌,将来又怎能与她结成姻缘呢?这才是让他最着急的事,其他事犯不着他去操心。
想着想着不由睡去,醒来时天已大明。
漱洗毕,他向周涛要了匹马,直奔城北覆舟山,但他没有见到会主,因为关卡不让进,亮出腰牌也无用。守门的校勇说,只有持金牌身份的人,才能随时出入总舵,银牌以下不奉召不得擅自进入。他揣了一肚子气回来,伏梁二人在梁公柏屋里说话,见他来了忙招呼他。
他把上山碰壁的事说了,又道:“看来不升到高品级就受人歧视,真是窝囊透了。”
周涛着人来请他们吃饭,说接到总舵传书,两位总爷午时驾到,饭后在前院客室等候。
秦玉雄兴致又高了起来,只要两位总爷来,他就可以解除心中的几个疑问。
饭后大家到议事室等候,不多时关钰、黄武杰便来了,金刚门弟子照例列队迎候。
关、黄二人身后还跟一人,秦玉雄、梁公柏、伏正霆见了俱都大为惊骇,因为这个人竟是上虎威镖局托人镖的华隆兴。
华隆兴趾高气扬,昂首随关黄二人进了屋,而且坐在关会主一侧,可见地位之高。
秦玉雄等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关钰开言道:“各位,昨夜铲除元奸失败,错不在各位。紫星红梅的出现,是总舵始料不及的。该女行踪诡秘,来历不明,数次破坏总舵之行动,实为本会之大敌。据本会忠武堂的追查,该女系元奸中的一名首脑,为掩饰其行为,故意在江湖上收买人心,扬名立万,以侠义道面目出现。是以总舵三令五申,要将其除去,为此立功者,受大奖。昨夜抚头秦玉雄,力敌紫星红梅妖女,使其未能出手伤人,大家得以全身而退。紫星红梅出道近三年,在江湖上已闯下了响亮的名头,更有追魂驭手羊操、江湖四杰、风尘二怪为其效命,是以所向披靡。
而紫星红梅本人的武功,也巳登堂入室,非同小可。秦抚头能力敌该女不败,足见秦抚头武功胆气过人,是以当众嘉奖……”
这番话秦玉雄听得舒畅极了,当时他只顾拼斗,却未想到这样做的功效竟如此之大。看来,关爷时时注意栽培提携他,确是无微不至,这前途无量的许诺决非虚言。
关钰略顿了顿,续道:“今日还有一事宣告,在杭州府已查实一名元奸,此人以经商为名,将所赚银两资助困集在当地的元奸,不断笼络收买武林高手,实为大明心腹之患。鉴于忠武堂人手不足,特命金刚门总执事将头周涌、总教头韦彤、副总教头方玉豹以及将头梁公柏,伏正霆前往,由抚头秦玉雄率领。若觉人手不足,金刚门将头以下人员由秦抚头调派。
秦抚头以下均暂由忠武堂堂主都爷毕震山统率。本座言及此,由毕堂主交代注意事项。”
忠武堂是做什么的,谁又是毕震山?秦玉雄惊诧莫名,他对金龙会知之太少。
这时,华隆兴说话了,难道毕震山是他?
只听他道:“此去杭州铲除元奸,并非轻而易举的事。元奸府中藏有两名高手,是杭州府元奸的大头领,一个叫皮怀志,人称独眼枭,一个叫朱浩,人称震关东。跑江湖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名头不小,武功一流。除他二人外,自然还有一批武林客。由于本堂高手调遣在外,人力不足,特遣尔等诸人前往效命。明日一早动身,本座也将亲临杭州府指挥。尔等到后,至南门一家丰乐楼酒店找掌柜,此人叫葛兆春,是将头,他自会安顿食宿处,都明白了么?若无疑问,速下去作准备。”
关钰道:“其余人散去,秦抚头留下。”
人一走完,关钰指着毕震山道:“秦抚头,你现在知晓华隆兴是毕堂主的化名了肥?虎威镖局的事,你不必再过问。至于白副总镖头父女的下落,毕堂主确实不知,你不要耿耿于怀,这事连毕堂主也莫名其妙。”
毕震山一笑,道:“本座估计,白家父女两人因失人镖不好交代,故尔遁走,你却以为我们捉了,他二人,你不多想一想,捉他父女来何用?如今你已入会,我们是一家人,在镖局结下的怨仇,一笔勾销。”
秦玉雄无比惊诧,又是一个不解之谜。
他喃喃问道:“都爷,那人镖当真是失了么?如果不是,为何要……”
毕震山道:“人镖当然是失了,这事还未与镖局了结,但秦抚头以后不能再过问此事。”
话说完站起来,向关、黄二人抱拳道:“二位都爷,暂且别过,属下有事先走一步。”
秦玉雄目送他出门,道:“关叔、黄叔,忠武堂是干什么的?他……”
黄武杰道:“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金龙会设有监察使,忠武堂。监察使在相府内,自会主以下,均受其监察。忠武堂执掌一批高手,实力雄厚,堂主须由督爷以上坐镇。毕震山原只是个巡头,两年内升至都爷,盖因他招纳了一大批高手,受到相爷的赏识。此人不但武功高绝,而且喜使智谋,如今手握实权,正可谓春风得意,贤侄你对他须多加小心。”
关钰道:“愚叔与你黄叔寄望于贤侄,此次去杭州府除奸,务必立个大功回来,愚叔方好面见相爷,大力举荐,并让贤侄建仁勇堂。只要招纳一批高手,这不就有了实力了么?一旦手中有了人马,相爷就会另眼相看,这一点极为重要,贤侄你明白了么?”
秦玉雄心领神会,忙道:“明白,多谢二位叔父的提携,只是建大功一事,小侄不知要如何行事才算立了大功,还请二位点拨。”
关钰道:“锄元奸最难的是他府中的两个高手,贤侄只要除去一个,不就是大功了么?”
秦玉雄大为兴奋,原来竟是如此简单的事,当即道:“小侄定将元凶毙于刀下!”
黄武杰道:“说来也巧,毕震山贪功,四处派人出击,因此闹得人手不够,只好向我二人索要贤侄参加。在他而言,功劳是他的,不过利用贤侄的武功而已。殊不知恰好给了贤侄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只要贤侄得手,愚叔等二人就可趁机将贤侄引荐给相爷,并力促建仁勇堂,由愚叔兼任堂主,保举贤侄为副堂主,升至督字级。这话贤侄不可为外人道,记在心中便可,切记切记,若走漏消息,大事难成!”
秦玉雄欣喜若狂,不住感谢二老栽培。
回到宿处,伏梁二人在等着他,不等他们开口,便把白远昌父女的事说了。
梁公柏道:“你相信他的话?”
秦玉雄道:“都是一家人,他为何骗我?再说白老镖头就在我身侧,出了事我能不知道么?那天在林中的几人,别人为何安然无恙?”
梁公柏道:“说来也是不由人不信,你知道毕震山是什么人吗?”
秦玉雄道:“小弟刚下山,知道的江湖人物都是听师傅说的,而且数目不多。”
伏正霆道:“毕震山外号幻龙笔,手中一对判官笔功力非凡,是近十几年万儿十分响亮的人物。他非但武功高强,为人也很正道,行侠仗义,广结人缘,和黑道人物也有往来,这一点颇遭人诽议。但他行为端正,偏找不出他一点恶行,所以不能把他排在黑道上,没想到他也来到了京师,而且是本会的都爷堂主。”
梁公柏道:“毕震山结纳黑道枭雄为友,白道上各大派对他毁誉参半,虽说听不到他干有什么恶行,但一些人对他却存戒备之心。家师曾告诫过小弟,勿与这类人交往。”
伏正霆道:“他说不知白老镖头下落,以他的身份,当不至谎言欺人,莫非白老镖头父女当真是自己走掉的?”
秦玉雄道:“伏兄你与白家是亲戚,对白老镖头性情应当知晓,他会不会因为失了人镖不好交代而遁去呢?”
伏正霆叹道:“与两位是自己人,我实话实说了吧。我与白老镖头非亲非故,只是为了进虎威镖局谋生,由白老镖头举荐时编造的。若不这样,张老镖头既不缺人手,怎肯招纳一个陌生人?所以就成了‘亲戚’。”
秦玉雄笑道:“原来如此,假的。”
梁公柏也笑道:“我对伏兄有这样一个标致的小表妹还十分羡慕的呢!要不我早就拜倒在白小姐的石榴裙下了!”
伏正霆苦笑道:“我这人武功平平,相貌也不出众,哪里敢高攀人家白姑娘?”
秦玉雄大笑:“梁兄你坐失良机,悔之晚矣,现在还上哪儿去找人呀!”
梁公柏叹道:“无此艳福,奈何、奈何?”
伏正霆道:“人镖究竟怎么失的?毕震山没有提及此事么?”
秦玉雄道:“他只说人镖真的失了,要我不要再管这件事。”
此刻,周涛周涌两兄弟来见秦玉雄,商议带多少人出发到杭州府的事。
这天,三人未再出门,晚上早早安歇。
翌日,秦玉雄等一共十人前往杭州府。
五天后的下午,他们进了杭州城。
执事胡昌先往南门寻找丰乐楼,秦玉雄等随后跟来。丰乐楼门面不小,兼营住宿。胡昌已要了七间上房,安顿好后,由他去把掌柜叫来。
这掌柜三十五六岁,一脸精明。
秦玉雄道:“贵姓?”一面摸出腰牌。
掌柜一见,忙行礼道:“将头葛兆春参见抚爷,有事但请吩咐。”
秦玉雄初次尝了受人尊敬的滋味,心中大乐,手一摆:
“坐下说话!”
葛兆春这才坐下,一副谨遵台命的模样。
在金刚门,周涛与秦玉雄级阶一样,他对秦玉雄又怀恨在心,弟子门人来个敬而远之,因为秦玉雄并不管辖他们。所以秦玉雄除了伏梁二人朝夕相处,就无人搭腔,受到冷落。
葛兆春唯命是从的恭谨,使他心情舒畅,对葛兆春印象极佳,心里冒出了念头,若此次回京师能组仁勇堂,他就设法把葛兆春或是葛兆春引荐的人抽到京师以壮实力。
主意打定,他笑着问道:“总坛派我等下杭州府铲除元奸一事,葛将头一应诸事都准备好了么?此地人手可已待命?”
葛兆春道:“回抚爷,杭州府有五位抚爷,十多个将头,数十名佐头,数百名……”
“人数多少不必说,只说能调用的高手。”
“是。五位抚爷和十四名将头均已接到忠武堂都爷钧命,要我等待命,以备调用。”
“那元奸的情形你知晓么?”
“此人姓张,名仁富,乃杭州府最大的商家之一,经营丝绸、珠宝、造船,家资逾万。
张府上下人口一百二十三人,其中保镖护院四十人,仆役丫环四十八人,亲亲戚戚还有数十人。保镖护院中最扎手的有五人,是张仁富以重金从远道请来的,以上宾之礼相待。这五人中最有名气的是独眼枭皮怀志,镇关东朱浩。有此二人坐镇,盗贼不敢问津张府。”。
周涌问道:“他家财物都藏在何处?”
“据内线禀报,张仁富书房有间暗室,珠宝古玩玉器都收藏在这里,只要逼着张老儿开启暗室,就可全部抄没。”
韦彤道:“护院如此之多,又有五个扎手人物,不多去几个人,光凭我们来的十个,只怕对付不下来,葛将头,你们有多少人?”
秦玉雄道:“人虽不少,有用的只怕不多,把五位抚爷请来,再把几十个将头、佐头叫来足够,那些哨勇、校勇就不必来了吧。”
葛兆春道:“按毕都爷的吩咐,杭州金龙会分堂已准备就绪,只等都爷下令。”
秦玉雄一愣,这话分明是暗示我等,他们只受毕震山的调遣。
念头一转,又问:“分堂主是谁?”
葛兆春有些惊奇:“抚爷不知道么?”
秦玉雄脸一红,掩饰道:“金龙会到处有分堂,哪里记得这多?”
葛兆春道:“是是,不过……不过……”
周涌道:“你不必为难,由我说吧。按金龙会规矩,各地分堂堂主只有都爷一级知晓,其余人员只在到某地执行差务而又必须会见分堂主时才能知晓,因此葛兄不便多说。”
这一说,臊得秦玉雄无地自容,又怒又恼,便遮羞说:
“关会主就告诉过我几个分堂主姓氏,只是我给忘了,这杭州分堂也说过的。”
周涌有些吃惊,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便不再作声。
葛兆春察颜观色,听秦玉雄口气特大,想是得到会主的恩宠,是会主的心腹,那是万万不可得罪的,赶忙道:“是是,各位从京师来执行差务,本也该知晓的。”话虽如此说,但姓氏他也不说出来,以免惹是非。略一顿,他赶紧转了话题:“毕都爷把动手日期定在明天晚上三更时分,各位还可以玩耍两日。现在请各位到前面酒楼用膳,为各位接风,但属下不能奉陪,以遮人耳目。”
于是众人便到酒楼吃喝,饭罢早早安歇。
第二天一早起来,秦玉雄叫上伏、梁二人,问明张仁富家住址,便到东大街张宅附近转悠,这张家府第占地极广,修造得富丽堂皇,与京师富豪相比,毫不逊色。
看清了地势,便往回走,浏览市容。
正走着,迎面来了个俊俏书生,十分惹眼,由不得想多瞧上几眼。那书生也怪,直把双目盯着他瞧,双方走近时竟然一笑,招呼道:“是秦大侠么?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幸会幸会!”
秦玉雄并不认识他,奇道:“兄台何以认识在下?彼此并未朝过相呀!”
“秦大侠名扬京师,无人不晓,在下藉藉无名之辈,秦大侠自然不知。舍下离此不很远,请三位同去一叙,不知可肯俯允?”
“好说好说,足下莫非有事么?”
“不错,在下有事请教!”
秦玉雄见书生清秀俊逸,像个女子般柔弱,心生好感,便一口答应:“烦请兄台带路。”
梁公柏忍不住问:“兄台尊姓大名?”
书生道:“莫急莫急,到舍下后便知。”
伏正霆道:“兄台也习武么?”
“告诉你们莫急,等一会不就知道了么?”
三人莫名其妙,相互瞧瞧,此人不仅长相像女子,说起话来的腔调也是娘娘腔。
过大桥,穿小巷,弯来绕去,在一条僻静的巷里,书生走到一家门口停下,举手拍门。
不一会,有人开门,也是个俊俏书生。
三人进门一瞧,是个不大的四合院,三间上房,两边耳房也是三间,天井打扫得十分干净。书生把三人请到上房客室。
一进屋,里面坐着三个美少年,连同开门的带路的共五个,三人不由心中一动。
一个书生微笑点头:“三位请坐!”
三人相挨着在并列的太师椅上落座,有个书生替三人沏了茶。
秦玉雄道:“望兄台见告姓氏。”
从街上引他们来的书生笑道:“快告诉他吧,在大街上就等不及问了呢,烦死人!”
请三人落座的书生笑道:“名姓无关要紧,你不是知道紫星红梅了么?”
三人大惊,这才悟到是紫星红梅和她的四星女,难怪一个个长得如此俊俏,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失敬失敬……”
众女一起笑起来,说,这是干什么呀,又不是见了私塾先生老夫子,什么失敬不失敬的,又是作揖又是躬腰,不累人么?”
三人臊得脸红,又连忙坐了下来。
紫星红梅笑道:“她们四个是我的姐妹,喏,这个叫紫梅,这个叫黄梅,这个叫白梅,这个叫青梅。”
三人又连忙站起,紫星红梅引荐一个,他们就行一次礼,四星女故意学着他们,也是报一名行一次礼,然后大笑不已。
三人又愉快又兴奋,众女的活泼可爱使他们忘了拘束,感到亲切温馨。
紫星红梅待他们坐定,道:“三位因何事到杭州府,可以见告么?”
秦玉雄道:“在下与伏梁二兄出来游山玩水,小姐怎地这般巧,也来到了杭州?”
兴奋之余,秦玉雄提高了警觉,上次在安平镇她不是突然出现救了宣琼玉那一般人么?
莫非张仁富家的事,她也探得了消息?
小姐还未答话,紫梅就生气地指责道:“我们主仆向不以真面目示人,今日与你们坦诚相见,现出本来面目,你却存个坏心眼儿,不说实话,哼,我就知道你……”
小姐道:“紫梅,对秦大侠不得无礼,愿说实话与否,勉强不得的。”
伏、梁二人是初次见到五女的真面目,紫星红梅不必说了,当真是绝代佳人,美得令人不敢直视,就是这四星女,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对这般可爱的人儿,又怎能不以诚相待呢?真想把来此的目的和盘托出。
秦玉雄其实早就心动,恨不得掏出心肺以表忠心。但他知道紫星红梅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武林儿女,在没有把握获得美人芳心之前,他可不能泄露机密,以免到头来既丢了前程,又丢了美女,得个蛋打鸡飞的可悲下场。
念头转几转,他克制住激动,道:“人与人坦诚相见,也还得看交情,在下连各位的真名实姓都不知晓,这……”他停住不说。
紫星红梅道:“你我自然谈不上交情,我们只是看在同在侠义道上的份上,有几句话相劝,并非一定要知晓三位的行踪。我请问秦少侠,风火刀王赵老前辈侠名满江湖,少侠既然承继了他老人家的衣钵,自当行侠义之道,匡正除邪,却为何与一班奸邪之徒交往,干那打家劫舍的不光彩勾当?这难道不是违背师训步入邪道了么?不知少侠对此等行径有何高见?”
“小姐此言令在下惊诧万分,在下堂堂正正行侠义道,怎会去打家劫舍?小姐标榜自己大行侠道,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去援救元奸?安平镇翠柳酒家宣琼玉一班人,是旧元叛民……”
“什么?你是听谁说的,有什么凭据?”
“别的不说,单说那个宣如玉小丫头,行踪就十分诡秘。她姐姐既是翠柳酒店的掌柜,难道还不能供养她,要她抛头露面到慈恩寺前去卖解?这分明是以卖解遮人耳目,查探京师……”
“胡说八道,那丫头卖解也好,在店里守着也好,那是她自己的事,凭这一点你就把人家定成元奸?这不太荒唐了么?”
“指认他们为元奸,当然不光是这一点,没有凭据我等岂能冒冒失失去诛元奸?”
“有何凭据,说来听听。”
“凭据不在我手里,同时也不便说。”
“很好,你们既然有凭据,为何不报官?”
“衙门里那些酒囊饭袋能对付得了这些高手么?因此我等就义不容辞去锄奸。”
“秦少侠,说穿了,你根本就没有凭证,因为宣琼玉他们本来就不是元奸,你不过受人蒙蔽而已。我劝你在陷溺不深及早自拔,以免误入歧途走进一条不归路!”
“多谢小姐指教。自在西子湖畔见到小姐,在下就有相交之意,同是武林儿女,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故在下直抒胸臆,望小姐勿怪。”
“武林儿女结交为友,自是稀松平常事,但古人曰: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故尔交友之道,也要旨趣相投,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也。与秦少侠还有梁、伏二位是友是敌,还看三位以后的行径。”
紫梅插言道:“照三位与邪道人物的紧密的关系看来,我看以后八成是敌不会成友。”
秦玉雄忙道:“在下等何曾将五位当成仇敌了?只不过小姐行事也须慎重,莫再救援元奸,放走坏人……”
梁公柏拐了他一下,道:“小姐金玉良言,秦老弟不会不听,安平镇之事不提了吧!”
秦玉雄省悟过来,好不容易与佳人见一次面,怎能就把话说僵?
他连忙道:“是、是,小姐所言,在下谨记,企盼小姐今后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只因秦少侠有一身超凡的功夫,我不忍你堕入匪穴,故劝你及早回头,听与不听全在你们自己。”
“是是是,敢问小姐常住杭州么?”
“那倒不是,不过我常常来此小住数日。秦大侠此次果真是来游山玩水的么?”
“千真万确,在京师呆得腻了,来西湖观景,不知小姐可愿与我们结伴相游?”
紫星红梅微微一怔,心想莫非他当真是来游玩的?嘴上说:“彼此初次见面,话也不很投机,再说我也还有些事,所以不奉陪了。”
秦玉雄又试探道:“小姐身份可肯见告?江湖上传言小姐属于一个秘密帮派,势力十分强大,在下愿追随小姐马前鞍后,不知小姐可愿引荐在下入帮?”
“帮派之说那是以讹传讹,不过有一点是对的,行道江湖不止我一人,你如愿与我们在一起,那要看你是否诚心,还要看你的行为举止。总而言之,由你自择,何去何从,自己决断,我想我的话说得够明白的了。”略一顿,又道:“今日就到此,紫梅,送客!”
秦玉雄等三人都不想走,但小姐已经避进了内室,只好恋恋不舍地告辞出来。
紫梅将他们达到小巷口,道:“三位,小姐说得再明白不过,何去何从,速速决断!”
秦玉雄道:“紫梅姑娘,下次何时相见?”
紫梅道:“再说吧,我怎么知道?”
秦玉雄还想说什么,紫梅却径自走了。
三人从小巷转出,默记了道路。来到大街上,梁公柏说找家茶馆好说话,三人心意相通,便在一家陈设优雅的茶馆里小坐。
梁公柏道:“这里清静,就我们三人,兄弟有一肚子话要说。紫星红梅的话再清楚不过,何去何从,要我们自择。秦老弟我知你对她动了情思,要想成就好事,就只有投奔到她旗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秦玉雄道:“小弟又何尝不动心,只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能投靠她么?总坛已把她当做元奸要加以诛除,她已处于危险境地之中,只要被总坛查到她的行踪,她就有灭顶之灾,此其一;另外,即使她不是元奸,只是一个江湖帮派中的重要人物,那么,她能有多大势力?
我们投奔过去,又有多大前程?况且与金龙会为敌,我们能有多少胜算?而金龙会不仅是高手如云,还是相爷一手创办,试问天下各大门派,有哪一派能与之相比?我们在会中又有会主的提携栽培,可谓前途无量。不瞒两位,此次下杭州,关会主已面授机宜,只要此行立下大功,小弟就会被大大提升。只要小弟权柄在握,两位的品阶当然也要上升。那时候我等兄弟三人手下有一班人可以支派调遣,不是就扬眉吐气、大展抱负了么?”
梁公柏道:“如此说来,老弟宁可不要美人,只要权势了?”
“不对,两者都要。唯有先得权势,才有得美人之可能。要是小弟在金龙会中出人头地,紫星红梅、白姑娘、宣如玉难道不会对小弟另眼相看吗?尤其是紫星红梅,她有钱又有势,出门前呼后拥,连车夫都是江湖名人,而小弟有什么?孤家寡人一个!她能瞧得起小弟么?”
“可是。紫星红梅说得明白不过,要与她交往就得作出抉择,你不怕失去机会么?”
“不怕。一旦我在会中重权在握,我就设法向会主求情,饶她一命,她在走投无路时,不就投到小弟怀抱中来么?”
梁公柏听得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伏正霆声色不动,只把个头点,道:“有理有理,秦老弟思虑周全,佩服佩服!”
秦玉雄得意起来:“两位老兄,小弟自到京师后,确是大开了眼界。你我虽然习得一身不俗的武功,但依然不能出人头地。你瞧张老镖头,好歹人家有个大镖局,手下百十来人听候使唤,走到哪儿都有人敬重。再看胡指挥使,他的武功如何虽不知,但不一定能胜过你我,可是我等在人家眼中,不过是来投靠求职的凡夫俗子!是以小弟悟到,一个人必须有权有势,人家才会敬重你、巴结你,而你自己手握重权发号施令,又是多么威风多少光彩!这同无依无靠、仰人鼻息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梁公柏道:“不尽然,凭你老弟的武功,可在江湖上闯下响亮的名头,还不一样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而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梁兄,你目光未免短浅了。在江湖闯荡,你光想有名的一面,殊不知你又会结下多少仇家?以我师傅来说,名头响亮又怎么了?到头来还不是拼个两败俱伤,遁入山中隐居。你再瞧会主关爷,如今掌金龙会,他纵有上百个仇家,谁又敢找他寻仇?此外,要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那么你当上头儿不更自在么?要做什么只须吩咐一声,便有人照办,不必事事自己操劳。只有你支派人家的份,没有人家支派你的事。如此一派之掌门,一帮之帮主,难道他们不自在么?现在我们刚入会,职级低,受人约束,一旦地位变了呢?你好好想想吧。”
梁公柏听完他一番宏论后无话可说,因为各人所求不同,自是各有各的理。
伏正霆道:“腹中已空,吃饭去如何?”
秦玉雄兴致勃勃立起身来:“走,找家有名的酒店去,尽享美食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三人遂来到繁华闹市区,找了家名叫“聚美楼”的大酒店,兴冲冲上了楼。
此时正是上客的时候,人们三五成群,接踵而至,楼面上顿时热闹嘈杂,谈笑风生。
三人要了酒菜,有滋有味吃起来。
秦玉雄无意中见到小二飞快跑到梯口,以为出了什么事,顺着瞧过去,不禁吃了一惊,忙叫伏梁二人观看。
只见小二万分殷勤地引领着七位爷往西头去,七人中他们认出了四人,就是毕震山、应天华、董坤、董雷,其余三人眼生,但小二对他们熟悉,显见是本地人。
秦玉雄见这三人年岁都不大,走在最前的那人四十上下,虎背熊腰,双目含威。另两人年岁较轻,三十左右的那人身躯魁伟,却长着一张瘦脸,二十五六的年青人则清秀俊朗。七人到一张大圆桌坐下,那中年人说了几句什么,小二便飞也似地跑下楼去。看来,这人颇有来头,不是无名之辈。
梁公柏道:“要不要招呼一声?”
秦玉雄心想,自己职位低,过去脸上也不光彩,便道:“装作没看见,去了还得瞧人家脸色,职位低真没面子。”
不一会,小二飞快地端着个托盘上来,送到毕震山那一桌去。
那年青人立即起身斟酒,状甚恭谨,毕震山等人也不谦让。
忽然,有个破嗓门叫道:“小二,你小子狗眼看人低,道爷的银子不是钱,只有阔人的钱是银子么?道爷先来你酒菜不端来,那后来的倒先吃上了,这年头当真是小人横行,是非不分,真是岂有此理!”
三人一听,循声看去,只见靠窗坐着一僧一道,道人瘦脸尖腮,一副猴相;和尚却圆滚肥胖,一副福相;两人年岁都不轻,少说也有六旬上下。这会儿老道横眉瞪眼,正言厉色。
小二转过身打量了二人一眼,走过来道:“二位客官请稍候,酒菜马上送到。”
毕震山桌上的年青人一瞪眼:“老道,说话干净些,休要挂刺带角,出家人要守本份,小心祸从口出!”
老道小眼珠子一转,骂道:“老道骂小二与你何干?谁要你多嘴多舌,真是大黄狗逮老鼠,多管闲事!猪嘴伸到马槽里……”
年青人大怒,吼道:“老不死的,大爷今日就把你扔下楼,这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的?”
毕震山一笑,劝道:“坐下坐下,些须小事,莫扰了兴致。”
年青人不敢违迕,愤愤然坐下。
那胖和尚道:“老道,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那狗儿四脚落地,自然显得矮些,看起人来眼睛岂有不低之理?但狗儿要是去看同类,那就不高不低正合适,所以这叫物以类聚。你要是像和尚一样聪明,就不会生气了。”
这话太损,胖和尚绕着弯骂人,食客中不少人笑出声来。
秦玉雄等三人也不禁莞尔一笑。
梁公柏道:“这一僧一道不知是什么来路,这把年纪还火气十足,这不给自己招祸么?”
秦玉雄道:“这叫自讨苦吃o”
果然,那中年人也变了颜色,倏地站了起来:“老浑虫,你胆敢骂人,大爷……”
和尚一愣,问老道:“老道,和尚骂人了么?你就和俺坐一起,听得最清楚。”
老道说:“没有,你没骂人,你说狗。”
“对啊,和尚明明说的是狗,怎么有人凭空出来顶缸?这不是怪事么?”
“怪事年年有,你说他是人,他偏说自已是狗,你管得了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自管说自己的,浑不管那中年汉子在骂些什么,引得众多食客窃笑。
正好又端菜上来的小二采到桌前,中年汉子气呼呼喝道:“小二,把这两个混帐东西赶下楼去,免得碍了大爷的眼!”
小二立即板着脸走了过来:“你们二人到别家吃去吧,敝店不做你们的生意。”
老道问和尚:“听见了么?人家不卖给俺们吃,依老道说,砸了他的店吧!”
和尚道:“他待人不公关了门也好。”
小二冷笑道:“好了好了,别逞口舌之利,走吧走吧,走了清静!”
老道也不言语,一手按在桌上,一手伸到桌下,也不见他怎么费力,只听“喀吃”一声,就见他那支瘦手握着一支桌腿从桌下伸出来随便一扔,又弯腰去折另一只。
那胖和尚也学他的样,掰下了两支桌腿,剩个桌面两人用手抬着,你拍一下我敲一下,方桌面就成了条条板。两人动作之快,片刻间好好一张方桌,就成了一堆木头。把店小二以及满楼面的食客惊得目瞪口呆,方知这一僧一道可不是好惹的主。
伏正霆低声道:“包准是他们,今天有好戏看了。”
秦玉雄诧道:“谁?他们是谁?”
梁公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早该想起来的。他们定是风尘二怪,玄灵老道,惠空和尚,毕震山今日可是碰到硬钉子上了!”
此时小二见他们把旁边的凳子一人拉了一个过来,“咔喳咔喳”,就像拆个纸灯笼一般,眨眼间凳子就成了两堆碎木料。
“哎哟,拆不得、拆不得,你这和尚道人不守清规,干么损人财物,我要把你们送官府去治罪,赔我酒楼凳子!”小二急得跳脚。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拆两张桌子椅子就能吓人么?你二人错打了算盘!大爷……”
毕震山把他拉坐下,低声说了句什么,中年汉子面上露出惊讶神色,旋又忿忿然说了几句,毕震山摇摇头,然后带着笑脸走到和尚道土面前,抱拳一礼,道:“原来是二位前辈,在下毕震山,适才多有冒犯之处,望二位原宥则个!”略一顿,对小二喝道:“别傻站着,以后招子放亮些,别怠慢了客人,快把二位老人家的酒莱抬来,这桌酒莱全算在我帐上!”
老道小眼一翻,问和尚:“和尚,你知道他是谁么?怎么俺不知道?”
胖僧摇头:“俺也不认识他。”
“他要请俺们吃喝,你说怎么办?”
“俺素来不喜人家施舍。”
“那你就给银子吧!”
“不干,你一半我一半!”
毕震山见他们不理睬自己,便微笑着回到自己位上,示意大家吃喝,别管闲事。
秦玉雄道:“看不出,姓毕的还有涵养。”
梁公柏道:“风尘二怪岂是好招惹的?他若不收敛着点儿,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伏正霆道:“恐怕并非如此,二怪武功虽然高强,但只有两个人,毕震山一伙均非弱手,别忘记今夜有大事要办,他不想节外生枝。”
秦玉雄道:“有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点得学学他的样,以后得克制自己些。”
那一僧一道不骂人也不拆桌凳了,两人懒洋洋坐在那儿不动。
不一会小二端个托盘上来,又把一张脏桌收拾干净,请两人坐下。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吃喝起来。
众人见争端平息,也就忙着吃喝。渐渐,人也就散去,楼面也清静起来。和尚道士也酒足饭饱,自己付了银子,扬长而去。
秦玉雄等三人欲下楼,却被毕震山那桌的年青人过来叫住。
“三位,请过去一叙,在下陈志鸣,抚头,杭州分堂副总执事,请各位多指教!”他低声说:“请见告三位大名。”
梁公柏把三人姓名职级报了,陈志鸣依然十分客气,说都爷请他们过去。
秦玉雄对他颇有好感,道:“初到贵地执行差务,兄台多加指点才是。”
“不敢不敢,三位请!”
四人走了过去,秦玉雄等三人压低声音说了声:“参见都爷!”
毕震山一摆手:“在这里不必多礼,坐下说话。”略一顿,指着那中年汉子:“这位是杭州分堂堂主,巡爷邵刚,人称冷面金刚,在浙江省是万儿最响亮的人物。”指着瘦长脸道:
“金枪齐元,抚头。今夜他们几位也要来,由他们的人围住张宅,总坛的人进去厮杀。但我们不熟悉宅中的地形,也认不准哪几个最扎手的护院,周此由邵分堂主、齐元总执事、陈副总执事带领你们入内。记住……”他指着秦玉雄等三人和应天华等四人,“你们七人主要对付那五个护院头儿,只要围住了五人,其余人不足惧。还有,今夜三更前一刻动手,现由陈志鸣与你们回丰乐楼,到时张府外会面。”说完,让秦玉雄等四人先走。
秦玉雄与陈志鸣并肩走在一起,谈谈说说,十分投契。
不一会便回到丰乐楼,把周涌等人叫了来,吩咐早点歇息,做好准备。
人散去后,他只留陈志鸣在房内,他问了些杭州分堂的情形,陈志鸣一一回答,并无顾忌。
“贵分堂堂主邵刚,职级竟这般高,京师的金刚门门主,与小弟所授职级一般,足见贵分堂颇受总坛看重。”
陈志鸣道:“秦兄,邵堂主与毕堂主交好,自然就受到垂顾。总执事齐元,与邵堂主原就称兄道弟,小弟则仗着武功,被邵堂主看中,做了不管事的副总执事。分堂事务,全由他两位说了算。”
秦玉雄听出味儿来了,陈志鸣不得志。
因道:“陈兄总算有个职衔,小弟则一无所有。”
“空头职衔有何用?平日分堂大小事务小弟一概不知,副总执事还有两位,都是邵堂主的心腹。今日本轮不到兄弟陪同毕堂主的,只因今夜要去动手杀人,三个副总执事唯小弟派得上用场,是以才把小弟叫来。”
“原来如此!那么兄台可愿到京师?”
“到京师?秦兄是说……”
“到总坛来,与兄弟一道,干出个局面来!”
“那当然好,可是怎么能去总坛呢?兄台莫非要小弟自己前往?那可是犯禁的!”
“不瞒你说,兄弟极受会主和黄副会主两位总爷的垂青,要把兄台召到京师并非难事。”
“啊哟!那真是好极啦!我与兄台一见如故,若能与兄台一道,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这事万勿泄与外人,兄台也暂安身在杭州,小弟于此间事了,回去必有升迁,到时定亲自下杭州来请兄台。”
“若蒙兄台提携,小弟愿追随于马前鞍后,终身不渝!”
两人越说越起劲,相互交心。
陈志鸣道:“不瞒兄台,小弟早就盼望有一天能一展抱负,只可惜世间有千里马而无伯乐,常使小弟心灰意懒。今蒙兄台垂青,这知遇之恩小弟当衔草以报!”
“秦玉雄大悦,又说了他今后要掌大权抓实力的打算,听得陈志鸣眉飞色舞、欣喜若狂。
秦玉雄暗忖,拿他和伏、梁二人比较,前者武功平平、胸无大志,后者武功虽好,却无胆略,比不得陈志鸣,说什么都极合拍,甚对他的胃口。他决心将陈志鸣调遣到京师。
不知不觉已过了二天,周涌已把人叫齐待命,秦玉雄换上夜行衣,戴好面巾,直等到三更将至才命众人出发。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了东大街,直奔座落在北端的张宅。刚到门前,就见一个黑影迎了上来,是毕震山和邵刚。
毕震山道:“秦抚头,你们由南面围墙进入,见人不落活口!”
秦玉雄让陈志鸣引路,绕至南面墙下,还未越墙而入,就听里面响起了兵刃的铿锵声和喝斥声,便连忙一跃而入。
陈志鸣道:“这是第三进院子,我们从这里冲向花园,张老儿就住在花园里。”
众人跟着他沿长廊走,前面院子忽然冲起了一道火光,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突然,一声大喝起自天井:“站住!”
周涌、韦彤、方玉豹率四个门徒跃出走廊,与十多个护院大打出手。
秦玉雄等人冲到走廊尽头,这儿有道月亮门,直通花园,他们经过时无人阻挡。
一进入花园,便听到兵刃的撞击声,陈志鸣带头冲过一片花丛,来到一幢小楼前。只见魔手秀士应天华、黔北双煞董坤、董雷、追魂夜叉闵庆功正与人厮杀。此外,在小楼附近的花台前,树丛后都有人在砍杀。
应天华在对付一个使刀的中年汉子,他已经占了上风。董坤董雷却遇到了对手,一时难分胜负。闵庆功独斗两个护院,一时也难取胜。应天华见他们来了,便喝道:“快来助战!”
陈志鸣使条竹节鞭,立即冲了过去,把闵庆功的对手接下一个,梁公柏也抽出长剑去助应天华。
应天华把对手扔给他,一个纵跃往小楼扑去,只听一声暴喝:“找死!”
随着喊声冲出来一个五旬壮汉,只见他手握雁翅刀,与应天华打在一处。这壮汉武功十分高强,几刀把应天华逼退,一下又跃回小楼。就在这时,花丛中冲出来十多个蒙面人,有的朝楼上跳,有的朝窗子里爬,瞬间就听到了女子惊吓已极的尖叫声。
紧接着楼上火光一闪,有间屋的窗帘帷帐烧了起来,顿时哭喊声响成一片,一些仆妇吓得从小楼里冲出来,被蒙面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刀一个结果性命!
秦玉雄不禁看得呆了,口中说不出一股什么滋味。
对于无寸铁的妇孺,怎能如此残忍?”
突然,应天华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休要放走了张老儿!”
火光中,只见先前那个五旬壮汉和一个六旬老者一左一右护着一个高大的胖老头从另一道门出了小楼,直退到围墙边,让老者背靠墙壁,两人一边一个,抵挡冲来的蒙面人。
这两人武功高强,冲上去的蒙面人片刻便被放倒了四个,其余人不敢近身,只站在远处虚张声势。只有那应天华冲了过去,被使刀的壮汉挡住。秦玉雄想起了会主的嘱咐,再不动手还有什么功劳?正欲上前之际,那陈志鸣却跃了过来,与使剑的六旬老人斗在一起。
此时,火光冲天,整幢小楼都在燃烧中,照得花园十分明亮,只见一些看家护院从第三进院子冲了进来,人数不下二十来人,与花园里的蒙面人大战起来。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叫喊着要保护东家,双方斗得十分酷烈。
秦玉雄又去看陈志鸣,他已被独眼老儿刺伤,但却拼命反攻。不由心一热,大喝一声扑了过去,腰刀接下了皮怀志的长剑。
陈志鸣赶快包扎伤口,思忖着要去助秦玉雄。
独眼枭皮怀志果然名不虚传,合二人之力未必斗得他过,更何况秦玉雄一人。
哪知他上了药包好伤口之后一看,秦玉雄一把腰刀,竟然把皮怀志给挡住,并且毫无败象,不由大吃一惊,顿生敬意,方知他受会主青睐并非虚言,今后定然大有作为,自己跟着他决不吃亏。
他边转着念头边看两人相斗。只见秦玉雄一套刀法之精之奇,乃他生平所仅见。皮老儿虽然功力深、剑术精,但决占不了他的上风。
突然,只听秦玉雄大喝一声,刀芒顿长,罡风呼啸声中幻起一道道白光,把皮老儿裹在其中,紧接着叮叮当当响了四下,遂见白光一敛,秦玉雄已退出圈外,皮老儿一条左臂渗出了鲜血。陈志鸣惊得瞠目结舌,好个秦玉雄,用的什么怪招,竟然把皮老儿伤了。
但皮怀志为保东家已决心拼命,他不顾伤痛,大吼一声向秦玉雄出招。
这一次他施出了全力,用的全是拼命招式,把秦玉雄逼退。
突然,只听一声大叫,只见董坤手提九环刀冲了过来,被镇关东朱浩挡住,董雷趁机朝张东家冲了过去,惊得皮怀志顾不上秦玉雄,急忙就向张仁富冲去。但秦玉雄岂能放过他,再次施出狂风烈焰,腾身追了过去。
皮怀志心神大乱,挂记着东家的安全,被秦玉雄一刀斩断了左臂肘。与此同时,董雷一刀砍下了张仁富的人头。
皮怀志痛哼一声,右手一抖,把长剑用力掷出,劲力之强锐不可当。
秦玉雄急忙横跃三尺躲避。皮怀志乘机点了左臂穴位止血,见东家已死,大叫一声: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叫声中向墙外掠去,一闪不见。
秦玉雄杀得兴起,又向朱浩扑去,嘴里大喊道:“元奸授首!”一刀向朱浩砍去。
朱浩目齿尽裂,大骂道:“不要脸的强盗,分明是杀人劫财,还敢诬人为元奸,老夫今日与你们拼了!”喊声中一把雁翅刀上下飞舞,不遮不挡,要来个同归于尽。董雷被他砍了一刀,伤在腿上,若不是秦玉雄乘机戮了朱浩一刀,董雷一条命不保。
朱浩不顾伤痛,挥刀猛攻,秦玉雄被激得凶性大发,再次施出狂风烈焰一招,第三刀把朱浩砍翻在地,眼看不能活了。那董雷恨他伤了自己,冲上去一刀砍下他的首级。
此时,保镖护院已伤亡殆尽,小楼则被大火吞没,蒙面人早已离开此地,梁公柏、陈志鸣正向他走来。
陈志鸣道:“秦兄刀法绝妙,武功惊人,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玉雄道:“陈兄一条竹节鞭也不差……”
陈志鸣忙道:“惭愧惭愧,今日若无秦兄,这皮怀志、朱浩两个老儿还真不好对付!”
正说着,伏正霆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来,问道:“你们都没事么?”
秦玉雄道道:“只有陈兄受伤,我和梁兄无事。伏兄你到哪里去了?”
伏正霆道:“我被几个同伙叫走,在花园东北角上与几个护院打了一场,好不容易把他们放倒,又被叫去前院,那儿又冲来了七个护院,打得我精疲力尽!”
秦玉雄道:“走吧,这儿已经没人了。”
陈志鸣道:“第三进小院那儿有道侧门,我们从那儿走吧!”
众人又回到小院,从西侧边门出,只见两辆马车停在外面小巷,许多蒙面人站在一旁传送箱笼,往两辆马车上装。
毕震山从人堆里走出,把秦玉雄叫到身边,嘱咐道:“你带你的人护送财物,本座就在车上,进京后你们便回金刚门。”
秦玉雄道:“马匹在丰乐楼……”
毕震山道:“我已命他们把马牵来,事不宜迟,快些走吧!”
话刚完,遂见小院火起,几个蒙面人从侧门跑了出来。
毕震山叫他们快走,自己上了一辆马车,车夫挥鞭赶马,往巷口奔去。
周涌等人不知上哪儿去了,秦玉雄遂与陈志鸣道别,便往巷口跑去。一出巷口,便见周涌等人正牵马等候,三人一跃而上,追赶马车。伏正霆回头看张家大宅,已沉浸在大火之中,心中不禁暗叹,又一桩滔天罪行!
一路上,碰到不少提桶抱盆赶来救火的人,他们好不容易才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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