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正在室中酣睡,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他不由一颤,睁开了眼。
室内浑浑沌沌,模糊不清,侧头望去,窗户已开,冷风不断灌入,冷得他上下牙捉对儿厮打。
怪事,才进入秋季,哪来如此冷的北风?
突然,窗口伸进两个头。
呀!一个领上长着两个头,铜铃眼睛,血盆大口,却没有鼻子。
他惊得欲要翻身跃起,却无法动弹分毫,双头怪物却得意地大笑,伸出两只长长的血舌,露着上了两排尖尖的獠牙,竟然朝他一口咬来。
他惊得浑身冷汗直冒,大叫一声,双头怪物倏然不见,室内也光明起来,只是莫名其妙地在晃动。
他此时才知道自己做了个恶梦,心才放了下来。他朝四周瞧瞧,洪天龙正睁前眼望天花板瞧着,头就在他肩膀旁边。
他想坐起来,手一动,却被细绳挡住了,低头一看,原来被捆着呢。
仔细一想,那夜听见柳媚报警,刚从窗口跃出就被人以薰香迷倒。看来,他和洪夭龙是睡在一辆马车上,被人正送在某地呢。
绳子不粗,不过是一般的麻绳。
哼,你们也太小觑了人,区区麻绳就想缚住你郭大爷的手足?
他一提真气,不禁大惊,真气竟然提不起来了。他左试右试,毫无用处。只凭平常的几斤蛮力,休想挣断这看来细细的麻绳。
“喂,洪哥,不妙了。”他低声说。
洪天龙道:“我早试过,一点真气都没有了。你也一样吧?”
“正是,怎么会这样呢?莫非遭人点了穴,可实在又不象啊!”
“那晚嗅到的毒气恐怕不是平常迷香,失去功力只怕与此有关呢!”
“那怎么办?”
“唉,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急也无益,只不知雁妹、雪妹、师傅他们怎么样了。”
马车忽然停住了。
一个蒙面人上了车,揪着郭青、洪天龙的胸襟把他们提起来坐着。
“你们是什么人?”郭青问。
蒙面人不理,将他俩手上的麻绳解了,然后接过车外人递进来的馒头和一碗水。
馒头只有两个,一人一个。
郭青怒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不敢通名报姓么!”
蒙面人只拿眼盯住他俩,并不回话。
洪天龙道:“吃了再说。”
郭青一想,也对,吃了才能有力气,于是不再说话。
吃完,远远不够,但却不给了。
蒙面人又将他俩双手缚起,跳下车了。
一会儿,车厢又摇晃起来,马蹄得得,车子又继续前行。
现在走在什么地方呢?要在何处去?
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郭青道:“洪哥,得想个法子。”
洪天龙道:“功力巳失,就是解了绳子也逃不远的。”
“难道就这么任人宰割?”
“别无他法,慢慢再说。过两天药性消尽,恢复了功力就好办了。”
正说着,一阵喝斥之声乍起,马车也停了下来。
只听车厢外脚步奔跑,乱成一团。
“听着,本公子言之在先,尔等若将车中人放出来,便饶尔等不死,若敢违抗,休怪本公子下手狠辣!”
郭青一听,此人声音甚熟,继而大喜,道:“听,徐公子来了,有救啦!”
洪天龙也兴奋地道:“老天保佑,命不该绝!”
只听一人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口出狂言,今日连你一并拿下!”
“连本公子都不认识,你是白走江湖了。听着,公子爷姓徐名雨竹,听清了么?”
有人骇叫道:“一掌追魂!”
又有人呼道:“逃命去吧!”
先前那人喝道:“站住谁要是临阵逃脱,休怪大爷刀下不留人。姓徐的你听着,此车乃四海门之眷属,你走你的路吧!”
徐雨竹冷笑道:“妖人,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天有多大!”
只听“呀”一声惨呼,接着是一声“叭哒”,然后有人惊呼、奔跑,瞬间便静下来了。
门帘一掀,徐雨竹探头进来张望。
“徐公子!”郭青忙叫,“我们被绑着呢!”
徐雨竹钻进车厢,用手一拂,郭洪两人身上细绳立断。
两人这才翻爬起来,连声道谢。
徐雨竹微笑道:“两位不必如此,还有几位老前辈呢,下来吧。”
三人下了车,郭洪二人这才知道自己乘的是头一辆车,后面跟着七八辆车呢。
徐雨竹又钻进第二辆车,不一会扶着柳震、紫衣秀士尚子书下来。
第三辆车上是崔不凡一人,第四辆车上是妙清道姑、潘洁、玉静。第四辆之后,再无别人,想是劫匪所乘。
众人相见,相互慰问祝贺一番,又都向徐雨竹道谢。
琅琊老人道:“我等功力已失,若不得到解药,只怕时间一长,就成废人了。”
徐雨竹大惊道:“难怪如此,小生还奇怪几根麻绳怎困得住几位前辈呢?暂请留在此地,小生、去追人寻解药。
众人还未及说话,徐雨竹已纵身而起,一跃二十来丈,这轻功实已达上上境界。
柳震道:“这儿是仆么地方?怎地如此眼生?”
众人瞧瞧四周,他们是站在一条官道上,但十分荒凉,除了山就是旷地,没有人踪。
没有人答得出柳震的问话。
一盏热茶时间之后,徐雨竹如飞赶回。
他焦急地说:“贼人都是些小角色,身上都无解药,小生逼问之下,他们承认是原飞蛇帮帮众,不知解药这回事,怎生是好?”
妙清叹道:“活该有此一劫,公子不必多虑。”
尚子书道:“着急也无用,不如先回长安再说吧。”
柳震问:“徐公子,我们身在何处?”
徐雨竹道:“各位是在铜川道上。”
琅琊老人奇道:“怪哉,怎么到了这儿?”
尚子书又问:“公子何以得知我等在此?”
徐雨竹叹道:“说来也巧,三日前一早,小生带着衣物来白鹤别庄与各位汇合,以便取道东海……”
潘洁岔话道:“公子,见了柳媚和沈姑娘,董姑娘么?”
徐雨竹摇头:“没有呀,小生以为柳姑娘她们逃走了呢!”
潘洁跺足道:“糟,莫非……”
她说不下去了。
徐雨竹道:“放心,柳姑娘她们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小生到了别庄,才知夜间发生变故。当即到天玄会长安分舵去找他们,交手不到一顿饭功夫,把他们都摆平了,几经逼问,才说把各位送到这条道来了。小生当即出发追赶,却直追赶不上,原来贼人甚为狡猾,白日隐蔽,夜间赶路,因此直到今日,才算寻到各位。”
众人议论了一阵,分上三辆马车,倒转马头,向长安奔去。
两天后,柳震等人又回到了白鹤别庄。
马车进了庄门,下人们俱都奔走相告,最令人兴奋激动的,是柳媚、沈雪珠,曹雪雁从楼下客室奔出来相迎。
于是,免不了相互询问、感慨一番,妇女们少不得要洒下几颗泪珠。
柳媚等人在毕罗小店住了几天,今日实在忍耐不住,跑回别庄看看,不意巧逢大家归来,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
徐雨竹问道:“柳姑娘,你们那天没有被迷倒吗?”
柳媚道:“哪里会逃得掉,也不知是何处高人救了我们三人……”
遂把经过清形说了一遍,不仅徐雨竹,就连大家也感到十分惊奇。
但她没有说出住在华罗店的事。
徐雨竹并不放松,追问道:“这几日姑娘们住在何处?”
柳媚道:“躲在一间客店里。”
“那客店何名?”
柳媚一楞,不知如何回答。
沈雪珠十分机伶,抢着道:“徐公子,你又是怎样救了师傅他们的?”
徐雨竹无奈,把和郭青他们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通。
末了,徐雨竹道:“各位住此不安全,不如到静园去吧!”
柳媚道:“多谢徐公子,就在自家住着方便,贼人要是回来,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也不会如此上当了!”
柳震本愿住过去的,但女儿既然拒绝了,就不好再说。
崔不凡、尚子书也道:“就在这几盘桓数日,待恢复功力后就无妨了。”
徐雨竹暗想:“恢复功力么?别做清秋大梦了!”
嘴上却道:“如此小生告辞,改日过来探望!”
刚走两步,又回头道:“差点忘了,少林住持智圆大师发了英雄帖,小生克日要往少林赴会呢,不知各位收到请帖未?”
汤总管正好进来,答道:“请帖已收到,在下正因柳庄主不在着急呢。”
徐雨竹道:“如此甚好。各位将息两日,三天后同赴少林如何?”
众人齐皆答应。
徐丽竹走后,老一辈的继续留在客室,议论少林组盟之事。
汤管家将近来发生的事说了,诸老闻听华山掌门、五台掌门,恒山掌门均遭劫持,均不胜骇异。
对于武林盟主之人选,俱都认为徐雨竹最为合适。
柳媚等三女并不作声,向郭青、洪天龙使个眼色,五个年青人便来到花园一角的亭子间坐下。
郭青道:“姐姐们有话说么?”
洪雪珠道:“不错,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嚷嚷出去,知道了么?”
郭洪二人相互望望,均觉奇怪,但连连点头答应。
沈雪珠道:“你们万万想不到吧,徐雨竹是大奸大恶之人呢!”
郭洪二人大惊,忙问是何道理。
洪雪珠道:“丐帮帮主早已传令属下,已将徐宅监视,有个叫吴节风的人……”
她把吴节风的事说了。
郭青道:“如此说来,劫掠我们的是他。‘救’了我们的也是他?”
柳媚道:“不错!古爷对其人早有怀疑,但证据不足,难以声张。”
洪天龙道:“真叫人难以相信,竟是个包藏祸心的奸邪之徒,那赶紧报告师傅他们去。”
沈雪珠道:“自然要讲,为避免外人听见,待会你二人把住门。”
郭青道:“我们巳失去功力……”
沈雪珠道:“你不会用嘴么?”
商量好后,众人又回到大厅。
柳媚道:“爹、娘,各位前辈,有件事不能不说出来,那徐雨竹……”
她把从古爷处来听来的话全讲了。
柳震夫妇最为吃惊,愣了一阵,不以为然,夫妇俩互相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柳媚看在眼里,大急道:“爹、娘,你们不信么?”
柳震道:“不信,媚儿,那吴节风究系何人?你爹当然是知道的。他父子俩虽做珠宝生意,但一向神神秘秘,小心别中了敌方的反间计!”
柳媚跺足道:“想想吧,那次在太白山庄,以他的身手,本可以不必伤许多人的,他故意造下杀孽,挑动正道人士自相残杀,女儿当时也被蒙在鼓中,还帮着他说话。萧笛曾劝过女儿,女儿却以为他……女儿却不听,反而怨他谤人,啊……”
提起萧笛,她再也忍不住,泪水直流。
古爷并未告诉她萧笛还活着。
琅琊老人道:“这样一说,老夫心中便释疑了。”
紫衣书生也道:“在下与崔老有同感。”
妙清道姑说:“无量寿佛,贫道也有此一说。”
潘洁道:“三位前辈也早有疑心么?”
崔不凡道:“别的不说吧,说了也有事后诸葛亮之嫌。老朽是在被‘救’时起疑的。”
尚子书道:“正是如此。”
妙清道姑道:“所见相同。”
崔不凡续道:“老朽虽失功力,但总听得见声音,徐雨竹与匪徒动手时,足音不象,只是一些人跑跳而已,此其—……”
尚子书接口道:“所谓匪首被击惨叫以及倒地的声音也是假的,徐雨竹虽然发了一掌,但不要忘了,以往中他掌倒毙的,从未有过叫声,此其二。”
妙清道姑说道:“对付一个他说的三流角儿,似不必使出如此大的劲力。若以这般大的劲力击人,其人一中掌即死,决不会惨叫如斯,此其三。”
郭青在厅门接嘴道:“前辈们说得是,下车后不见死尸,贼人逃命时,还顾得上背着个死人跑么?”
三老俱皆大笑。
柳震夫妇呆如木鸡。
琅琊老人道:“不瞒你们,老朽虽然中其香毒,但功力并未失去,因为老朽刚才已吞下一粒自己炼制的解毒丹,可解百毒。”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黄豆大的绿色丹丸,分送各人。
众人俱皆大喜过望,连忙将丹丸服了。
崔不凡道:“各位运功行气,三十六周天运转完。保管各位恢复。”
众人依言,就在厅中行气。柳媚等三女便站到厅外护法。
半个时辰后,诸老和两小相继醒来,人人精神健旺,柳媚等三女大喜。
柳媚问琅琊老人:“前辈,我三人也中了香毒,何以未失功力呢?”
崔不凡想了想,道:“你们既未服药,那定是救你们的高人以内功迫毒,将你们体内的毒迫出体外。若是这样,你们三人受益匪浅,功力必然大增了呢。”
三女同声叫道:“果然如此!”
妙清道:“不知是哪位江湖异人,叫人猜不出。”
众人都想了想,无法猜出,便丢开一旁,谈论下一步的事。
尚子书道:“我们仍然装作功力丧失的样儿,这一点至关重要,青儿龙儿记住了么?”
两小道:“记住了。”
沈雪珠道:“少林组盟大会,若推举徐丽竹当盟主怎么办?”
尚子书道:“一点办法也无。揭露徐雨竹尚不到时候。”
洪天龙道:“师傅,难道眼睁睁瞧着奸人登上武林盟主的大位么?”
妙清道:“无妨,我们只要处处小心就是,徐雨竹倒行逆施,必会原形毕露。”
柳震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尚子书道:“记住,且不可露出一点痕迹让徐雨竹起疑。柳姑娘,特别是你。”
柳媚脸通红,道:“晚辈虚以委蛇,决不会形之面孔的。”
三天很快过去,徐雨竹如期而来,由于众人多失了武功,当然只好坐车。
一路行行宿宿,谈谈说说,众人对徐雨竹依然如前。并未引起他的疑心。
这日来到嵩山少林寺,早有知客僧通报,方丈智圆大师率僧众出山门迎接。
彼此寒暄后,由服役僧众将各人引到安置处,以便歇息。
晚上,智圆大师到琅琊老人等宿处,问起被劫之事。
崔不凡绘声绘形讲了一遍,智圆大师不胜惊讶,在感谢徐雨竹之后,为诸老丧失功力而焦急。
崔不凡等诸老也连连叹息,十分沉重。
第二日、武当掌门、峨嵋掌门、青城掌门、九华掌门前后陆续来到。
第三四日来的客人更多,已不下五六百位。离会期还有两天,估计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武林朋友。好在少林寺庙宇禅房较多,足可容纳。
徐雨竹被各派以及慕名武林人频频请去见面,是以他常常不在住的禅房内、崔不凡、尚子书、妙清才得以将真情告知少林住持。
智圆闻后大惊,忙与三老会商应付办法,还把武当掌们玄灵也请了来。
经过密商,决定推选智圆为武林盟主。若是徐雨竹被推为盟主,则将智圆、玄灵选为副盟主,以作补救。
结盟大会当天,少林寺门前广场,武僧持棍排列在两行,十八罗汉开道,少林主持智圆大师陪同各派掌门以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在正门前支放的条凳上就座。其余三山五岳好汉,则在下方条凳上随意就座。有的则站在座位两旁,整个广场拥满了人。
临时从山下上来的,还在络绎不绝。
人数之众,声势之大,大出智圆大师及发起人的意外。
不用说,来的人鱼龙混杂,决不只是名门正派及受邀的正道英雄。
巳时正,智圆大帅起立,运起神功,开言道:“道消魔长,武林又逢杀劫,四海门成立之后,并未改弦更张,依然按照飞蛇帮、天玄会所为,危害江湖,兴风作浪。华山、恒山、五台三派掌门,相继被掳劫,长此下去,武林正道危矣。为使武林免劫,浩然正气长存,我少林、武当邀约天下英雄,结成正道同盟,与四海门作一彻底了断,为使号令统一,望各位选出武林盟主。以期对敌。”
话才说完,会场上立即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台下有人叫道:“武林盟主当以盖世武功服天下,这盟主之位当由武功最强者担任!”
有人响应:“比武论英雄,胜者为盟主!”
一时间人声沸腾,纷纷表示赞成。
智圆大师眉头一皱,道:“各位且请安静,老衲有话要说。”
人声渐渐平息下来。
智圆道:“比武似可不必,由大家推出德高望重、武艺高强之人就是。”
有人反对道:“年青后辈就不能入选么?”
智圆道:“只要德才兼备,自然可以。”
又有人坚持己见:“比武争夺盟主位,才能服人!”
有人大叫:“一掌追魂徐雨竹大侠,掌毙妖邪,救出了琅琊老人、紫衣书生、妙清道姑,试问在场诸人,有谁建此丰功?武林盟主非徐大侠莫属。”
也有人反对:“少林智圆大师德高望重,武功出神入化,正是武林盟主的好主儿!”
于是乎,有的叫喊徐雨竹,有的叫喊智圆大师,一时间纷乱不己。
有的又叫:“以武功决胜负!”
真是人多嘴杂,决难统一。
但高呼徐雨竹名字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使智圆大师等人十分焦虑。
此时,又有人高叫:“请徐大侠显示神功,让无知之辈开开眼界!”
许多人喊好,表示赞成。
未等智圆大师出声,徐雨竹已含笑踱了出来,只听他说道:“承蒙诸位抬爱,小生当众献丑了。”
他语声不高,然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叫喊声顿时停了下来,全场一片肃敬。
沈雪珠悄声对柳娟说:“你瞧他迫不及待了呢!”
柳媚道:“野心够大的啊!”
她二人坐在主位后排,窃窃私语。
徐雨竹站在广场中,略微想了想,道:“小生技浅,不值入天下英雄法眼,且当为大会助助兴吧。”
说完,只见他往五六丈外的一株巨树上一招手,只听“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随着掉下一个鸟巢,五只鸟从树丛中飞出,不到一丈远,他又将大袖一挥,五只鸟凌空堕下,掉到地上连动也不会动了。
如此惊人的内功,直看得全场人众目瞪口呆,就连智圆大师等前辈高手,也十分惊诧。
稍停,一阵轰雷似的彩声响起,经久不息。
徐雨竹双手抱拳,面含得色,向四方行礼,以表答谢。
有人喊道:“不服徐盟主的,上场比试!”
百来条嗓子应道:“不服的,上台比试!”
听听,徐雨竹已成了徐盟主了。
智圆大师与立灵道长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了主意。
你不能说不能选徐雨竹为盟主。
你也不能上场和他比试,显得争权夺利。
你明明知道,人丛中一定混有徐雨竹的人在吹喇叭抬轿子,可借你却没有证据。
华山派、恒山派、五台派因失去掌门,急欲向四海门报仇,拥护徐雨竹当盟主的呼声最为强烈,但你又不能把对徐雨竹的怀疑明端出来,这都因为没有真凭实据。
况且,徐雨竹一向并无劣迹。
看来,大势所趋,徐雨竹当定了这个武林盟主。
果然,好些派的掌门人都要求智圆立即承认徐雨竹的盟主身份。
奈何,智圆大师只好作了违心的事,承认大家推举的武林盟主。
待全场欢呼静下来时,崔不凡站起来道:“老朽以为光盟主一人不能兼顾琐事,推举智圆大师、玄灵道长为副盟主,协理盟务。”
他因为“失去”内力,说话有气无力,故许多人根本听不见。
智圆大师重复了一遍。
场中大多数人众赞成,仅少数反对。
于是,徐雨竹成为当今武林同盟的第一任盟主。
徐雨竹春风满面,踌躇志满。
智圆大师会后,深悔不该多此一举,选个什么盟主。只需几派掌门一起协商,便可统一行动。如今事实已造成,反悔也无用。
武林英雄大会就此匆匆结束。
萧笛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浮在半空,上不沾天,下不沾地。
他扭头左右瞧瞧,原来自己被吊在铁链上。抬头望去,上面是石顶。往下看看,也是石底,左面右面都是光滑的石壁。
那么门呢?总该有个门吧?
他尽其所能地转动脖颈,想把门找出来。
他找到了,门在他背后,他只瞧见了一扇,黑黢黢的,大概是铁铸门。
光线呢?这室中模糊瞧得见物,就该有个洞或是一盏灯。
但他找不到。
怪哉,光从哪儿来?
不一会,他笑了,傻瓜,洞肯定是在铁门上,室中的光昏黄,不象阳光,定是铁门外的灯光从铁门上的方口泄进来。
这样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人浮在半空,身体往下坠,两只手腕勒得生痛。
他动了动脚,一阵光啷啷的响声传来,嗬,连脚也拴上了,这些魔头倒也想得周到。
可是,这样悬着,实在不舒服得很,得想法子让自己舒坦舒坦。
他试运真气,发现肩禺穴、膻中穴、委中穴、风门穴受阻,真气提不起来。
他又笑了,点四个穴位,手法不一,魔头们在自己身上显本事哩。
点吧点吧,再多点几个穴位也不在乎,现在先把穴位冲开再说。
他于是潜下心,默运须弥大功法冲穴。
在别人,或许十分艰难、冲开一个穴位就要一个时辰,可他,一盏茶的功夫足够。
不过,今日却不行,他受了严重内伤,须得慢慢来。
半个时辰后,他的经脉已经畅通无阻。
他轻舒了口气,只是胸前郁闷,有淤血。
该自行疗伤了,得赶在人家进来找麻烦之前进行。
不幸,他没来得及进行,背后的铁门响了,进来了几个人。
他瞧不见是谁,也不想瞧。
可人家要瞧他,绕到他面前来了。
咦!是两个漂亮的姑娘。
从穿着上看,当是天玄堡有身份人家的小姐。
他平日虽不注重自己的形貌,但也不愿现在这种情况让年青女子看到。
试想,你象个什么物件似的让人吊在半空,又狼狈又受罪,能高兴让人看么?
“喂,两位小姐,这里有什么看头,到外面捉蝴蝶摘花去吧。”
“咦,姐姐,这头牲口还会说话呢!”一个姑娘故作惊奇。
“哼,这头牲口不仅会说话,还会杀人呢,无端撞进天玄堡来,行凶作恶,这不是牲口,是野兽!”
哟,这么狠心的年青女子。
照常理说,年青姑娘温柔善良,最见不得人被折磨的事,这两位好象不一样,真可谓人不可貌相,大概应了民间一句话:貌美如花,心似蛇蝎。
妹妹又说:“喂,萧笛,你不是大英雄么?现在这付模样可有些不象英雄啊,不有损你大英雄的身份么?”
“在下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但这样儿也的确不文雅,有污两位小姐的妙目了。”
姐姐道:“咦,能说会道,还咬文嚼字呢!妹妹,等我把他舌头割下来,瞧瞧他还能不能巧舌如簧。”
萧笛道:“小姐,鹦鹉剪了舌能学人说话,人若剪了舌只能学狗哼了,剪不得的。”
妹妹道:“偏要割了下来试试,也许他唱曲子呢?”
姐姐道:“妹妹,他那两只耳朵碍眼得很,把它割下来扔了怎样?”
“姐姐,扔了可惜,喂狗吧。”
“唔,这主意不错。”
“姐姐,爹爹教的功夫你练成了么?“”你说的是蛟龙掌么?”
“是的。”
“虽不能说练好,但八成总有了吧。”
“你试给我看看,打在人身上威力到底如何?真有爹爹说的那么厉害么?”
“妹妹,蛟龙掌威名远播,岂只是厉害而已,只怕天下没有第二种掌力能超得过它!”
萧笛心想,两个小妮子闲来无事,大概专拿我寻开心,又是割舌又是削耳,吓唬吓唬人取乐的。这不,又扯到什么蛟龙掌去了,哼哼,真是丫头片子,没见识,蛟龙掌怎能说成是天下第一呢?井底之蛙。
正想着,又听妹妹道:“姐姐,就拿这萧笛做做试验吧。”
“好的好的,你瞧清楚了,姐姐这一掌取这臭小于胸膛,用上个五成力道,看看能不能将他打死!“
“哟,姐姐,五成力道只怕不够,七成力道只怕还差不多,这臭小子经打得很呢!”
“好,站开了,姐姐就用七成功力吧!”
“吧”子落音,萧笛眼前一晃,一道红影一闪,“呼”地一声朝他胸前击来。
好家伙,说打就打,避不开,躲不掉,只有硬生生受用了。
他慌忙运起神功护体,“膨”一声,他胸口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本来,这一掌要在平日,无异替他拍灰。但他身负重伤,功力减了八成,剩余的二成功力不敢全提,只提了一成护身。
这一掌虽没要了他的命,但胸口一窒,嘴巴一咸,“哇”地一声吐了口血。
“呸,好脏,这大英雄也不经打的!”妹妹吐了口唾液。
“嘻嘻,怎么样,这掌力还不错吧?”姐姐得意洋洋地说。
妹妹道:“我也来打一尝试试。”
萧笛道:“不用打了,你的掌力和她差不多,不试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妹妹问。
“你俩年岁相仿,模样也相同,练的功夫也一样,不是差不多么?”
“我偏要试试瞧!”
话声中,绿影一闪,又在萧笛胸前击了一掌。
“哇!”萧笛又喷出一口黑血。
“呀!这该死的畜牲,脏血喷到我身上了!”妹妹尖叫起来。
“那就回去换衣服吧。”
“我还想打他几掌。”
“急什么?什么时候想练掌就到这儿来。”
“对,明日把大哥也叫来吧。”
“不行不行,他把这牲口打死了,我们拿什么练掌?”
“倒是,那走吧!”
萧笛道:“两位小女姐好走明日早些来吧,不送不送!”
“咦,你那张嘴当真了得呢!”
“明日我们来煽他的嘴,好么?”
“哈,妙极,妙极。”
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萧笛放下心来。
他赶忙闪目运气,发觉气息流转极快,畅通无阻,不禁十分高兴。
这两个该死的妮子这两掌好得好,把他腹中的淤血给打出来了。
只要一个时辰,他就能恢复功力。
不料,铁门又响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运气真不佳。
这回来的不知又是什么角色。
什么角色?他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一个怪模怪样、手长腿长,脸上乱糟糟地生有虬髯,形似个大猿猴的家伙,这副长相就够人瞧的。
在他旁边的是秀罗刹戚玉珊和一个年青公子。
大猿猴对着他仔细瞧着。
他也目不转睛瞧着大猿猴。
“就是这小子毙了矮头陀他们吗?”
“是的,就是这位小兄弟。”
大猿猴过来捏捏萧笛的腿,使萧笛感到一阵麻痒痒的,这厮连手上也有长毛呢。
“怎么不把他剥了皮?吊在这里干什么用?”
“首座,是贾会主的意思,暂留他一条小命,待徐雨竹公子当上了武林盟主,与贾小姐成亲那天,由徐公子处置。”
“多此一举!”
大猿猴子以为然。
“小兄弟,想吃东西么?”
“想的。还想睡上一个好觉,这样挂着不好睡。”
“想放下来在地上睡么?”
“不错,地上睡不会做恶梦。”
“咯咯咯,小兄弟,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过奖过奖。”
“小兄弟,不必客气,东西么,会有人送给你吃的。就怕不太合你的胃口。”
“什么东西啊!”
“喏,这个!”年青公子突然插言。
紧跟着”啪”一声,萧笛腿上挨了一鞭子,打得他生痛。
“这是干什么?”
“面条呀!”公子答应,又一鞭抽在他腰上。
他已运起了一成功力护体。
“咯咯咯,小兄弟,滋味如何?”戚王珊娇笑连连。
“马马虎虎。”
公子喝道:“你充好汉,好,看你充得了几时!”
一运内力,纵跃扬鞭,劈头盖脸乱打,打在哪儿算哪儿。
萧笛吃不消了。
这公子内力不凡,而他只剩下两成力道,为免气竭耗尽功力,只敢用一成功力护体,这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谁让你叫人给抓住了?
他两眼直冒金星,过一会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悠悠醒转。
浑身火辣辣地疼痛,口干舌燥,想要水喝,他知道不会给的,不必空想。
可你越想不想,就偏偏想得更厉害。
水,水,水啊!
他陷在“水”里了,什么都不想,就只想水。
他发现自己掉进井里了,可惜无水。
他又发现自己爬到了一个小池边,一望无垠的碧波啊,快一头栽进去喝个够吧。可是,他扑下去时,水没有了。
模模糊糊中,他感到自己神迷心乱了,赶紧念起内功心法口诀,澄心滤思,恢复了知觉,恢复了镇定。
他开始运功疗伤,渐渐进入物我两忘。
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他一点不清楚。
运动完毕,他感到精神多了。
可腹中饥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提了口真气,真气畅通,四肢百骸的痛楚消失了。
嘿,大须弥神功,果然不凡。
现在该干什么呢?自然是先下地来活动活动,然后设法逃出这地牢。
他运起了缩骨功。
铁链箍变大,手脱出来了,脚也脱出来了,他轻轻下了地。
嘿,这样舒服多了。
他踱到铁门一尺见方的门洞望外瞧,只见是一条暗道,壁上挖了个坑儿,上面摆着二盏琉璃灯。
居然没有人守在门边。
那好,只有不告而别了。
他把头伸进方口,慢慢往外钻。
肩膀是最碍事的,爹妈把它生得宽了点儿,要是瘦削些就方便了,只是削肩不大好看。
他再运神功,勉勉强强把肩膀弄出去了。
好,第一道难关已过。
下边是腰,腰过了就到第二道难关了。
偏偏他运气的确不佳,刚刚出到腰,剩下一半在室内之际,有人来了。
天,缩回去吗?
谈何容易!
继续往前出吗?
一下又出不了。
怎么办?
只有临机应变了。
他把头抬起,直勾勾瞧着过道,两个黑衣人正拐弯过来,四只眼睛正对着他。
于是,六只眼睛相互对视。
“咦!这家伙怎么把头伸出来了?”一个黑衣人惊得出了声。
“不对,是只猫吧?你不见有身子么?”
“胡说,是个大头娃娃!”
“哪来的娃娃呀!这是地道,娃娃怎进得来?”
两人加快脚步,渐渐近了。
“果然是个人!”
“大头娃娃,一点不错!”
“喂,你是谁家的野小子,跑到这里来了!”
萧笛这时已完全出来了,他头朝下来个翻滚着了地,又接连来了几个跟头,滚到黑衣人脚边来了。
两个黑衣人弯腰正要抓他,腿一麻,不能动了,刚要张嘴喊叫,麻穴被戳,昏倒了。
萧笛满意地笑着,伸手摸两个家伙的口袋,从一个家伙身上找到了一大串钥匙,然后恢复体形。
开了牢门,请君入瓮,把两个家伙拖进去,然后脱下自已破烂不堪的衣服裤子,替一位仁兄换上,自己穿了一套黑色劲装。
换好衣服,把穿了他破衣服的仁兄吊到链子上,把另一位仁兄拖到铁门边。
出来锁上门,万事大吉。
他沿着通道往前走。大约七八丈,通道向左拐,走了十多步,发现过道两边有两道铁门,跟他那里的铁门一样,想必也是地牢。
他先掉头到左边门洞里看看,没有人。又伸头到右边门洞里看看,嘿,人没有,只有一付枯骨。
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外走,不到十来步,又发现两扇铁门。
左边关着一个尼姑,右边关着一个和尚。
他们形容憔悴,萎顿不堪。
他猜到是什么人了,就对着老尼姑道:“是恒山掌门悟净前辈吗?”
老尼姑默然不语,连头都不抬起来。
不用说,遭人点了穴了。
到右边门洞看看,情形一样。
他立即掏出那一串钥匙,一把把试开,终于开开了。
他运起一股真力,替老尼姑解了穴。
尼姑谢道:“多谢壮士,为何解救老尼?”
萧笛道:“待在下解救了对面两位,出去再说吧。”
他又找钥匙开锁,替两个和尚解了穴。
原来这位是五台派掌门圆觉和尚。
三人沿道前走,又见两间狱宝,一边关着一个老道。
萧笛认得其中一个是华山掌门悟尘子。
悟尘子见了他十分奇怪,但没有说话。
另一位老道是悟尘子的师弟悟通子。
悟通子当即向他道谢。
他们这样走下去,又从十多个洞里救出了七八人,大家来不及多说,逃命要紧。
地道走完,就是一台台石级了。
这里恐怕有人把守。
萧笛示意这些体力衰微的落难人停在下面,自己小心翼翼往上走。
上了三十多道台阶,只见有一道平台,平台上坐着五条大汉,几盏灯悬挂在两边壁上。
没有遮拦,没有隐蔽点,上到最后六道石阶,头就让上面的人看见了。
他赶紧低下头。
“咦,你怎么一人上来了?”平台上有人问。
他脚一点,身子腾起,头一下顶在中间一个家伙胸口上,这家伙一下喘不过气,昏倒了,紧接着他两手并举,把四个家伙制住。
他又返身下去,把人喊上来。
台阶上面又是石阶,走了十多台后,萧笛不禁叫苦。
原来,迎面又是一道铁门,竟是关着的而且没有锁扣,显然,是从外面锁着的。
悟通子道:“大约有联络暗号,问问这些守卫。”
萧笛将一个守卫解了穴,问他:“你们怎么出去?”
守卫战战兢兢,道:“一个时辰换一班,换班的人自会开门。”
“你们有锁匙?”
“没有。”
“没有怎么进来。”
“锁匙由地牢总管拿着,每次由他开,然后带走锁匙。”
“胡说,他一人怎能忙得过来?”
“地牢总管有三位,轮着班儿。”
“还有多少时刻换班?”
“快了,顶多一顿饭功夫。”
萧笛无法,点了他睡穴。
只有坐着等吧。
萧笛道:“各位,换了衣服,出去方便些,来个鱼目混珠。”
华山掌门悟尘子道:“岂能让这些贼子的衣服污了清白人的身子!”
萧笛一笑:“愿换的换吧。”
悟净老尼是女身,没有换。
圆觉大师和几个受难者换了。
悟通因掌门师兄说了这样的话,只好不换,但心里不以为然。
闲下来无事,大都沉默着闭目养神,等一下出去还有恶战呢。
悟尘子却闲不住,问萧笛:“天玄会飞蛇帮的命案是你造下么?”
“没有这回事。”
“你与须弥怪魔有何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不见得吧!”
“何以不见得?”
“江湖上传说你是老魔孽徒。”
“是太白山庄的东方敏捏造!”
“胡说,东方敏堂堂君子,怎会污人?”
“恕在下不知。”
“是怎么来这里的?”
“被他们捉住的,要不,谁自己跑到地牢里来找罪受?”
“你怎么逃出来的?”
“路施小计,骗了守门人。”
“哼,这话不尽老实。”
恒山掌门悟净老尼听不下去了,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尘子道友,萧施主救了大家,功德无量,何苦紧紧相逼。”
悟尘子道:“道友不知,此人身份来历不明,大有可疑处呢。”
萧笛笑道:“可疑又有什么关系呢?掌门人出去后,你我各自东西,从此不见面,又会有什么亏吃了?”
悟尘子道:“正邪水火不容,你到底是正是邪?”
“正又怎样邪又怎样?掌门人你看我是正还是邪呢?”
其他七人也不满悟尘子的霸道,俱皆插嘴,赞杨萧笛是大大的好人,最正不过的正派君子。
悟尘还要说话,只听铁门外有脚步声,于是只好闭上了嘴。
接着钥匙“咔嚓”响了,铁门被推开一道窄缝,刚容一人通过。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高个黑衣武士,萧笛不费吹灰之力点倒了他。
接连五个都收拾了,该往外出啦。
萧笛第一个走出,低着头,眼睛那盯着前面。
他看见一双足,和两支穿紧身裤的腿。
一瞬间,他点出了一指,将人点倒了。
众人通通出来后,萧笛把这家伙托了进去,把门锁上。迎面又是台阶,但已泄下天光。
上了二十多级台阶,却进了一间房。
原来,洞口修在屋内。
萧笛请大家退回石阶下,自己往门走去。
他默运立功,默察门外是否有人。
他听见了呼吸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有了,只是四个。
这是间只有一个出口的封闭屋子,四面墙壁都无窗户,似是专为掩护地牢盖的。
唯一的门仍是铁门,从外面上锁。
他敲了敲门,然后闪在一边。
门推开了,一人走进来,萧笛把他点倒,闪电般出了门。
门外坐着四条汉子,齐都抬头看他,来不及出声,也都被点倒。
大门两边是两道扶梯,通往楼上去的,正对面是围墙,也有两道门。不过,是木门,从里面关着。
他索性沿着右边梯子往上走,上得楼来一看,这二楼也只是一间房,里面有几张床,没有人在。
他又上到三楼,见有六个黑衣人站在栏杆边了望。
他施展分光错影神功,把六个人点穴钉在那里,不言不动。
站在栏杆边一望,此楼傍山而建,就是那晚所见的最后一幢楼。
怎么带十多个人出去呢?
根本就不能让人发现,否则,他固然走得掉,其他人就很难说。
回头朝山上看去,虽然险要,凸凹处不少,似乎可以从山顶上出逃。
他将一众人士叫上了三楼,把情形说了,大家都无别的主意,只好攀越山顶了。
萧笛第一个开路。
他提气纵身,跃上三丈,抓住灌木,等立稳身子,又朝斜处往上跃,这次跃了四丈,如此三次,已到山顶。
其他人学他的样,但身体虚弱,只敢跃起三丈。
总算大家都到了山顶,萧笛这才松了口气。站在山顶,可把天玄堡尽收眼底。
下山的路何在呢?
还得乱窜乱碰?不,定个方向不变就只管朝这个方向走。
山顶不大,两三丈方圆宽。他们前与天玄堡相反的方向下坡。
刚下了十多丈,到了一块平台,平台上居然有一间瓦屋。
糟,有人呢。
还来不及转身,小屋里早走出来两个人。
天,这是两个人吗?似乎身上少了些东西,若说是一个人吗,一些物件又多了出来。
这是两个残废,年纪都在四十来岁。
一个缺了左手左腿,一个缺了右手右腿。
生来的残疾吗?
不会,看样子不象,定然是被人砍去的了,好惨哪。
他们都拄着拐杖。
双方不期而遇,一时都愣住了。
萧笛陪笑道:“二位,借个道。”
缺左肢的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从哪里来?”
“下边。”
“在下边为何往上边走?”
“嘿,走山道凉快。”
“嘿嘿嘿,”缺右肢的笑了。也露出一口大黄牙,“知道么,我二人便是守道的。既不准人从下边上来。又不准人从这边下去。”
“为什么?”
“只为了高兴。”
悟净师太道:“两位施主,我等均是被天玄堡无理捉来关在地牢里的,如今好不容易逃脱出来。望施主开恩,让开一条生路。”
缺左肢的笑道:“原来如此。我说老大,这个老尼姑怪可怜的,就放一条路吧,你说如何?”
缺右肢的答道:“好的好的,放条路吧。”
“放什么路啊?”
“还用问,自然是死路罗!”
“不对吧,老尼姑求生路呢?”
“咳,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不一样么?”
“对了对了,色就是空,空就是色,四大皆空,这生死也空。”
众人一听,这两个家伙原来在戏弄人家呢,一个个火冒起来。
悟尘子道:“看你两人象是会家子,知道贫道么?”
“恕我二人眼拙。”
“华山掌门悟尘子。”
“啊,原来是华山派掌门,叫什么啊?”
“悟尘子。”
“悟尘子?奇怪,什么东西不好悟,要去悟灰尘、土尘,真他XX的没出息!”
悟尘子大怒:“瞧你两人身残断肢,对你们客气,你们还……”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
两个残废拐杖一点,眨眼就到了他面前。
“呼、呼”两声,两条拐杖一左一右,夹着罡风扫到。
悟尘子急忙跃起三丈,一个“鹞子翻身”往前落去。
他刚站稳,两支拐杖又左右击到。
一连三招,悟尘子险象环生,差点就被打翻。
众人见两个残废功力竟如此惊人,不胜骇异。
萧笛知道不能善了,正想过去助拳,早有几个难友冲了上去。
谁知冲过去的四人,还来拉开架式,有两人便被拐杖击中,一个脑浆进裂,一个横飞滚到山坡下去了。
另外两人见不妙,刚想抽身逃开,哪里还来得及,又是两声惨呼,被击得脑袋开花,再没有出的气。
下手如此残暴,萧笛动怒了。
他一下飘两个怪物面前,从腰间抽出一萧一笛连成的二节棍。
两支拐杖“呼”地一声同时击到,一打头一扫腰。
萧笛头一低闪过,右手二节棍向扫向腰际的拐杖猛砸去。
“当啷”一声,震耳欲聋。
两个怪家伙,使的竟是铁拐杖呢。
那家伙见萧笛用拴着链子的细细的铁棍,公然想磕开自己的铁杖,不禁感到好笑,这不是找死么?
可是响声起处,火花四溅,他的虎口震得发麻,拐杖差点出手,不由大吃一尺,这才知道厉害。
萧笛功力并未恢复十成,加上饥饿体软,只能使出六成力道,要不,定将他拐杖碰掉。
缺右肢的家伙见萧笛如此厉害,独脚一跳,改招换式,拐杖从正面点萧笛胸前大穴。
缺左肢的家伙,也立即从背部向萧笛出招,点他背上各大穴。
萧笛使个“魔幻三摇”,人并未离开原地,可两支拐杖竟然碰不着他。
悟尘子刚才吃了亏,要挽回面子,重又上前动手。
悟净老尼、圆觉和尚、悟通子一起上前助战。
这反使萧笛不好施展。
他立即收了二节棍,以分光错影轻身功夫,趁两怪攻击别人之时,闪电般攻出一招。
两个怪物防不胜防,被萧笛推得东倒一个,西倒一个。
两人就地一滚,以拐杖护身,旋又跳将起来。刚刚站好,萧笛已经抢在别人前头,一掌向缺左肢的击到。
缺右肢的连忙一拐向他戳来。
他收招闪避,又向缺右肢的攻出一掌、嘴里叫道:“前辈们快走,在下自会挡住他们。”
众人这才省悟过来,在此恋战却不是办法,惊动了山下天玄堡的人,只伯走不脱了。
残肢二怪大怒,连向萧笛猛攻,想脱出一人去追赶众人。但萧笛又取出了二节棍,左挡右打,把两人逼住。
三十招过后,萧笛发觉背后一拐戳到,忙使个“苏秦背剑”,一手提萧,一手捏笛,“当”一声,挡住了拐头。紧接着放开自助下抓住笛的手,右手顺势从肩上打出,直砸正面残左肢怪物戳来的拐杖。“当”一声,把拐杖砸落在地,萧笛左掌急出,把残左肢的家伙打得倒飞三丈,跌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儿了。
缺右肢的大惊,奋力一拐扫向萧笛后腿,萧笛一个倒翻,落在他后面,速度之快,实在惊人,残肢来不及转身,已被一掌击在后腰上,一个前扑,趴在地上毙命了。
萧笛恨他们过于凶残,否则,也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转身朝山下奔,追赶前面走的悟净师太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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