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小龙声音入耳,大喜过望,正待喊出,蓦觉自己身子恍惚被人推了一把,连出声都来不及,立时腾空而起,轻飘飘的向前飞出!最多也只是眨眼工夫,身子一沉,双脚踏实。
忽听身边有人轻“噫”了一声!
“奇怪!我们莫非在作梦?”那是姐姐的声音,接着听到春梅惊喜的道:“不!小姐,我们蒙高人相救,你瞧,小龙也在这里!”
庞小龙揉了揉眼睛,只见自己身边果然站着姐姐和春梅两人。
上官锦云哦了一声,问道:“春梅姐姐,你说,我们有高人相救,就是那一阵风?”
春梅向四周略一打量,来不及答话,脸色倏变,急急的道:“小姐,我们还没离开险地哩,快走才好!”
上官锦云顺眼一瞧,原来自己立身之处,就在一幢画满白骨骷髅的高大房子前面,面对一片死沉沉广场。再往前去,还有一堵三丈多高的围墙,墙上也画满了白骨骷髅!
她略一迟疑,忍不住问道:“春梅姐姐,我们就是从那幢屋上飞出来的?”
春梅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只听嗤的一声,骷髅宫屋上,突然射出一道红色花火,冲天而起,接着“吧”“吧”两声,爆出无数红星!
春梅心中一惊,回头低声说道:“小姐,我们快走,他们放出信号来了,再迟就来不及了呢!”
她话声未落,早已手拉了庞小龙,往前急踪。
上官锦云也知时机紧迫,立即相继跃起!蓦听骷髅宫屋顶,厉声吆喝,三条人影,像星丸泻地,倏然飞落,往后追来!
这当然是赤焰堂主叶见阴岳翁焚鳌和那姓傅的老头了!正当此时,忽然身后响起“吱”
“吱”两声鬼叫,同时还有极其轻微的掠空之声,往身后飞落!
三人奇快无比的掠过广场,只觉身后居然没人追来,不由心头大疑,停足一瞧!
原来骷髅宫前面,这时直挺挻站着一黑一白两个高大人影!不!那不是人,简直是两个僵尸,一声不响,挡住叶见阴等三人去路!
上官锦云瞧得心头大懔,这两个人,她在五台山见过,当时万妙仙姑还待若上宾,她那得不识?
口中惊噫了声:“黑白僵尸,他们也赶来了!”
庞小龙从没瞧过这样活生生的僵尸出现,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又是害怕,又觉得好奇,不由凑近上官锦云身边,低声问道:“姐姐,真的是僵尸出现?”
上官锦云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只听南霸天叶见阴冷哼了一声道:“两位何方朋友,居然敢在本座面前装神作鬼,离道没打听打听这是什么所在?”
“早已打听过了!”一个尖得像夜枭般的声音,慢吞吞的说着。
叶见阴阴笑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存心找碴来的?”
“也差不多!”另一个僵尸也鬼气森森的回答了一句。
“哈哈!”那姓傅的老头一声长笑道:“这两位一身打扮,敢情就是阴山双尸了!”
阴山双尸!叶见阴听得微微一懔,徐徐的道:“赤衣教和两位素无过节,朋友夤夜而来,所为何事?”他口气显然转软!
白僵尸惨白得一无表情的脸上,绽出一丝阴惨惨的笑容,答道:“太爷们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姓傅的老头听得十分惊奇,阴山双尸,目空一切,凶声四播,江湖上闻名丧胆,他们又奉谁的命?
白僵尸僵直的头,微微点动,应道:“太爷们明人不说假话,告诉你。”他用手向身后一指,继续说道:“就是为那两个姑娘来的?”
上官锦云听得浑身一震,暗暗和春梅打了一个招呼,正待疾速后退!
只听翁焚鳌呵呵笑道:“这两个丫头,老夫也志在必得!”
白僵阴尸笑道:“那么你就冲着太爷来好了!”
上官锦云越听越奇,黑白僵尸好似帮着自己?她心念转动,不由又停住脚步,方想继续听去。只见黑僵尸蹦的转过身来,一对绿惨惨的眼珠,直向自己射来,僵直手臂,猛然挥起!
庞小龙心中一怕,赶紧拉住春梅的手,连连后退!
“你们还不快走!这里自有愚兄弟担待。”
他分明对自己说话!上官锦云大感意外,立即向春梅低喝了声。“走!”
三人才一起步,只听身后响起一声暴喝!
“丫头,你们还走得了?”
“吱!”
“吱!”
两声鬼叫,同时响起,接连着吆喝厉啸,也骤然暴发,敢情他们已经动上手啦!
上官锦云等三人,不敢停留,一口气奔到围墙下边。
春梅因这堵围墙,高约三丈五尺,以自己的轻功,尚难一跃而过,庞小龙自然更难飞渡。
当下抱起庞小龙,双手一托,用力向上抛去,口中叫道:“小龙,你先上去!”
庞小龙一下抓住墙头,涌身外跃。
上官锦云和春梅两人,也毫不怠慢,踪身跃起,施展壁虎功,游近墙头,用手一攀,翻出墙外!三人身形落地,猛听一声吆喝,十数名红衣大汉,业已一涌而上,往身前围来!
上官锦云娇哼一声,仗剑领先,刷刷两剑,立即砍翻了两个教匪,向人丛中踪去!
庞小龙、春梅也各执长剑,往前急冲,这一批红衣大汉,虽然武功不弱,但那里挡得住三人手上长剑。何况上官锦云和春梅两人,不但剑发如风,而且“兰花拂穴”“一指禅”悉数出笼。眨眼之间,但听惨叫之声,此起彼落,一干匪徒,不是当场殒命,就是痛晕倒地。
三人一路厮杀,但红衣大汉,由四处闻风赶到,竟然越聚越多!同时那靠近红墙的一排红屋之中,也嗤的射出一道火花,冲霄飞起,这自然是向骷髅宫报警的信号!三人心头一紧,剑发如沦,只见三团银虹,匝地飞滚,寒光电卷,数以百计的红衣教匪,眼看放出求援讯号,宫中依然没人接应,此时性命要紧,那敢逼近半步,只是吆喝着虚张声势。眨眼工夫,业已到了红墙脚下。
春梅依然先把庞小龙送上墙头,自己两人,也先后跃起!她们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是以并不立即翻出,先在围墙上望了一望,只见墙外排列着的许多黑色矮屋,灯火全熄,一片黝黑,似乎对方才红墙之内的喊杀之声,竟然一无所闻!
春梅虽觉出蹊跷,但骷髅宫也闯了过来,这区区赤衣教的外围,那还放在眼里。
三人踪落墙头,往外奔去,那知堪堪走近黑色矮屋,相隔还有四五丈光景!蓦听一声梆子响处,对面排列的许多矮屋之中,突然轧轧连响,势道极猛的匣弩,急如雨点,密集射来!此处正当一片空地,毫无遮掩,此时敌暗我明,三人登时成了众矢之的!但听轧轧之声,和一支支匣弩的尖锐啸风,响起一片!
上官锦云早已暗中戒备,清叱一声:“鼠辈竟敢暗施偷袭……”玉腕摇处,但见银虹缭绕,挡在庞小龙身前,舞了个风雨不透。只听一片叮叮锵锵之声,那些激射而来的弩箭,悉数被她一支长剑扫荡开去!
庞小龙紧随在姐姐身后,也舞动分光剑,拨荡弩箭!
春梅喊道:“小姐,我们快冲呀!”
上官锦云转脸向后道:“春梅姐姐,你快护着小龙,我先冲过了。”
话声一落,右腕骤紧,一个娇躯,往前急掠出去!三人扑近黑色围墙,正待一跃而过,只听黑墙上又是一声号令,立时现出十来个黑衣大汉,手举喷筒,十数股黑色毒汁,像喷泉似的,猛向自己当头喷来!
上官锦云一见毒汁未到,已是腥秽扑鼻!“春梅姐姐快退!”
一提真气,往后倒退了一丈来远,差幸这种喷筒,发射不远,毒汁溅到地上,只听嗤嗤连响,地上冒起一股黄烟!
不由暗暗地叫了声:“好险!”
墙头上人影幢幢,虽然不再喷射毒汁,但身后黑色矮屋中,又是一声梆子响过,轧轧匣弩,又向自己立身之处,密集射到!
上官锦云春梅两人,气得又急又怒,只好舞动长剑,护着庞小龙,一时真感到束手无策。
庞小龙小眼骨碌碌一转,忽然从怀中掏出弹弓,然后又掏出一大把铁弹,对准墙头上的黑影,连珠弹出!
他这手弹弓要想偷袭高手,固然一无用处,但用来对付这些身穿黑衣的教徒,倒也得心应手,弹无虚发。只听拍拍连响,墙头上惨叫惊呼,同时响起,已有四五个人应弹滚落!
春梅心中一喜,猛地双脚一顿,一个身子,平空拔起三丈来高,剑先人后,挟着一团白光,像离弦之箭,往墙头扑去!人还未到,左手连弹,“一指禅”嗤嗤尖风,业已往匪徒分别打去!人还未到,这一着,可说险到极点,但也发动得正是时候!墙头上的匪徒,早被庞小龙连珠铁弹,打得一团忙乱,此时一见春梅凌空扑来,更是胆战心惊,那里还敢再喷射毒汁。有几个心头慌张,就踊身往墙下跳去,那知此时匣弩如蝗,漫天飞射,身还未落,惨叫骤起,一下就中箭惨死。
春梅更是煞透粉脸,脚尖才点地,身子平掠,银虹如电,剑光过处,惨叫入耳,早已砍翻了两三个,半空中血雨飘洒,尸身翻倒。
她这一痛下杀手,只吓得其余几人全身颤抖,手软腿痪,连逃命都忘得一干二净。
春梅此时怒火已炽,冷笑一声,手起剑落,像砍瓜切菜般赶去,又是一阵凄厉惨叫,瞬息工夫,十几名匪徒,已全数消灭!
上官锦云也早已拉了庞小龙,跃登墙头,三人飘身落地,不禁深深吁了一口气。回头一瞧,黑墙里面,静悄悄的无人追出,三人不敢多停,各自把满缀在鞋边上的倒刺细钩取下,立即往谷口奔去!
“上官姑姑!”刷!一条小人影,人随声落,忽然从一棵大树上,飞扑而下!身法轻灵,一下就落到三人身前!
上官锦云心中一惊,急忙举目一瞧!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一身劲装,背插双剑!不由心中大喜,赶忙抢上前去一手拉着她小手,问道:“凤儿,你也来啦!万叔叔和尹叔叔呢?”
原来这小女孩正是凤儿!她摇了摇头,摆动着两条乌黑有光的小辫,说道:“万叔叔和尹叔叔在君山,没来!”
上官锦云奇道:“那你跟谁来的?”
凤儿道:“师傅!”
上官锦云心中一阵惊喜,啊了一声,向四外打量着道:“那你岳叔叔人呢?”
她听凤儿说是跟师傅来的,凤儿的师傅就是敏哥哥,他原来也来了!
她可不知道凤儿还拜飞天神魅谢旡殃作了记名弟子的这回事。
凤儿也听得微微一怔,接着摇头道:“凤儿不是跟岳叔叔来的。”说着眨了眨眼睛,啊道:“上官姑姑,你还不知道呢,我……”
他忽然放低声音,说道:“我又拜了飞天神魅谢旡殃做师傅,我也有了外号,叫做飞天小妹!”
上官锦云越听越惊奇,她可从没听到过什么飞天神魅?这就惊道:“飞天神魅?凤儿,你……”
她自己曾被万妙仙姑强迫拜帅,如今听凤儿投在飞天神魅门下,这名字似乎不像正派中人,心中不由也代凤儿惋惜!
只见凤儿急道:“上官姑姑,你说得轻一点呢!哦!我拜师傅做师傅,是岳叔叔的意思呀!”
上官锦云哦了一声,又道:“那你师傅呢?”
凤儿道:“师傅前几天就走了,他说有事去,叫我暂时跟随大师兄二师兄做一起,啊!
上官姑姑,其实他们最听我的话!”
上官锦云此时也无暇多说,一手牵着凤儿,笑道:“凤儿这是春梅姑姑,你快见了。”
凤儿依言叫了一声:“春梅姑姑。”
上官锦云回头又向庞小龙道:“小龙,你该叫她凤儿姐姐!”
庞小龙自从凤儿现身之后,一双小眼睛,就一直打量着她,后来听自己姐姐叫她凤儿,心中忽然想起那老朋友不是也提过凤儿吗?他口中一直称赞着她,说她鬼灵精,又说她有一个大本领的师傅,自己打不过她!哼!她和自己大不了多少,鬼才相信她会比自己强!
这时一听上官锦云要自己叫她姐姐,不由小头一扭,道:“我才不叫她姐姐!她叫你姑姑,就该叫我叔叔才对呀!”
上官锦云倒真给他难住了,凤儿叫自己姑姑,自然该叫小龙叔叔,但……她脸上一红。
气道:“凤儿是你岳哥哥的弟子,人家本领比你大呢!”
她这句话,说得庞小龙更是不服,小嘴一噘,道:“就是咯!岳哥哥,你就叫他哥哥,爷爷也叫我叫他哥哥,当然……………”
上官锦云怒道:“小鬼头,早知你不听话,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庞小龙道:“我就不信她本领比我大,她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她输了,就得叫我叔叔,我……我要是输给她,就……就叫她……”
他可连姐姐都不肯说将出来。
上官锦云气得娇躯一头,连忙拉着凤儿小手,道:“凤儿,别理他,他小孩脾气,我们一起走!”
凤儿生性好强,但人小心不小,又经过了许多大场面,连成名人物,都不放在她眼里,自然不屑和庞小龙这娃儿动手。
她偏头望了庞小龙一眼,笑道:“凤儿那会和他动手?啊!我还要等大师兄二师兄呢!
上官姑姑,你们去不去歇马台?那里有热闹哩,大师兄二师兄也要去。”
上官锦云急道:“凤儿别傻,你一个人怎好在这里?”
凤儿眨眼笑道:“我才不怕呢!你瞧!我有这个!”
她小手一伸,掏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筒,又道:“就是赤衣匪教主茅通亲来,我也要他尝尝五殃神针厉害!”
上官锦云还待再说!
“吱”!“吱”!只听远处响起两声悠长的鬼叫!
凤儿忙道:“上官姑姑,大师兄二师兄在叫我呢!我要走了!”
她话声一落,双肩一晃,一条人影,刷地踪起,快若浮矢,往树林中掠去,瞬即不见。
上官锦云瞧着凤儿身法,不由回头笑道:“小龙,你瞧,凤儿这身功力,你那里及得上人家?”
庞小龙虽然觉得凤儿轻功,实在比自己强出许多,但听自己姐姐这么一说,心中更是不服!
暗想:总有一天我本领学好了,非和她比划比划不可!瞧你们还称赞她不?
他低着头,一声不作,跟随两个姐姐,往前奔去!
※※※
却说岳天敏从青阳动身,赤龙驹稳步如飞,几十里路程,何消片刻,便已到了九华山下。
他循着山道,策马徐行,夹道苍松翠柏,蔚然挺秀!
不由想起自己初上九华之时,一般师侄就在此处,群起拦阻,光阴如箭,一晃已是两个年头。
自己闯荡江湖,奔走南北,全是为了两大心愿,如今父仇已报,但师门还有一件大事未了,那就是五帅姐旡垢师太负气叛离昆仑,创立玄阴教,掌门二师兄在自己初上九华那天,曾亲口答应,二年之内,前去找她。
五师姐当时实因受了万妙仙姑蛊惑所致,据自己看来,玄阴教也并不是怙恶不悛的团体,这件事如何化解倒真是一个大难题!
目前赤衣妖孽,为害武林,如果这次各大门派联合消灭了赤衣教之后,再能化解五师姐,弃邪归正,自己也就可优游林泉了!
“哦!”他一想到优游林泉,不由剑眉陡锁!
鸡道除了消灭赤衣匪教,化解玄阴教主之外,还有什么重大之事,会使这位昆仑一少愁上眉心?
有!那自然有!这是他潜伏心底的事儿,也是他两年来,无从妥善安排的难处!
父仇不共戴天,师门清理门户,和最近的扫荡赤氛,维护人间正义,这每一件都是大事,但这些大事有了结果之后,自然该轮到另一件大事了!
他策马除行,仰望天空,但瞧到的并不是舒卷白云,蔚蓝青天!
那是……
温婉贤良的锦云妹子……
娇憨任性的琪妹妹……
百依百顺的英妹妹……
一幕幕的往事,从脑海中闪过!
最难报答美人心!自己并不是薄幸之人,但……但……
天遣多情反惹累,此情难遣问青天!
刷!
正当他为了优游林泉,这个念头,所引起的难题,使他无法解答之时。
突然远处传来“刷”的一声轻响!昆仑一少岳天敏,内功精湛,耳目何等灵异,虽然这一声极其轻微的细响,还远在十丈以外,如何能够瞒得过他?湛湛眼神,倏地随着那声细响瞥去!
一条灰影,已缩入林内。他只瞧到一个背影,看他踪身入林的身法,分明是昆仑门下。
他忽然又浮起自己初上九华山的一幕,此地已是昆仑下院,自然有昆仑门下的人经过,也许就是巡山的师侄辈!但这个念头,才一升起,忽然又被否定了!
加果这人是巡山的师侄辈,见到自己,怎会反而往林中窜去?而且从他闪避的情形看来,显然十分慌张!唔!此时正当早课初罢,掌门二师兄参静之时。蹄声得得,又行了一会,昆仑下院的重重殿脊,已呈眼前!
岳天敏双腿微微一夹,赤龙驹立即洒开四蹄,往前驰出!一到广埸,岳天敏立即下马,整了整衣衫,正待走去,瞥见大门内涌出一批道人,往自己飞奔而来!
为首一个正是因是,一见岳天敏,立即叫了声:“师叔,你老回来了?”行下礼去,他身后是因修,因显,因藏,因参,职司前殿的四个因字辈师侄!
再后面是第十代大弟子一元道人率领着十来个师弟,也上来参见了师叔祖。
岳天敏一一答礼,他在九华山之时,和因是道人最为熟悉,当下就由因是陪他进入观内。
第十代的许多师侄孙,一听小师叔祖回来,大家以前都得他好处,早已纷纷赶来叩见。
因是道人回头笑道:“岳帅叔,你老在山上的时候,太随和了,所以他们一听你老回来,就高兴得没了规矩。”一面又连忙吩咐道,“岳师叔路上辛苦,你们先退下去!”说着已穿过回廊,走近涵真子静室!
因通、因尘早已迎了出来,兴奋的叫着“岳师叔!”
岳天敏方要开口,讯问二师兄,只听静室中传出苍老笑声,说道:“小师弟,你今日才来,快到屋内好说话。”
岳天敏一听,正是二师兄的声音,连忙整了整衣衫,往里走去。
只见涵真子早已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岳天敏那敢怠慢,上前几步,拜了下去,口中说道:“小弟参见二师兄。”
涵真子连忙一手扶住,两道眼神,盯着岳天敏呵呵笑道:“小师弟,两年不见,果然英华内敛,内功精深,可喜可贺,无怪侠名满天下,替本门争来不少荣誉。”
岳天敏躬身道:“二师兄过奖,小弟还要二师兄多多教诲。”
涵真子道:“小师弟毋须客气,你坐下好谈。”一面摆手道:“因是,你有事就去好了。”
因是道人躬身为礼,往后退去。
小道童替岳天敏献上了茶,岳天敏就把自己下山之后的情形,择要说了一遍,一面又将此次各大门派在君山集会情形,也作了个简略报告。
涵真子一面聆听,一面不住的点头,直等岳天敏说完,才手捋白髯,微微笑道:“各大门派,集会君山,此事你万师兄曾有详细报告送来,而且前几天田师弟来了,也曾提起赤衣教匪似在调集高手,有大举南犯,和各大门派在君山一并之势,我已要田师弟先行赶赴君山去了。最使人为难的,是你五师姐牙垢,也应枯木大师之邀,答应参加这次大会,共同对付赤衣教,以玄阴教主目前的声势来说,参加大会,自然是好事,而且也可看出你师姐确有改过向善之心。只是这么一来,无形之中,却增加了本门的困难,你师姐叛离本门,昆仑一派的家法,不能因她参加大会,就能轻易放弃,但又不能在会中对她不利?否则玄阴教这股实力,如果和赤衣教沆瀣一气,后果更不堪设想!师兄我为了这件事情,已派因明上昆仑山向大师兄请示去了,大概再有几天,也可以回来,那知……”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回头道:“因通、因尘!”
“是!师傅!”侍立在涵真子身后的因通因尘两人,同时肃身答应了一声!
涵真子蔼然的道:“为师有重要之事,和你们岳师叔讨论,你们到室外照顾,本门弟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非经通报,一概不准入内。”因通因尘躬身领命,便自退了出去。
岳天敏一听掌门二师兄说得如此郑重,料想定有关系重大之事,不由神情也随之一紧,如电双目,望着涵真子,正襟危坐。
涵真子轻微的叹息了一声,又蔼然说道:“这是四天以前的事,小师弟,你知道这座昆仑下院,占地虽广,但每进殿宇都有因字辈弟子负责守护,到处都设有少清阵剑,平时即使飞鸟恐怕也难以飞得进来。”
岳天敏点了点头!
涵真子又道:“尤其自从你万师兄破了赤衣教的全盘阴谋,自然本门也是他们主要目标之一,是以我就特别饰令全院弟子,加紧防范。”
岳天敏听得心中一动,正想开口!
涵真子又道:“那知就在严密防范之下,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岳天敏这会可忍不住了,剑眉陡竖,急急问道:“难道赤衣教匪徒,居然敢向本门挑衅?”
他这一剑眉剔动,一张玉脸,居然煞气重重,涵真子瞧得心头一凛,喑暗感叹小师弟煞透华盖,看来这场武林杀孽,当真有许多在劫难逃之人!
他口中默诵了一句“无量寿佛!”一面继续说道:“这就是四天以前的清晨,在我这间静室之中,忽然发现了赤衣教匪酋茅通的亲笔信……”
岳天敏哦了一声,心想二师兄通常极少离开这间静室,而且还有因白、因浮、因通、因尘四个弟子侍候,赤衣教这封信不知如何送来?
他心念转动,只听涵真子又道:“小师弟,这真是令人难以索解之事,不说本院已在严密戒备,就是这间静室,我也极少离开,何况还有你四个师侄轮值。这封信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来人这份功力,已是武林少有!”
岳天敏在少林寺会过他们副教主土行孙朱缺,后来又在石臼湖见过他们五个堂主之一的花太岁谌不宜。觉得赤衣教几个著名头目,武功也不见得有甚出奇之处,以二师兄的功力,那会连一个送信的人,都一无察觉之理?赤衣教善于渗透敌人内部,莫非……忽然,他记起自己方才上山之时,见到的那个灰衣背影,心中一动,但玆事体大,自己事无佐证,岂能随便乱说?何况昆仑下院,第九第十两辈弟子为数众多,一时也难以找得出来?心中想着,这就问道:“二师兄,不知匪酋在信上说些什么?”
涵真子呵呵笑道:“那封信上,是限我昆仑派在十天之内,归附赤衣教,撒回派往君山的万师弟,信中还特别提到你呢!”
岳天敏惊讶的道;“还提到小弟?”
涵真子将头微点,道:“不错!茅匪还附来了两份聘函!”
“聘函?”岳天敏更觉事出离奇!
涵真子笑了一笑,继续说道:“一份是给我的,和少林一心大师,武当玉清真人,同列为名誉副教主。”
岳天敏怒道:“赤衣教匪,简直嚣张已极!”
涵真子接着又道:“另一份聘书,你知道是给谁的?”
岳天敏道:“大师兄数十年来,始终不与尘事,三师兄行踪无定,只有四师兄,有时还在襄理本门事务,可能是给四师兄的!”
涵真子微微摇头,笑道:“你推测虽然切合实情,但都不对。”
岳天敏心中暗想:难道这份聘书,会给实际负责全院事务的因明师侄的?他迟疑了一下,道:“那么小弟就猜不到了。”
涵真子蔼然一笑,用手指了指岳天敏道:“小师弟,你怎么不猜猜你自己?”
“我?”岳天敏做梦也想不到赤衣教会发一份聘书给自己,不由大感惊奇。
涵真子点头道:“不错!是给你的,他们还聘你为赤衣教全教总护法。”
岳天敏星目放光,怒形于色的道:“这批匪徒,真是荒谬已极!”
“我已派人把那封信和聘书,一并送上君山去了,听说赤衣教已和君山方面约了重阳之期,离开目前,已只有半月时光!因明前去昆仑,为时已久,我等候大师兄指示之后,可能也赴君山一行,所以你倒来得正是时候!”
接着师兄弟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因通、因尘两人,开上素斋。饭后,岳天敏仍然回到从前住过的那间静室休息,正待上床运功,忽听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之声,接著有人轻轻叩门!
岳天敏应了一声,只见房门开处,进来的正是侍候涵真子的第六弟子因浮。
他手中捧了一壶砌好的热茶,放到几上,一面笑道:“岳师叔,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用的本山云雾茶,小侄特地为你老沏的。”
岳天敏因他平日虽然随侍二师兄,但在因字辈中,地位较高,连忙起身道谢!
因浮笑了笑道:“小侄还有事去,岳师叔请休息罢!”
说着转身退出房去,随手替岳天敏阖上房门。
岳天敏一眼瞧到他出去时的身形,心头蓦然一动!
他两年来闯荡江湖,经验阅历,已十分老练,此时一眼瞧到因浮身形,顿时浮起前山树林中那一闪而逝的背影!再和二师兄涵真子方才所说一番话,相互参照,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何况平时随侍二师兄的四个弟子,那是五弟子因白、六弟子因浮、十一弟子因通、十二弟子因尘,其中因通因尘,年岁和自己相若,当年自己在山上之时,和这两人最为相投。因白、因浮,年龄全在三十以上,二师兄因两人平日沉默寡言,处事稳重,才要他们随侍自己,也好帮着处理院中事情。所以合理合情的来说,给自己送茶的差使,该是因通和因尘的事才对。因浮突然替自己送了这壶茶,而且还笑语如春,显然和他平日为人大不相符!当下揭开壶盖,凑近鼻尖,闻了一闻,只觉一阵清香,沁人心脾,确是本山上好的云雾茶叶,呷了一口,也并无异样!
难道这是自己多疑?反正自己这次从天目山下来,知道乌风草可解赤衣教“圣水”之毒,自己有恃无恐,那怕什縻鬼蜮伎俩?当下从怀中取出“乌风散”先服了少许以防万一,然后又呷了几口茶水。一面暗暗计较,自己既然来了,多少总得弄个水落石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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