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立一听是“墨珠螫”,不由心头一懔,暗叫了一声惭愧!原来墨珠螫乃是云贵深山中一种天生毒蜂,它专采各种野生毒花,身蕴奇毒,螫中人身,立即痉挛而死,无药可救。
江湖上用毒之人,视为异宝,可是寻觅困难,即使发现了,也不敢下手。相传只有乌蒙派懂得饲养训练之法。乌蒙派和少林寺素无嫌隙,如今既知下落,可自向乌蒙派打听放毒之人。
祝三立想到这里,就把墨珠螫用布包好,藏入怀中。这时王三寡妇悄悄的走向老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向老爹微微颔首,向黑煞掌道:“商兄,敝长教刁长老和几个门下弟子,适才因见一瓢大师中毒栽倒,即发现有奸细隐身屋上,那知才踪身上墙,就跌了下来,死后形状,和一瓢大师不同,尸身就放在厅前不远,劳驾一看如何?”
黑煞掌见他语气缓和,就点头同意。一起到厅前看过刁太婆等几人尸体,果然直挺挺的并无弯曲痉挛现象,只是皮肤隐泛青色罢了。
黑煞掌心头又是一愣,一声不作的回转大厅。
望着独孤长老和身后跟着的向老爹等人道:“刁太婆和贵门下弟子乃是鼻孔中嗅到一种毒药粉末所致……”话未说完,猛听一声娇叱:“大家注意暗算!”只见一大篷银丝,倏然飞开,满厅乱舞。
灯光之下,宛如爆出缕缕银花,煞是好看!
“玄阴针!”黑煞掌商震天因他独子商泰官右臂中了二支玄阴针,自己和神猿剑客两人,在衡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它吸出。
而且自己在天柱山也吃过它的亏,是以一见玄阴针,心中就十分忿怒,哼道:“原来是玄阴教的妖孽捣的鬼!”
海南碧落宫的人,一直站在大厅前面。这时但听几声怒叱,立即有几股强烈的劲风,随着向厅外屋檐半空拂出。哗啦啦一阵巨响,屋檐被劲风扫中,宛如斧削。断椽碎瓦,挟着尖锐的啸声,比箭还快,一起向空中激射出去!屋上可能有敌人,但这时也早已跑啦!大厅上高手如云,因有为一瓢大师和刁太婆前车之鉴,谁敢以身试毒?这原是霎那间的事,厅上的玄阴针,也纷纷堕下。其中有两支凑巧落到王三寡妇身边。她一眼瞧到针上似乎钉着一个蠕蠕而动的小东西。拾起来一瞧,原来是一只小黑蜂,一瓢大师送命的“墨珠螫”。
不由吓得惊叫起来:“啊!墨珠螫!”
这声惊叫的力量,可真不小!
大家立时目露震惊,纷纷向惊呼的方向望去。
王三寡妇举着手上的玄阴针,补充说道:“这墨珠螫是刚才被人用飞针打下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方才不是有人叫“大家注意暗算”吗?可能又是放毒之人,隐在暗处,偷放了墨珠螫。于是有人向地上找寻飞针。果然!从地上捡到细如牛毛,精光雪亮的飞针,钉有小黑趸的,竟有十数枚之多。
金色眼睛,趸须如丝的墨珠螫,还在翅膀乱扇,不停的挣扎!
“英妹妹,你手好快!”万小琪纤手拈着一枚玄阴针,正在仔细的瞧着小黑蜂,口中却在称赞尹稚英。
“你笑我!我不来啦!”
“哦!琪姐姐,我告诉你,我们……我和敏哥哥刚下云雾山的那天,就有十几只小黑蜂紧跟着敏哥哥,向他头上飞扑,原来就是这个墨珠螫。”
尹稚英边说边笑。
万小琪两眼睁得滚圆,好像敏哥哥已被墨珠螫叮了一口似的,十分紧张,急着问道:
“啊唷!十几只墨珠螫!给它螫一下怎么办?后来呢?”
尹稚英娇笑着道:“那十几只小黑蜂呀!飞来飞去十分忙碌,要扑下去,又好像有点畏缩,当时我觉得挺奇怪,现在才知道这墨珠螫原来是有人暗中主使着的。后来我一时好奇,就把它们打下来了几只,其余的都逃啦!对了,我们一路东来,沿路都有人中毒身死,看来就是此人一手所为,只不知他蹑踪下来,有些什么阴谋?”她停了一停,问道:“琪姐姐!
你知道敏哥哥为什么不怕墨珠螫的?”
万小琪轻轻的摇着头。
尹稚英放低声音说道:“他服过乌风酒,百日之内,百毒不侵。我们还多着呢!明天你也吃些乌风酒,好作个预防。”
万小琪一直思索着这个放毒之人,柳眉一竖,怒声的道:“这放蜂的人,下次再碰上,叫他逃出手才怪!”
“嘿嘿!”大厅上响起了黑煞掌商震天冷峻的笑声,向独孤长老和向老爹一拱手道:
“独孤长老和向兄,如别无见教,目前是非已明,兄弟就此告退。”
他一面挟起被祝三立用劈空掌震伤的商泰官。
回头向祝三立冷冷的道:“犬子学艺不精,替兄弟和董兄丢人,祝老哥一掌之赐,容异日亲率犬子,踵府面谢。”
祝三立哈哈大笑道:“今日之事,因一瓢师弟骤遭暗算,刁长老等发现有警,才一上屋,又纷纷栽了下来,令郎正好此时飞身进来,一时误会,在所难免,商老哥如不见谅,兄弟自当随时候教。”
“善哉!善哉!届时贫道也想凑一脚热闹,要向祝大侠讨教几招少林绝艺呢!”
神猿剑客董皓对祝三立心存芥蒂,说着向大家打了个稽首,和黑煞掌飘然出了前厅。两条黑影,立时走得无影无踪。
少林和衡山两派,就此结下了梁子。
“古道长亲眼目睹,这会可相信你宫下弟子在湘西连遭毒害,并不是我排教门下所为的了?”
独孤长老面露笑容,但骨子里已隐含愤怒。
碧落宫三仙的古九阳,对大厅上瞬息变幻的局面,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
这时听独孤长老一说,他却误认为排教慑于碧落宫威名,意在洗脱,是以依然狂傲的道:“目前误会既释,那放毒之人,血债血还,谅他也逃不出碧落宫之手。”
独孤长老听了之后,突然纵声大笑!
那笑声震耳欲聋,使人为之股栗!大厅上的空气,被这以内家功力所发出的笑声,震荡得骤然紧张起来。
众人的目光,全对着这位排教首席长老。
只见独孤长老笑声一停,两道眼神,陡的精光四射,厉声说道:“你碧落宫门人,被人杀害了,要追踪寻仇,血债血还,自然顺理成章。但老朽倒要请教古道长,我排教门下十余条性命,被你碧落宫的人在一夜之间,赶尽杀绝,不知又如何算法?”
古九阳脸上微露怒意,一贯地冷笑道:“咱们手底下见输赢!”
独孤长老爽朗的笑道:“古道长如肯赐教,老朽极表欢迎!不过,咱们得事先言明,如果老朽败在古道长手下,我排教泸溪分舵十几条人命,就算白死,而且从此江湖上,也就没有我这独孤峰这号人物。”
古九阳接口道:“如果我古九阳折在你教手下,今日听凭处置!”
独孤长老叫了声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古九阳拂尘一拂,冷冷的道:“独孤教主请赐招吧!”
“长老且慢!”向老爹慺身而出,望了古九阳一眼,徐徐的说道:“凭他只不过走碧落真君的门下弟子,那配和排数首席长老动手过招?还是由小老儿先伸量伸量他到底有多少道行?敢如此目中无人?”
说着慢吞吞地从身后腰间,掣出一根黑黝黝的旱烟管来。烟管上还挂着一只鼓鼓的烟袋。双肩微晃,直欺到古九阳身侧。把旱烟管一摆,烟袋在一晃一晃的摆动,傲然的道:
“向老头代表咱们长老领教领教你的海南绝艺。”
说话之间,神情颇带轻视!
古九阳那里受过人家这样奚落,早已沉不住气,怒声喝道:“你输赢算得了数吗?”
向老爹斜睨一眼,冷峭的道:“排教中人,谁说了话,都能算数,岂像你们蛮言鴃舌之人?”
这话恼了无情居士木遵化,在旁冷哼一声,抢了出来,叱道:“糟老头,你先接我三招试试!”声落招出,骈指如戟,疾向向老爹“咽喉”,“肩井”,“巨骨”三穴点到,出手迅捷,指风如缕!
向老爹武功精博,招到不闪不避,左掌当胸疾推“愚公移山”,挡住了对方一招三式的攻势。一面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要找死吗?”
右手旱烟管一挥,抖起无数杆影,趁势还击!
无情居士木遵化,跟随碧落宫三仙垂三十年足不出宫,武学造诣在碧落宫第三代中首屈一指。此时右手走空,左手早已跟着拍出。
高手过招,出手都疾如电闪,你快我也快,各展所学,全力抢攻!转眼之间,两人对拆了二十几招。
双方一动上手,就知对方并非易与,大家都不敢丝毫大意,相互抢攻,真是间不容发!
向老爹的一支旱烟管,夹着丝丝风声,尽是急攻招法。杆影点点,砸、打、敲、点,着着指向木遵化要害穴道。尤其是挂在烟管上的铁烟袋,莫道它摇摇晃晃,是个累赘。这时可配合著烟管的招式,绷、磕、撞、击,劲风呼呼,横飞直舞,宛若流星,更增加了威势!
无情居士木遵化虽只一双空手,但骈指如戟,所使的却是海南独门的“风雷剑法”。忽而点戳,忽而劈刺,力透指尖,劲风如缕。施展开来,宛若两柄利剑,凌厉无比,虚实互用,极尽诡异之能事!
海南碧落宫,确实不可轻视,光凭这个名不经传的第三代弟子,竟然和名闻武林排教第二把交椅的长老向老爹打成平手!
难怪碧落宫三仙的古九阳目空一切,睥睨中原了。
向老爹三五十招过去,还不能克敌制胜,连人家一个门人弟子都胜不了,不由心头火起。猛的大喝一声,右臂一振,旱烟管凌虚点出。
无情居士被他喝了一声,认为他这一招定然全力出击,是以凝神蓄势,手上略为一缓。
那知对方这一招式,甚为奇怪,出手缓慢,和方才凌厉攻势,迥不相同?一时间测不透对方来意,微微一愣!
对方又是嘿的一声,旱烟管抖起一圈杆花,快向自己心窝扎到之时,木遵化也报以一声冷哼。微一侧身,右手剑指突然变爪,反腕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石火般硬向铁烟管杆身抓去!
要知向老爹这招原是虚实互用,见他身躯微侧,那肯错过机会?左掌轻飘飘一扬排教中最厉害的五阴掌,业已觑准无情居士后心拍出!同时右腕猛然一沉,旱烟管往旁一移,疾点对方右肋。这一变招,简直迅若奔电!
无情居士一抓落空,心头大骇。他知道一着失机,自己反闹了个腹背受敌。赶紧右掌一沉,对准旱烟管切出,身形随势向右急转。左手剑指疾点向老爹左手腕脉。那知正因他这一迅速应变,却好落入了向老爹预期之中。身形右转,固然避开了对方的五阴掌,可是他切出的右掌,人家旱烟管竟不避不让,迎着过来!这本是快如电光石火,两人都运上全力,一挡一迎,拍的一声,碰个正着!
木遵化可忘了人家旱烟管上,还系着一个铁烟袋。烟管被内力一挡一震,铁烟袋就自动从相反的方向兜击出去!
他身形右转,门户洞开,等他瞧到铁烟袋飞来,要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好运集内劲,硬挨一下。
“噗”!激撞而来的铁烟袋,正中前心!
饶你无情居士内力再深,也立即眼前一黑,身形直晃。
向老爹成名多年,自然不会乘危遽下杀手。方要退身,猛听一声震慑心神的低吼,声才入耳,一股强劲得无可伦比的掌风,已迎着卷来。同时两条人影也疾向自己扑到。自己身后,跟着响起呼叱之声,闪出几条人影,把来人挡住。
向老爹可并没理会,直待劲风逼近,他忽地吐气开声,当胸双掌疾推而出!
“哈哈!闻名海南的碧落宫门下,原来只会倚多为胜!”这是独孤长老的声音。
原来古九阳一看木遵化形势危急,他可不懂什么叫做江湖规矩,挥手一掌,就像向老爹劈出。
独孤长老话才出口,右掌也跟着劈空迎去。同时向老爹也以全身功劲,双掌推出!
这一来,却变独孤长老和向老爹合两人之力,去对付古九阳一掌之势了。
三个人击出的掌风,可全是数十年修为的内家真力所聚,威势自然非同小可!只听蓬然一声巨震,直似山崩海啸风云变色。尘灰沙土,迷漫全厅。碧落三仙的古九阳震得身形晃了两晃,向后退出一步。
“碧落三仙,原来也不过尔尔!”向老爹双掌推出,旱烟管又紧握掌中,发言讥刺。
他因爱徒苗老大身死,一肚子怨气正没出处,这时都出在海南来人身上。
古九阳身形稳住,回头一看无情居士木遵化已服下碧落宫的独门伤药。此时双目微闭,右手紧按胸口,正在运功疗伤。知无大碍,便道:“遵化,你只管静心调养,我先杀了向老头再说。”
说着,双眉一扬,身形骤如流水。拂尘挥处,“力劈华山”,猛向向老爹当头罩下!但闻向老爹一声冷笑,左臂忽的扬起,十数点寒星,悄无声息的迎面打来。
古九阳对排教的五鬼钉,也闻名久矣。忙把劈出的拂尘,向前一兜,五鬼钉悉数被他圈入拂尘之中,眼角一斜,凑巧离自己身边不远,站着四个少年男女,其中两人,正是岳天敏和尹稚英。他心中一动,劲运拂尖,猛的一抖手。十数枚五鬼钉借势接引,向尹稚英激射过去。另一面,排教总舵主闵长庆手中握着一柄缅铁精制的丧门旛,啷啷有声,接住扑来的霹雳手邝六甲。双方功力相等,硬拼苦斗,打得十分激烈!相隔三四丈开外,马子安,任寿联手敌住摇头狮子饶天来,还嫌相形见拙。后来又加上了王三寡妇,才打成平手。
独孤长老默察形势,觉得海南来人,虽然个个身怀绝技。但自己这边,勉强已可接住,不致十分丢脸,心中稍安。
猛见向老爹五鬼钉出手被古九阳拂尘一兜一送,从斜刺里向尹稚英飞去,急忙喝道:
“尹姑娘留心暗器!”
长老一声吆喝,十数点寒星,业已激射而来。
尹稚英且拉着凤儿的手,和万小琪,阮娇娆,站在一边,低低地叙说着收云凤儿的经过。听到独孤长老一声吆喝,数十点寒星,业已激射而来。
她看都来不及,慌忙拉起凤儿,要想闪避,却见五鬼钉离前三尺光景,纷纷堕落。
原来敏哥哥已使出太清罡气,隔在自己几身人前,把暗器挡住,“唷!这老杂毛可真不讲理,人家那里犯了你着?暗下毒手!”
玉面仙狐还在嗲声嗲气的喝骂。
尹稚英早已柳眉一竖,低声的道:“琪姐姐,你照顾着凤儿,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把凤儿往万小琪怀中一推,人已一阵风似的闪了出去!
“碧落宫妖道,你也尝尝姑娘的飞针!”尹稚英踪身跃起,反腕抽出长剑。
左手扬处,一大篷玄阴针,爆出千百缕银丝,纷纷向古九阳打到。
右手长剑“分花拂柳”,疾削拂尘。
向老爹和古九阳才走了十一二个照面,已是险象环生。对方一柄拂尘,坚如金钢,重逾山岳,震得他双臂酸麻。一根仗以成名的旱烟管,业已把持不住,还手无力。
陡听耳边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向长老,且请后退,这妖道由晚辈来对付他。”身形银虹乍起,压力一松。分明来了高手,向老爹趁机后跃,定睛一瞧。
惭愧!替下自己的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尹少侠。
不!是尹姑娘。玄阴针,那能伤得了碧落三仙?早在古九阳身前数尺之外,纷纷坠落。
而尹稚英却在他略一分心之际,以一招“分花拂柳”拨开古九阳的拂尘替下向老爹,剑若飘风,欺身疾进!连使玄阴剑法中的“迎风破浪”,“飞瀑流泉”两招,剑尖嗡然作声,迎面疾吐,又猝然下沉,锋划胸腹,寒芒砭人,快捷到了极点!
古九阳眼看这姓尹的丫头,居然一招拨开自己拂尘,把向老爹替下,心中也暗自惊诧!
“唔!中原武林确实不可轻视,这丫头比向老头强得多,大概是四大门派的后起之秀,哼!还敢乘隙进招。什么,这剑招居然内含玄机?”心念一动,拂尘转了半个圆弧。
劲气震荡,把尹稚英的锐利攻势,摒诸门外!长剑和拂尘相接,古九阳何等功力。
尹椎英只觉右臂震得一麻,长剑差点被他卷飞!
古九阳占先了半招,拂尘趁势抖出,千缕劲丝,化作一道白光,疾向尹稚英当胸点去。
那知对方待到拂廑将要及身,忽然一声娇哼,身若轻絮般微微飘起,居然闪了出去!
“这是什么身法?”古九阳微微一怔,尹稚英已到了身侧。剑风如轮,由左攻到!碧落三仙,居然胜不了中原一个黄毛丫头?他脸色铁青,极是激怒。
手中拂尘轻挥,迎着尹稚英长剑,疾攻而出。这会他使出了数十年精心绝学,霎那间四面八方,尽是拂尘影子。
丝丝之声,立时大作!
尹稚英乍逢强敌,抖擞精神,把玄阴剑法精妙招数,尽量施展开来。招里套招,式中有式,但见剑影纵横,漫天闪动。尤其是她的飞絮舞步,曼妙轻盈,进退翩翩。这原是一种以强制强,以巧制巧的上乘身法,纵然遇上武功比自己高强的人,也可以迅速变化,避实就虚。是以连碧落三仙的古九阳,也被这种怪异身法,和凌厉剑势,困扰得莫可奈何!
他一面应敌,一面运足了两道眼神,凝望着尹稚英闪避进退的每一动作,思索着破解之法。但飞絮舞步暗含玄机,一时三刻,那能看得出来?两人身法,越转越快,看得厅上众人眼花缭乱。只觉劲风激荡,白练如幕,那里还分得清人影?
丧门旛闵长庆独斗霹雳手邝六甲,他为人稳重,深知对方厉害。是以一上来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手中一柄丧门旛,呼呼有声,四面八方紧紧的封住门户。一任你霹雳手量天尺像疾风暴雨,阵阵猛扑,他始终运气凝神,严谨封守。
武功一道,高低之分差不得丝毫。丧门旛闵长庆在长江上下游,江湖道上,固然算得一把好手。若和海南碧落宫门下的邝六甲相比,似还差着一筹。是以时间一久,便落了下风。
霹雳手和他缠斗多时,明知他以守补拙,心里又气又恨。一柄量天尺纵横上下,有如波涛汹涌,把丧门旛圈个风雨不透!渐渐地闵总舵主手脚有点慌乱了起来,看上去守不住啦!
“嘿!我闵长庆身为排教总舵主,如果接不住海南第三代弟子,排教还能立足?就是死,也得拼个同归于尽!”闵长庆大喝一声,夹杂丧门旛啷啷大响。在劣势之下,一反封架之势,居然奋不顾身,冒险进招!
刷刷刷!风卷浪推骤然硬碰硬撞起来。出其不意,倒也把霹雳手逼退了一步。
他一着抢先,丧门旛源源出手。
霹雳手一时疏神,被对方抢了先机,让过两招,那还容他再次还手。
量天尺“风起云涌”,“霹雳长空”,幻化成一片尺影,当头罩去!
“唷!”一声清脆的冷笑,又甜又嗲。
刚钻进邝六甲的耳朵,持尺的右手,突觉“曲池”穴上,似乎被蚊子叮了一口,微微一麻,就用不上劲啦!
“当”!量天尺立时堕地。
他心中明白,这是中了人家暗算,赶紧向后跃出。
丧门旛闵长庆正感危急,对方突然之间兵刃坠地,身向后跃,一时倒愣住了。回头四瞩,却见玉面仙狐阮娇娆,抿着嘴,向自己一笑。立时心头雪亮,原来是她暗中相助。脸上不由一热,这未兔太不光明了!
“呔!你暗箭伤人算都门子人物?来!相好的,咱们再比划比划!”
霹雳邝六甲觉得除了右臂酸麻之外,倘无大碍,他左手拾起量天尺,吆喝声中,涌身再上。倏忽之间,攻出三招,声势不亚右手!
闵长庆长笑一声,丧门旛展处,呛啷啷,又迎着上去,两人重新打了起来。
古九阳以碧落三仙的身份,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儿,都纆斗了将近百招,倘无法制胜,还想什么称雄中原?这时他内心不知有多少急怒。一柄拂尘带着丝丝的嘶风之声,招式却愈来愈缓了。一拂一圈之间,都是力透千钧,重逾山岳,显然他已运上了毕生功力。
尹稚英虽然仗着身轻如絮的飞絮舞步,和精妙的绝伦的玄阴剑法,还在乘隙进招。但已是趋避多于进攻,不敢稍撄其锋了。说也危险,这时只要略为沾上一点对方的劲风,怕不立即被震弹出去。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尹姑娘粉脸通红,云鬓上已有了汗珠!剑势如虹,寒光片片,可是她自己知道这已是勉力应付,内力有点不继了。
万小琪在一旁看着尹稚英的身法剑法,心里不知是喜欢?还是嫉妒?她总觉得这位昔日的英弟弟,如今的英妹妹,和自己的关系太大了?她的武功,人品,都不比自己差,有这样一位闺友,固然可喜。
但另一方面,却使自己太以耽心……她无意的回头一瞧,不是吗?
敏哥哥一双炯炯如电的目光,眨都不眨的紧盯着战场,好似无限关注,哼!啊!英妹妹显然已处了下风。攻少守多,避重就轻,尽量在游走趋避。不好!她突然妒意全消,一摸袖中的白玉洞箫,拉着凤儿悄声的道:“你站一会,我去把尹姑姑替下来!”
白影一晃,娇躯倏起:“英妹妹,这会该让我来啦!”
大厅上骤然响起了一缕震荡耳鼓的洞箫之声,一片精光如匹练泻地,迅疾无比的向古九阳卷去!
声到人到,凌厉已极!
古九阳箫声入耳,白茫茫的耀眼精光,已凌空而至。这中间突然又是一声龙吟般的长啸,比箫声还要清楚!他心头一震,不自主的向后跨出半步!定睛一瞧,真不柏信自己的眼睛,身前站着一个青衫飘忽的俊美少年,正拦在那使白玉洞箫的和姓尹的两个女娃儿前面。
他不是自称昆仑派的那个姓岳的小子,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古道长且请住手!”岳天敏迎风而立,含笑抱拳。
“嘿!”古九阳目光一扫,忿怒之下,右掌一扬,一招“五雷轰顶”。
对面前三人,连续拍出五股掌风!
这一招五掌,正是海南风雷掌中最厉害的绝招!霎那之间,风雷隐隐,掌风中夹杂音隆隆之声,五股狂飙罡劲,势若奔雷,往三人身前撞来。
这种声势,比方才又是不同。
大厅上的人,对风雷掌只是个耳闻,何况出手的又是碧落宫的古九阳,是以一个个屏息凝神,瞪着一双眼睛,替在场三个青年人耽心。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拏云手万松龄,眼看自己的小师弟、爱女,被古九阳凌厉的隆隆掌风所笼罩,虽然他明知这几个年轻人足以自保,但还是免不了紧张焦灼!
岳天敏依然屹立不动,可也不敢大意。右手一圈,默运太清罡气,迎着来势,微微推出。双方掌风还隔着丈把远近。
轰,轰,轰,轰,轰!五声巨响。内功稍差的耳鼓被震得嗡嗡乱鸣,心头狂跳。敞厅够坚固了,合抱石柱,一齐摇晃!碎瓦灰尘,如烟如雨,势如山摇地动,大厦将倾!两处激战的人,也被这巨响震得自动停下手来,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目光一齐向古九阳和岳天敏身上落去!
岳天敏硬接五掌,只不过上身晃了一晃,依然神色自若!
古九阳却被震得向后退出两步,方始站停,冷傲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他强自镇定,向岳天敏微笑道:“岳少侠身怀绝技,贫道还想印证一下内功,不知肯赐教吗?”
岳天敏笑道:“古道长吩咐,在下遵命就是!”
古九阳冷哼一声,就在厅上席地趺坐,用手指着一丈远近的地面上道:“岳少侠请!”
岳天敏也就依言在对面盘膝坐下。
万小琪、尹稚英两人,还恐这老鸡毛搞鬼,紧紧的站在敏哥哥身后,以防万一。
古九阳神情肃穆,闭目凝神,运起碧落宫无上武学——干天三昧神功。但见他气运周天,脸色逐渐转红。顶门上冒起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居然凝而不散!双手徐徐上举,两只其红如火的手掌,掌心向外,缓缓推出!
干天三昧神功,乃道家的一种纯阳真气,修炼到家,能从口中吐出火来,这就是三昧真火。这种功夫,像独孤长老、万松龄等人,自然都有个耳闻,碧落三仙,名闻武林,岂是无因?随着古九阳双掌缓推,立时有两股炎热如灼的气流,慢慢伸延。到了五六尺光景,就好像停止不前。
古九阳双臂微向上弯,火红的双掌,发出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奋力前推之中,突然遭遇到阻力。灼热的程度,却在不断的增加,两旁的人都感到好像在烤火,热得难耐!五尺以内,地上水磨方砖,已被灼得干裂作声。这等威势,真是见所未见!奇怪!靠近岳天敏这边,五尺之内,竟然一点热气也没有!
好像中间隔着一堵围墙,把热流给挡住了,透不过来。大家目光看到岳天敏,他也垂帘瞑坐,态度安详。
右掌当胸竖立,掌心向外,好像在推,但并没有丝毫紧张之状。
太清罡气,是玄门上乘功夫,既不似干天三昧神功那样霸道,自然不着声相,外人也就无法看得出来。但古九阳所发出的两股三昧真气,滚烫的热流,到半途上就被阻止了不能再前进,这是谁都可以觉得出来的。古九阳得碧落真君亲传,一直把干天三昧神功,视为毁金铄石无坚不摧的旷世绝学,中原武林莫之能御。那知才出手未久,就感到在两人正中间,似乎横亘着一堵无形气墙,似虚而实,把自己的三昧真气,挡在外边,无法越雷池一步。不由也暗自心惊,此人所使,莫非是道家的玄门罡气?纵使所习是玄门罡气功夫,瞧他年纪轻轻,入门不久,能有多大道行?目前虽可抵御一时,又焉能持久?比拼内力,自然是功力深厚的见胜,自己数十年修为,难道远胜不了你?他做梦都想不到岳天敏服了小半葫芦天府玄真,此时功力,岂是寻常?
古九阳心念一动,当下抱元守一,猛的吸了一口真气,功贯双臂,尽力向前推出。三昧真气,陡然暴涨!那知他不催动真气,只不过大家僵持在中间罢了!这一尽力施为,心灵上立时有了重大反应。对方那堵无形气墙,骤然之间,发生了无比潜力,差点把自己真气,全给震弹回来!还好!对方似乎适可而止,并未乘机反击,否则真气遭到反震,后果何堪设想!
古九阳心中明白,对方年纪虽轻,功力实在胜过自己。再耗下去,也是徒然取辱,弄不好,还有生命之危。但这种比拼内力,如果有一方不收手,另一方是欲罢不能的。是以他心中焦灼,可又不敢稍有松懈。看他额上汗水,已是涔涔而下。海南门下三个弟子,眼看他们师傅如此情形,不由均相顾失色!
“古道长功力深湛,好在这场大家没有输赢,道长就请收手罢!”
这是岳天敏的声音!
古九阳闻言略一运气,原来对方业已把罡气撤了。也连忙收回真气,拭了拭额前汗水,站起身来。
一时羞恼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锐利如剑的眼光,盯着岳天敏,怔怔出神。过了一会,突然露出狞笑,说道:“岳少侠身怀旷世绝学,贫道甘拜下风,不过贫道尚有一点小玩意,并请岳少侠勿吝赐教。”
他不待岳天敏答复,拂尘对着无情居士等三个门人,轻轻一挥。他们好像早经训练,行动如一的迅速后退了三丈左右,一字站定。脸色凝重,情形显然十分紧张!敢情这老鸡毛恼羞成怒,又要闹什么花样了?
古九阳铁青的脸上,略带着一丝狞笑,猛的袍袖一展,从他袖中飞出一颗小小黑影。凌空飞起,直向岳天敏等三人当头疾落。
尹稚芵站在敏哥哥右侧,瞧到海南门纷纷跃到古九阳身后,神色紧张,心想:“这牛鼻子脸上阴睛不定,绝无好意!”
当下就留上了心,及见他袍袖轻挥,飞出来的竟是一颗体积极小的东西,仔细一瞧不禁花容失色。
这老杂毛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使出他师傅所不敢用之物来了。
她急忙向岳天敏一堆,惊叫着道:“敏哥哥快退!这是碧焰阴雷。”
碧焰阴雷!厅上诸人谁都没见过,但谁都耳熟能详,这是武林中闻名已久首屈一指的歹毒暗器!大家经尹稚英一嚷,俱各懔然变色!
岳天敏在云雾山曾亲眼目睹过碧焰阴雷爆炸时的威势,也自吃惊非小。当下就默运太清罡气,先把自己三人护住。碧焰阴雷,此时离三人头顶,只有七八尺了。但似乎踫到什么东西,竟把它拦在半空,无法落下。滴溜溜的在空中乱转!
岳天敏剑眉一轩,俊脸上微现怒容,喝道:“古道长,这碧焰阴雷,听说尊师碧落真君,一生只炼了九粒,当年在泰山论剑时,试爆一粒之外,从没用过。你身为碧落宫门人,自应恪守师训,引以为戒!你我并无深仇大怨,竟然使出此种歹毒之物,难道古道长不怕受尊师谴责吗?”
古九阳此时凶心大发,那计利害,目露狞笑,双掌凌虚连拍,他在用真力加速碧焰阴雷下落。碧焰阴雷,并没受他指挥。相反的,此际竟滴溜溜的旋转之力都没有了,只是停在空中,动都不动。
古九阳既无法收回碧焰阴雷,又不能使它落下,愤怒已极。冷哼了声,袍袖一抖,又是两颗阴雷,倏然飞出。一颗平着射来,另一颗却斜刺里打向三人立身所在数尺以内的地上。
这一手确实够阴毒!
他顾了头上,就顾不了胸前和脚下。三颗碧焰阴雷,只要有一颗懪炸,三数丈方圆,立成灰烬。任你姓岳的功力再强,血肉之躯,那能抵得住火焰威力?
“古道长既然执迷不悟,在下只得权宜收下。”岳天敏语带忿怒,右手猛的向前一招,他使出“纵鹤擒龙”中的擒龙手。只见两颗正在激射而来的碧焰阴雷,突然呼的飞入了岳天敏手中。接着掌心向上微伸,头上停着的一颗,也悄然落下!
古九阳脸色惨变,厉声喝道:“原来杀害我碧落宫第三代女弟子屈翠华,盗走碧焰阴雷,也是自称为名门正派昆仑门下的岳少侠一手所为。好!贫道今日权且别过,碧落宫自会有人找你算账。”
岳天敏听得火起,剑眉陡竖,喝道:“住口!贵教门下在湘西道上,连遭暗算,硬指系岳某所为,幸得方才证明放毒者另有其人。古道长这会又诬岳某盗去碧焰阴雷。须知岳某本意虽在息事宁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古九阳冷冷的道:“碧落宫门人,在湘西中毒身死另有暗算之人姑且不论。第三代女弟子屈翠华,随身带有碧焰阴雷,错非你姓岳的,谁还能把她害了?”
拏云手万松龄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师弟血气方刚,双方言语一僵,从误会结下怨仇,就替昆仑派惹下极大麻烦。连忙上前一步,向古九阳抱拳道:“古道长所说之事,牵连到敝师弟,不知究竟如何发生,道长能否详示?”
古九阳冷笑道:“万大侠只要问一问令师弟,便知端的。”
尹稚英站在一旁,早就忍耐不住,接着也冷笑道:“就是杀了碧落宫门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呀!不过是非曲直,终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才对!”
古九阳又是一声冷哼,回头向木遵化道:“你就说一遍给们他听听。”
无情居士领命之后,向前跨出一步,说道:“屈师妹在宫中年齿最幼,从没出过海南一步,因年轻好奇,请准了大师傅,(木遵化口中的大师傅乃碧落宫三仙的老大司元虚)随同南海雁秦康前往辰州。”
尹稚英拦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
无情居士道:“去年十一月间的事。”
尹稚英披着嘴道:“十一月间,敏哥哥还在九华山哩!缠到他头上,真是做梦!”
无情居士瞪了她一眼,依旧说道:“当时大师傅还不放心,就特地赐了她一颗碧焰阴雷,作为防身之用。”
尹稚英又道;“碧焰阴雷,碧落真君只炼了九颗,视为至宝,难道这样轻易赏赐门人?”
无情居士不耐烦的道:“那是三位恩师自己炼的,如果是师祖所传,那还得了?”接着继续说道:“秦师弟和屈师妹到了辰州之后,秦师弟因须采购辰砂,便独自下乡去了,只留下屈师妹一人,住在客店之中。那知等秦师弟回转客店,屈师妹已被人杀害,碧焰阴雷也被人盗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向岳天敏和尹稚英瞥了一眼,又道:“后来据查当日另有两个少年书生打扮的人,不!一个是女扮男装的。也投宿在这家客店之中,第二天一早,就骑马向西而去!”
尹稚英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怒道:“你怎知就是我们两人,有什么特别记号吗?”
无情居士点头道:“记号自然有,那男的骑着一匹其红似火的赤骝驹,女的所骑,乃是没有半点杂毛的白马,两匹都是千里名驹。”
尹稚英心中一动,迥面向玉面仙狐看去。
骚狐狸也正抿着嘴笑盈盈地望着敏哥哥和自己两人。
“鬼丫头,这分明是你和不知那一个野男子在一起?”
尹稚英正在沉吟的当儿。猛听祝三立问道:“那匹红马,可是鬃鬟甚长,全身红毛旋卷的吗?”
无情居士从鼻孔中唔了一声,续道:“秦师弟以屈师妹骤遭惨杀,玆事体大,就以飞鸽向宫中报告。大师傅闻讯极为震怒,立派饶天来,李奎两人率领了几名宫下弟子赶到湘西,实地探访此事,就碰上岳少侠和尹姑娘正由西路回来,此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唔!海南的人大批北来,原来是为了调查他们师妹之死!还被人盗走一颗碧焰阴雷。
嗯!毒姑婆不是交给自己一颗碧焰阴雷,唆使去炸石姥姥吗?那,是不是就是屈翠华遗失的那一颗呢?”
尹稚英心中迟疑,正想开口。
玉面仙狐阮娇娆却莲步细碎,袅袅婷婷的走将过来。她冲着岳天敏眉目传情,贝齿微露,嫣然一笑。随又飘了无情居士木遵化一眼,嗲声嗲气的道:“唷!亏你们还是碧落宫出来的,连这点小事儿,还纆夹不清!要不是中间牵连误会到他呀!我才不告诉你们呢!”
她说到“他”字,眼光又像流电似的在岳天敏脸上一转。粉脸生春,妖媚透啦!“敏哥哥,这档事,小妹倒曾经亲眼目睹,要不要说出来让他们听听?”
岳天敏笑道:“阮姑娘当真知道这个中情形,说将出来,能够把这档事弄清楚自然是好。”
玉面仙狐眼看这位美少年星目含情,向自己浅笑温言。心头一甜,立觉浑身酥酥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儿,好不舒服!她那双挤得出水的眼睛,狠命地飘着他,轻轻嗯了一声。才回头向古九阳、木遵化笑道:“饶天来带了李奎、秦康,调查屈姑娘的死因,凑巧岳公子和尹师姐由贵州回来,于是怀疑他们就是当日在辰州客店中的一男一女,对不对?可是他们并没骑一红一白两匹马呀!说实在,那天在辰州和屈姑娘住在同一客店,骑马白的人,就是小妹我。不信,那匹白马,还在前院……屈姑娘的死因,除了我呀!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得最清楚了……”
祝三立一听骑白马的就是玉面仙狐,那末骑赤龙驹的人,定是她的同伴。这就急问道:
“和你同行骑赤龙驹的是谁?”
玉面仙狐阮娇娆,为了讨好岳天敏,才挺身出来作证。
她知道一扯上赤龙驹,就会扯到神龙令,和找来意外的麻烦,是以竭力规避谈起红马。
但人家是老江湖,岂会听不出一点口风来?这时被祝三立一追问,不由心中大急。
她眼珠儿一转,看到古九阳、木遵化望着自己,脸上冷冷的一无表情,似在将信将疑。
不由樱唇一噘,桃腮一绷,半撒娇的问道:“你们要不要听?不要我可不说啦!”她的语气,显然是讨厌人家意岔。
古九阳横了祝三立一眼,傲然的道:“姑娘请说下去,别理会他!”
这下可把祝三立恼火了,怒喝一声:“你不说出骑赤龙驹的是谁,看老夫废了你再说!”
他右手一探,身形如风,猛向玉面仙狐左肩抓来。
玉面仙狐阮娇娆,好像冷不及防,一声惊呼,踉跄后退。整个娇躯,弱不禁风的猛向岳天敏怀中倒去!娇喘,惊呼,绵软,温香,这飞来艳福,多少人想煞羡煞!
岳天敏却闹了个面红耳赤,措手不及。连忙伸手想把她扶住,不料忙中有错,他手指所触?糟!无意中碰上了鼓绷绷那对球儿的尖上。他慌忙缩手,已是不及!要知这个地方,乃是小娘们全身的电扭儿,你只要轻轻一按,通上了阳电,谁个儿不半身酥麻?
玉面仙狐风骚入骨,佯作惊慌,纵体投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毫毛不反应灵敏,被岳天敏这一按,自然感到蘸着些儿麻上来。不由惊喜交集,她可错会了意,认为敏哥哥确是深解风情的有心人。趁机水蛇般的腰肢,一扭一缠,口中嘤咛了一声,更显得娇慵无力,需人扶持!一面偷眼瞧着岳天敏道:“敏哥哥真谢谢你咯?”
声音轻得有如蚊子叫,只有敏哥哥听得到。
尹稚英对这个骚狐狸师妹,心中可清楚得很。秀眉微蹙,抢前一把把她扶住,口中问道:“阮师妹,你怎么啦!可是被祝老头掌风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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