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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吉人天相

  张老头悄悄移动,靠到萧不二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岳少门主被那妇人击毙了么?”

  萧不二低声道:“今日情形,十分离奇,咱们且等一等再说。”

  话声甫落,但听刷的一声轻响,人影一闪,黄衣女子已从林中奔出,一下掠到岳小龙身边,俯下身去,哭道:“岳少侠,小龙,小龙,你……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你死的好冤……”

  她连喊带哭,语声鸣咽,双膝渐渐跪了下去,一下扑到他身上,一张粉脸,渐渐朝岳小龙脸上偎去。

  萧不二听她哭出“死的好冤”,心头不禁一怔,原想掠出林去,但看她偎依着岳小龙,哭的这般伤心,一时倒又不便现出身去。

  但就在罗菊影抱着岳小龙哀哀欲绝的时候。忽然微风一飒,罗菊影身后,已经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蓝衣人!

  这人身穿一袭夭蓝长衫,年约二十五六,脸型瘦削,却生的星目朱唇,双颧微声,相貌还算英俊。

  他此刻面露冷笑,只是静静的站在罗菊影身后,一语不发。

  萧不二暗暗一惊悄道“此人年纪不大,一身武功,已达上乘境界,此人又会是谁?”

  罗菊影柔肠寸断,哭了一回,双手抱起岳小龙身子,正待转身走去!

  瞥见身后站着一个蓝衣人,心头猛然一沉,双手惊颤,岳小龙一个身子,砰然落到草地之上。

  赶忙别过脸去,拭拭脸颊,颤声道:“大师兄几时来的?”

  蓝衣人脸含冷笑,徐徐说:“刚来不久。”

  罗菊影望了望蓝衣人一眼,低头道:“小妹把他去埋了。”

  蓝衣人两道眼神,锋芒如电,直注在罗菊影脸上,冷笑道:“三师妹倒是多情的很,这姓岳的小子,是你何人?”

  罗菊影俯音道:“小妹只是觉得他死在母亲手下,心有不忍,想抱去把他埋了。”

  蓝衣人冷冷一哼,道:“三师妹还想隐瞒么?”

  罗菊影道:“小妹隐瞒了什么?”

  蓝衣人忽然仰天大笑,道:“三师妹若非情有所钟,暗恋着姓岳的小子,方才那会抱尸痛哭,如此伤心,连我来了,都会一无所觉?”

  罗菊影道:“小妹只是自伤身世。”

  蓝衣人冷峻的道:“你赶在轿前,潜来此地,也是自伤身世么?”

  罗菊影身躯一震,道:“我也是刚来。”

  蓝衣人冷笑道:“你当我没看到么?你方才和姓岳的小子,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劝他赶快逃走?可惜人家没听你的。”

  罗菊影但觉背脊隐隐发麻,花容失色,勉强镇定,说道:“我不知大师兄在说些什么?”

  蓝衣人脸色倏沉,重重哼了一声,道:“三师妹,你知道吃里扒外,私通外人,犯了本门那一条禁律么?”

  罗菊影惊骇的后退了一步,哭道:“我没有……”

  蓝衣人冷森的望了她一眼,点头道:“那很好,你割下姓岳的首级,随小兄回去。”

  罗菊影身躯一颤,两眼望着她大师兄,哀声道:“他已惨死在他母亲掌下,大师兄何用再作贱他的尸体。”

  蓝衣人森然笑道:“我知道三师妹旧情难忘……”突然语声转厉,喝道:“三师妹若是下不了手,那就由小兄代劳吧!”

  呛的一声,抽出长剑!

  罗菊影脸色剧变,迅快的闪身挡在岳小龙前面,颤声道:“大师兄,求求你,你不能……”

  蓝衣人双目寒光直注,瘦削脸上,飞过一丝残酷的冷笑,道:“你还要护着他?”

  罗菊影流泪道:“大师兄,人死不记仇,你就让他落个全尸吧!”

  蓝衣人邪恶的笑道:“你要小兄让他落个全尸,那你该答应小兄一个条件。”

  罗菊影道:“大师兄要小妹答应什么条件?”

  蓝衣人倏地逼上一步,淫笑道:“你知道背叛本门,男弟子挖目割舌,万蛇啮心,女弟子呢?废去武功,发配本门武士,人人皆可得而蹂躏,但你只要答应小兄,今日之事,小兄自会替你……””

  罗菊影突然抬手掣出长剑,大宙道:“我不要听,你不许过来。”

  蓝衣人一怔,怒哼道:“贱婢,你想和我动手?”

  罗菊影长剑横胸,转身朝地上的岳小龙望了一眼,哭道:“岳少侠,我罗菊影和你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相爱,只是我作茧自缚,你不肯听我相劝,死在九幽掌下,我不能救你,死后我又无法保全你的尸体,我除了死,还能做什么……”

  她说的哀哀欲绝,突然横剑趄自己脖子抹去。

  蓝衣人早已防她有此一着,长笑一声,陡地纵身掠起,快捷无伦,挥手一剑,朝罗菊影剑上拍去。

  但听“锵”的一声,罗菊影手中长剑、被蓝衣人架开,一点指影,闪电般点到!

  罗菊影心头一惊,要待闪避,已是不及,双脚一软,往地上跌倒。

  蓝衣人跨上一步,狞笑道:“贱婢,你触犯本门律条,已是注定了发配给本门武士,咱们总究是师兄妹,肥水不落外人田,大师兄拔个头筹,该是顺理成章的事……”随着话声,缓缓弯下腰去,正待伸手去撕她衣衫!

  “嘶”,那可不是撕裂衣服的声音,而是一缕挟着轻啸的劲风,直向蓝衣人后脑射来!

  蓝衣人一身武功,果然不凡,虽在淫念大炽之际,依然保持着高度警觉,头向前低,左手轻轻一抄,已把暗器接到手中,那只是一颗小石子!

  蓝衣人身形倏地后转,大喝道:“什么人敢暗算本公子?”

  他喝声甫出,又是“嘶”的一声,一缕劲风,劈面打到!

  蓝衣人看也没看,屈指轻弹,把射来的石子,弹了回去。

  这一手高明已极,原石回敬,去势如电,直向对面林中射去,但听林中有人惊啊了一声!

  蓝衣人弹出石子,人已同时长身掠起,化作一道直线,扑射入林!

  此处只是疏朗朗的一片松林,他疾如鹰隼,循声扑落,炯炯目光,已然飞快的向林中扫过!

  方才虽然有人低啊出声,但空林寂寂,那有人影?

  他几乎不敢相信还有人比他还快,能在他眼底溜走!

  蓝衣人不但武功已臻上乘,心机更是深沉,——见林中无人,身形未落,脚尖已在树干上一点,一个鹞子翻身,翩然飞掠回去。

  身手之捷,当真称得来去如风,但当他回出松林,飞身落地的一刹那,却把这位平目心高的气傲,目空四海的蓝衣入给怔住了!

  原来就在这一转眼的工夫,躺在地上的岳小龙,和被点了穴道的罗菊影,都已不见。

  蓝衣人冷峻的目光,投向左侧密林,冷笑道:“朋友能在顷刻之间,运走两人,足见高明,何用再躲躲藏藏,伏在林中,不敢露面?”

  “嘻,嘻,公子爷过奖了。”

  一个尖细声音,突然起自身后!

  蓝衣人又是一怔,他明明认定此人伏在左侧密林之中的松林,自己刚才就是从那里飞出,此刻凝目瞧去,依然不见人影!

  蓝衣人心头晴暗震惊,自己遇上了绝顶高手。

  但脸上却是丝毫未露,冷然道:“朋友怎不露出身来,让本公子见识见识?”

  那尖细声嘻的笑道:“小老儿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公子爷自己没看到小老儿,怎地反怪起小老儿来了?”话声从树上传来!

  黄衣人循声望去,只见松树横枝上,骑马似的坐着一个双目如鼠的瘦小老头,耸着双肩,嘻嘻直笑!

  手中还拿一枝细铁丝,当作马鞭一般,悬空作势,悠然自得!

  蓝衣人可不认得萧不二,怒哼道:“阁下怎不下来?”

  萧不二笑道:“小老儿下来作甚?”

  蓝衣人目中冷芒闪动,厉声道:“你把我三师妹和姓岳的小子,藏到那里去了?”

  萧不二道:“小老儿好好坐在这里,公子爷可曾亲眼看我动手的么?”

  蓝衣人长笑一声道:“老匹夫,本公子眼里不揉砂子,你也不打听打听,齐某是谁?”

  萧不二嘻嘻的道:“小老儿不用打听,方才已经听到了一些,公子爷好像是铜沙岛来的……”

  蓝衣人不待他说完,剑眉一剔,暴喝一声:“不错。”

  “错”字一出口,身形突然凌空扑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萧不二当头劈落!

  这一下他蓄势而发,出手如电,势道凌厉已极!

  萧不二口中噫了一声,道:“公子爷你这作什么?”右手如意金丝急急扬起!

  但听“叮”的一声,蓝衣人只觉对方手中铁丝,宛如一根铁棒,撞在剑上,不但力道甚强,而且还含着一股震力,几乎把自己长剑震飞出去,心头不觉一惊。

  他武功原非等闲,这一发觉不对,立即借势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卸去震力,倒飞出去一丈来远。

  飘落地上,心头大怒,狂笑道:“老匹夫,有你的!”双足一点,身形再次扑起,凌空发剑,手腕振处,一片错落剑光,有如急风骤雨,飞洒而下!

  但听一阵削削之声,连珠般响起,萧不二骑坐的一段横枝,剑光过处,已被斩成了无数小块,纷落如雨,但却不见萧不二的人影。

  “嘻嘻,好厉害的剑法!”声音仍在高处。

  蓝衣人定睛瞧去,只见萧不二换了一棵松树,依然原式不变,骑坐在树干上。

  蓝衣人厉芒连闪,怒喝道:“老匹夫,有本领你下来和本公子较量较量。”

  萧不二摇头道:“用不着,嘻嘻,老实说,凭你公子爷这点能耐,只够和小老儿的徒儿动手,”说到这里,大声叫道:“徒儿,快点出来。”

  刷!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飞掠而出,这人自然就是唐绳武。

  蓝衣人目中寒芒飞闪,看清来人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唐绳武戴有面具,他其实只有十六岁)那会把他放在眼里?冷峻道:“原来你还有帮手!”

  萧不二骑在树干上,手中铁丝朝蓝衣人一指,说道:“徒儿,你接他几招试试,这种连师妹都想染指的花花公子,不用和他客气。”

  唐绳武已知他是铜沙岛朱衣门的大弟子,也就是铜沙岛主齐天宸的嫡传弟子,(只是不知道这蓝衣人就是齐天宸的儿子齐少宸)齐天宸不也就是自己记名师傅?”

  但据萧不二推测,自己记名师傅齐天宸,好像并非铜沙岛主,因此授意自己和他比试比试。

  当下朝萧不二抱拳道:“徒儿遵命。”刷的一声,从身边抽出短剑。

  蓝衣人脸色铁青,听了萧不二的话,那还忍耐得住?朗笑一声,道:“你们师徒两个,何不一起上!”人随声走,一下欺到唐绳武面前,喝道:“你小心了!”长剑倏然划出!

  这一剑发的无声无息,直到剑尖扫到,才听到“嗤”的一声急响,只见他这一剑出手之快,几乎超过了声音!

  唐绳武堪堪掣剑在手,就看到对方欺身进招,立即举剑封架而上,和蓝衣人硬拼了一剑。

  两柄百练精钢的剑身互撞,暴射出一片火星。

  蓝衣人星目闪光,脚下错开一步,大喝一声道:“好剑法!”

  挥手一剑,斜劈过去。

  唐绳武举剑一封,竟然又硬接了蓝衣入一招,双剑相触,又是一声金铁大震,两人都被震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两人一连两剑硬打硬接下来,已知对方功力,似是和自己势均力敌,心头各自暗暗吃惊。

  蓝衣人平日一向目空四海,连九大门派,都不在他眼里,此刻自己连发两剑,都被对方接下。心头大怒,更不打话,右腕疾翻,一柄长剑,刷刷刷,连出绝学,一剑紧过一剑,逼攻过去。

  森森寒镐,幻出了漫天剑气,宛如急风骤雨,潇潇洒洒,急袭而来!

  唐绳武展开剑法,反手一剑,封开对方剑势,立时借势抢攻,左手配合剑势,同时连续拍出三掌。他有备而出,掌‘随剑发,威猛异常,剑掌所指,都是对方要害大穴。

  两人这一动手,双方剑招均极凌厉,几次攻拒相接,竟然各擅其妙!

  眨眼工夫,双方已激斗了十几个照面,谁也沾不到对方半点上风。

  蓝衣人剑势辛辣奇诡,剑上功力也远较唐绳武深厚。

  唐绳武总究练剑日子尚浅,许多奇奥变化,无法发挥出来,差幸他剑掌同施,剑法不到之处,有掌势相辅,每每逼的蓝衣人刺出剑势,不得不中途变招。

  蓝衣人愈打愈怒,杀机也愈来愈炽,打到三十招左右,口中突然长啸一声,身形连展!

  手中长剑,剑势再变,剑光忽的大盛,寒芒飞绕,剑风如轮,像排山倒海般朝唐绳武迫击过去。

  这一轮猛攻,威势果然强大无比,但听一阵锵锵剑鸣,唐绳武的短剑,立被震荡开去,只听他大喝一声,突然一剑,疾向唐绳武分心刺来。

  唐绳武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眼看自己剑势,悉被封开。

  心头大吃一惊,抡手一掌,拍了过去。

  他心头慌张,这一掌原是情急拼命,挥手发掌,只是随手而出,但那知这一掌,无意之中,却正合了齐天宸传他的掌法心诀!

  奇招突出,一双乌黑如墨的手掌,恰好拍在蓝衣人剑身之上。

  他随班远半年时间,练的就是掌上功夫,这拼命一击,无形中也把“黑煞掌”力,提聚十成左右。

  这一记掌势,不但发挥了齐天宸的玄奥掌法,也兼具了班远的“黑煞掌”力,但听“呛”的一声。蓝衣人一柄百炼精钢长剑,竟然齐中折断!

  蓝衣人心头大震,左脚用力一旋,身子突然转闪开去,扬手一指,隔空点来!

  萧不二骑在树干上,看的一惊,脱口叫道:“玄阴指!”

  双方相距,差不多有着七八尺远,唐绳武连自己也想不到,糊里糊涂的一掌,竟会把对方长剑劈断,心中方自一楞!

  突觉对方旋身之际,一缕锐利指风,直刺过来,再待闪避,已是不及,百忙中,手中短剑一竖,斜劈过去。

  剑势堪堪劈出,但觉右肩如中尖椎,奇痛彻骨,心中一横,忍痛一按剑柄机篁,一点银星,电射而出!

  唐绳武也在此时,突然身子一仰,翻身跌倒。

  躲在林中的阿菊、阿兰,睹状大惊,双双掠出!

  阿兰迅快扶住唐绳武,口中低低说道:“唐少侠,你怎么了?”

  阿菊却是一掠而出,长剑朝蓝衣人一指,叱道:“好个淫贼,饶你不得!”

  萧不二怕阿菊不是蓝衣人对手,早已飞身而下,拦在阿菊前面,说道:“阿菊,不可造次。”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蓝衣人手中拿着半截断剑,他虽凌空一指伤了唐绳武,但他左肩也被唐绳武“剑底飞星”打个正着,殷红的鲜血,从他肩头涔涔而下!

  只见他一张瘦削脸上,青的没有一丝血色,双目闪动,注视着飞身而下的萧不二,冷冷道:“阁下报个万儿。”

  萧不二嘻嘻一笑,道:“这个自然,你们是朱衣门,小老儿是紫煞门,咱们山不转路会转,好吧,你可以走了。”

  蓝衣人冷笑一声,双足一点,人已冲天飞起,去势如箭,直向谷外激射而去,霎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阿菊跺跺脚,道:“萧老前辈,你怎么放他走了?”

  萧法一道:“让他去吧,咱们留不住他的。”回头问道:“唐小哥伤的如何了?”

  阿兰已经扶着唐绳武坐起,只见他脸色苍白,身躯在微微颤动,但已盘膝坐定,正在运功调息。

  阿菊气愤的道:“都是你,要看人家剑法路数,害的唐少侠负了伤?”

  萧不二耸耸肩,道:“他是朱衣门大弟子、朱衣教主就是铜沙岛主齐天宸,但传唐小哥剑掌十三式的,也是齐天宸。这两个齐天宸,如果不是一个人,就定然有一个是假的,你说小老儿要唐小哥和他比试剑法,重要不重要?”

  阿菊道:“现在呢?你看出来了?”

  萧不二点头道:“两人剑法,路数全然不同,自然不是出于一个师傅,尤其最后他点出的一指。总算看出一些眉目来了”

  说到这里,忽然目光转动,朝四下一掠,回头问道:“那姓罗的姑娘呢?还在不在?”

  阿菊披披嘴道:“人家早就走啦!”

  萧不二问道:“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阿菊道:“唐少侠替她解开穴道,她只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两人说话之际,张老头也抱着岳小龙从林中走出,口中唉了一声,道:“这位少门主看来是没救了!”

  萧不二走了过去,问道:“他现在如何了?”

  张老头道:“全身都已僵冷,只有胸头还有些微温。”

  萧不二黯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道:“九幽掌,这是那一门的邪门武功?”

  口中说着,目光瞥处,但见唐绳武跌坐运功的人,脸上渐渐变的灰黑,心头不觉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唐小哥怎么了?”

  阿菊侧身坐在唐绳武身边照顾,闻言抬头道:“唐少侠没有什么呀!”

  萧不二伸手一指道:“你看看他脸色!”

  阿菊侧脸朝唐绳武看去,这一看,口中不觉惊啊出声!

  萧不二走近他面前,仔细察看,又觉得唐绳武气息匀细,不像有什么意外,但他脸上明明色呈灰黑,极似中了某种剧毒一般。

  心中暗暗惊奇,自言自言的道:“奇怪!这情形明明是毒性发作,他正在运功逼毒,自己听人说过,‘玄阴指’虽阴功,但并非毒功……”

  只听阿兰忽然嗯了一声,道:“萧老前辈,我想起来了。”

  萧不二道:“你想起了什么?”

  阿兰道:“方才我把唐少侠扶起之时,他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两手发颤,倾出一粒比绿豆还小的黑色药丸。

  我看他伤的不轻,忙道:“唐少侠,我给你拿好了’。

  唐少侠摇摇头,低弱的道:“有毒。’抬手把那粒黑色药丸吞入口中,莫非他吞的是什么毒药?”

  阿菊听说唐绳武吞了毒药,心头大急,埋怨道:“你怎不早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阿兰道:“我先前只当他服的是伤药,刚才听萧老前辈说他像是毒性发作,我才想起来的。”

  阿菊急的流下泪来,转身道:“萧老前辈,他一定服了毒药,这该怎么办呢?”

  萧不二看看唐绳武,只觉他脸上神色,好像愈来愈黑,望去简直是笼罩了一片黑气,但偏偏他坐态安祥,气息细长,却又不像有何异处,心中也琢磨不定。

  张老头一手托着岳小龙僵冷的身子,缓缓放到地上,听了两个孙女的话,不觉抬起头来:瞪目道:“你们真是胡说,唐小哥干么要吞服毒药?”

  阿菊道:“是啊,他干么要吞服毒药呢?”

  阿兰道:“但他明明说那药丸有毒,不让我手指碰它话声未落,只见唐绳武缓缓吐了口气,忽然睁开眼来。

  阿菊喜道:“好了,唐少侠醒过来了。”

  阿兰脸上泛起两片红云,低头道:“原来你吞服的果然不是毒药。”一面递过一张面具,低低的道:“唐少侠把面具戴上了。”

  唐绳武接过面具,随手戴上。

  萧不二两颗豆眼,直盯着唐绳武脸上,原来这一瞬工夫,他一张玉面,又恢复了白中透红,那有一丝黑气?看他戴上面具,不觉呵呵笑道:“唐小哥,你方才吞服的究是什么药丸?”

  唐绳武道:“是先师给小可配制的练功药丸,也可治疗跌打损伤。”

  萧不二道:“那是毒药么?”

  唐绳武点点头,道“老丈说的不错,小可练功之初,先师就给小可服用这种药丸,曾说这是一种剧毒之药,但也能助长功力。每月服用一丸,三年可以练成毒功,就是武功最高的人,也不怕了,在这段时间中,一旦负伤,只须服下一丸,再运功片刻,即可痊愈。”

  萧不二道:“这真是闻所未闻,毒药还能疗伤。”

  唐绳武道:“岂止疗伤,据先师说,一个人的身体中,潜伏着一种极强大的力量,一般武功,均无法把这潜伏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只有某几种剧毒药物,才能刺激生命中的潜能,使它发挥出来,因此这几种毒药,不但增强武功,而且还能益寿延年呢!”

  萧不二频频点头,说道:“有些道理!哦,尊师给小哥配的药丸,既有这许多好处,岳少门主已是奄奄一息,你快给他服一颗试试,”

  唐绳武笑道:“不成,小可这药丸剧毒无比,不曾练过毒功的人,连手指都碰不得。”

  张老头望望躺在地上的岳小龙,抬目道:“萧二爷,你看怎么办?”

  萧不二用力搔搔头皮,说道:“岳少门主来的时候,这一路上,都留有暗记,彩带门的人,定会找来,咱们纵然无法救治.也该把他带出去才好。”

  张老头道:“萧二爷说的是极。”俯身抱起岳小龙,说道:“那就走吧!”

  萧不二心头沉重,叹了口气,道:“真是天不假年!”摇摇头,当先朝狭谷走去。

  唐绳武紧跟着萧不二身后,问道:“萧老丈,岳少门主真的没有救了么?”

  萧不二接着说道:“可惜小老柳为了要引开蓝衣人,不曾在场,她穴道一解,就不别而去,否则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些端倪来。”

  唐绳武道:“哦,是了,方才小可和蓝衣人动手,老丈从他剑法上。可曾看出什么来了?”

  萧不二道:“小哥放心,你那记名师傅,决不是铜沙岛主。”

  一行人脚下都快,一会工夫,已经退出谷口。

  萧不二走在前面,堪堪穿林而出,瞥见林外凝立着两个身穿青布长衫的汉子,心头蓦然一动!

  但自己一行人,既已落在人家眼中,只好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那两个青衣人看到张老头手上抱着的岳小龙,两人互望一眼,然后又打量着众人似是已看出萧不二是领路的人。

  两人同时朝萧不二抱抱拳道:“诸位大概就是彩带门的朋友了?”

  萧不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问道:“两位有何见教?”

  左首青衣人道:“在下奉夫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夫人”这两个字,顿使萧不二想起方才黑色软轿中的青衣妇人,心中又是一动,问道:“你们夫人要两位在此相候,不知有什么事?”

  左首青衣人道:“夫人特派在下两人前来奉邀诸位。”

  萧不二道:“你们夫人是谁?”

  左首蓝衣人道:“诸位见了夫人,自会知道。”

  萧不二道:“她在那里?”

  左首青衣人道:“就在前面不远。”

  萧不二久走江湖,经验何等老到,但觉这两个青衣人身上未带兵刃,似是有意表示并无敌意。一时心中感到捉摸不定,沉吟道:“两位是那一路的朋友?”

  右首青衣人冷冷道:“朋友要问什么,等见到夫人,再问不迟,恕在下无可奉告。”

  萧不二冷冷一哼道:“两位可知我是谁么?”

  左首青衣人道:“在下二人不用知道朋友是谁,诸位若是决定去了,就请随咱们来。”

  话声一落,和右首青衣人一同转过身子,并肩往前行去。

  萧不二拿他们有办法,搔搔头皮道:“看来只好随他们去了。”

  右首青衣人回头道:“咱们话已传到,去不去悉听尊便。”

  两人脚下突然加快,在山径上奔行而去。

  萧不二低喝一声:“走。”当先跟了下去。

  唐绳武、张老头和阿兰、阿菊也各自展开脚程,随着奔行。但见山路越来越是荒僻,似非方才来的路径。

  前面两个青衣人愈来愈快,一味的急奔,后面的人自然也不肯示弱,提气疾行。

  双方似是较量上了脚程,你快,我也快,不到片刻工夫,已经翻山越岭,奔行了十几里路。前面两人依然并无停止之意,只顾放腿奔。

  萧不二心头暗暗怒恼,突然一提真气,双足点处,身形破空飞起,快若流星,一下越过两个青衣人头顶,飘落到两人面前数丈之外。站在路中,嘻嘻一笑,道:“两位一味急奔,不嫌得太快么?”

  两个青衣人没想到萧不二会有这等高绝的轻功,在自己两人奔行之中,居然一下超越到前面去,心头齐齐一楞,立时刹住身形。

  左首青衣人道:“在下两人奉命引路,夫人曾有交待,希望诸位去的越快越好。”

  萧不二道:“你们夫人究在那里?”

  左首青衣人忽然伸手遥指前方一处密林,说道:“就在前面林中,已经到了。”

  众人随着他手指望去,也只见到山麓间一片密压压的树林,不见房舍。

  萧不二道:“既然已到地头,两位快快带路吧。”

  两个青衣人一言不发,领着众人继续朝前奔去。

  不多一回,便已奔近山麓。

  萧不二虽未开口,但已暗示大家小心戒备。

  行人穿林而入,但觉林内枝柯纠结,幽暗如晦,一条曲折小径,穿行其中,但一望而知是临时开辟出来的。

  萧不二江湖经验老到.手中执着一支细铁丝,紧随在两人身后,功凝百穴,耳目并用,暗暗查看密林之中,有无埋伏?

  他不查还好,这一查,顿时发觉这一路行来,每一个转弯角的有利地形上,都有对方埋伏的人!

  这一片密林之中,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而且每一个人都占了地形上的绝对优势,也等于说进入这片密林之人,只好处处挨打,无异进入了绝地。

  萧不二心头暗暗震惊,付道:“看来对方处心积虑布下陷阱,要把自己几人引来的了。”

  心念转动之际,已经到了密林之中,这是砍去了数十棵大树,硬在林中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中间搭起了一座蓬帐,门帘低垂,看去显得十分神秘。

  两个青衣人穿出树林处,便自停步,垂下双手,左首汉子忽然合着嘴唇,吹出一声极为清细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两片竹叶,合在一起吹出来的,清细之中,带着轻微震动的节奏。

  帐门乍启,一个白发苍苍,身形询楼的老人,迅快走了出来。

  这老人左眉骨上,凹陷着一道极深的刀疤,断眉独目,身穿一件半长不短青竹布衣衫,腰束麻绳,斜插一支竹节鞭。

  当门而立,朝萧不二等人,抱拳拱手,笑道:“夫人已在帐中恭候多时了,诸位请进。”

  说完,退到一旁,让开了去路,他虽是面含微笑,但在别人看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狞恶之相。

  萧不二见多识广,骤睹此人,心头不禁暗暗一怔,忖道:“这帮人怎会在这里出现?”

  心中想着,也就当先走了进去,几人相继随入。

  但见这蓬帐之中,隔成前后两间,前面一间,中间放着一张锦榻,榻旁端坐着一个青布衣裙的少妇,睁大双目,望着门外。

  一见萧不二等人走了起来,立即起身相迎。

  她没理当先走入的萧不二,唐绳武二人,却直向张老头迎来,目光落在他手中抱着的岳小龙身上,急急间道:“岳少侠伤势如何了?”

  声音娇脆,略带些咽哑,显的十分关切!

  萧不二暗暗皱了下眉,忖道:“这位岳少门主,认识的女子倒是不少。”一面略作抱拳,说道:“夫人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青衣妇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是盯在岳小龙脸上,没有理会萧不二的问话,攒着翠眉,娇声道:“他伤的这般厉害,你快把他放到榻上去。”

  敢情这张锦榻,就是为岳小龙准备的。

  张老头没有说话,依言把岳小龙放在锦榻之上。

  青衣少妇跟着走近榻前,当着众人,也不避嫌,伸出纤纤玉手,直朝岳小龙怀中探去。

  萧不二不知她和岳小龙究竟是什么关系,自然不好阻拦,只是暗暗凝聚功力,在旁监视。

  只要发现她有加害岳小龙的举动,立可出手。

  青衣少妇纤手在岳小龙胸口一摸,她那匀红的粉脸上,突然神色大变,咽声道:

  “他……他已经死了………

  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粉颊,流了下来,双膝一屈,扶着锦榻,哭道:“岳少侠,你去的太快了,我兼程赶来,指望你留着最后一口气,准知我这番心意,还是白费了……”她幽幽低位,说来凄楚欲绝!

  阿兰、阿菊都是女孩子家,心肠较软,也陪着她掩面流泪!

  蓬帐之中,顿时充满了一片凄凉气氛!

  青衣少妇低低哭泣了一阵,突然站起,拭泪道:“岳少侠,不论你是生是死,我带来的一颗药丸,还是给你吞服了吧!”

  话声一落,探手入怀,摸出一颗核桃大的蜡九,捏碎外壳,剥去包着的人皮纸,里面是一颗算盘子大小的殊衣药丸。

  青衣少妇回头望了萧不二等人一眼,似是张口欲言,但略一犹豫,忽然把药丸纳入自己口中!

  轻轻咀嚼了几下,别过身去,一千捏开岳少龙牙关,也顾不得羞耻,一下俯下身子,把口中药丸,口对口哺入岳小龙嘴中,运气逼下喉咙。

  阿兰、阿菊总究是女孩儿家。早已羞红双颊,别过头去。

  这一瞬间,站在榻前的人,但觉异香扑鼻!

  萧不二久走江湖,见多识广,登时想起了二十年前轰传江湖的疗伤圣药,忍不住失声道:“九九还原丹!”

  青衣少妇倏地转过身来,她脸上娇红未退,睫承泪珠,望着萧不二,点点头道:“不错,我喂他的正是‘九九还原丹’,老丈如何知道的?”

  萧不二道:“九九还原丹,江湖上视为疗伤圣药,小老儿昔年曾听人说过。”

  青衣少妇目光眨动,幽幽的道:“贱妾适因救人心切,还未请教老丈高姓?”

  萧不二耸耸肩,道:“小老儿萧不二,有个不雅的外号,人称……”

  青衣少妇睁大双目,还未等萧不二说完,啊了一声,失惊道:“老丈就是名满江湖的神偷萧老丈,贱妾失敬之至。”

  萧不二摸摸下巴,嘻嘻一笑,道:“惭愧,惭愧,偷儿就算成了神,也上不了天堂,见不得玉皇大帝……”

  他这两句话、听得阿兰、阿菊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萧不二慌忙收起笑容,抱拳道:“咱们还没有请教夫人……”

  青衣少妇道:“贱妾竹青青。”

  萧不二听她报名姓竹,心中更是有数,问道:“江湖上姓竹的不多,夫人想必和枯竹帮渊源极深了?”

  竹青青道:“外子竹中英,就是敝帮帮主。”

  唐绳武心中暗道:“原来她已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枯竹帮的帮主夫人,如何方才还当着大家,口对口给岳小龙喂药?”

  萧不二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帮主夫人,贵帮老帮主倒和小老儿有过数面之缘,难怪方才见了独日玄坛,还有些面善。”

  接着又道:“这就是了,‘九九还原丹’,葛无求视若拱壁,据说他一世只练了一炉,一炉只有十二粒,但却送了贵帮老帮主三粒,当今之世,只怕也只有贵帮有了。”

  竹青青道:“敝帮也只存了最后一粒……”忽然目光一抬,问道:“萧老丈如何知道的?”

  萧不二笑道:“小老儿是听贵帮老帮主亲口说的,当年神医葛无求为了练制‘九九还原丹’,走遍天下,采集到九十八种稀世灵药,独独缺少一味竹宝。

  据闻只有贵帮才有,就亲自找上竹山。向老帮主求取,老帮主听他为了练制丹药,慨然把贵帮仅存的一枚竹宝相赠,两人遂为至友。

  当时葛无求原以为这一炉丹药,最少也可练上百粒,答应丹成之后,以四分之一相赠,作为酬报,那知道这一炉丹药,一共只炼了十二粒,因此就送了贵帮三粒。”

  竹青青点点头,道:“老丈说的不错,贱妾也曾听外子说过……”

  她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望望萧不二,叫道:“萧老丈……”

  但她却欲言又止,倏地住口。

  萧不二看出她定然有事,问道:“夫人有何见教?”

  竹青青道:“贱妾有一件事,想奉托萧老丈,不知该不该说。”

  萧不二道:“夫人只管请说。”

  竹青青道:“萧老丈一行,护送岳少侠,想必也是岳少侠的朋友了?”

  萧不二道:“正是,正是,小老儿一条命还是岳少侠救的,自然是朋友了。”

  竹青青望了几人一眼,徐徐说道:“三年前,贱妾师父遭遇大难,承蒙岳少侠仗义出手,不但救了贱妾性命,敝帮也因有岳少侠揭发好人阴谋,幸得保全……”

  唐绳武听她说到这里,暗暗忖道:“原来她感激岳少门主恩德,才不避男女之嫌,不顾羞耻,毅然口对口喂他药丸,试想当时除了她自己喂药,岳小龙只有胸口微温,全身已冰凉如死,她能要谁口对口喂药?”

  想到这里,方才对她轻视之心,顿时变成了肃然起敬。

  只听竹青青续道:“昨日傍晚,贱妾接到报告,齐少宸赶来崤山,要以阴人对付岳少侠。”

  萧不二惊异的道:“阴人?”

  他闯荡江湖多年,从未听到这等古怪名称。

  竹青青道:“据敝帮手下探到的消息,好像这阴人十分厉害,就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也必死无疑………

  萧不二想到那青衣妇人受着前声指挥,行动迟缓,似是僵尸一般,心头不禁油生凉意,点点头,没有作声。

  竹青青接着说道:“贱妾虽不知他们出动的阴人,究是什么?但既然得到这项消息,就想通知岳少侠留意。

  那知贱妾迟来了一步,赶到此地,正好有几个朱衣门的人,得到齐少宸的命令,由此退走,被贱妾擒到了一个,才知岳少侠已伤在阴人手下,被彩带门的人救走。”

  说到这里,目光徐徐一抬,伸手掠掠鬓发,续道:“贱妾以上说的,是此行经过,贱妾另有一事奉托。”

  萧不二道:“夫人只管请说,小老儿能力所及,自当效劳。”

  竹青青敛社一礼道:“老丈一言九鼎,贱妾这里谢了。”

  萧不二连忙避开,摇摇手道:“夫人快不可如此,什么事只管请说。”

  竹青青臻首一抬,一双盈盈妙目,望着萧不二问道:“老丈既知‘九九还原丹’之名,自然也知道它原定的名称了?”

  萧不二心中暗道:“你这不是存心考我?”

  一面摸摸下巴,笑道:“这个小老儿倒是听人说过,神医葛无求当时原定的名称是‘百草回春丹’对不对?”

  竹青青展颜一笑,道:“老丈可知‘百草回春丹’的效用么?”

  萧不二道:“江湖传说,他若是练成了‘百草回春丹’,就是重伤已死的人,只要在三日之内,仍可起死回生。”

  竹青青点点头,道:“不错,可惜葛神医花了二十年心血,遍历名山大川,只找到九十八种灵药.依他原定的目标,还缺少两味主药,遍求不得……”

  她口气微微一顿,又道:“其中一种,就是敞帮仅存的一两竹宝,竹宝仅能打通全身骨节,引得药性难以到达的骨节,使断骨续合,但依然并非主药。”

  唐绳武、张老头、阿菊、阿兰,听她娓娓道来,把“百草回春丹”说的这般神效,大家都听出了神。

  萧不二也只是点头,没有插口。

  竹青青又道:“百草回春丹,一味最主要的草药,叫做还魂草,功能起死回生,续命还魂。但葛神医始终没有找到,他找上敞帮,先翁慨然以竹宝相赠,他下山之时,仰天长叹:

  ‘神医难求,返魂无术,那就只能还原了,也许这是天意吧?’那时他已放弃找寻返魂草。

  决定用‘九九还原丹’之名了。”

  萧不二吁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竹青青道:“葛神医自号无求,一世无求于人,先翁赠他竹宝之时,他曾说若无竹宝。

  难治骨伤,只能练成普通泊伤之药,因此一口答应了将他练成的一炉丹药,以四分之一相赠,过了两年,他果然再上竹山,送来三粒‘九九还原丹’,此后和家翁成了莫逆之交,也时常到竹山去。”

  唐绳武看她只是说着葛神医的往事,心中暗暗纳罕,忖道:“她述说往事,不知要托萧老丈什么事?”

  但奇怪的是萧不二并不催问,只是静静的听她说着。

  竹青青继续说道:“这些话,贱妾那是听外子说的,后来葛神医大概有三年没有来,先翁去世那年,他突然赶上竹山,听说先翁已经病故,不禁顿足长叹道:“老夫来迟了,老夫来迟了!’接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授予外子,郑重地道:‘令尊已死,使老夫深感遗憾,你好好保存此纸,日后倘遇‘九九还原丹’无效之时,可找老夫去……”

  萧不二听到这里,突觉眼睛一亮,喜道:“夫人之意,可是要小老儿去找葛神医么?”

  竹青青点点头,道:“贱妾在这片林中,布上了敝帮‘枯竹阵法’,最强的敌人,也休想闯得进来,原是临时准备的给岳少侠疗伤之处;但岳少侠除了胸口还有一丝微温,全身俱已僵冷,已是与死无异,只怕‘九九还原丹’也难以奏效了……”

  她在说话之时,把手中一张旧纸,朝萧不二递了过来,道:“这是葛神医留下的地图,他就在终南葫芦谷中。”

  萧不二听的一怔,暗想:“此去终南,还有几百里路,最少也要四五天才能赶到,岳少门主全身已冷,那里还能捱得过这许多天?”

  竹青青见他面露迟疑,忙道:“老丈可是觉得岳少侠已经无救了么?”

  萧不二道:“小老儿是因此去终南,少说也得几天时光,只怕……”

  竹青青没待他说完,接着:“方才贱妾喂他服下‘九九还原丹’,只要他一息尚存,大概可以支持三天,老丈如能在三天之内,找到葫芦谷,也许还有希望。”

  萧不二暗想:“以自己的脚程,要在三天之内,赶上终南,大概还不成问题。”这就点点头道:“小老儿自当尽力而为。”

  回头朝唐绳武。张老头等人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四位,那就不用去了。”

  张老头自知无法跟得上萧不二,连忙点头道:“救人如救火,萧二爷只管前去。”

  竹青青道:“四位不嫌简慢,那就暂留此地好了。”

  唐绳武道:“小可随老丈前去,路上也好有个接替。”

  萧不二想了想,道:“也好。”

  当下不再多说,把“神医”那张地址揣入怀中,回身抱起岳小龙。

  一面朝唐绳武道:“咱们走吧!”

  首先朝帐外行去。

  唐绳武别过众人,跟着出去。

  竹青青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急急跟了出来,说道:“萧老丈请留步。”

  萧不二回头道:“有事?”

  竹青青道:“那张地图,是葛神医的亲笔画的,也许是见面时的凭证。”

  萧不二应道:“小老儿记下了。”

  竹青青道:“老丈好走,贱妾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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