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早已奔上大厅,一下扑入狄夫人怀中,口中叫道:“老祖宗:小珏儿差点被坏人掳去了。”
狄夫人搂着南宫珏,柔声道:“乖孙子,你没事吧?唉,想不到张寒生他三代都在我家做事,还会勾结匪人,暗算咱们小珏儿,真是人心不古!”
姑射仙子跨进大厅,立即神色恭敬,剑社下拜,口中说道:“未学孙梅仙率同岳小龙、凌杏仙叩见两位老神仙。”
岳小龙、凌杏仙也跟着拜了下去。
南宫修抬了抬手,呵呵笑道:“仙子不可多礼,小曾孙多蒙援手,老夫妇还未向你道谢呢。”
他这一抬手作势,相距还有八九尺之遥,拜下去的三人已被一阵柔风,托了起来。
狄夫人接着柔声道:“你们快请坐下。”
姑射仙子站起身,领着岳、凌两人,在下首石椅上坐下。
两名云裳使女立即手捧玉磐,走到三人面前,嫣然说道:“三位请用茶。”
那茶碗也俱是用玉根雕琢而成,形式奇古,茶色浅壁,清香扑鼻。
凌杏仙心中暗暗忖道:“看这会仙府,简直就像富贵人家一般,那里还是什么修道之士?”
南宫珏道:“老祖宗,龙叔叔,凌姑姑都是好人,小珏儿被铜沙岛的坏人关在快刀门地窖中,也是龙叔叔,凌姑姑救出来的,把我送回家去。小珏儿原要跟龙叔叔,凌姑姑学本领,我娘不肯,才由纪大叔把我送上山来,又不准我见两位老祖宗。今晚纪大叔带我去看紫芝仙子种仙草,却忽然点了我穴道,把我交给铜沙岛的坏人。”
狄夫人气愤的道:“铜沙岛真也胆大妄为,居然找到咱们头上来了。”
“岳小龙心中暗道:“老神仙也生气了。”
南宫修目注岳小龙,含笑道:“此事经过如何,小哥能否为老夫说的详细一些?”
凌杏仙暗暗哼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要自己两人上会仙府来,还不是为了问问清楚?”
岳小龙这就把自己两人在太原遇上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姑射仙子乘机说道:“齐天宸自从铜沙岛开山以来,就蓄意消除异己,实是江湖从未有过的一场杀劫,它波及的范围之广,为害武林,已非一般正邪之争或是一二门派夙怨起衅,所可比拟。晚辈的二师姐和不少武林同道,为了阻遏这场杀劫,已经赶上铜沙岛去,但铜沙岛气候已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怕晚辈二师姐等人,不但无法能够劝得齐天宸放下屠刀,只怕已经陷身岛上了。”
她口气一顿,接着说道:“这次和晚辈二师姐同去铜沙岛的,都是武林中素负盛名之士,也是数十年来,江湖上仅存的精英,若这批人有去无回,武林中已再也没有能和铜沙岛势力相抗的人了。换句话说,铜沙岛可以在江湖上顺生逆死,大开屠刀,再也不须有丝毫顾忌,看来这场杀劫,只有两位老神仙出山,才能挽狂澜于未倒呢!”
南宫修双眉微微一拢,说道:“老夫之意,本来想要张寒生先去看看情形,再作道理,不想张寒生居然已经早和铜沙岛有了勾结……”
他两道清朗眼神,缓缓转到了岳小龙,凌杏仙两人身上,点点头,续道:“令师姐出身旁门,能以武林安危为已任,实是难得,在她出发之前,要他们两人来找老夫,用心确也良苦……”
姑射仙子欠身道:“还望老神仙成全他们才好。”
南宫修望了狄夫人一眼,含笑道:“愚夫妇隐迹恒山,数十年来,从未收过门徒……”
凌杏仙口中暗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这句老话,不收门徒,你叫我们来作甚?”
只听南宫修接着说道:“老夫答应传他们剑法,只是和老夫并无师徒之名……”
姑射仙子听的大喜,忙道:“府主已经答应传你们剑法了,还不快去叩头?”
岳小龙、凌杏仙听说肯传两人剑法,不觉喜出望外,连忙双双跪拜下去,叩头道:“多谢老神仙成全之德。”
南宫修含笑道:“你们起来。”
两人站起身子,南宫修又道:“老夫虽不收你们为徒,但传你们剑法,总有传艺之实,老夫并没有门规,只要不仗以为恶,不背法理人情就好,这些你们已在江湖走动的人,自然都已知道,不用老夫多说了。”
岳小龙恭敬的道:“弟子知道。”
南宫修道:“剑乃凶器,纵然是行侠仗仪,诛凶伐恶,也不可咨意杀戮,宜存上天好生之德,与人为善之心。”
岳小龙凛然道:“弟子自当谨记。”
南宫修道:“很好,拙荆昨晚已经传了你们练功口诀,从现在起,可去后洞勤加修练,等内功稍有根基,老夫再传你们剑法。”
南宫珏听的大喜说道:“老祖宗,你答应传龙叔叔,凌姑姑剑法,也传给小珏儿好不好?”
南宫修微笑道:“老夫从前不愿你练武,乃是不愿咱们南宫家的人,涉足江湖,直到今晚,老夫才觉得这想法确有修正的必要。咱们两老,得亨通龄,但总有一天,会与世长辞,老夫在日,尚且还有贼子千方百计找上咱们小孙子,一旦老夫死了,南宫修的子孙,岂不是连保家卫身的本领,都一点没有?”
南宫珏听不懂老祖宗说的什么?睁大一双小眼,望着老祖宗,失望的道:“老祖宗那是不肯教小珏儿了。”
狄夫人笑道:“小珏儿,你老祖宗答应了。”
南宫珏喜的跳了起来,道:“老祖宗,你真好。”
姑射仙子眼看心愿已了,起身道:“两位老神仙如果别无吩咐,晚辈告辞了。”
狄夫人含笑道:“我们请你来此,实有一件事,想和孙道友商量。”
姑射仙子道:“夫人这般说法,晚辈如何敢当?不知夫人有何差遣?但请吩咐。”
狄夫人道:“张寒生在咱们这里,担任总管之初,府主早已看出他心术不正,只因他父祖两代都在会仙府当总管,府主顾念旧情,觉得咱们应该诱导他走上正途,才要他继承了乃父之职。这十多年来,倒也还算尽职,不料他恶根未混,居然勾结外人,心存叵则,如今已然畏罪潜逃。府主方才和我商量,咱们这里,总管一职,不能久悬,但又没有适当人选,可以继任。因此想到孙道友为人温婉,在集仙洞人缘素佳,如能担任咱们这里总管,实是最佳人选,不知道友肯不肯屈就?”
姑射仙子惶恐的道:“晚辈力薄能鲜,如何担当得起?”
南宫修道:“孙道友太谦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从现在起,孙道友就是本府总管。”
姑射仙子俯首道:“只怕晚辈做不好,有负两位老神仙的厚望。”
狄夫人含笑道:“孙道友不是外人,那也不用客气了。”
岳小龙,凌杏仙听两位老神仙要姑射仙子担任会仙府总管,心中自是高兴,一齐躬身道:“恭喜仙子,荣鹰总管。”
狄夫人向身后使女吩咐道:“时间已晚,你们还不替孙总管去收拾一间静室?”
两名使女答应一声,躬身退去。
南宫修道:“行云,你领他们两人到后洞静室去。”
另一名使女躬身领命。
南宫修朝岳小龙,凌杏仙两人说道:“你们可随她到后洞去,一日三餐,孙道友自会着人送去,你们两人内功已有基础,但在这一月之内,务必勤加修练,等到可以传授剑术的时候,老夫自会传给你们的。”
岳小龙,凌杏仙恭敬的应了声“是”便自随着云裳使女退出大厅,往后行去。
会仙府虽是山腹石窟,但当初开辟这座洞府的人,当真匠心独运,厅房廊舍,院落重重,简直就是一所巨宅,那里还有什么仙洞?
云裳使女引着岳小龙、凌杏仙两人走到一间石室门口,脚下一停,伸手推开一道门户,云裳道:“到了,两位请进吧?”
她手上托着一颗明珠,珠光之下,已可看到这间石室地方并不大,总共只有丈许见方。
四面石壁光滑如镜,但石色却黑的如墨,室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会仙府是一座仙洞府,惟有这间石室,才是真正的山窟石室。
岳小龙志在学剑,自然并不在意,举步走人。
凌杏仙可看的不高兴,暗想:“偌大一座会仙府,不下数十间房舍,自己和龙哥哥纵然从小一起长大,不用避什么男女之嫌,也总该给自己一人一间。就是最简陋,也总该有两张静榻,这间石室,如此逼厌,连椅几也没有一张,这明明是瞧不起自己两人!”
心中这么一想,不觉连小嘴都翘了起来。低低的道:“龙哥哥,这地方怎么能住?”
岳小龙虽没说话,心中也觉得自己两人,住在这么小的一间石室,确有许多不便,还没开口!
只见站在门口的云裳使女嫣然一笑,道:“姑娘还不知道呢,这间石室,是府主特地开辟出来的静室,据说是恒山地脉灵气孕育所在,最适宜于练功,府主和夫人每月总有几天,要到这里来面壁参功。”
岳小龙听她一说,心想:“原来如此。”一面拱手笑道:“多谢姑娘指点。”
云裳使女道:“这时已经快近子时,该是行功的时候了,两位就在地上坐吧,小婢告退了。”
说完,伸手关上石门,转身而去。
岳小龙低声叮嘱道:“杏仙,我们多蒙府主破格收录赐传剑术,这是莫大的机缘,你一向心直口快,这里两位老神仙是前辈侠,你务必心存恭谨,言谈之间,更不可有丝毫不敬之处。”
凌杏仙道:“龙哥哥,我几时对两位老神仙不敬了。”
岳小龙道:“你总算听到了,这间石室,两位老神仙,每月还要来往上几天,面壁参修,府主要我们住到这里练功,定是另有深意。”
凌杏仙道:“方才她说:这间石室是恒山地脉灵气孕育所在,不知究竟有什么好处?”
岳小龙道:“这时快近子时,我们该运功了。”
两人不再多说,各自席地坐下,按照狄夫人所传口诀,运起功来。
坐下不久,但觉一股寒气,从脊尾直凉上来。先前只当是山腹石室,原极阴寒,也并不在意,那知愈坐愈冷,全身都禁不住起了一阵颤抖!
凌杏仙一跃而起,惊咦道:“这地上好冷!”她这一站起,果然觉得好了许多,忙道:
“龙哥哥,你快站起来嘛!’”
岳小龙还未开口,只听一个极轻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说道:“这间石室,兴地脉相通,乃是山川灵气所钟,对运气行动,有很大稗益,你们只要忍耐些时,专心运功、自可御寒。”
这是狄夫人的声音!
岳小龙恭敬的道:“弟子遵命。”一面连忙回头低声说道:“杏仙,快坐下来。”
凌杏仙吐吐舌头,只好依然盘膝坐下,忍着寒冷,继续运功。两人咬紧牙关,忍着寒冷,依照狄夫人所传玄门内功,运气调息。做了一个多时辰,体内果然渐生暖意,不再觉寒冷,心知已经生效,更是勤奋修练。
“这间石室只有丈许见方,除了静坐运功,自然不好躺下来睡觉。
丈许见方,两个人自然躺得下来,上面说的“不好躺下来”是指两人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一双孤男寡女,又是身在会仙府中,总不能不稍避嫌疑,怎好躺下来睡?
而且事实上,也不允许两人躺下来睡眠,因为地底一直在冒着阴寒之气,别说躺下睡觉,就是想坐着休息一会,也会感到遍体生寒,无法忍受。因此除了饮食盥洗的时间之外,就得不停的运功行气。
最初几天,这么不眠不休的练功行气,自然觉得这是一件苦事,但多过上几天,慢慢也就习惯了。时间过得极快,尤其在山腹石室之中,终日不见天光,也没有睡眠,根本不知道时间,除了每天有人送饭来了,大概就是过了一天。
仔细算来,差不多快有一个月了。
两人日以继夜的苦练,也不知道自己内功有没有精进?但觉精神清爽,在这黝黑如墨的石室之中,渐渐可以看到对方人影模糊,渐渐可以看清对方面貌衣着。
须知一般武林中人所谓目能夜视,虽然要内功修为到了某种境界,才能办到,但事实上,依然还得凭仗星月之光,才能黑夜视物。
如果到了山腹,地窖等不透天光之处,任你目力最强的人,也无法看得清景物。
岳小龙、凌杏仙住在这四壁如墨的石室之中,居然能够看清对方面貌衣着,可见狄夫人口中传的玄门内功,果然不同寻常,两人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这天早晨,行云替两人送来脸水。
两人堪堪盥洗完毕,但见石门开处,姑射仙子脸含娇笑,缓步走了进来。
凌杏仙喜道:“仙子来了。”
岳小龙慌忙躬身道:“晚辈见过仙子。”
姑射仙子含笑道:“恭喜你们,不到一月工夫,内功居然已有小就。”
岳小龙道:“晚辈自己也觉不出来,仙子怎会知道呢?”
姑射仙子道:“我是听府主说的,两位老神仙对你们极为嘉许。”
凌杏仙道:“府主怎会知道的?”
姑射仙子笑道:“府主每过两三天,都要来看你们一次,检查你们的功课,他老人家每次来看你们用功甚勤,也每次都有进境……”
凌杏仙奇道:“府主来了,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姑射仙子续道:“方才府主交待,说你们内功已有小就,可以提前传你们剑法。”
岳小龙惊喜道:“府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
姑射仙子道:“现在就可开始。”
凌杏仙眼睛一亮喜道:“府主要仙子代传我们剑法,对不对?”
姑射仙子笑道:“我也不会,如何还能传给你们。”口气一顿,从袖中取出一张图谱,接着说道:“这套同心剑法,共有二十四式,府主交下来的是第一式,你们务须一天练成。”
岳小龙恭敬的接过剑谱。
姑射仙子又道:“府主方才曾说:二十四式‘同心剑’,以第一式最为重要,乃是全套剑法的精华所在,你们不可看它简单,忽略过去。”
岳小龙道:“晚辈自当谨记。”
姑射仙子道:“好,你们到外面去练吧,我不耽误你们宝贵的时光了。”
说罢,转身朝室外行去。
两人送走姑射仙子,也就相偕走出石室,原来这间石室外面,是一片数丈大的空地。
(当然也是石窟。)窟顶嵌着明珠,和四壁钟乳,相映生辉。
这里已是会仙府最后一进,平日很少有人进来,正是练武最好的地方。
岳小龙打开纸页,和凌杏仙并肩观看,但见这纸已呈茶褐,非绫非绢,一望而知已是年代久远之物。
上面写着“同心剑法”四个古篆,第二行是楷书“第一式”三字。下面是一幅图画,画着一男一女,古装持剑,对面面立,两人神情诚敬,目视剑尖,图上题着四句歌诀,那是:
正身诚意。
气凝剑尖。
同心相应。
灵犀一点。
下面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注释和评语,每一条下面,都题有姓名,那是不同年代的人,对这式剑诀不同的见解,和他们独到的心得。
岳小龙、凌杏仙家学渊源,在剑法上也有相当造诣,两人看了图谱,先前也只把这第一剑式,当作普通剑法的手式,并无奇奥可言。但因姑射仙子说过,府主特别交待,二十四式剑法,以第一式最为重要,乃是全套剑法的精英所在,要自己两人不可忽略之言。
是以看了图画,就仔细研读各家注释,那知不看还好,这一看,更觉文义晦涩,愈看愈觉奇奥,有许多地方,简直难以解释。
而且每人见仁见智,说法不同,大有众说纷坛,莫衷一是之感!
凌杏仙道:“龙哥哥,这四句歌诀上明明白白写着正身诚意,气凝剑尖,简单明了,我们只要照着做就是了,这些注解,越看越胡涂,不是叫人钻牛角尖?我看不用看了。”
岳小龙道:“不然,这些注释,都是前辈高人练剑数十年的宝贵经验,和独到心得,我们目前不懂,就是还没到参悟境界。府主规定我们一天练成,依我之见,还是先把这些注释原文,全背熟了,然后再依图练剑,日后自会领悟。”
凌杏仙嫣然一笑,温婉的道:“我都听你的,你说要怎么练,我就怎么练嘛!”
两人这就席地坐下,并着头,默默的背诵每一条注释,这样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把所有细注背熟。
凌杏仙站起身子,说道:“龙哥哥,我们现在该练剑了。”
岳小龙点点头,两人从身边抽出长剑,依着图中式样,面对面站立,各自抱剑当胸,正身诚意,目视剑尖。
这第一式可说实在太简单了,除了正身诚意,目注剑尖,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两人宁神一志,对站了一会,实在感觉不出这一式剑诀,有什么玄奥可言?
就在此时,岳小龙耳边,忽然响起府主的声音,凌杏仙的耳边,也同时响起了狄夫人的声音。
指示两人如何以意使气,如何气凝剑尖的诀要,同是一招剑法,但男女两人。练法各异。
这一天,两人除了吃饭,就一直面对面的站着,各自运气练剑。
虽然两人已得两位老神仙亲传诀要,但练了整整一夭,还是在若有所悟,又说不出来的阶段。
一晚过去,第二天早晨,姑射仙子果然准时来了,收回第一式剑诀,也带来了第二式剑诀。
两人依然先背诵细字注释,再按图练习,在两人练剑的同时,耳边又响起了府主和夫人的声音,指点练剑的诀要。
时间很快的过去,两人一天练完一式,二十四天工夫,己把一套奇绝天下的“同心剑”
练完。
这是练剑的第二十五天的早晨,两入盥洗之后,吃过早餐,已在石室中坐着等候姑射仙子。
因为剑法已经练完,不知府主还有什么指示?
过没多久,姑射仙子推门而入,两人慌忙站起,岳小龙迎着说道:“仙子来了,晚辈已经恭候多时了,”
姑射仙子满脸笑容,娇声说道:“恭喜你们大功告成,不负两位老神仙的厚望,可喜可贺。”
岳小龙双手呈上最后一页剑诀,恭敬的道:“仙子此来,不知还有什么指示?”
姑射仙子道:“府主方才曾有指示,你们剑术已成,可以下山去了。”
凌杏仙大喜道:“仙子,府主说我们可以下山去了么?”
姑射仙子道:“你们剑法已经学会,所差的只是火候,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以速成,全凭本身功力,和勤功修习,暇以时日,自会精进。你们来到恒山,已快两月,江湖诡橘风波,瞬息万变,不知眼下已是如何一个局面了?令堂身陷在铜沙岛,你们自该及早下山才是。”
岳小龙听她提到母亲,心头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去,这就间道:“仙子,我们这时就走么?”
姑射仙子点头道:“府主限定时日,要你们提前练成剑法,就是为了好让你们提前下山,我是来替你们送行的。”
岳小龙道:“那么就请仙子领晚辈两人,去向两位老神仙叩别,晚辈就好下山了。”
姑射仙子道:“不用啦,这时正是两位老神仙坐功的时候,你们只管走好了。”
说完,领着两人,往前行去。
岳小龙,凌杏仙跟在她身后,一路行到前面大厅,两人双双在厅前跪拜了几拜,算是向两位老神仙叩别。
这时两名使女已经缓缓推开两扇大门。
岳小龙、凌杏仙回身过来,扑的朝姑射仙子拜了下去,同时声道:“晚辈两人多蒙仙子成全,请受晚辈一拜。”
姑射仙子慌忙侧身让开,娇柔的道:“你们不可如此,赶快起来。”
岳小龙、凌杏仙双双磕了两个头,才行站起。
岳小龙恭敬的道:“晚辈就此拜别了。”
姑射仙子颔首笑道:“我替二师姐高兴,你们远上恒山,终于不负她的期望,今天已经学成归去了,遇上二师姐,就替我代为致意问候。”
岳小龙答应一声,和凌杏仙并肩走下玉阶,往外行去。
姑射仙子在两人身后,心头有着无限怅触,她既羡慕二师姐,有这么一对佳儿佳媳,也羡慕这一对青年人,如鱼比目,如鸟比翼!
岳小龙、凌杏仙走近大门,双双回身道:“仙子请留步了。”
姑射仙子道:“我送你们出洞去。”
岳小龙道:“晚辈兄妹不敢再劳仙子相送,就请到此为止吧。”
姑射仙子脚下一停,点点头道:“也好,我有一件事,还要和你们说。”
岳小龙道:“仙子有何吩咐?”
姑射仙子徐徐说道:“是关于张总管的事,此人好高鹜远,当了十几年会仙府总管,更目空一切,养成他妄自尊大,桀敖难驯,此次畏罪潜逃,决不甘隐伏林泉,也许投奔铜沙岛了。”
她口气微微一顿,目光掠过两人,接着说道:“府主传你们这套剑法,威力之强,无与伦比,双剑合壁,可以天下无敌,你们找上铜沙岛去,若是和他相遇,他是在会仙府三代了,动手之时,务必剑下留情,不可伤他性命。”
岳小龙躬身道:“晚辈自当谨记。”
姑射仙子含笑道:“好,你们去吧。”
岳小龙,凌杏仙朝她行了一礼,正待转身!
姑身仙子忽然轻嗯一声,叫道:“慢点!”
两人身形一停,还没开口,姑射仙子朝两人嫣然一笑,道:“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差点忘了!”
凌杏仙心中暗道:“这位仙子,当真娇柔得有些婆婆妈妈!”一面含笑问道:“仙子要和我们说的一句话,很重要么?”
姑射仙子道:“我听狄夫人说起,同心剑诀,相辅相成,男女两人练的剑法,不尽相同,单独使展,威力就要减弱许多。因此修习这套剑法的人,多半都是合籍双修的夫妻,你们下山之后,务必形影相随,不可须臾分离,这是我的临别赠言,祝你们相敬如宾,永远快乐。”
岳小龙,凌杏仙两人,给她说的双颊飞红。
岳小龙躬身道:“多谢仙子。”
姑射的子望着他们笑了笑道:“我不送啦,你们好走。”
两人别过姑射仙子,双双跨出会仙府石门,两扇石门。就缓缓合拢,玉砌瑶阶,琪花异卉,顿失所在!
这个道石门,隔绝仙凡,两人在会仙府住了将近两个月时光,这一跨出石门,当真使人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神仙,世上那里有真的神仙?但修到像两位老神仙这样,已经和神仙也相差无几了!
两人站在缓缓合拢的石门前面,不觉微微出神!
凌杏仙缓缓伸过手去,挽住岳小龙的臂膀,柔声道:“龙哥哥,我们该走了。”
岳小龙轻轻抚着她手臂,说道:“杏仙,仙子说的不错,我们今后要形影相随,永不分离。”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朝洞外走去。
凌杏仙只觉一阵羞涩袭上心头,同时也甜到了心底深处,口中轻嗯一声,身子轻飘飘的,任由岳小龙拉着她纤手,并肩走出洞窟。
这是一条熟悉的山径,两人一路赶抵山下,已是午牌时光,找到寄存马匹的山家。他们早已说好自己两人要在山上住上两三个月,当时留下了一绽银子,作为照料马匹所需。
那山家妇人一眼瞧到两人回来,立时迎着陪笑道:“两位客官下山来了,快请屋里坐。”
岳小龙拱手道:“大婶不用客气,我们就要走了。”
那山家妇人巴结笑道:
“那怎么成?这时日头已经直了,两位客官从山上下来,想来还没用饭,客官不嫌粗茶淡饭,就在咱们这里用了饭再走。”
凌杏仙确也觉得腹中饥饿,这就朝岳小龙道:“大哥,大婶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打扰了,在这里歇息一会再走也好,我们马匹寄在他们这里,添了大婶不少忙,待会一并谢她也就是了。”
山家婶人两个丹前,收了他们五两白花花的银子,说好要寄存三个月的,如今两个月不到,人家就下山了,岂不要找还人家一个月的钱,心头又舍不得。
如今听女的说,不但不用找,而且还要谢自己,这不是财神爷还是什么?心头一喜,赶忙陪笑道:“这位姑娘说的极是,咱们大黑吃过饭,到山边放马去了,也要过上一会才回来,客官、姑娘请到里面坐。
岳小龙,凌杏仙也不客气跟着走进客堂,山家妇人巴结的倒了两杯水,送到俩人面前,又匆匆往屋后做饭去了。
两人喝了口水,就拉过一条木凳,在门口坐下闲眺。
只见山径上,走来一个身背药箱的矮小老头,一手掣一方白布,上面写着碗大的“赛果老”三字,两边各有两行小字,一边是:
“测字,看相,文王神课,阴阳地理。”
另一边则是:“跌打,针炙,大小方脉,疑难杂症。”
凌杏仙看的低声笑道:
“这倒好,卜课算命,风水地理,和跌打针炙,全给他一人包办了。”
岳小龙道:“到乡村地方来跑江湖的,自然要全都会上一些才行。”
两人话声说的极轻,那瘦小老头正往小径上行去的人,忽然转身朝茅屋行来,咧嘴尖笑道:“何只会一些?”
岳小龙听的不觉一怔,暗道:
“自己两人和他相距,少说也有六七丈远,话又说的极轻,他居然听到了,可见此人内功相当精纯!”
心念转动之际,那小老头已经走到檐下,耸着双肩,笑嘻嘻的道:“相公,姑娘,春风得意,可要小老儿替两位看上个相,小老儿外号赛果老,看相卜卦,若是不灵,分文不取。”
凌杏仙樱唇一披,道:
“我们从不看相算命的。”
小老头嘻的笑道:
“没看过相,没算过命,那就更要看上一看鸿运流年,吉凶祸福。”
凌杏仙听的不耐,说道:“我们不信这套,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小老头道:“君子问祸不问福,姑娘若是不便,嘻嘻,两位杀气透华盖,一月之内就有一场大大的凶险……”
这话听的凌杏仙不由不信,自己两人下山之后,就得赶上铜沙岛去,那自然是一场大大的凶险,想到这里,不觉色然动容。
小老头看貌辨色,立即陪笑道:
“两位人中龙凤,一生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只要过了这一关,即入坦途,功成名就,福泽绵远……”
“过了这一关,即入坦途”,那不就是消灭铜沙岛,天下太平了么?
凌杏仙忍不住望了小老头一眼,间道:“你说那是一场什么凶险?”
小老头霎霎两颗豆眼,望着两人,嘻嘻直笑,低声道:“如今时势和从前不同啦,两位若要细谈,小老儿在村外一片树林里等候。”
说完,不待凌杏仙回答,转身就走。
岳小龙心中一动,叫道:
“老丈慢走。”
凌杏仙道:“龙哥哥,我们要不要追上去问问清楚?”
岳小龙道:“他已经说出待会在村外树林子里等候,我们待会再去也是一样。”
凌杏仙气道:“这贼老头,卖什么关子?我看他决不是什么好人。”
话声出口,忽然“哦”了一声,急急说道:
“龙哥哥,我觉得他眼睛很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
岳小龙还未答话,那山家妇人已经端出饭来,说道:“山里没有什么吃的,客官,姑娘将就着多担待。”
一边说话,一边替两人装饭。
岳小龙道:
“打扰大婶,在下兄妹实在过意不去。”
桌上放了四五碗菜,虽是些竹笋、蔬菜、鸡子,在山居人家来说,已算得十分丰盛,两人也不再客气,坐下吃饭。
山家妇人陪笑道:
“客官多用些,我这就叫小黑去。”
说完,三脚两步朝门外而去。
等两人吃毕,山家妇人母子已经牵来马匹,捧出马鞍,在门外侍候。
岳小龙掏了一绽银,递到山家妇人手里,说道:“多谢大婶,这锭银子,不成敬意,大婶收下。”
山家妇人连说不用,一面却把银子收下,口中不住的千恩万谢。
两人按过缰绳,翻身上马,出得村来,走没多远只见树林里人影一晃,探头伸出一颗脑袋。那正是看相的小老头,朝两人招招手,又缩进林去。
岳小龙当先下马,朝凌杏仙道:“杏仙,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瞧瞧。”
凌杏仙一跃下地,说道:“要去,我们自然一起进去咯!”
岳小龙拗不过她,两人相继走入林中,却是不见小老头的影子。
凌杏仙道:“这老头鬼鬼崇崇,一定不是好人。”
只听小老头嘻的笑道:“小老儿在这里。”
两人运功戒备,依声寻去,果见小老头依着树根坐在地上,朝两人招招手道:“岳少侠,凌姑娘,老朽已经恭候多时了。”
岳小龙听他一口叫出自己两人姓名,心头不觉一怔,抱抱拳道:“老丈究是何人?”
小老头耸耸肩,嘻嘻笑道:
“岳少侠看我是谁?”
凌杏仙哦了一声,喜道:
“你是福老!”
小老头道:“还是凌姑娘瞧出来了,老朽正是丁守福。”
原来他就是二郎神丁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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