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巫山,就向剑门山出发,他们为了施展轻功,走的是荒无人烟的丛山小径,攀崖过岭,越涧渡溪,翻了几条绵百一山脉。
第三天下午,便已赶到剑门山附近,向山下居民问明去柳池沟的方向,继续往山中走去。
原来这柳池沟在剑合之西,群峰插天,山路迂回。三人走了一阵,只见前面一片树林之外,正有一条白光,隐隐闪铄!白玫心中好奇,连忙拉了聂小红一把,往前飞去!
两个姑娘家,这两天下来,早已好得蜜里调油,一刻儿也分不开。这会一白一红,两条人影,宛若两朵轻云,冉冉飘落!
往外瞧去,祗见林外一片草地上,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紫衣女子,那闪铄白光,就是从她手中一柄长剑上发出!
因为她正全神贯注,低着头不住用剑在地上划来划去,剑身被日光一瞧,反射出缕缕精光!
紫衣女子似乎并没发觉有人飞落附近,只是低头沉思,用剑在地上划着许多横横直直的符号,一面又不停地加以圆圈。
那似乎是一幅十分复杂而又变化极多的图样,只要瞧她随划随抹,一定是在练习着什么深奥的东西。白玫瞧了半晌,依然觉得不知所云,心中大感奇怪,急忙附着聂小红耳朵,低低问道:“聂姐姐,她在做什么呀?”
聂小红也轻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啊!她好像很用心呢,唔!这可能是一种变化繁复的剑法,我们问岚哥哥去!”
她早已跟着白玫,叫她岚哥哥了。
白玫喜道:“对咯!我们问岚哥哥去!”
她娇躯一转,忽然瞧到江青岚早已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两人身后,正在摇手示意,似乎叫自己不要出声!
白玫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祗见紫衣女子忽然把划着的线条,一齐抹去,口中低声诵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说着又举剑划了起来。这一次她边想边划,剑尖划得十分缓慢,线条清晰。江青岚出身阀阅,饱读经书,对易理奇门之学,自小即曾涉猎,瞧了半天,渐渐发觉那紫衣女子划的,竟然是九宫之图!
紫衣女子边划边瞧,边瞧边想,惮心竭智,苦苦思索。剑尖环绕着九宫,东一圈,西一圈的增减递补,口中喃喃自语:“八九七十二,这里四个圈,一共十三圈,怎会有十三个呢?”
江青岚瞧她剑尖点来点去,仍然得不到结论,暗想原来她在苦研一种阵法,这种阵法,敢情渗合九宫八卦的变化而来?他渐渐瞧得有点出神,深觉其中变化繁复,极为玄奥!
“岚哥哥,她在捣什么鬼?”
突然有人在耳边低声说着,江青岚蓦地回头,只觉吹气如兰,一阵少女特有的幽香,往自己鼻孔中直钻!他头转得太快了,差点还吻上香腮!
那正是红裳如火的聂小红!她粉脸绯红,一双星目,微带娇嗔的白了自己一眼!江青岚不由心神一荡,幸亏白玫也在此时,蹑手蹑脚的掩了过来,轻声问道:“岚哥哥,聂姐姐说她在练习剑法呢,你说对不?”
江青岚赶紧定了定神,摇头道:“她……她在研究一种阵法,是从九宫八卦变化而来的阵法!”
白玫听得十分不解,眨着眼睛问道:“岚哥哥,什么叫做阵法?……”
她话没说完,祗听紫衣女子忽然惊啊了一声,喜道:“对了,八九七十二,每圈相加,二百九十二,一点不错!”
她兴奋若狂,喜得直跳起来!本来她低头划地,大家只瞧到她身材苗条,柳腰袅袅,这一跳将起来,正好面对着江青岚等三人!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芙蓉如脸柳如眉。是她!不是她,不是她还有谁来?
“啊!”白玫、聂小红同时一声惊啊!
刷!刷!一白一红,两条人影,快似闪电,往林外飞射出去!
呛!呛!两柄长剑,同时出鞘!
“贱人,原来你逃到这里来了!”
聂小红似乎份外激愤,身形才落,莲足轻点,刷地一剑,已随声往紫衣女子当头劈去!
她、正是巫山朝云峰的锦瑟仙子柳瑶姬!此时瞧到两人从林中闪出,脸上微微一愕,纤腰款摆,一下闪开聂小红剑招,柳眉一桃,满面怒容,娇声喝道:“你们那里来的,敢到剑门山撒野?”
声音柔软,娇躯儿微微颤动。聂小红粉脸微赤,怒道:“贱人,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明白,哼!今天姑娘让你逃出手去才怪!”刷地一剑,又往柳瑶姬当胸刺去!
紫衣女子气得眼圈一红,娇叱一声道:“来得好!”
手中长剑,一招“迎风破浪”,硬往聂小红剑身架去!
“呛!”两条人影,各自震退了半步,紫衣女子剑尖向白玫一指,喝道:“来!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免得姑娘多费手脚。”
她目光一瞥,祗见白衣女子身边,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个青衫少年。他生得玉面朱唇,风仪英俊,不由多看了一眼,聂小红瞧着她这付模样,心中更气,倏退乍进,冷冷的道:
“用不着,凭姑娘一人,就足够打发你无耻妖妇。”
长剑挥动,一大片银芒,已急若骤雨,疾飘出去。
“谁是妖妇?你……你们才是无耻贱人!”
紫衣女子那肯示弱,皓腕转动,发剑应敌。要知聂小红出身北海,玄灵一门,讲究练气成力,凝虚为实,走的是刚猛一路。此时两支长剑再度相接。聂小红功运右腕,内力陡增。
但听一声金铁大震,紫衣女子惊啊出声,长剑几乎被震脱手!
聂小红冷峻一笑,道:“妖妇再接我三剑!”
玉腕挥动之间,连环三绝招“叱嗟流寒”、“瑞雪飘香”、“冰封千里”相继出手!大片寒光,点点银星,从剑尖上汹涌而出。眨眼工夫,往紫衣女子四面八方洒去!聂小红这套剑法,连江青岚和白玫两人,也是初次见到。
祗觉寒芒流动,剑光眩眼,不仅奇诡无比,而且还有一股奇寒之气,*人而来。心中不由大感诧异,正在惊叹之间,瞥见紫衣女子轻灵的闪了两闪,便已脱出聂小红剑尖围困!
白玫睁大眼睛,忽然低声对江青岚问道:“岚哥哥,那妖妇使的是什么身法?”
江青岚微微摇头,目光一霎不霎的注视场中!紫衣女子堪堪闪出,聂小红又是一声娇叱,银星暴射,一点剑尖,已当胸射出!
这一剑,除了奇快绝伦之外,骤看似乎平淡无奇,其实一剑出手,暗藏变化,不管对方用剑封架,或者闪身躲闪,都难逃出手去!
目前的江青岚,经验多了,自然瞧得出来,正在寻求破解之法。祗见紫衣女子等待剑尖近身,娇躯轻轻一转,忽然不见。不!她一下就闪到聂小红身后,玉腕轻摇,也已刺出一剑。
聂小红一剑刺空,也自警觉,挪腰拧身,往后急转,双剑齐举,又互相抢攻起来。紫衣女子在剑法上,根本不是聂小红对手,但她那种身法,却异常玄妙。
任你聂小红剑风如轮,冷芒飞绕,她只是香肩轻晃,柳腰款摆,始终无法碰上她半点衣角。
江青岚瞧了半天,渐渐发觉那柳瑶姬举动之间,似乎和前天判若两人。前天她放浪形骸,风骚入骨,今天却处处显出矜持,而且还有一种娇怯怯的感觉!本来咯!普天之下,女人看女人,是以对方的衣饰做目标,男人看女人,才能瞧到对方的细微动作。
江青岚有这了一发现,更加注意起场中的紫衣女子来!他越看越觉得她果真比柳瑶姬纤小,也没有柳瑶姬那么丰满!
她难道……
场中两人,愈打愈是激烈,聂小红也愈打愈气,红裳飘忽,凌厉无匹的剑光,奇招迭出,两丈方圆,寒风凛烈,剑气漫天!紫衣女子却游走封拆,祗守不攻,处处避让着聂小红攻势。
“九宫八卦!她使的竟是九宫八卦身法,难怪有如此奇奥!”
江青岚敢情领悟出紫衣女子的身法,是以突然叫出声来。白玫听得似懂非懂,歪着头,吹气如兰的问道:“岚哥哥,什么叫做九宫八卦?”
“妖妇,你再接姑娘一掌!”
聂小红连展绝招,仍然无法取胜,气得粉脸通红。蓦地娇叱声中,掌随剑出,使出她看家本领“玄灵掌”来!玉掌轻挥,狂飙电漩,祗听轰然一声巨响,砂飞石卷,尘土漫天。
紫衣女子立身之处,立被掀起一层地皮,但紫衣女子一个人影,却登时不见!
“不好!那妖妇逃啦!”
白影急闪,白玫一条身子,比射箭还快,一下挡在树林前面,银虹漾起!
“呛!”紫衣女子一柄长剑,立被截断。她春花似的脸上,色若死灰,双脚一顿,恨恨的道:“你们都欺负我!”
她似乎盈盈欲涕,蓦地一滑身,飞鸟投林般往林中闪入。
“白姐姐,别放过她!”聂小红红影投射,随着叫声,嗖的往林中追去!
“嗯!”
白玫也衣带飘风,奇快抄出。这一下,三下里全都快速无比,江青岚要想喊阻,都来不及!这片树林,虽然并不茂密,但一直接连山上。
紫衣女子一闪入林,这宛如到了老家,她那种奇妙身法,飘闪无定,这一有了林木掩护,白玫和聂小红两人,再也休想追得上她。两人搜索了一阵,依然不见她的踪迹!
聂小红恨声说道:“这妖妇再遇上了,看我让她逃出手去才怪!”
白玫接口道:“方才我就是瞧她要逃了,才挡着她去路,那知还是给她跑了,岚哥哥说,她使的是什么九宫八卦身法呢!”
两人回出树林,祗见江青岚正在林外等候着自己。
聂小红双腮一鼓,愤愤的道:“白姐姐,你瞧,人家追了半天,他却好整以暇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白玫道:“是啊!岚哥哥,你怎不帮我们把那妖妇截住?”
江青岚忙道:“玫妹,聂姑娘,你们可曾瞧出她并不是锦瑟妖妇呀,我方才正想叫你们停手,先问问清楚,只是已经迟了一步。”
聂小红见他不但不帮自己,这时却反而说她不是锦瑟仙子,心头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直涌上来。心想:好啊!原来你和妖妇有过肌肤之亲,还没忘情呢!难怪处处回护着她,当下瑶鼻一掀,冷哼道:“那妖妇就是烧了灰,我也认得出来,那会看错,你是……”
她突然想起自己闯入妖妇房中的那一幕来,他……她粉脸骤红,那还说得出口?江青岚自然听得出她言中之意,不由脸上一热,也说不出话来。白玫可一直不知道岚哥哥还有那一场风流奇遇,是以瞧着两人都沉默下来,连忙说道:“妖妇逃跑了,我们还是找柳池沟去!”
江青岚点头道:“玫妹说得不错,我们……”
他话才说到一半,只听十数丈外,传来声音:“有胆量,你们就跟我来!”
白玫啊道:“原来她还躲在那里呢!”
“妖妇!”聂小红酸气上冲,那还按捺得住?一声娇叱,人随声起,唰的往柳瑶姬发声之处,急扑过去!
白玫可也并没落后,聂小红才一纵起,她也相继掠去!一红一白,两条人影,去势如电,眨眼工夫,已追出十数丈外。这会江青岚也只好跟着她们施展轻功,往前追去,否则这两个任性的小姑娘,真会怀疑自己!
松林尽处,是一条狭窄山径,通向一处山谷,聂姑娘是气疯了心,那还来得及看什么地形?一口气往前急追!
白玫江青岚也和她一样,并没细瞧!三条人影,不!只是三缕红、白、青的直线,像浮矢掠空,激射而去。他们前面,也有一条娇小人影,发足狂奔!
何消片刻,后面的人,越追越近了!他们全都进入了一个葫芦形的谷口,谷口*仄,谷内似乎较为宽敞!悬崖挂翠,四壁如削,中间一片盆地,却是乱石成堆!
“妖妇,你还往那里逃?”
聂小红眼看和柳瑶姬祗剩下五六丈距离了,心中一喜,陡地一声清叱,脚下用劲,剑先人后,化作一道寒森森的银虹,抢先投去!
刷!刷!她身后,一青一白两条人影,也相继射到!就在聂姑娘身子堪堪落地,忽然眼前一暗,景物全非,明明慌张夺路的妖妇,倏忽不见!
自己好像站在霏霏蒙蒙的云雾之中,视线模糊,瞧不清方向!这是怎么一回事?聂姑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待踊身后跃!
“啊!岚哥哥,岚哥哥,你人呢?咦!聂姐姐!”
白玫敢情心慌意乱,在身后急得尖叫起来!
“玫妹,你在那里?快别动!”
这是江青岚的声音,聂小红辨认方向,他们离自己祗在五丈左右,但一点也瞧不清楚。
“白姐姐,我来啦!”算准角度,蓦地朝白玫发声之处跃去!她满以为这一跃,决错不了,一定落在白玫身边。
那知双脚落地,突然觉得地下高低不平,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身子,差点倾跌下去,心中一惊,连忙收住身子。祗听白玫的声音,却已在十丈开外,叫道:“聂姐姐,你怎么不过来呢?”
奇怪!自己难道纵错了方向?聂姑娘心中一怒,陡的玉掌翻飞,“呼”“呼”劈出两掌!
北海“玄灵掌”,天下无敌,小姑娘功力虽浅,少说也有三四成火候,这时含愤出手,威力自也不同寻常!
但说也奇怪,两股强猛无伦的狂飙,随掌拍出,好像卷入虚无飘渺之间,空荡荡地一点反应也没有。耳中却听到江青岚的声音,在远处叫道:“玫妹,聂姑娘,你们不可乱动!这大概就是九宫八卦阵了,我们入阵未深,赶快后退!”
接着又听白玫怨道:“方才人家问你,什么叫做九宫八卦,你还不肯说呢,现在就吃了亏。”说话之中,两人似乎已同时跃起。聂小红毫不怠慢,她估量方才自己已往右后方跃退了五丈光景,如果再往左方跃上四五丈,大概就可退到谷口,心念一动,人也跟着后掠!
没用!那一点用处也没有,尽管你往后跃退,仍别想退出谷去,昏沉沉的天色,一望无垠,使人如堕梦境!
“噫!”江青岚白玫,同时响起惊噫之声,敢情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三个人全落了阵,但那女子的声音,却继着江青岚在不远之处冷笑:“自作聪明,九宫八卦阵,哼!你们想闯得出去?姑娘可要走啦!”
娇滴滴的语声之中,带着几分儿得意!在聂小红听来,更觉刺耳,连声音都有着勾人的魅力!
“妖妇,亏你姑娘姑娘的,真不识羞!”
她运足内力,蓦地挥掌往发声之处劈去!
“哼!臭丫头,你们都不是好人,要不是爸不准我在阵中伤人,姑娘早就刺你个窟窿。”
恨恨的语声,逐渐远去。
“妖妇,你仗着区区障眼法儿,算得什么,敢不?再和姑娘板上三百招!”
聂小红叱喝了一阵,根本就没人答腔,敢情真个儿走啦!白玫几曾见过这种阵仗,尤其四外昏黑如晦,阴气森森,岚哥哥和聂姐姐,听得到声音,看不见人形,这该多么可怕?
她这一害怕,幻象立时随意而生,祗觉沉沉雾气之中,鬼影幢幢,时隐时现。她又急又怕,差点可真要哭出声来了,尖着嗓子,大声叫道:“岚哥哥,聂姐姐,你们快来啊,这里有鬼!”
江青岚连忙安慰道:“玫妹,你先定一定神,别怕!这是幻象!”
白玫还是惊恐的道:“不!真有鬼!啊!岚哥哥,我……我害怕呢,你快来呀!”
江青岚正在思索着那女子方才用剑划着的图案,也就是从九宫八卦变化而来的那些线条,和那些圆圈。给白玫这么一叫,就分了心,本来堪堪弄出一点头绪,立即又紊乱起来,不由心中一急,漫不经心的道:“玫妹,碰上鬼,不会拿剑砍他?”
白玫咭的笑道:“不是你说,我真给忘了呢!”
“呛!”银虹出鞘,寒光吞吐,白玫只觉眼睛一亮,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虽然四外还是昏沉沉的瞧不清东西,但身前五尺光景,已可一览无余。那是一堆堆的石块,散乱无序,自己就站在这些石堆中间。不由高兴得跳了起来,又大声叫道:“岚哥哥,我瞧清楚了,我们全在石块中间呢,你快抽出剑来,我有办法了!”
其实江青岚目能夜视,虽在昏黑中间,也可隐约辨认到三尺来远。身在石堆之中,他是早已知道了,正因为这石堆堆砌得错综迷离,要是不懂得其中奥妙,乱摸乱闯,那想找得到门户?
那女子划过的线条和圆圈,自己虽然想起了一些,但祗凭记忆所得,也残缺不全,何况其中还有着许多变化,单凭只懂九宫八卦皮毛的自己,那能领悟得出来。白玫可不知岚哥哥正在想着九宫八卦,她叫了一声,不见他回答,不由又大声叫道:“岚哥哥,岚哥哥,你快抽出剑来呀,我有办法了呢!”
江青岚拗不过她,只好把长剑掣出,他这柄七星剑,乃是古来神兵,剑一出匣,青蒙蒙的光华,立时暴涨,一丈周围,纤微可辨!这时白玫又急急的问道:“岚哥哥,你剑抽出来了没有啊?”
江青岚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一面应道:“我抽出来了。”
白玫又叫着说道:“岚哥哥,我要舞动长剑,我才找得到你呀!好,现在开始,我就跳起来啦!”
她声音出口,娇躯摇动,一条人影,不!不是人影,是一道白光,嘶的扶摇直上,拔起八九丈高!江青岚仰头一瞧,白虹如电,冲霄而起。
心中恍然大悟,暗赞白玫妹子,果然聪明,她明知这一堆堆的石块,大有蹊跷,才想出这个办法!心念闪电般掠过脑际,也立即右腕一振,七星剑一招“迎云捧日”当头挥出,一大团青光,蓦地往上涌起!耳中听到白玫欢呼之声:“岚哥哥,我瞧到你了,快收剑!”
白虹如天河倒挂,直泻而下!江青岚急忙收招,剑光敛处,疾风飒然拂面,白玫已满脸惊喜,嘤咛一声,向自己怀中扑到!
“白姐姐,我也瞧到你了!”
聂小红也同时在七八丈外,惊喜地娇呼起来!白玫像小白兔似的偎在岚哥哥怀中,一面仰头道:“岚哥哥,我们找聂姐姐去,好吗?”
江青岚道:“这阵中变化玄妙,如何找得到她?”
白玫扭了扭娇躯,低笑道:“我有办法呢!”
接着大声叫道:“聂姐姐,等着你听我叫一二三,就往上跃起,越高越好。”
聂小红应了一声。
白玫又回头向江青岚道:“我纵上去了,你就和方才一样,舞动宝剑。”
江青岚已知她心意,就笑着点头。白玫这时又觉得在这昏暗如晦的阵中,真比捉迷藏还要好玩,心中一高兴,喜孜孜的叫道:“聂姐姐,岚哥哥,你们都准备了,一、二、三……”
银虹掣电,白玫又腾空飞起,她仗着“龙飞九天”身法,一下飞起五丈来高,在空中略一停顿,便大声叫道:“聂姐姐你人呢?”
聂小红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玫的身法,见她不但能在半空中停顿,居然还能开口?因为一个人,如果内功精纯,在提气上跃之时,要在空中稍作停顿,也并不太难,可是这停顿全凭提着的一口真气,只要你一开口,真气一泄,势非直线下堕不可。
像白玫这样能够在半空中开口说话,真是闻所未闻!自己生长北海,一直以为师门武功,天下无双,如今看来,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那里知道白玫使的“龙飞九天”,不但在半空中可以“三停九屈”,练到炉火纯青,还能御气飞行呢!闲言表过,却说聂小红听到白玫叫声,连忙也高声答道:“白姐姐,我来了!”
话声一落,猛吸一口真气,香肩轻晃,一条红影,破空跃起,嗖地对准白玫身边窜去!
她身形才一跃起,祗听白玫一声欢呼,自己左臂,已被人抓住,接着身子一沉,风声飒飒,斜刺里往脚下一团青蒙蒙发光之处,飘落下去!
双脚落地,祗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江青岚和白玫,还有谁来?心中一喜,猛地跳了起来,摇撼着白玫手臂笑道:“啊!白姐姐,你轻功棒极啦!”
白玫姑娘,听到聂小红当着岚哥哥称赞她,心中更是高兴,尤其这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儿,才使三个人会合在一起。她梨涡展露,粉脸微红,轻轻推了聂小红一把,娇嗔道:“我不来啦,你在笑我!”
可是当她回过头来,岚哥哥却只是楞楞地瞧着石堆发呆。不!他脚尖儿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划个不停,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一点没理会自己。
小姑娘心头微微感到失望,人家好不容易,想出法儿来,让三人聚在一起,他却连一句赞美话儿都没有。她故意扭动了一下娇躯叫道:“岚哥哥,你在想什么呀?”
江青岚虽听到白玫说话,却头也没抬,只唔了一声,问道:“你们还记得不?那紫衣女子在地上划九宫图的时候,曾念着几句口诀,‘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下面是什么?”
白玫见他瞧也不瞧自己,心中更是不乐,小嘴一噘,幸幸的道:“那种鬼玩意谁知道?”
聂小红瞧着江青岚的举动,蓦然想起,自己师门不是也有一种以五行生克制敌的阵法?
·
不错!他方才说过这叫九宫八卦阵,本来嘛,这种阵法,逃不出阴阳五行,九宫八卦的根基。自己三人,中了妖妇诡计,引入埋伏,如果你不懂这阵的走法,那么困在里面,非活活饿死不可!
唔!岚哥哥既然叫得出阵的名称,一定也会想出破解之法。她瞧他全神贯注,脚尖不停地划着横直符号,口中反覆低诵:“二四为肩,六八为足”那两句话,一时却怕打断他的思路,这才轻轻拉了白玫一把,正待开口!
只听江青岚口中念道:“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左……左……”
他突然想出一个“左”字,可是“左”字下面,却左不出来!
白玫原在赌气,但瞧着岚哥哥这般苦思,左左的左不出来,心中又不忍起来,低声诵道:
“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江青岚蓦地跳起身子,一把握住白玫玉臂,喜道:“玫妹,原来你记得!不错!左三右七,五居中央!走!我们快试试看!”
白玫见自己背将出来,岚哥哥果然高兴了,心中一乐!什么?她一双盈盈秋水,又带上了笑意,也闪过一丝惊奇!
“岚哥哥,你……”
江青岚没待她说完接着笑道:“我们试试,是否能够走出阵去?”
这会白玫听清楚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岚哥哥,你知道走法?啊!原来你就是在想着如何走出阵去,那为什么不早说呢?”
江青岚笑了一笑,立即带着两人,向散乱无序的石堆中走去。
三人奇快地左右起落,奔了一阵,江青岚本来算得好好的,随着乱石形势,左转右转。
那知这会虽然不似先前那样阻碍横生,但一堆堆的乱石,门户重重,却好像永无止境,老是走不完似的。渐渐他心中觉得迷惑,敢情自己只想对了一半,不然,怎会走得通,走不出呢?他脚下越来越慢,人也微感困倦,身后两人,也跟着缓了下来。
不!迷迷忽忽的,只是还跟在岚哥哥身后而已!正当此时,忽然谷外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埋怨着道:“琼儿,你真糊涂,连人家姓名来历,都没问问清楚,便尔把他们引来,万一……”
“爸!你老人家就祗知编排女儿,他们欺侮我,准是坏人!”
江青岚内功精深,声音入耳,蓦地一怔,那不是紫衣女子是谁?原来这阵工夫,她引着她父亲来了!心中想着,这就静心聆听,果然那苍老声音又道:“咳!你真任性惯了,要是为父老眼不花,方才那道冲天而起的剑光,准是昆仑派的‘龙飞九天’身法!当年要不是碰上老神仙,为父那有命在?你……你……咳!你要是得罪了老神仙门下,为父那有脸见人?”
声音越近越近,渐渐可以听到步履之声!江青岚心下大奇,方才冲天而起的那道剑光,那不是玫妹吗?什么!“龙飞九天”,竟然也是昆仑身法?
他不由想起千里孤行客传自己的八招剑法,当时,自己祗觉得和“乾坤一剑”,极相近似,如果“龙飞九天”是昆仑身法,八招剑法也就是昆仑剑法无疑。那么千里孤行客准是昆仑一派,否则也定和昆仑有着极深渊源之人。心中想着,忽然眼前一亮。
白玫、聂小红也同时惊喜的啊了一声!只见一堆堆的乱石,重重排列,自己三人,原来就在阵门边上,竟然不得其门而出!
啊!自己前面,还站着一个两鬓飞霜,面貌清癯的老头子。身穿蓝布衫裤,足踏布鞋,面含微笑,当门而立。他不待江青岚开口,打量了三人一眼,立即拱手说道:“老朽柳清河,小女瑶琼,少不更事,适才冒犯之处,还请少侠和两位姑娘,多多海涵。”
柳清河!江青岚听得蓦然一怔。柳清河不就是自己要找的剑山居士吗?这倒真合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念一转,慌忙还礼道:“原来老丈就是剑山居士,小生久仰大名,真是幸会!”
柳清河也听得微微一楞,目中闪过一丝奇亮如电的光芒,道:“老朽隐居此地数十年,从未和江湖朋友来往,老朽贱号,少侠从何处听来?”
他说到这里,忽然好似想起一件什么事来,哦了一声,失笑道:“少侠贵姓大名?尚未请教,适才老朽在来路上,遥见阵中剑气直上牛斗,使的是‘龙飞九天’身法,敢情少侠还是昆仑高弟?”
江青岚道:“老丈过奖,小生江青岚,崆峒门下,老丈所见的‘龙飞九天’,实是小生妹子所使。”
说着就替白玫、聂小红两人引见。柳清河忽然面露喜色,呵呵笑道:“空空老人,老朽久所钦迟,昆仑老神仙,更是老朽恩人,今日之会,老朽实感荣幸!”
说到这里,忽然回头笑喝着道:“琼儿,你还不过来,向江少侠三位陪礼?”
紫衣女子柳瑶琼,站在她父亲身后,早已听清两人对话,姑娘家平日里娇纵惯了,这时一听父亲要自己前去陪礼,心中老大不愿。她们欺负了自己,还要向人家陪礼,这份委屈,可受大了,一张粉脸,登时胀得通红。
可是又不敢违拗老父吩咐,只好噘着小嘴一声不响的向三人福了一福。江青岚连忙拦道:
“老丈不可如此,适才之事,原是一场误会,小生两个妹子,原有不是之处,那好责怪令媛?”
柳瑶琼凤目微抬,盈盈秋水,瞥了他一眼,心想:是啊!本来就是你两个妹子不对咯!
柳清河道:“小女自幼丧母,与老朽相依为命,平日里疏于管教,放肆惯了,三位不要见笑。”
一面望了望天色,又道:“此时离蜗居不远,江少侠和两位姑娘,不嫌简慢,请到蜗居奉茶。”
江青岚因自己一行,原是找他而来,就是他不邀请,自己也要登门求见,这个机会,那肯放过,当下忙道:“老丈厚爱,小生恭敬不如从命。”
柳清河听得更为高兴,就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步出石阵,沿着山径走去。不多一会,转过一重山头,只见清溪潺潺,一条黄泥小径,沿溪而行,前面茂竹翳翳,露出几楹茅屋。柳清河引着大家,鱼贯入室,柳瑶琼已翩然入内!江青岚略一打量,祗见这间客室,陈设简单,除了桌椅之外,别无他物。但打扫得一尘不染,另有一种山居隐逸的纯仆之风。
大家落座之后,柳瑶琼又亭亭袅袅的端出茶来!白玫和聂小红两人,姑娘家稚气未脱,这会工夫,也瞧出面前的柳瑶琼,和锦瑟仙子柳瑶姬,面貌虽有几分相似,但举止行动,截然不同,方才那场误会,显然是自己两人太以鲁莽。
白玫红着脸笑了一笑,还不好意思开口。聂小红虽然初来中原,总究在江湖上多跑了几天,早已站起身来,低声笑道:“柳姐姐,多谢你咯!方才都是我不好,你别介意。”
白玫跟着道:“对了!柳姐姐,你那身法真神妙呢!岚哥哥说那是九宫八卦身法,姐姐你说对不?”
柳瑶琼经两人这么一说,心中憋着的那股气儿,也立时消失,粉脸一阵红晕,娇羞的瞟了江青岚一眼,低低的道:“两位姐姐本领才大呢,小妹……嗯!江少侠说得不错,小妹那种身法,就是爸从九宫八卦阵中变化来的,那九宫的每一宫,都可化为一个八卦,八九七十二,这数字,从一到七十二,环绕九宫成圈,每圈有八个变化,交界之处,又有四个圈,一共得一十三圈,数字相加,均为二百九十二。”
她滔滔而言,好像是回答着白玫,其实却对着江青岚而说!江青岚当时瞧她在地上划着九宫八卦,心中已有几分领悟,后来身困阵中,却又记不全了。这时经她这一解释,不由恍然大悟,接着笑道:“姑娘高论,使小生茅塞顿开,原来九宫八卦,竟有如此神妙变化,难怪小生困在阵中,一时无法领会。”
柳清河笑叱:“琼儿,你才学得一点皮毛,就在人前炫奇,不怕江少侠笑话?”
柳瑶琼脸上又是一红,娇急的道:“爸!我不来啦!人家白姐姐在问我呢,你就会笑我。”
柳清河道:“傻丫头,时间不早了,江少侠和两位姑娘,远道而来,山居虽无美味,也得去张罗张罗才对。”
柳瑶琼扭头道:“女儿早已升火好啦!虎脯鹿腿,都是现成的东西,爸!你来了客人,有人跟你聊天儿,就要撵女儿出去?”边说边往里面走去。
柳清河望着女儿背影,笑了一笑,立即回过头来,向江青岚道:“江少侠三位远莅剑门,不知有何贵干?”
江青岚也毫不隐瞒,把自己和燕山双杰结怨,碧目蟾蜍寻仇,昆仑女弟红线姑娘误以为自己已被唐天生掳来,追踪入川,自己又恐双方再生误会,才一路寻来,不料在牛肝马肺峡,被唐天生派人截击!
后来在巫峡朝云峰,遇上冰魄夫人侍婢,得知自己另一义妹符兰儿身中五毒掌,非“雄黄珠”不能解毒,因而冒昧前来,拟借“雄黄珠”疗毒,前山巧遇令媛,自己两位妹子还当是锦瑟仙子柳瑶姬,发生误会,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剑山居士柳清河,听得不时的皱眉点头,脸色也瞬息变化,直等江青岚把话说完,不由叹了口气道:“江少侠和两位姑娘,全非外人,老朽也毋须隐瞒,飞天蜈蚣吴赞廷,和碧目蟾蜍唐天生,实是老朽同门师兄。”
江青岚闻言惊道:“原来老丈也是唐门中人?”
柳清河微微点头道:“老朽正是唐门弟子,不过西川唐门,以用毒名闻天下,已两百余年,当日始祖传下一部‘毒经’,并立下两句遗训,那是‘统率百毒,以解民厄’,掌门一职,累世必须唐姓子弟担任,唐门四宝,也全归掌门人保管。”
“唐门四实!”白玫姑娘忍不住插口道:“老伯伯,什么叫做唐门四宝呀?”
柳清河道:“唐门四宝那是经、袍、珠、玕,经是‘毒经’,袍是毒袍,珠就是雄黄珠,玕是琅玕杖……”
白玫失望的道:“老伯伯,你这么说来,‘雄黄珠’是在唐天生手里了?”
她一心惦记着兰儿身中“五毒神掌”,非“雄黄珠”莫救,不由的“唉”了一声,攒着翠眉道:“岚哥哥,兰儿姐姐等着雄黄珠解救呢,这可怎么办?”
柳清河笑道:“姑娘别急,老朽话还没说完呢!”
白玫嗯道:“老伯伯,你有办法借得到?”
柳清河道:“后来传到先师祖手中,他老人家认为把四件宝物,集中在一人手上,万一所传非人,为害武林,就无人能制,于是订下一条门规,除‘毒经’和琅玕杖,必须由掌门人执掌外,余下毒袍和‘雄黄珠’,就得传给另外两个门人,以收互相制衡之功。
但这两个门下,在行将就木之前,必须送返师门,另由下一代的弟子接管,先师门下,就是老朽等三人,传给大师兄的是一件毒袍,掌门二师兄自然是毒经和琅玕杖,那枚‘雄黄珠’,就由老朽掌管及今。”
“啊!”
白玫听得松了口气,但接着又道:“老伯伯,毒袍和琅玕杖,又是什么呀?”
柳清河微一沉吟,说道:“这原是本门秘密,但姑娘昆仑老神仙门下,老朽说将出来,也是无妨。”
白玫幽幽的道:“老伯伯,我觉得好玩罢了,你不能说的,就不要说好啦!”
柳清河笑道:“姑娘襟怀磊落,侠义中人,既承下问,老朽知道焉有不说之理?
那件毒袍,原是天蚕丝织成,入水不濡,入火不焚,宝刀宝刃,无法砍损,而且中蕴奇毒,必须练有‘五毒神功’,始能穿着,一旦对敌,只要对方兵刃,稍一沾上,毒气即能沿着铁器,侵入人身,无药可救。
如果穿着的话,内功精深,还能使用真气,鼓动毒袍,太以歹毒,平日悬为禁例,不是深仇大敌,严禁使用,是以江湖上无人知道,而且即使使用,那么敌人也早已送了性命,不怕有人泄露出去。”
江青岚听得心头一震,暗想原来西川唐门,还有如此歹毒之物?
聂小红生长北海,师傅武功通玄,平日里讲过不少武林典故,也从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东西,不由开口问道:“老伯伯,唐门四宝的毒袍已有如此厉害,那么琅玕杖是掌门人执掌的,想来更是厉害了?”
柳清河道:“姑娘猜得不错,要知琅玕原是沙棠一类的古木,通体碧绿,色如翡翠,普通刀剑,砍不动它分毫,因为这琅玕杖乃是祖师当年的随身兵器。开上淬的是一种昏迷毒剂,深入纹理,无论人畜,只要在它对面立上一会,立即神智麻痹,失去抵抗,祖师当年亲入深山大泽,采撷草药,全仗此杖。”
江青岚蓦地想起自己在长恨谷口,就是被唐天生在不知不觉之中,迷了过去,原来是他手上那根竹竿作怪。心中想着,祗听白玫问道:“老伯伯,你说毒袍和琅玕杖,有这么厉害,难道天下就没有东西可解?”
柳清河笑道:“祖师当年搜求天下毒物,原是为了‘以解民厄’,毒袍和琅玕杖,不过是亲入深山大泽的护身物罢了,焉有无可化解之物?”
白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道:“那又是什么啊?”
柳清河微笑着徐徐的道:“雄黄珠!”
“雄黄珠?”
白玫惊奇的啊出声来,重复问道:“就是雄黄珠!原来它这么多好处?”
柳清河点头道:“雄黄珠善解天下奇毒,算起来才是唐门真正的至宝!”
说到这里,他双目视地,沉吟了一下,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玉盒,双手微颤,递到江青岚手上,郑重的道:“江少侠既有所需,暂请收下,待用过之后,再归还老朽好了。”
江青岚不知玉盒之内,所贮何物,连忙起身问道:“老丈,这……”
柳清河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雄黄珠。”
“雄黄珠?”
这会江青岚也被惊诧得不知所云。剑山居士柳清河,系出唐门,自己和唐门结下深怨,他居然还肯把克制毒物的师门重实相借?祗听柳清河长喟一声,道:“江少侠崆峒高弟,令妹更是昆仑老神仙门下,祗此两点,老朽又岂敢吝惜暂借,何况令义妹兰儿姑娘,又是身中大师兄‘五毒掌’,非此不可,即是陌路之人,老朽也得谨遵祖师遗训,为天下苍生解毒,不过……”
白玫插嘴道:“老伯伯,你真好!”
江青岚接遇玉盒,道:“老丈有何吩咐,只管明白见示。”
柳清河感慨的道:“自从二师兄接掌本门,数十年来,不惜违背祖训,竟然以练制毒药,居奇出售,大师兄不但不予劝戒,反而助纣为虐,把一个善解天下百毒的唐门,弄成流毒天下,老朽几次规劝,几乎兄弟反目,这才隐居此山,杜门不出。
不想大师兄和二师兄,倒行逆施,得罪江少侠和昆仑老神仙门下,而且还牵上了雪山冰魄夫人,毒宫虽然厉害,但以江少侠和两位姑娘,英华内敛,身怀绝学,此去自可应付裕如。
不过还望瞧在老朽脸上,能不破脸,自是更好,万一他们仗着毒物,为难三位,有此一粒‘雄黄珠’,也足可破解了。”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还有话说,但又碍难开口似的,瞥了三人一眼,才道:
“老朽自拙荆逝世,祗遗下两个小女,大女儿自幼拜在老朽二师兄门下,三位如果遇上,还望手下留情!”
江青岚忙道:“老丈好说,小生和唐门原无什么过节可言,而且此来目的,也是怕红线姑娘和令师兄发生误会,才行赶来,老丈吩咐,小生敢不遵命。”
白玫问道:“老伯伯,你大令媛叫什么名字呀?”
柳清河皱了皱眉道:“她乳名叫瑶姬。”
“柳瑶姬!”
江青岚听得又是一楞。不错!方才前山自己三人,不是把柳瑶琼误作锦瑟仙子吗?虽然两人举止有别,但至少面目极相近似,而且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自己怎会料想不到,足见自己江湖经验,还是不够。
“啊!她是锦瑟仙子?”
白玫、聂小红也大感意外,同声说着。柳清河苦笑道:“大小女三位已在巫山见过,她自先室在日,已拜在二师兄门下,平日耳染目濡,难免染上江湖习气,行为不检,老朽屡次告诫,反而因此极少回家,冒犯三位之处,还望瞧在老朽面上,多多海涵……”
“爸!人家菜都好啦,瞧你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
柳瑶琼围着一条青布围裙,俏生生的走将出来,她玉手上还托着一个木盘,盘中放了好几盆热腾腾的菜肴,边说边放到桌上。柳清河倏地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山居简陋,江少侠和两位姑娘,将就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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