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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白羽穿云拜下风

  九合金丝鞭不避不让,反而迎着一瓢子单刀,全力扫到!

  这下,两人全都用上十成力道,刀鞭互撞,金铁大震。一瓢子在内功修为上总究较卜三胜高出许多!

  这尽力一击,一瓢子固然被震得退了一步,但卜三胜却连退三步,九合金丝鞭被震弹得几乎脱手而出!

  一瓢子似已动了杀机,口中发出一声朗朗长笑,道施飘动,人已如影随形,直欺而上。

  手中一柄单刀,虽在这一击之下,刀锋尽卷,但他却使出武当派从不轻易施展的镇山三剑太极慧剑连环三招。

  剑势如雷霆万钧一般,绵绵攻出!

  要知“太极慧剑”,乃武当剑术之宗,不但变化精奇,而且讲求剑气合一,以柔克刚,借敌之力,强我之劲,看去缓慢,其实快愈闪电,乃是专门对付强劲敌人的绝学,为武当镇山绝艺,每代只传一人,除了掌门人之外,必须当上本门护法长老,才有资格参练。

  一瓢子施出太极慧剑连环三招,卜三胜登时被逼的手忙脚乱,九合金丝鞭左挡有拦,节节后退。一瓢子的剑势却愈演愈快,单刀上满布剑气,嘶嘶有声。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有人沉喝一声:“还不给我住手?”

  这声音好像来自远处,估计少说也在百丈之外,但传入耳中,如有人附着耳朵说话,清晰、低沉、有力!

  一瓢子、赵南珩同时一惊!骆长庆和卜三胜如奉纶音,迅即暴退出二支来远,两人双手,不约而同的垂了下去,状极恭敬!

  一瓢子心头大震,暗想此人内力之强,远胜自己,再看骆长庆、卜三胜垂手肃立的情形,莫非来的是南世侯不成?

  赵南珩虽也怔得一怔,但只觉这声音十分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般,心念转动,不禁纵目向四处瞧去!

  这时已二更左右,空山沉寂,除了刚才这一声沉喝,根本不见有人!

  四周百名褐衣武土,眼看骆堂主、卜总管这般模样,也全都屏息肃立,一动不动。小山前面,刹那间静得堕针可闻!

  这样约摸过了半盏热茶光景。

  赵南珩一阵凝目细视之下,忽然轻声说道:“来了!”

  一瓢子奇道:“小施主瞧到了?来的是什么人”?

  赵南珩道:“正西方,有两人并肩走来,还瞧不清人影。”

  一瓢子几乎不敢相信,赵南珩这点年纪,这点修为,他的眼力,居然会强过自己,因为自己依言凝足自力,朝正西方瞧去,依然没看到什么?

  但正当惊疑之间,渐渐果然发现有两点人影,朝这边走来!

  这两人纵跃如飞,身手之佳,当世罕见。等地发现,才一眨眼,来人已差不多到了三十支左右。

  这两人一个身穿蓝缎长袍,柳髯拂胸,貌相请癯,一副晋绅模样。

  另一个瘦小老者,头盘小辫,一身蓝布粗衣,腰束板带,斜插一把铁锈斑剥的小斧,连柄只有一尺来长,那是十足的乡巴佬打扮,山上的老樵夫,两人走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一瓢子瞧清来人,清使脸上,顿时神色大变!

  赵南珩对这两人,也并不陌生,柳髯老者正是他在巴东论交,化名诸文齐的文判诸葛忌。

  另一个也在中馆驿酒楼上见过,听一苇子说,他是南天七宿中的老五,叫做烂柯樵子断眉老五!

  于是他突然想起方才那一声沉喝,难怪十分耳熟,原来是文判诸葛忌的声音!

  骆长庆、卜三胜瞧到两人,立即躬下身去,口中同声说道:“属下参见二帮主、五帮主。”

  诸葛忌呵呵一笑,谦虚的拱拱手道:“骆兄。卜兄不可多礼。”

  烂何樵子目光一斜,撇着一瓢子,不屑的问道:“这个道上就是夫人擒下来的武当一瓢子吧?他逃出来了”?

  卜三胜脸上一热,不敢作气骆长庆连忙答道:“属下一时失察,致被峨嵋门下混入,放出来的。”

  烂柯樵子断眉牵动,望了赵南珩一眼,看他果然穿着总堂执事的服装,不由哼道:“就是这小子?你们这许多人,还没把他拿下?”

  一瓢子见他口气托大,一付目中无人的神态,涵养再好,也感到忍耐不住。

  赵南珩更是剑眉一挑,正待发话!

  那文判诸葛忌却是脸含微笑,洪拱手道:“武当三子,名重武林,兄弟幸会。”

  一瓢子正在气愤头上,但人家先打招呼,只好还了一个稽首,大声道:“诸葛大侠好说,武当三子,徒有虚名,怎抵得上南天七宿威名久著。”

  诸葛忌听得淡淡一笑,目光只是打量着赵南珩,因为他已从赵南珩眼神之中,看出这名青年,内功造诣,似乎还在武当三子一瓢子之下,心头不禁大感惊骇。

  但目光一转之间,忽然瞧到赵南珩背上那个足有四尺来长的青布剑囊,不由一阵呵呵大笑,连连拱手道:“巧极,巧极,老朽如果老眼不花,这位小兄弟……哈哈,咱们该是老朋友了。”

  赵南珩心中暗暗一惊,自己在巴东之时,改扮成一个落魄秀士,如今却扮做走江湖的镖师模样,他居然一眼就瞧出来了。当下也就抱拳一揖,爽朗的笑道:“请老神目如电,在下正是峨嵋门下赵南珩。”

  诸葛忌脸上流露出欣然之色,跨前一步,掀髯笑道:“归州一别,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老弟!”

  他说甚是亲切,当真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一般。

  烂柯樵子奇道:“老二,你认识这小子?”

  诸葛忌大笑道:“岂止认识,咱们还算得是忘年之交哩!”

  他此话一出,可把骆长庆、卜三胜,以及四周围的褐衣武士听得大是惊奇。

  赵南珩神色一正,拱手道:“储老高谊,在下感甚,只是今晚在下已和请老已成敌对之局,大可不必顾念旧情。‘”

  诸葛忌瞧了他一眼,点头道:“小兄弟豪气干云,诸葛忌境没白交你这个小朋友,今晚之事……哈哈,凭咱们萍水论交一场,你就此退走,老夫保证没人敢阻拦于你,小兄弟,你快走吧!”

  赵南珩凛然道:“诸老盛情,在下心领。”

  诸葛忌瞧了一瓢子一眼,面有难色,干咳了一声,道:“老朽这是好意,一瓢道长是夫人擒下的人,老朽也难以作主。”

  一瓢子眼看文判诸葛忌和烂柯樵子同时赶到,自知凭自己两人,决难脱困,此时听到诸葛忌有意放赵南市离山,不由使了一个眼色,插口道:“诸葛大侠既然这般说法,小施主还是走吧!”

  赵南珩大笑道:“诸老总该知道四大门派,谊如一家,在下既敢找上九宫山来,除了放手一搏,在下岂是临阵退缩之人,请老毋须为难。”

  话声刚落,忽然听到耳边有一个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咳,小哥,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南天七宿,凭你这点武功,还差得远,快说,你是奉命来的。”

  赵南珩听得蓦然一怔,继而大喜过望,因为他听出这声音,正是那个卖卦的老头——也就是游老艺到了!

  烂何樵子重重哼了一声,不耐喝道:“小子,老二是放你一条生路,你莫要不识好歹?”

  赵南珩耳边又响起卖卦老者的声音,急道:“小子,快说呀,你是奉命来的。”

  奉命?奉谁之命?

  赵南珩无暇多想,只好脸色一整,朗朗说道“在下只知奉命行事,生死在所不计。”

  烂柯樵子回头朝诸葛忌看了一眼,嘿然笑道:“天下真有不要命的人!”

  赵南珩大喝道:“在没有动手之前,鹿死谁手,尚未定局,焉知不要命的就是在下?”

  烂柯樵子横目晒道:“小子,你这话是想和我老五动手了?”

  赵南珩大援在后,心头笃定,仰脸道:“也差不多!”

  烂柯樵子怒道:“你是找死……”

  诸葛忌伸手一拦,目注赵南珩徐徐说道:“小兄弟究竟是奉何人之命来的?”

  赵南珩心中暗想,你问我,我该问谁?

  只听耳边卖卦老者又道:“对了,他入港了,喂,你就说:“我也不知道’好了!”

  赵南珩皱皱眉头,这是什么话,自己既奉命而来,哪好说不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何况人家诸葛忌对自己……

  耳边卖卦老者催道:“喂,快说呀!”

  赵南珩被他一催,灵光一动,觉得游老乞要自己这么说,必有用意,这就抬头道:“在下也不知道。”

  他这句话,听得一瓢子不禁一呆!

  诸葛忌清癯的脸色,果然倏地一沉,温道:“小兄弟不知道是奉何人之命?又怎说奉命行事?”

  赵南珩正色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烂柯樵子怒叱道:“这小子胡说!”

  诸葛忌倒真有武侯之风,一生行事谨慎,闻言摇摇头道:“其中必有缘故!”双目精芒直闪,注视着赵南珩问道:“小兄弟此话怎说?”

  赵珩斯迟疑了一下,他生性忠厚,不惯说谎,再也说不下去。

  只听躲在暗处的卖卦老者又道:“傻小子,你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一点也弯不转,怎不把挂在裤带头上的大铜钱,让他们瞧瞧!”

  一语把赵南珩提醒了!心头一喜,慌忙从裤带上解下乾坤金钱,摊在掌中,说道:“诸老请瞧瞧这个。”

  诸葛忌见他说得郑重,目光一接,脸色登时流露出惊诧之色,点点头道:“乾坤金钱?

  小兄弟是奉乾坤一丐之命来的,五弟,咱们走吧!”

  烂柯樵子断眉牵动,侧目望着赵南市掌中金钱,不信道:“这老鬼不是已经死了多年了吗?一面嘿嘿干笑,回头道:“小子,老鬼人呢?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嘶——”

  遥空响起一丝破空之声,这声音听来很轻,但飞掠得极快,修忽之间,已飞临大家头顶。

  烂柯樵于话声未落,听出声音有异,抬头瞧去,只见一点白影,比殒星还快,垂直而下,凭烂柯樵子的武功,竟然来不及避让。眼睁睁看着那点白影,由上而下,不偏不倚,擦着自己鼻尖,往下落去。

  心头又惊又怒,霍地后退三尺,定眼瞧去,方才垂直落下来的,赫然是一支白翎箭,笔直钉在自己先前站立之处!

  这一下,可把烂柯樵子断眉老五惊出一身冷汗,色厉内在,纵声大笑道:“南天七宿几十年来,从没怕过事,小子,就烦你转告乾坤一丐,三月之后,咱们在君山候家湾候教。”

  “糟糕!”

  那卖卦老者的声音又道:“这会给他老人家找来了麻烦啦,这断眉老头真也可恶,咳,小哥,你就答应下来吧,告诉他,他既然划下道来,师傅他老人家即使不来,徒弟准会到场,喂,你别忘了替我把小箭取来,我在山前等你们。”

  赵南珩等类卦老者说完,立即朝烂柯樵子抱拳道:“尊驾既然划下道来,在下自当把尊意转告这枚金钱的主人,他老人家纵不亲自到场,门下弟子准会赴约。”

  诸葛忌瞧了他一眼,皱皱眉头,没有多说,烂柯樵子却哼了两声,两道人影立即腾空飞起,瞬息不见。

  赵南珩从地上捡起白翎小箭,一面低声道:“道长,咱们走吧!”

  一瓢子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指点,只觉这个年轻人言行举止,甚是奇突,但也未便多问,随手扔下单刀,就和赵南珩朝山外奔去。

  骆长庆。卜三胜自然不再阻拦,目送两人去远,也自回转分堂。

  赵南珩、一瓢子刚一奔出谷口,只见一个黑衣人正在林前探头探脑的张望,一眼瞧到两人,立即奔了过来,大声喊道:“小哥,我在这里,箭呢?快还给我。”

  赵南珩双手递过白翎小箭,连忙替一瓢子介绍道:“道长,这位老前辈就是乾坤一丐游老前辈。”

  一瓢子久闻乾坤一丐大名,心头着实一惊,正待行礼。

  那卖卦老者豆眼滚动,耸耸肩嘻的笑道:“小哥,这会你弄错了,道长别听他的,乾坤一丐,是小老儿的师傅,小老儿因师傅是乾坤一丐,所以就自称天地一卜,道长叫我卜老头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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