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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中州剑客

  老者双眉一扬,手中剑倏地平出,臂腕一震一挺,竟将壮汉硬硬蹦回,并沉声叱斥道:

  “我等自命侠义英雄,以谋困诛玉面煞神,乃为飞云叟复仇,情有可原,设若诛杀老弱无辜之人,与玉面煞神何异,老夫断不容尔兄弟妄行妄为!”

  三名年青壮汉似是一路,闻言怒目圆睁,才待叱斥老者,驼奴却已嘿嘿冷笑两声,道:

  “中州剑客请你后退一步,老夫倒要看看这三个初出江湖的小娃儿,有多少杀手,也敢大言不惭!”

  老者闻言一愣,适才说话的那名壮汉已冷笑一声,道:

  “好呀!原来你这老儿已与对方私通关节,怨不得你一再出手拦阻我兄弟下手,老三,你照顾这无仁无义卖友的老匹夫,老二,你和我料理了煞神手下的这个驼鬼!”

  此人话到剑到,好快的剑法,一闪一抖,宝剑划出三条银龙劈削而下。

  那知面前人影一晃,已经失去了驼奴和虎子的踪影、随即听到背后有人冷消着说道:

  “点苍剑法不过如此,也敢前来送死!”

  两名壮汉神色一变,倏地转身出剑攻上,另外那名壮汉本待出手对付同行老者,此时瞥见驼奴功力高出所料,不由的也斜登双足,饮剑围攻驼奴。

  驼奴左手挟着虎子,只剩一只右手,又无兵刃,但却毫不在意,对方三柄利剑一齐攻到,一取丹田,一贯腰肋,另外一柄宝剑却阴狠的扎向虎子,驼奴冷笑一声,身形微移,已斜避开了腰肋和丹田两处的利剑,右腕暴伸,五指倏出,捏住了扎向虎子身上的那柄宝剑身。

  这人正是发令的壮汉,宝剑被驼奴五指捏住,不由心中大凛,全力一夺,竟如生根一般动也不动,才知驼奴竟是罕绝的高手,却已无及,驼奴五指一颤,利刃一声脆响中断为二,驼奴手腕一沉二挺,壮汉虎口已裂,断剑坠落,知道大事不好,拼力向后纵时,但已然迟了一步,寒光一闪,握在驼奴五指中的半截利剑,已直直的插入壮汉的心头,齐根投入,尖锋却自背后穿出,使一边尚未参战的中州剑客,不禁凛惧至极,作声不得!

  这仅最眨眼间事,另外两名壮汉一招递空,还没来得及变式进攻,老大已死,怒恨之下竟忘厉害,各甩臂腕,剑化纵横两道光闪,劈削上来,驼奴喋喋怪笑一声,右腕一翻,食中两指暴出,点在左面壮汉腕上,宝剑掌握不住,已经到了驼奴的手中,驼奴顺势剑走中宫,将右面的壮汉的宝剑碰飞,两名壮汉不再恋战,一东一西飞身而逃,驼奴暴喝一声“留下命来”!猛地甩剑出手刺向右面达者,随即食中二指一并,凌虚点向左面壮汉的“脊心”重穴,右面壮汉适时惨号一声,宝剑贯穿后心前胸,死于地上,左面壮汉却突地无故停步,脊椎已断,吐血而亡,三名功力极高的武林剑客,在驼奴手中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转瞬皆已惨死!

  这时那被驼奴称为中州剑客的老者,神色已变,目注驼奴竟然说不出话来,驼奴却沉声说道:

  “先时你拦阻死的三个小辈伤害虎子,因之饶你不死,从后面快些逃命去吧,迟恐无及!”

  中州剑客长吁一声,猛一跺脚,才待飞纵而去,倏然暗中有人喝道:

  “慢着,我有话问你!”

  中州剑客闻声止步,玉面煞神已自暗中走出,冷冷地说:

  “你就是中州剑客欧阳子羽?”

  欧阳子羽也冷冷地答道:

  “是又怎样?”

  玉面煞神狞笑一声,道:

  “欧阳子羽,你维护幼童,不失侠义本身,我手下驼奴已经饶你不死,但愿你能痛痛快快的回答我几个问题,莫使我动气惹火改变饶你不死的初衷,譬如现在你这种神色和态度,就是我最厌恶的样子,人无不惜命者,你应该仔细想想!”

  欧阳子羽眉头一皱,驼奴一旁已沉声叱道:

  “家主人料事如神,绝无差错,你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玉面煞神冷哼一声,盯了驼奴一眼之后,转对欧阳子羽问道: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欧阳子羽并未答话,玉面煞神剑眉扬飞,俊脸之上已笼罩了杀气,适时,突自林中传来三声清奇的铃声,欧阳子羽长叹一声说道:

  “时间匆促,只约集了三十八位武林朋友。”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道:

  “是专为对我而来?”

  欧阳子羽却正色答道:

  “是代飞云叟复仇而来!”

  “两者并无不同,我再问你最后的一个问题,何人为首?”

  “众志一心,谈不到是谁为首!”

  玉面煞神笑了,随即挥手说道:

  “你去吧,记住一件事情,今后最好和我避道而行。”

  剑客欧阳子羽话都不答、飞身纵步而去。

  玉面煞神轻蔑的瞥望了地上三具尸体一眼,对驼双说道:

  “虎子交给你了,他们现在只剩下二十七个人啦,汪广浚尚在摸索林中各处,回来的时候令他备好马匹,这群自命清高不凡的匹夫,心如蛇蝎,现皆退出林中、不得不防彼等火攻之计,我出去会他们一会……”

  驼奴向来不敢打断玉面煞神的话锋,这次却中途接口说道:

  “主人可否令老奴出手,一者老奴自神功练成,始终未遇良机;再者也可使对方无法推断主人的功力,而生敬畏之心,三者虎子赤心,此举……”

  玉面煞煞耸肩一笑,道:

  “除虎子一项外,余者不成理由,好,这遭暂且由你,记住,对方不怕死的杀,惜命而求饶者放。”

  驼奴欢应一声,仰颈长喊,以招唤汪广浚回转,汪广浚闻声而至。驼奴手指马匹说道:

  “火速备马候令”

  话声中,驼奴身形一闪,已自林木之间飞射远去,瞬际已经越出林外。

  林外,一干武林中人业已分布妥当,人数虽不甚多,但这片树林却也不广,是故仍能每隔数丈一人将树林包围,每人足前,留己生燃一堆柴火,人人持弓搭箭,箭尖各有一团黑圆之物,驼奴一望即知果然未出玉面煞神所料,对方将用火攻,不过驼奴仍感奇怪,即便每人各发火箭十支,若使整座树林化为烈火,亦非刹那可成,自己四人,当树木燃烧之时再从容走出,仍然不迟,对方这多武林高手,怎无一人想到这种可能,转念至此,驼奴不禁心头一凛,才待飞身回林警告玉面煞神,却已无及,林外武林高手,在一声银铃传示信号之下,各垂长箭将箭尖之物点燃,随即弓开满月射向林中!

  火箭如千百流星,划破长空,此去彼往支支相接,驼奴冷眼旁观、对方火箭并非随心乱发,而是早有一定目标,越知所料不假,突地仰颈长啸示警,自己却猛顿双足扑向就近的敌手而去。

  就在驼奴飞身直扑近处敌手的刹那,树林边缘同时轰然作响,整座树林立被烈火包围起来,火由外面横向深处飞卷,时时轰轰发声,驼奴不禁雪发扬飞,这才知道对方早在林中各处作了手脚,驼奴虽然不喜玉面煞神的作为,但却不敢违抗,本身和玉面煞神并有生死相共的神秘关联,况且那无辜的幼童虎子,尚在林中,眼见得救已不及,驼奴不由的引发了当年曲暴戾凶性,此时驼奴已扑到一名武林高手的面前,这名高手公正引箭欲发,日睹驼奴扑由,弓弦响处,一丈火箭带着凄厉疾风啸声,直贯驼奴胸前射来,驼奴大嘴阔张,喋喋怪笑,身形自空中倏地斜移尺半,箭已射空,驼奴顺势一抄,已将箭杆捏住,随即抖腕一甩,火箭兀自对方强弓之中射出还要迅疾倍余的反投回去,这名武林高手未料及此、躲已不能,被火箭透胸而过,一声惨吼横尸地上,驼奴停都未停,左右双臂凌虚一划,打出两掌寒煞阴力,随掌又是两声嗥叫,另外两名武林高手已惨死驼奴手中,驼奴杀红了眼,双足仅在地上一沾即起,又扑向其他武林高手而去,这时树林已成火海,树木被焚发出的劈叭暴响,掩盖了死在驼奴手中武林人物的凄号惨吼,是故又有两人被驼奴阴狠的掌力震死在地上!

  驼奴连杀五人,神色越发刚猛凶悍,身形展开,再次攻扑就近的敌者,这次却已被人发觉,暴喝呼叫之声,惊动了其余的武林高手,这些高手迅捷的集结一处,将驼奴团团围在当中。

  驼奴正怕对方分散而逃,杀之不尽,目睹对方集结成圈,反而暂时停止攻击,待对方阵式列成之后,驼奴狂笑一声,身形涌起,以罕绝的功力卷入对方阵中,在二十几柄刀剑寒光剁削劈划之下,如入无人之境,转瞬又有四人丧命,其余高手这才知道玉面煞神固然无法力敌,就是这个看来老残衰弱的驼叟,也非自己一干朋友所能比拟,人到生死关头,设非大圣大贤,智、仁、勇兼备之大丈夫,无不避死就生而苟活,一干武林高手怎能例外,彼等联合设谋暗算玉面煞神,虽说是为飞云叟严氏父子复仇,其实多半还是为了玉面煞神杀人念后,重临死者灵堂狂妄傲慢目无余子的态度所侮,认系奇耻大辱,不得不杀之而正名,是故在此生死关头之下,重又现出内心的畏惧,畏惧既生,其气已懈,于是在驼奴掌毙第九名高手的时候,其余剩下的十八个人,不约而同纷纷飞身四散逃遁。

  讵料他们刚刚腾纵出圈,远处突然如幽灵般飘来一条人影,这人冷凛而阴森的一声枭笑,继之叱道:

  “鼠辈乖乖地和我手下驼奴一拼生死,或许有一线生机,若想逃遁者,便立遭惨报!”

  驼奴闻声大喜,道:

  “主人能脱大险,老奴真应叩谢神灵。”

  原来由远处一飘而到当场的怪影,竟是玉面煞神,这样一来,十八名武林高手的退路已死,逼得重又集结一处,不过这次却被驼奴和玉面煞神夹在中间,已非先时的方位。

  玉面煞神阴沉的面色映着松林的烈火,越法显得怕人,当驼奴话锋乍停之后,玉面煞神已冷酷地说道:

  “我早已发现鼠辈的毒谋,有心等他们现出原形之后,再动手杀个干净痛快,这和神灵没有一点关系!”

  说到这里,玉面煞神横目扫了十八名武林高手一眼,道:

  “驼奴,我不想叫他们这样痛痛快快的死,你还记得老主人处治门下叛徒的办法吗?”

  驼奴适才刹那间击毙九名高手,来皱眉头,如今听以玉面煞神的这几句话,却全身一抖,改变了神色。

  玉面煞神明冷地哼了一声,道:

  “我替你守住阵脚,那个妄自图逃,由我发落,其余的交给你了,按我所谕以老主人处治叛徒的手法,对付这一群鼠辈!”

  驼奴似欲有言,可是当他瞥目玉面煞神冷酷无情的面色之后,不敢再说,立即答应一声,转对集结一处的十八名武林高手说道:

  “今霄你们已是死数,上吧,最好是一拥齐上!”

  十八名武林高手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无一答话之人,更无人奋勇上前了。

  玉面煞神剑眉一挑,身形一闪而到,探臂一抓,迅疾无论的退回原处,手中却已多了一名被制无法挪动的敌者,这种来去如电的身法和无与伦比的功力,已使其余十七名高手,魂亡胆落,咋舌瞪目,作声不得。

  玉面煞神一手提着被制之人的头发,一手缓缓伸出,五指向这人腕肘一弹,一声折骨轻响,这人右臂已断,继之弹打左臂及双膝,四肢已碎裂,玉面煞神有若解豕屠户,二指已摇入这人双目之中,一探一勾,这人双睛被生生挖出,玉面煞神若无其事的在这人身上擦干净二指,随即一连拍打了这人四处穴道,接着将这人平放地上,玉面煞神这种生残人肢的举动,只看得一干武林高手个个筋骨软颤,毛发悚然!

  突然,地上那个已挖双睛而断四肢的高手,惨哼出声,如鬼哭,若狼嗥,凄厉无伦!

  那知此人惨号凄哼几声之后,突然嘿嘿一笑,这一声怪笑,竟使其余武林高手猛地全身一抖,可是此人却发笑声音越响,只见此人肚肠抖动,四肢颤颤欲起,继之怪笑变作哈哈的狂笑,狂笑牵动四肢,因之奇疼入骨,又变作声声惨哼,令人不忍卒听,确又不能不听,这种残酷而无人道的手法,使一士武林高手在心部畏惧之下,生出了极端恨怒的愤慨,俱皆目射凶光,直瞪着玉商煞神。

  玉面煞神适时淡然说道:

  “武林向以‘挫骨分筋’手法和’五阴点穴’功力为最狠毒,其实未必,真正阴损毒辣的制敌手法,莫过于出人所身受的‘七过寒穴’,被制之人,虽失双目而残四肢,却不觉痛疼,更不碍呼吸,但当呼吸之时,却首先触及笑穴,因而发生笑声,笑声震动腹部,牵引四肢,则始感觉刮骨奇疼,忍不住惨哼悲呻,如此呼吸相继,笑声由微而转狂,胸腹震动加速,四肢奇疼愈烈,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休,直至呼吸停止,气断方罢,大约要有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要活活受上两个时辰的奇疼酷刑煎熬,方能死去!”说到此处,玉面煞神冷漠而阴森的看了神色已变的武林高手们一眼,嘿嘿冷笑两声,继续说道:

  “这种狠透阴损至极的手法,我虽自承如煞林般无情,但却向不施展,不过今霄却要用这种手法来对付你们这群估名钓誉的伪君子,因为只有这种手法才能教训象你们这种狠毒其心而忠义其表的匹夫,你们暗施诡计而行火攻必欲置我主仆于死地,我不怪你们,因为既已成仇,自然可以不择手段,何况你们确实无法和我主仆磊落光明的叫阵一战,可是当你们发觉另外还有个无辜幼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该放弃今宵必胜的方策而待诸异日,才是真正侠义人士的本性,那知尔等却想连这携儿幼童也一齐葬身火穴,此心可诛,值得一试我玉面熬神独门的‘七道寒穴’手法,所以我先制使一个叫你们看看,胆敢欺心的人,若是不道天报,那就是上苍罚成我来主持公道了,话已说明,尔等应该如何,自己着量一下吧!

  亡魂丧胆却又心怀愤慨的十七位武林高手,无言可答,对无奈之下连虎子也一并烧死的方策,他们确实亏心,玉面煞神等了片刻,已然不耐,挥手对驼奴说道:

  “以家传手法速将鼠辈制使,不得留情!”

  驼奴答应一声,身形一闪已扑进圈中,只见驼奴双手暴出连连指打,立即有五名武林高手极点中穴道无法挪动,其余十二高手,知难逃死,不约而同反扑驼奴,这次武林高手们是心存必死的反击,出手已不自防,皆存不为瓦全之志,因之反而逼得驼奴步步后退,再难得手应心。

  玉面煞神剑眉一挑,大步向前,立即有七名高手舍却驼奴,群攻玉面煞神。

  发招出剑非但凌厉,并且依然不顾自身生死,玉面然神虽然未被迫退,但却一时之间难以竟功。

  另外五名围攻驼奴的高手,因拼死之策十分成功而安下心神,他们本来个个怀有实学,只为对方先声夺人而丧失斗志,如今却能发挥功力占了上风!

  玉面煞神未料对手拼死而合力,不禁大怒,一声长啸身法展开,如幽灵般倏东忽西,飘南而攻北,招法诡奇而凌厉,片刻光景,已令对手眼花撩乱而无法彼此配合进攻,玉面煞神却趁此时机直迫一人,对方自非敌手而飞身纵避,玉面煞神并不追赶,却倏忽转身连发四掌,逼得另外六人一起退后,此时,玉面煞神方始蓦地旋飞而退,到了那名走单的高手面前,只出一招,已将这人制使,其余六人慌不迭的联合攻上,玉面煞神却顿足飞身避过六人而袭向正与驼奴缠战的五名高手,那五人不防玉面煞神突然进袭,立即慌了手脚而向四外逃散,正中玉面煞神的心怀,沉喝一声和驼奴双双出手,五人之中又有三人被制,十七高手只剩了八人!

  这八名高手已知再战迟早落于玉面煞神主仆之手,竟然俱存自决之心,八人不约而同向四方逃散,驼奴和玉面煞神自然也立即分途追截,玉面煞神主仆功力高超,提力关射已然拦在南、北两方,重将八人困于正中,不过这次驼奴和玉面煞神之间的距离,却因八名高手的逃窜,而间隔十丈有奇。

  玉面煞神截住对方退路之后,认定对方已是罗网中鱼,不虞逃遁,反而喋喋冷笑,不再进逼。

  驼奴目睹主人不再迫退敌者,已知主人存了猫捕鼠时的戏耍之心,遂也严守不前,静候示令。

  讵料这八名高手,已知必死,互望一眼之后霍地分散扑向已被制住的同道面前,剑化寒光翻飞,在玉面煞神稍失计算之下,先一步将同道一剑杀死,等玉面煞神暴怒出声并飞身近前的时候,八人恰成对面四双,互相惨笑一声,甲剑插于乙腹,乙剑扎入甲身,八人四对已然互决而死,横尸地上!

  玉面煞神在大失所望的恼恨之下,掌足交飞,竟将死者尸体以绝顶功力展得肢断骨飞四散飞扬,驼奴看在眼中,怕在心上,越发加了小心。

  今霄设谋围攻玉面煞神的三十八名武林高手,除中州剑客欧阳子羽一人侥幸逃得性命外,余者皆已惨死此处,玉面煞神却在发过一顿无名之火以后,开始清点地上尸体,直到数清林外果是二十七具,方始冷冷地一笑,招呼驼奴登程,留下那个仍在狂笑当哭发时惨哼的断肢残目高手,扬长而去。

  玉面煞神主仆已经走没了影子,从暗影处闪闪藏藏来了一人,当这人行近仍在炽烧着的松林时候,因有火光照明,方始看清竟然是那唯一不死的中州剑客欧阳子羽。

  欧阳子羽为现场所呈现的悲惨景象震撼了心神,地上断肢四扬,腥血乱溅,欧阳子羽不禁老泪纵横,尤其是那身受七逆寒穴至今狂笑不止声音,几乎令欧阳子羽失控疯狂,他飘身这人面前,仔细看了一眼,只吓得全身颤栗难止,强忍住心头的悲伤和愤怒,对这人说道:

  “你已无救,若能说话,请忍住一切痛苦把话说出,我不忍再看你这样受苦,想……想助你一指之力解脱酷罪。”

  这人无法忍住笑声,却在狂笑不停之间,强吐出一句话来,道:

  “快……哈哈呵呵动手……哈哈哈哈……”

  欧阳子羽二指暴下,这人身形一挺,笑声立止而死,欧阳子羽独立无法掩埋这多尸体,随即动手将尸体摆成一排,以剑削落路旁树干,留字其上而去。

  数日之后,玉面煞神横扫千军格毙三十八位武林高手的消息,遍传天下,因之引起武林同道的愤慨,暗中已在传布人手,相约于最快的时日,在飞云叟严秉诚的空宅中聚会,详商群力除害之策,玉面煞神主仆一行四人,却未科及此,仍然直奔目的之地西天目山。

  天目山,山海经称之为“浮玉山”在今浙江“於潜”和“临安”两县之间,分东西两座山峰,东蜂位于临实县境,俗称“东天目”,西峰则在於潜县内,名为“西天目”。

  玉面煞神前往西天目山的目的之地,是名传天下的“禅源古刹。”

  禅源古刹是浮玉西峰最大的禅林,相传本为梁昭明太子读书的地方,其内广厦万间,云集拥连,气象万千,皆系依山建造,是故步步登高而令过客不觉。

  这天,秋风萧煞,暮色四合,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自“叫口岭”山石小径上传来。刹时来骑已现,正是玉面煞神主仆和幼童虎子。

  马停小径路头,驼奴遥指前面对玉面煞神说道:

  “前面除三五土坡之外,十里左右俱系坦途,那片阴影就是‘朱陀峰’!”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对虎子说道:

  “小老虎,你累不累?”

  虎子姓林,可是玉面煞神嫌林虎两个字叫来瞥扭,听来不顺,一时又不知给虎子起个什么名儿才好,遂干脆喊他“小老虎”了。

  虎子这些日子已经学会了骑术,这孩子天份极高,过目之事从来不忘,闻言一笑说道:

  “大叔,虎子不累,咱们赶路吧!”

  玉面煞神却摇头说道:

  “十里坦途扬鞭可及,不慌。”说着却对汪广浚和驼奴又道:

  “你们先去‘朱陀峰’,找好安歇地方之后,在峰口等我,我和小老虎慢慢走着,还有些话说呢。”

  驼奴和江广浚答应一声,扬鞭催马飞奔而去。

  玉面煞神目送驼奴远下之后,自鞍畔解下水袋,递给虎子道:

  “喝两口,然后咱们慢慢走着,我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谈谈。”

  虎子喝过了水,递还水袋,和玉面煞神并马缓缓走着,玉面煞神沉思刹那之后,方始对虎子说道:

  “我一时高兴带你出来,现在却已十分懊悔。”

  虎子霎着大眼睛问道:

  “大叔,是不是我作错了什么?”

  玉面煞神摇摇头,不答所问,却说道:

  “小老虎,你可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虎子道:“我只知道你是救我妈妈的恩人,是我大叔。”

  玉面煞神微吁一声,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玉面煞神自出江湖无往不利,他虽然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却从不叹息,他和虎子相处的时间固然不长,可是虎子却已摸透了他的性格,因此当他一声吁叹之后,虎子突然说道:

  “大叔,你原来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玉面煞神凄然一笑,沉思半晌,似有决定,于是正色说道:

  “小老虎,我要告诉你些非常紧要的事情,今后我可能要杀很多人……”

  虎子好象懂得内中原因似的,接口道:

  “虎子知道,凡是大叔杀的人都是坏人,他们该死,早就该死!”

  玉面煞神皱眉道:

  “别插嘴,听我说完,我今后要杀的人,对方不见得坏,也不见得该死,譬如在杭州我所杀的那个飞云叟严秉诚,这人颇有侠名,但是因为我必须得到他的那盏不灭神灯,所以我必须杀他虎子木愣着大眼睛才待接话,突然看见玉面煞神双目暴射杀气,不由把到了嘴唇上的话语又咽下肚去。

  玉面煞神笑了一笑,又道:

  “我答应过别人去找几样东西,要找这几样东西,又必须先得到那盏不灭神灯和另外两件珍贵的工具,这些工具,都是别人的东西,并且珍贵异常,对方绝对不肯出让,所以必须力取。力取就是强夺,强夺难免对方反抗,凡是反抗我的人,我必须将他杀死,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心志,小老虎,在这情形之下,你还愿意跟随我吗?”

  虎子道:“愿意,不过大叔在得到东西之后,不是也能不杀他吗?”

  “这要看对方是否反抗我而定了。”

  “大叔,人家东西被夺怎能不反抗您呢?譬如现在有人夺走了虎子的马,虎子虽然年幼,自知无力夺回己物,但是却也会拼命……

  玉面煞神挥手拦阻虎子再说下去,于是只剩马蹄踏在小道之上的得得声音。

  半晌之后,玉面煞神指朱陀峰说道:

  “浮玉西峰的禅源寺中,存着我所需要的一件工具,我怕此行又要难免杀劫了!”

  虎子坦诚直率的说道:

  “大叔得到东西就走,不和别人动手就自然不会杀人了。”

  玉面煞神一笑,道:

  “象我夺人之物更或杀人之命,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大叔刚才说过,现在杀人是为了答应过别人去找东西,不能罢手,等东西找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杀人了,虎子当然愿意跟着大叔。”

  玉面煞神闻言感触良深,于是对虎子说道:

  “浮玉西峰事了,我有三四个月的空闲时间,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详细计划未来的事情吧。”

  虎子点点头,玉面煞神一催坐骑,两匹马加快了步子,飞驰而过十里坦途,直到朱驼峰下。

  峰下汪广浚已在恭候,立即带路而上,到达一处荒芜的石屋,驼奴听得蹄声,自屋中走出说道:

  “老奴已将屋内收拾干静,正生火烧水……”

  玉面煞神飞身下马,接口问道:

  “那来的应用器具?”

  驼奴道:“此处十数年前是名传天下治金高手‘杨天仁’的隐居之所,如今其人已去,屋内百物尚存。”

  玉面煞神哦了一声,手拉着虎子的左臂,走进屋中。

  次日晌午,禅源寺左一座修筑极为宽广雅致的酒楼,楼名“明月居”,在靠窗的座位上,坐着玉面煞神和驼奴,不问可知,虎子和汪广浚留在石屋未来。

  堂倌含笑问及玉面煞神用些什么酒菜,当玉面煞神酒菜点好之后,却问堂倌说道:

  “小二,你对禅寺内的和尚都很熟吧?”

  堂倌把头一扬,道:“客官你这可真问着了,掸源寺上上下下的高僧,小的没有一位不熟,你问的是那位?”

  玉面煞神道:“有个‘宏善大师’你可知道?”

  堂倌道:“知道,这位宏善大师是禅源古刹的有道高僧,现在负责古刹监院的重任,人又和气直爽,客官找宏善大师有什么事?”

  驼奴一旁接话道:

  “没什么大事,你快些去把酒菜准备上来吧。”

  堂倌应诺而去,刹时酒菜摆上,酒菜后,玉面煞神问堂倌要文房四宝,修成一图,交给驼奴说道:

  “去,照所定方策,我在这里等你。”

  驼奴持图而去,进入禅源寺中。

  时隔甚久,方见驼奴自寺中出来,登临明月居搂,返座之后,悄声向王面煞神道:

  “老奴已得宏善的答复,这秃颅不认本人,声言他不知道主人所问之事和所找之人。”

  玉面煞神冷冷地一笑,道:

  “不出所料,看来又要辜负虎子劝我不再杀人的赤子之心驼奴不敢接话,只顾喝茶,玉面煞神召来堂倌算罢酒帐,一言不发下楼而去,直到明月居下,方始转对驼奴说道:

  “你回去吧,今夜在朱陀峰下接我,虎子若问,就说我碰到朋友劝酒,其余的话别多说。”

  驼奴应命而去,玉面煞神整整衣衫,踏上禅源寺前的石阶,进寺而去。

  玉面煞神首先遍游各处,寺内一进一进的楼台殿阁,都以青石为阶,愈进愈深也越上越高,妙在人在寺中信步而行,脚踏实地却不觉已然步步登高。间或有人凝眸俯视继之仰望,虽下临深渊,但四周山峦起伏,天目主峰犹然高耸云霄,也不信自身立处已在极高的地方呢!

  玉面煞神遨游一遍,最后直扑知客禅堂,拜见监院宏善大师。知客僧只打量了玉面煞神一眼,并不代为传报,却神色庄严的说道:

  “监院大师留话施主,请施主归去。”

  玉面煞神冷冷地一笑,道:

  “宏善大师就留了这么一句话?”

  知客合十道: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就这一句已经够了,”

  玉面煞神狞色说道:

  “你也代我传过一句话去,禅源寺乃盛名古刹,莫要毁在宏善手中,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不成佛,我不成佛。我暂时归去,今夜三更再来,但愿宏善知我性格,届时在这知客禅堂相候,否则我怕‘禅源古刹’之名将成历史之物,言尽于此!”说着,玉面煞神转身出寺而去。

  离开禅源寺,玉面煞神并未回转朱陀峰,他此次前来浮玉峰,除了找宏善大师索取一物外,另有要务,因此他趁此时间,由寺旁折向峰顶,信步跨登山径,峰回路转,曲折盘旋而上,山路阴湿,是故略现泥泞,行行复复行行,“倒挂莲花峰”已迎面不远。瀑布千尺,飞雪卷银,悬倾而下,辗转直到山脚,汇集成了一条清碧澄澈的涧溪。

  间溪中怪石嶙峋,杂乱堆陈大小不一,致水势缓急有节,迂问有数,击冲出一种自然而奇妙的声音,淙淙不绝,如闻仙乐。

  玉面煞神伫步岸崖径旁,自言自语说道:

  “的确是个上佳妙处,任凭是谁,再也休想能寻觅到我。”说着,脸上浮起笑意,并且频频点头,状极自得。

  继之,他沿苍松参天的林径再走,突然听到钟鼓梵颂之声透上峰顶,环山回响不绝,间或听到了了伐木声;牧童短笛声,相亲着这祟山峻峦,茂林修竹,异草奇花,清泉怪石,名利志,富贵心,顿悟皆妄。天地逆旅,人间本有乐土,光阴百代,万众原是过客!玉面煞神不由溉然叹息出声,若非身不由己,已造无边杀孽,此时此情,恨不能永逸山水,陶冶自然,融融其乐而无止无尽,岂不胜过奔波阴谲险恶的江湖多多。

  目下玉面煞神,已存心机,于是在一声叹息之后,依旧沿径而上,不远处,那株名胜天下的“大树王”,象一座巨大怪异无与伦比的山峰般,阻住了去路。

  大树王,相传已有干年高龄,枝繁叶茂,仍是生气蓬勃,立枝直插云层,几乎令人无法断定它的高度,巨干粗有数十抱,满是溃血!玉面煞神不禁暗自心惊,打量了满是溃血的大树王几眼,直觉在这千年古木之上,必然隐有奇毒而厉害的东西,此时,玉面煞神无暇探详,但却存了在大事清了之后,一探究竟的心理。

  绕过大树王,已达峰顶,那口被天下人称之为“天目”的“龙三井”,就在峰顶正中,果然象是一只眼睛,和东天目山上的那口井一样,两边相列相对,活似一双目对苍天。玉面煞神目的不在浮玉西峰的“龙王井”,因之不过瞥望了两眼而作罢,仍然举步跨上。

  峰后已无路径,玉面煞神不由停步双眉紧锁一处,他深信天山双残所示峰后隐有秘密实在不虚,不过目下并无路径,又因约与宏善大师相会,无法立即探索,沉思刹那之后,他已有所得,微然一笑,转身回程。

  回程仍须经过大树王,玉面煞神瞥目之下,不由暗中冷哼一声,大树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跌坐蒲团之上的老和尚,望之年已古稀,正在闭目涌经,声声字字如敲金石,玉面煞神轻蔑的一笑,大步而过,当他走过老和尚身前的刹那,老和尚突然开目合十说道:

  “施主不与老衲结个善缘?”

  玉面煞神霍地止步,转身对老和尚道:

  “和尚,话可是对我说的?”

  老和尚颔首道:

  “此间只有施主一人,老衲也只向施主募化。”

  玉面煞神一笑问道:

  “和尚是有心在此等我?”

  老和尚庄重的答道:

  “相见有缘,人心即是天心,施主布施几文吧。”

  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我与僧道无缘,难动善心,若说人心即是天心,和尚,我劝你早早离开大树王下,或能免丧毒物之吻!”

  老和尚震声说道:

  “仁心格物,老衲怀善心而来,彼物虽毒却难伤我,物且如此,施主是有大来头的人,何不结个善缘布施少许?”

  玉面煞神哈哈一笑,不再答对,扬长而去,行约数丈,耳边听到老和尚说道:

  “失此良缘,施主勿悔!”

  玉面煞神心中一动,突然止步,回顾身后,因地形关系已难看到老和尚的身体,剑眉一挑,转身回来,那知大树王下只存者和尚跌坐的蒲团,那位老和尚却已失去踪影,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和尚,你善缘虽未结成,煞神却已临门,再相逢时要多多当心!”话罢之后,玉面煞神立即再次转身飞步而去。

  是夜三更,玉面煞神大步走进了禅源古刹,禅源寺山门昼夜四开,毫无阻拦,他直奔知客禅堂而来,已有小沙弥迎上问他要找哪个,玉面煞神以宏善大师为对,小沙弥尚未答对,知客堂中已有一名知客僧人走出,合十对玉面煞神问道:

  “施主是白天相约监院大师之人?”

  玉面煞神点头为答,那知容僧再次合十道:

  “敝寺监院现在峰头大树王旁相候,施主可知路径?”

  玉面煞神并不答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乍出寺门,身法加快,刹时已经到达大树王前,那里果然站着一个灰衣老僧,玉面煞神立即问道:

  “是宏善大师?”

  老僧合十道:

  “宏善大师日间已与施主见过一面,老衲乃‘宏发’和尚,奉宏善师见法谕,恭候大驾并有所询问。”

  日间当玉面煞神心动折回之时,已然料到那个和尚必是宏善,闻言冷冷地道:

  “宏善大师何在,你又有什么话说?”

  宏发大师道:“施主与敝师兄可有怨仇?”

  玉面煞神道:“没有。”

  宏发大师慈眉一扬,道:

  “既无仇冤,可能示下来意?”

  玉面煞神道:“宏善大师昔日曾与故人有约,失信背义宏发大师不待玉面煞神话罢,已接口说道:

  “施主所指可是敞师兄在十五年前的一段事情?”

  玉面煞神道:“不错!”

  宏发大师正色问道:

  “施主是代表天山双残而来?”

  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既已知晓,何必再问。”

  宏发大师庄重地说道:

  “敝师兄当年为了寻觅那柄‘地华宝铲’,几乎丧命,后经玉面煞神这次也中途接口道:

  “宝掌神僧故物,如今确实是在宏善大师手中?”

  宏发大师颔首道:

  “不错,只是如今已成敝寺镇山之宝,断然不容施主借取,恃之为恶。”

  玉面煞神冷嗤一声,转身就走,宏发大师飞阻住去路道:

  “话未说完,施主怎能就走!”

  玉面煞神冷酷而狰狞的说道:

  “昔日宏善尚未出家,受命双残寻觅宝铲,我今既知宝铲下落,不愿伤及无辜,自去寺中讨还,和尚阻我去路为何?”

  宏发大师沉声喝道:

  “敝师兄料知施主必有此图,已然携铲而出,施主必欲妄动无名,休怪敝寺僧众无情,随老衲来吧!”说着,宏发大师大步转向大树王后,隐去了踪影。

  玉面煞神艺高胆大,冷哼一声,也步向大树王后,在这粗有上数抱的巨木后面,赫然站着六名老僧,玉面煞神剑眉一挑,怒声叱道:

  “地华宝铲何在。”

  口间跃坐树前的老和尚,闪身而出,扬扬手中之物道:

  “此即地华宝铲,施主若想将此铲取走,却须先还老衲等人个公道!”

  玉面煞神目射寒光,瞥了老和尚手中宝铲一眼道:

  “黄木群,来时我已存了决不杀人的心愿,只想取走此铲,如今仍本初衷,连你昔日背叛门户构罪咎也不问,莫要自误!”

  宏善大师哈哈一笑,道:

  “神行地行侠黄木群,十数年前已死,如今老衲法名宏善,不识双残是谁?不明施主言何,只知施主着以力取此铲,老衲等人誓将为护镇之宝与施主一战!”

  玉面煞神怒哼一声,道:

  “我已再三声明不愿多造杀孽;黄木群,是你自愿寻死,拿铲来!”话声中,玉面煞神身形微移,已经到了宏善太师的身前,左手五指抓向宏善所持的地华宝铲,右手食中二指并出,直点宏善的胸口!

  宏善大师猛退三步,手中那柄奇异的宝铲一抡,横截玉面煞神的手腕,玉面煞神嘿嘿一笑,并不躲闪,待宝铲截到,猛沉手腕,已翻到铲后,五指箕张再次抓向铲柄,另外那只手臂暴然一缩再出,打出劈空一掌,当胸推到宏善的心口!

  适时,金环声震,五柄九环方便禅杖,化成一轮杖影,挟着呼呼厉啸风声,迅疾至极的压打到玉面煞神的肩头和背后而来。

  玉面煞神一声怒喝,身形在杖影之中一闪而逝,人已飘出丈外,禅源寺中的六名罕绝高手,不由心头一凛,他们竟未看清玉面煞神是如何脱身而出的,宏善大师已扬声喝道:

  “众师弟万勿罢手,速以‘六合杖法’护身困敌,此人已得双残神髓,大意不得!”

  玉面煞神冷晒一声,道:

  “黄木群,记住这些和尚都是为你而死,我已不再留情!”话到人到,身形倏进已闯人群僧阵中,群僧适才得宏善示警,已存机心,禅杖横飞已将六合杖法展开,被攻此守门户森严,玉面煞神功力虽高,一时之间却难有功,不禁引起凶性蝶煤一声怪笑,将始终不肯轻用的“天雷神功”提聚臂间,才待发学震死群增,宏善大师实地一声轻啸呼出,群僧倏地一齐飞身退下,随即迅疾的一闪,隐于大树王巨干之后。

  玉面煞神冷嗤一声,飘身追上,耳边已经听到宏善大师捏唇发出吹竹之声,玉面煞神心中一动,凌空身形一个急旋,倒飞而出,落地之后立即注目,适时自大树工上飞射倒佳下来了一条金色巨蟒,长约五丈,粗如象足,三角肩头大似麦斗,绿眼暴射奇光,灼灼逼人,红信吞吐之间,腥涎滴流,顺风嗅到中人欲呕而头脑昏沉,工面煞神慌不迭的又飞退数丈,小心戒备,此时自然无暇再顾寻觅宏善大师等人隐身何处,但是玉面煞神却已了然巨蟒乃受宏善号令而行,不由越发厌恶宏善等群僧的阴险,决定待除蟒之后,必将宏善等人全部诛戮!

  适时,宏善大师及其余五僧自毒蟒身后走了出来,只见宏善大师对巨蟒嘶嘶作声示令,巨蟒立即昂首咬咬狂啸,全身紧盘一处,双目直瞪着玉面煞神,一瞬不瞬。

  宏善大师此时已无日间那种庄穆神色,变作了满脸狰狞,阴森的对着玉面煞神一笑,道:“小孽障,我曾劝你回头是岸,又令师弟再次警告,是你自寻死路,愿不得佛爷心狠,佛爷吃尽千辛万苦,到手的宝铲,怎肯拱手送人,再告诉你吧,佛爷在禅源寺忍受i③篓,就为调养这条巨毒的‘喷云神像,双翅老源夫妇上了我必大会。那宽取‘断魂血箭’必不可缺的‘石激,佛爷也早已到了,婶好宁愿抛弃昔日武林之中的威名,普宁寺中为什么,也是肝孽障体命中注定邀我神蟒之吻,你若迟来三天,佛爷已经远离这翠玉西峰,去昆寻‘断魂血箭’去了,想想看,佛爷岂能为你而泽代大娘,神蟒早就俄啦,小蔡障,佛爷倒要看你还能活多久,佛爷有慈悲之心,现在回去替你念几遍超生经文,让神根慢慢地消受你吧!”

  五面煞神却不气恼,只是全神注意看毒蟒的动静。宏善大帅在笑声止住之后,声调一变,手指玉面煞神向毒蟒喝道:

  “金!这是留给你的美味,吃了他。然后上树去乖乖地等我回来,说完之后,得意的瞥望了玉面煞神一眼,招呼群僧扬长而回转禅源夺去了。

  玉面煞神恨得咬牙,可是毒蟒盘踞之处,恰当唯一的上下通路,适才玉面煞神已经想过,由“龙王井”后越岭而去,暂避毒蟒两株戮群僧,不过自日间来时看到的地形,除此通路之外,若想越岭而下则必须纵下百丈崖头,玉而然冲自知无此功力,不由越”发明白宏善大师等人早有安排,当然这种安排可能是对双残所进不会想到前来讨要宝铲之人并非双残,就因如此,玉面煞神.达发下敢冒失犯险,毒蟒既为对付双残而设,自己的功力目下问乡双线些许,莽撞犯险岂非不智,玉面煞神正打算着怎样才能暂避毒蟒的主意,毒蟒却已大头高挺,黄吻阔张,猛然长身,箭疾路扑了过来!

  五面煞神摸不清毒蟒到底有多厉害,身上又无可断金玉的,只好再次顿足飘身而退。

  边料毒蟒性灵而狡绘,早已看出今夜的美食不似从前那些蠢物,暴起发难竟是诱敌之计,在玉面煞神倒飞退步的时候,毒蟒身躯一震,长尾倏忽甩出,挟着一片腥风迅捷无伦的横卷而到!

  玉面煞神不料毒蟒如此狡诈的矫捷,身形已然拔起,变应已迟,更不敢下沉,百忙中一提真气,全力上冲,又高升了丈余,蟒尾恰好一扫而空,玉面煞神双足下而甩了过去,那股被蟒尾卷起来的劲风,几乎令玉面煞神身躯横飞而无法直立,玉面煞神这才知道厉害,更不敢下沉变势了,料知毒蟒扫空之下,必倏掣回击,蓦地抬头,头顶不足三丈地方,就是大树王横出的一片枝叶,玉面煞神想都不想,双臂猛地一甩,伸手抓住那根横枝,果然不出所料,毒蟒下半身又电掣反回,若非抓住横枝,这次必难逃生。

  玉面煞神惊魂乍定之下,慌不迭地全身一转一纵,飞落向与毒蟒相背的地方,那里正是下山路径,玉面煞神自然立即飞身逃遁,那知身后空中疾风吹袭,毒蟒竟然凌空卷腾翻落在玉面煞神之前,仍然阻住了去路,玉面煞神不敢再进,顿足倒飞又退向原先站立之处,毒蟒煞是怪异,并不追赶,待玉面煞神站稳之后,方始纵挺面前,恢复了人、蟒最先各自站据的方位。

  玉面煞神目睹此情,不由凛然而惊,毒蟒似受高教,决不容自己得到逃遁的机会,这样久耗下去,自己万一失误故难望生,就是能够时时小心,体力必也不支而惨死毒蟒馋吻之下,在绝望之中,玉面煞神不由发起凶性,霍地提足真力,不退反进,扑向毒蟒!

  天下事往往是置诸死地而后生,当玉面煞神凶性大发暴怒扑上的时候,毒蟒也恰正挺身再攻,双方都快的出奇,等毒蟒发觉美食突然自投的时候,上半身已窜越过了玉面煞神有丈五之远,再想调头已晚,全身倏地一盘一卷,想把玉面煞神紧紧束住,适时玉面煞神却扬掌发出十成真力的一摇“天雷神功”,正打到毒蟒腹下,爆轰一声震响,毒蟒腹下松鳞立被掌力硬生生击碎了十数片,奇疼入骨,全身不由猛然横着抽了回去,因之空出了下山的通道,玉面煞神怎肯怠慢,施出全付轻身功法,电疾般飞射逃下山去。

  毒蟒名为喷云,可见其口气毒雾亦能杀人于不觉,行之如风,玉面煞神本难逃脱,巧而又巧的是,此蟒却畏烈火或罡阳之力,天雷神功至阳至猛,一震之威,恰又打在毒蟒腹下丹囊外面,因之毒蟒非但暂时无法喷毒伤人,片刻之内因奇疼的关系,更无法行动,玉面煞神才能安然脱险逃之夭夭!

  玉面煞神一路亡魂般疾纵飞驰,直到禅源寺方始停步,钢牙猛咬,晃身投进寺右的一片小树林中,在林中空处跃坐调气,久久才站起身形,原来玉面煞神心智聪敏,恐受雾毒,首先一试,在发觉毫未中毒之后,体力亦已复原,这才坦然站起。

  时已四更,玉面煞神却毫无顾忌,当试出未中蟒毒之后,立即步出林中奔向禅源古刹,约距古刹尚有十丈的时候,有一人影飞纵而至,玉面煞神伫步顾盼,竟是手下驼奴,原来驼奴奉命在朱陀峰下相待玉面煞神,三更已过未见人来,驼奴深知玉面煞神虽狠毒无情,但却言出必践,料知遇上困难,立即赶来接应,恰好和玉面煞神在寺前相逢。

  驼奴才待叩拜所以,玉面煞神已开口问道:

  “‘七音煞火’和‘屠龙神剑’可带在身旁?’”

  驼奴躬身答应着,说是正在身边,并立即解下肋跨皮囊,和腰际缠着围着的一柄奇特宝剑,双手呈上。

  玉面煞神却只接过宝剑围在腰中,道:

  “你仍然跨好皮囊,守在寺外,若遇持拿九环禅杖的和尚逃出寺来,立即毙之!”说着不待驼奴应声,已顿足而起,不自守门而进,却飞越红墙闯入寺中。

  日间他曾遍游寺内各处,早知监院居于何处,霎眼已到目的之地。监院居处乃寺之中心,四外围绕矮矮红墙,他飘身而进,正听得院堂之内有人争论、飞临窗下,听出正是宏善大师的声音,说道:

  “事不宜迟,你们就各自少说两句吧,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接着有好几个人答话说是都收拾好了,宏善大师又下令说道:

  “莫使其他僧众发觉,咱们一个一个的走,宏善先去,在‘龙王井’口相见。”

  玉面煞神虽然不知先前宏善等人因何争论,但却料到彼等即将离此远扬,宏善示令群僧一个个分散出专,正合玉面煞神所愿,目下玉面煞神已经怒满胸膛,发誓不容宏善等六名僧人有一逃生,闻言立即暗中冷哼一声,准备暴下杀手。

  适时,宏修大师轻推室门走了出来,刚刚步下石阶,面前人影一闪,他已看清是玉面然神,惊凛之下才待出声示警并飘身旁闪,银虹倏飞,已被屠龙神剑削首而过,玉面煞神猛抬右足,将宏修残尸踢于丈外摔碰墙上,传出砰的一声暴响。

  室内的宏善、宏发等五僧,闻声而上,他们没有想到玉面煞神竟能脱出喷云毒蟒的巨吻,是故毫无防备,宏发在前,首当其冲,玉面煞神屠龙神剑挟寒闪拦腰削到,宏发在禅源寺中,乃三大高手之一,功力不在宏善之下,瞥见寒光一闪,立即全力向后闪避,可惜身后无多余地,肋间仍被剑尖扫中,一声惨号,身形霍地摔倒,滚下石阶,伤势虽重,却未当时丧命。

  宏善大师在最后一个,目光微扫之下,迅疾倒纵而回,顺手合死了室门,竟然不顾另外三位师弟,玉面煞神冷笑一声,左手矫捷无伦的向并排身前的两名老僧劈下,掌中神剑一翻,顺势又削断了宏发大师的右足,一声天雷神功的暴响,加杂着宏发大师和另外三名老僧的凄嗥,同时传出,并排玉面煞神身前的两名老僧,已被神功震裂躯干,尸横就地,后面那个老和尚,仅受虚惊,急乱之下竟向室内就跑,不料室门已关,尚未转过身来,屠龙神剑已斜肩劈下,身躯斜分两片,令人惨不忍睹。

  玉面煞神猛地踢出一脚,室门立被劲力撞碎而开,剑光一闪,玉面煞神已闯进了室中。

  适时后室一声窗落声响,玉央煞神已知宏善由后室越窗而出,立即横卷神剑自门中射出,身形闪移拔向殿头,宏善业已远出五六丈外,玉面煞神怒叱一声全身涌起,疾逾穿云之燕,追临宏善身后,宏善肩头一斜,飘落地上,玉面煞神剑一抖凌虚下刺,右掌已趁势打出天窗神功,这一掌发得巧妙,并非袭击宏善,而是打向宏善逃路前面,设若宏善仍不停步,必然恰被此掌击中,宏善功力经阅高人一筹,身形倏忽一顿,向斜右方疲射逃去,玉面煞神目吐煞火,五指凌虚一弹,宏善已被阴煞指力扫中,身形摇晃,似欲倒下,玉面然神已身剑相合投到,宏善已难逃躲,猛地转身,一片乌芒恰和银虹相抵一处,一声震响,宏善被推撞边墙之上,玉面煞神却也被震得退了一步。

  玉面煞神剑眉一扬,他并非恼恨一剑无功,是在奇怪宏善手中所持的兵刃,屠龙神剑无坚不摧,宏善竟能不惧,当他看清宏善双手握的是“地华宝铲”之时,不由冷笑出声,掌中剑一紧,将宏善罩于剑幕之中。

  恰当此时,禅源寺巨钟连声鸣响,原来监院禅房几声惨号已惊动了值夜僧人,值夜僧人探视之下大吃一惊,宏发尚未身死,说出一切,值夜僧人立即阳钟报警,并传谕僧徒搜索本寺。紧随着当当震耳欲聋的警钟鸣声,自四面八方飞登各个殿脊而来的数十名禅源寺僧,已将近前,玉面煞神冷漠而轻蔑的横扫了这些僧侣们一眼,毫无所俱,若按玉面煞神和宏善的功力技艺来说,宏善本应早死多时,只因玉面煞神志在生擒宏善追问一事,故而宏善才能勉强支持这多时间。

  闻得警钟声鸣而来的数十名寺僧,已达当场,玉面煞神恰在此时以一招“龙飞九重”的高奥剑法,斩断了宏善大师的右手五指,夺得地华宝铲,神剑顺势平拍,封死了宏善穴道,在寺僧们纷纷攻上的刹那,玉面煞神迅疾无伦的收围起屠龙神剑,右手抓住宏善大师的身躯在肋下一夹,左手地华宝铲一抡,震退了群僧,顿足飞身挟上了殿头,随即扬声对群僧喝道:

  “我乃玉面煞神,与宏善另有恩怨待了,不愿伤及无辜或毁此古刹,尔等设再攻迫不舍,追者非但难逃一死,此寺亦将火化成灰,至时莫怪无情!”说着身形倏忽冲天而起,接着宏善闯越过层层殿堂疾射而去。

  驼奴早在寺外接应,玉面煞神只对驼奴说了一句“随我来”,身形不停,向峰头小径上飞驰而过,驼奴紧随身后,等寺僧追出之时,早已走没了影子。

  在距离大树王尚有箭远之时,玉面煞神停下步来,略以顾盼,向一块高与人齐的大石后面走去,将宏善抛在地上,驼奴守于身旁,玉面煞神用手指了指那唯一的登山小径道:

  “秃颅们心怕未死,你守在那旁,只要他们胆敢欺身近前,给我全部料理在这儿,不准放走一个。”

  驼奴不敢多言,答应一声,飞身小径转弯地方,以待禅源寺僧。

  玉面煞神这才冷冷地问宏善说道:

  “我料你早已发现‘铁心’庄遗址,并有所得,告诉我,你自铁心庄中都是得到了些什么东西?”

  宏善大师穴道被封无法挪动,五指被斩,流血不止,奇疼入骨,闻言咬牙狞容说道:

  “不知道。”

  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宏善你听明白一点,你和双残所约之事,我不过问,你要想着活命,最好有问必答。”

  宏善大师心中一动,仍存怀疑的态度说道:

  “我从你功力手法之上,看出是双残的亲授,这种话我不敢轻信。”

  玉面煞神正色说道:

  “我和双残的关系及一切,你最好不必多想多问,如今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要想活命就听我的话!”

  宏善昔日以独绝武林的、“地形”之法和轻身功力,被人称为“神影地行侠”,其实本性极端刁猾而阴森,否则也不会曾与双残暗中勾结而图谋宝掌神僧所遗“地华宝铲”,彼时双残另有要事,遂详告黄木群寻觅宝铲之策及宝铲可能隐藏之处,不料黄木群另有私心,早知双残苦寻宝铲的原因何在,故而假意臣服,目的即在乘机劫夺宝铲,所以在按照双残指示得到宝铲之后,由铲中另一秘密之处取得“铁心”庄造迹所在,立即潜隐寺中,落发为僧躲避双残的追索。

  讵料双残早已暗中差有盯住追踪之人,得报并不采取行动,等待机会,因为双残所谋另外两件东西,其一已知藏诸飞云叟严秉诚家中,即不灭神灯,可以手到取来,另外一件却始终未能发现、波时设若索得黄木群手中宝铲和不灭神灯之时,非但仍难达到先人而得“断魂血箭”的目的,并且非常可能被武林高手测出“不灭神灯”和“地华宝铲”的用途,那时必然横生枝节阻碍重重,听以才暂时故作不知黄木群背叛之事,又因黄木群善于地行之术,若能迫其施展宝铲开路,里长的地道可一日竟功,使武林之中闻风而来的高手,追截不及。

  最后,双残悟及另外一件东西的藏处,才不惜与平日根本不屑一故的群邪联合,在洞庭君山大摆“无敌之宴”,进而探寻那件东西,不料变生难测,宇内六宿突然光临,使无敌之宴土崩瓦解,双残侥幸逃脱,事后更想不到六宿竟在君山五罚而传石承棋绝艺,因此双残虽已明知最后所需那件东西就在君山,却不敢再来。穆存礼心性凉薄而寡情,正合双残心急,又因穆存礼彼掳乃六宿防范不到所致眉之双残不惜将一身绝学全部传授,双残并无善心,目的仍在失人取得“断魂血箭”,穆存礼乃是武林世家之子,武林中人讲究仁善和道义,念及穆存礼遭遇之惨,必然多方宽恕其行,那时候双残非但可以坐享其成,必要之时并可引起武林中人的互疑互猜,进而更箕相煎自相残杀,不论死伤何属,皆与双残有利而无害,所以双残方始甘愿隐忍数年以待良机。

  宏善大师固然不知其中种种变化,但他从玉面煞神话锋态度之中,业已了然玉面煞神和自己当年一样,对“断魂血箭”存了占为已有的私心,因此他在沉思利害多时之后,谄然笑着说道:

  “你敢背叛双残,放我逃生?”

  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你不用再使心计,回答我的问话就能活,反之则死!”

  宏善一笑,道:

  “你用地华宝铲开凿地道,一日最多十丈,我却可达一里左右,我愿凭这一点,换得性命的安全,然后……”

  玉面煞神不待宏善把话说完,接口道:

  “时日的缓慢,对我并无重大关系,你不必自恃技能巧言令色!”

  宏善皱皱眉头,道:

  “地华宝铲柄际中空,内藏“铁心”庄遗址之图……”

  宏善话没说完,玉面煞神已扭动柄首,露出空洞,但是其中已无宏善所说的附图,玉面煞神立即冷笑一声,道:

  “图呢?”

  宏善很快的接话说道:

  “你想,我既清楚了地图所载道路,并已出进多次,此图怎会再留于世上。”

  玉面煞神耸肩一笑,道:

  “不错,此事换了我,也这样办。”

  宏善目睹玉面煞神神色不恶,遂也含笑说道:

  “我摸清道路一切之后,立刻将地图焚毁,那时所怕却是双残,没想到……哦,这些话多说无益,现在你若想前往“铁心”宇旧址,我愿意带路。”

  玉面煞神不答此话,冷冷地说道;

  “你去过铁心庄几次了?”

  宏善道:“四次。”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道:

  “你发现铁心地庄有多久啦?”

  宏善虽然刁猾,却不料玉面煞神这般心细,立刻答说发现已有多年,玉面煞神不再多问,上步出指点了宏善的昏穴,使其再无知觉。

  驼奴另外埋伏小径旁,久久未见寺僧追到,玉面煞神抓到宏善大师到达驼奴身旁,道:

  “看牢这个秃颅,把皮囊给我。”

  驼奴如言而行,道:

  “主人,怎地寺僧至今无人前来。”

  玉面煞神冷哼一声,道:

  “不来是他们的造化!”

  说着接过皮囊跨好,手持地华宝铲,纵奔大树王而去。

  金鳞毒蟒蟠踞大树王上,丝毫不现踪迹,玉面煞神早有打算,由地上拾起数块碎石,以内力投向树头,断枝残叶立即扬飞半空,玉面煞神所抛碎石,可贯钢铁,毒蟒立被击中两下,粗长的身躯一抖,从树上滑了下来,盘作一堆。

  蟒性多疑而狡狯,胜过狼狈,落地之后已然看出面前的玉面煞神,正是震伤自己的仇人,但它已知厉害,暗中集力却并不前扑。

  玉面煞神冷眼注意,毒蟒大头高挺,身躯颤颤有力,毒吻阔张,红舌吞吐,凶睛暴射光芒,料知巨蟒正在集力诱敌,立即冷哼一声,腾身而起,高拔数丈,向大树王的顶端扑去。

  毒蟒早已有备,目睹玉面煞神飞纵而起,自认良机不再,立刻吱吱连声怪啸,猛然长身,大头巨吻暴伸半空,凌虚向玉面煞神撞去,眼前就要触抵一处,那知玉面煞神是有心诱使毒蟒上当,就在被此即将相撞的刹那,玉面煞神倏忽又高起五尺,巧将巨蟒杀着让过,巨蟒已知要糟,电掣般龟缩而回,已然晚了一步,玉面煞神已沉身而下,飞落毒蟒头后,手中宝铲猛力削下,一掌击去,端的是疾如星火。

  巨蟒受此一击,恰在要害,金鳞立即被削落数片,腥血滴下,奇疼入骨,凶性大发,咬的一声全力再起张着大嘴啮向玉面煞神。

  玉面煞神早已算好去路,一举得手,趁势斜飞,在巨蟒二次挺身啮咬的时候,已经稳落在大树王上,身形一闪隐去了踪迹。

  巨蟒再进不中,立即挺动身躯游上树干,玉面煞神故意绕树登上,层层猱身,巨蟒也相绕紧追不舍,刹那已经追到一个合抱粗细的支干之上,巨蟒全身也一圈一圈紧缠在树干上面。

  此时,玉面煞神倏地翻身飞下了大树王,接着迅捷无与伦比的将所握宝铲贯使全力抛向巨蟒尾际,宝铲脱手,透穿蟒体,直没入巨干之中,仅剩铲面叉阻蟒身之外,活生生把这金鳞巨蟒钉在树上。

  巨蟒难忍奇疼,裂地动天般吱吱怪啸颤抖,大树王如临狂飒,东倒西歪,巨蟒已倒垂地上,正施全力挣扎脱困。

  玉面煞神此时业已飞纵到巨蟒无法啮扑的地方,屠龙宝剑合于右手,全神贯注巨蟒身上,待隙出击。

  蓦地因巨蟒摇动树干,自大树王枝叶密处甩下一物,适正跌落玉面煞神足前,缘因此物落地之后发出金铁之声,故而惹得玉面煞神挑起了剑眉,顺手擒起,竟是一个粗约胡桃长有八寸的钢简,一端铸死,另一端为重铅封合,由封合的手法上看来,是怀具真力的武林中人,以功力硬将铅块塞入,是故毫无缝隙。

  玉面煞神略加摇动钢管,发觉其中有物,五指合力捏向筒身,认定钢筒必然碎裂,那知却动也不动,玉面煞神不由冷哼出声,以十成劲力捏下,仍然无功,创眉一挑扬剑斩下,适时远处的驼奴突然急声喝道:

  “主人当心,巨蟒已然脱困!”

  说时迟那时快,巨蟒庞大的身躯和巨吻,已经到了玉面煞神的身前,原来这畜牲恨透了玉面煞神,蛇性本就阴恶险诈而多凝,此蟒更是岁久通灵,潜伏大树王已不知若干年月,经宏善大师以驱虫之术收服,使其收为己用,平日不论多么凶狠的禽兽人畜,见即屈伏任其宰割;生杀由心已惯,何曾吃过今朝大亏,暗中早已打定主意杀人复仇,尾际被宝铲钉住,恁其力气,若要全力猛挣,早已脱出,只因宝铲透体而过插于树干,偏一抖动即疼彻入骨;是故迫得忍受,慢慢用力,在它不停的摆动之下,宝铲已经活动,最后试出拼受一次痛苦,必可拔出宝铲,反而暂不挣扎暗集劲为目注玉面煞神,恰好玉面煞神正全神贯注钢简身上,巨蟒不由大喜,暴然用力已将宝铲拔出树干,忍痛噤声飞扑到了玉面煞神神的身前!

  玉面煞神突得驼奴示警,蟒吻已到,百忙中将左手持握的钢简笔直射向蟒首,没入皮肉之中,身形倏闪,屠龙神剑猛翻,如行云流水横剑入巨蟒头下,剑系神物,巨蟒大头立被切下,但它前进之力未竭,巨头带着喷泉般的腥血,飞坠直前,恰和远处的巨石相撞一处,石断首裂声势令人惊心动魄。

  玉面煞神幸脱不死,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大的身躯虽失灵性,仍知寻敌,一卷一扫,已将玉面煞神扫出数丈,玉面煞神在神智已昏之下,探囊抖手打出一粒“七音煞火”,人却随之昏坠地上!

  驼奴飞射而至,凌空接得玉面煞神飞坠的身躯,随即顿足飞向远处,此时巨蟒身躯已被七音煞火炸碎自焚,驼奴立刻以推宫过穴之法,施救玉面煞神,半晌之后,玉面煞神方始悠悠醒来,巨蟒临死前的一扫之威,已使玉面煞神身受震伤,虽不严重,却须立即静养,但是玉面煞神仍不忘怀钢筒之事,令驼权以神剑挖起钢简,并劈开蟒首探看有否宝珠,事后代护外侮,吩派一定,方始跌坐调气自疗伤势。

  醒来,日已东升,驼奴谨守身则,玉面煞神真气畅顺百穴之后,试出已无伤疾,缓缓站起,驼奴立即禀道:

  “宏善大师业已回醒,老奴恐其喊叫多事,重封其穴道置于草丛之中,敬候主人发落。”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你把蟒首中的钢管找出了吗?”

  驼奴恭恭敬敬地献上了钢管,并用手帕包着三数十粒豪光瑞彩大如龙眼的明珠,道:

  “此蟒全身共有明珠三十六粒,双目珠光特异,老奴诚恐失手,尚未取下,主人所示钢管,老奴也已找到。”

  “玉面煞神只接过钢管,对数十粒价值连城的明珠却不屑一顾,令驼奴收起,道:

  “适才你接应的恰是时候,我不会忘记。”

  说着以奇绝的功力,将塞于钢管一端的铅块取出。

  随即倒置钢管,坠下丝绳二卷,玉面煞神展示之下,神色欣次眉目飞舞,久久方始卷卷藏于袖中,驼奴从旁注目暗窥,已深印心田,玉面煞神在全神贯注于丝绢得意兴奋而不觉。

  玉面煞神仍将铅块以真力溶塞于管口,置诸靴中,取过屠龙神剑,小心将巨蟒双睛取出,拭去血肉,赫然成为一对大似胡桃的碧绿奇珠,珠光上腾霄汉,耀射十丈,无物不见,时虽已当日上三竿,仍难遮精彩奇霞,玉面煞神哈哈一笑,将双珠置于身携皮囊之内,蟒身早被“七音煞火”所化,尸骨成灰,只剩蟒首,玉面煞神抖腕甩出了一粒煞火,蟒首立即自燃,瞬际化为灰烬。

  驼奴此时止步躬身说道:

  “虎子和老汪尚在等候老奴信息,老奴是否可以当先赶回玉面煞神不待驼奴说完,已接口说道:

  “你把宏善带来,然后回去,命汪广浚购置月余食粮及必需日用杂物,明朝正午,到‘龙王井’旁候我,切莫误事!”

  驼奴应诺连声,自乱草丛中将宏善挟至玉面煞神身旁,施礼而去。

  玉面煞神目送驼奴去远,仍不放心,暗中掩护身形窥探,直到目睹驼奴果然已下浮玉西峰,方始阴冷的一笑而回,抓起宏善大师,飞身后岭,行约里许,方才在一株大树旁边停步,拍开了宏善的穴道,却暗以双残所传最狠毒阴险的“按穴计辰”手法,点了宏善的死穴。

  宏善大师醒来,张目四顾,时已正午,身在后岭,不由悚然惊心。

  玉面煞神神色呆板的问道: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昨夜问过你知晓铁心庄旧址年月之后,倏然将你点昏的道理吗?”

  宏善大师明知面前少年心性残酷,小心的答着:“不知道。”

  玉面煞神冷笑一声,道:

  “试想,你既已出进该庄多次,知晓多年,庄内所遗前辈至宝,自然早已取得而藏诸他处,我再去铁心庄中,必无所得反而为你耻笑,所以我已决定杀你灭口……”

  宏善大师接口扬声说道:

  “阁下聪明,老僧却也不傻,我虽出进铁心庄数次,所为就是藏物,试想,除老僧外,无人再知该庄遗址所在,惹人觊觎至宝,又岂肯妄自取出惹祸,因此阁下此时杀我,则今生休想能够将‘断魂血箭’取到手中!”

  玉面煞神故作沉思多时之后,方始颔首说道:

  “这些话有点道理,宏善,你若真心诚意,告诉我铁心庄所藏至宝都是何物?”

  宏善认定玉面煞神必须自己带路,如此非但暂不至死,并且在进入铁心庄遗址之后,还可用自己多年以来精心设置的狠毒埋伏杀以解恨,故而坦然说道:

  “谋取‘广成子’所留人间至宝的‘断魂血箭’,必须怀具五种东西,一是地华宝铲,持之方可开凿那坚逾寒钢的‘广成丹室’;其二是‘不灭神灯’,燃之非但光明四照,并可与丹室之内的‘蚀骨迷雾’相消而不中其毒,其三是‘黄帝神刀’,若无此刀,决难解割‘断魂血箭’外层之‘万年温玉’;黄帝神刀藏诸广成丹室之’龙飞’匣中,此匣必须‘铁心金匙’方能开启,‘金匙’却是昔日‘铁心庄’的珍宝,现在被我藏于庄中极秘之处;最后是那颗世人尽知却难见到的‘广成金印’,此印和血箭相合,方是‘黄帝’成丹大道所具一切功力,此印也在铁心庄中,自然也已被我收藏,我以‘金匙’‘金印’和‘地华宝铲’,换取一命,并且………”

  玉面煞神冷叱问道:“并且什么?”

  宏善谄笑道:

  “老僧不惜落发,不借残友,所为何在?嘿嘿,阁下将‘断魂见箭’到手之后,盼能令者僧一睹神器,此外别无所求。”

  玉面煞神突然神色和缓低声问道:

  “大师,敬请实言,适才这番极为机密的消息,曾否语诸他人?”

  宏善大师在听到玉面煞神谦恭称谓之后,越发放心,不由答道:

  “这般重大机密,老僧若非在生死关头,怎肯说出,阁下放心好了。”

  玉面煞神颔首微笑,道:

  “大师,据双残所说,铁心庄中皆以‘改’字八阵设路,埋伏重重,大师仅凭记忆能够分毫不失吗?”

  宏善大师凛然心惊,但却不敢犹豫,立即接话说道:

  “老僧自信万无一失,至时由老僧前导,阁下万安。”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突然问道:

  “庄中的‘金沙铁牢’可还是原样?”

  宏善大师神色陡变,呐呐难以答对,玉面煞神淡然又道:

  “我十分感激你说出庄内所藏至宝之事,因之也有所赠,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突然取出那支钢筒,当啷一声抛在了宏善大师的身前!

  宏善大师全身颤抖着向后退步,玉面煞神神色突变狰狞,一步步逼上,边走边道:

  “你若老实说话,或能活命,竟想偷机取巧阴谋算我,黄木群,老秃颅,你算是瞎了狗眼,过来,我仍然要你带路,叫你识见识见我玉面煞神的厉害,乖一些,也许我还容慈悲之心,快!”

  宏善大师目睹钢筒之时,自付必死,如今听说玉面煞神仍要自己带路,又生出一线希望,不敢再多说话,立即诺诺连声当先自乱草丛中走下,仍恐快行装恼煞神,小心缓步前导。

  折转盘旋,已近浮玉峰后岭峰腰,宏善大师谨慎前行,一心恐惧玉面煞神在身旁突下杀手,因之战战兢兢心意不定,玉面煞神却从容相随,并暗中提聚“天听地视”神功,搜探有无追蹑身后之人。

  蓦地,玉面煞神心头一凛,发觉暗中竟有功力奇高的人物潜随于后,玉面煞神心思聪慧而料事如神、略以思索,已知是谁,驼奴无此功力,禅源寺僧越发差些,与己为敌之人,屈指可数,宇内六宿皆在君山,石承棋受艺未满,冰心姑娘下落不明,余者无人能够怀具尚且胜过自己的功力,不由暗中咬牙,突起狠毒心肠!

  此时,宏善大师业已停步在一片溪池面前,玉面煞神纵目观望,箭远以外,由岭上顺流下来一道山泉,因水流极缓,放面不甚壮观,水流转折,到达宏善大师停步丈外地方,那地方竟是一片半亩大小的平地,因之泉水集聚成为溪池,池深约有数尺。右方临崖之处略斜,溪池中水顺之下山,直达峰下洞中,溪池杂生人高的苇草,直达边沿,玉面煞神剑眉微挑,却没有出声。原来玉面煞神无法相信名震天下的“铁心庄”,被建在这片溪池之中。

  适时宏善大师突然回身,满面恭敬而阿谀的说道:

  “铁心庄建于四十年前,乃当时武林怪客‘灵蛇神翁八手诸葛古铜玉’精心所造,据说,禾蒙神翁所请而妄入庄中的武林高手,无不丧命庄中,而奉请进庄的人们,却也无人生还,因之被武林中人目为绝域,是故也始终无人知晓此庄的周被,自然更谈不到门户!怪的是,自三十年前,古铜玉于金顶与奇僧较技败北之后,突失踪迹,至今生死不知,因此老僧敢说,这奇异建筑的铁心庄,除老僧外,世间别无知者……”

  说到此处,玉面煞神突然嗤笑了一声,于是宏善大师话锋一变,道:

  “当然,阁下应当除外。”

  玉面煞神冷冷地说道:

  “你还少说了两个人!”

  宏善大师惊疑的说道:

  “莫非是天山双残?”

  玉面煞神道:“不错,正是家师夫妇。”

  宏善大师眼珠一转,道:

  “阁下不是曾说,已与双残毫无关系……”

  玉面煞神桀桀一笑,道:

  “兵不厌诈,大师,玉面煞神却非忘恩负义欺师叛道之辈,如今闲话少说,大师带路吧!”

  宏善大师恭顺的答应一声,转过身去,心中却已了然自己生机已绝,除非能借古铜玉所留埋伏杀死玉面煞神,否则休想活过今朝,因此立即手指相距溪池边沿十丈地方的一片苇草说道:

  “那片苇草,乃人工巧制掩饰之用,其下即是铁心庄门户重地,阁下要当心一切可能的埋伏和暗算,老僧于前带路,实无法一心二用。”

  宏善预留退步,已存施弄狡狯之心。

  玉面煞神故作不解,漫应一声,其实却在极端小心的留意宏善所行路径,并且仔细的观察地势,注目之下,不禁惊凛灵蛇神翁八手诸葛古铜玉的机智猾诈和所学的渊博。

  原来这对在溪池广有数丈的苇丛,本是露出水面的一片岩石,古铜玉以人工平掉十之八九、使岩石低于水面尺余,然后以极细的黄竹,伪成苇草移植其上,仅留八尺石面高出水面五寸,也覆以伪制苇草,如此不论远观或近瞧,谁也难以发觉这是陆地。

  通路只有一条,每隔一丈立一石徇,低于水面寸余,石徇宽仅容足,两旁遍植苇丛遮掩,外人怎知巧妙,又怎能安然渡过!

  非但如此,古铜玉并按正反阴阳五行之法,以玄门九环儿绝阵式,巧摆虚实绝径,即便来者是个中高手或行家,亦必错认是五行方阵暗含九宫八卦,这样必然踏上埋伏,就算能侥幸不死,重伤却是难免,彼时古铜玉外面必有死党隐藏,内中埋伏门下高手,受伤之人着想逃得活命,真比登天还难!

  就在玉面煞神注目地势一切偶然失神之下,宏善大师业已跨到水中所埋的第八根石徇之上,玉面煞神没再多想,身形涌起,落向第五根石徇之上,准备一顿即起到达溪池正中那露出水面的八尺石地之上,讵料足尖微点石徇之时,石徇竟然蓦地向下一沉,玉面煞神心头大凛,双臂暴然扬击水面,身形一提,以“云龙飞升”的轻功绝技,重又高拔而起,继之身躯卷之突伸,双臂斜甩,以“平沙落雁”一式,飞投在适才宏善大师所立的第八根石窗之上,玉面煞神已知这是宏善存心暗伤自己,但却奇怪,在自己二次飞拔之时,宏善怎不以暗器对付自己,况且即便自己不幸落于溪中,水深数民也不至丧命,宏善何故出此笨拙下策?!

  他想到此处,认定内中必有古怪地方,不由瞥目下沉的石徇附近,注视之下。不由冷汗滴流胆颤心寒,原来在那支下沉的石徇两旁,苇草之上,透露着一滴滴碧色水珠,时临正午,已无水露,苇上水珠的可疑,若在深夜,玉面煞神必死无疑,如今却已清楚认出,水珠竟是歹毒霸道至极的毒液“沾衣绝露”,此物露骨蚀肌,沾衣即死,玉面煞神非功力高超二次拔起身形,若是落于溪中,双臂和头面必然扑向苇草,那时焉有活命,了然内情之后,玉面煞神不动声色,对宏善大师,非但加了数倍的小心,并且已存最后定用酷刑处死宏善的决念。

  宏善大师目睹玉面煞神侥幸脱过“沾衣绝露”之幼,恐怕玉面煞神疑及自己,立刻说道:“老僧一时疏忽,忘记告知阁下,石徇有虚有实,双数是实,单数是虚,万幸阁下功力高超,否则怕不已成落汤之鸡。”

  玉面煞神一笑,道:

  “即便落于溪中,也无大碍,大师还是开启门户吧。”

  宏善大师闻言暗喜,玉面煞神尚未认出苇草上面的“沾衣绝露”,自己仍有杀敌保命而护宝的希望,立即步向正中八尺虚植苇草地上,俯身轻推,隆隆一响,霍然露出了一道石阶下达的门户!

  玉面煞神此时突然问道:

  “大师身畔可带有火种,地道黝暗,不知可有灯笼设备或火把等物?”

  宏善大师不防有变,立自身畔取出火折道:

  “下达丈远,壁间即有火把,此铁心地下山庄,一切俱全,毫无破败损毁之处。”

  玉面煞神颔首接过火折,故作郑重的说道:

  “目下我俩同进此庄,已是生死相关,大师似应说出‘金印’及‘金匙’的藏处了吧?”

  宏善大师突然惊心,小心的答对。道:

  “阁下请恕老僧惜命之情,容老僧自取献上如何?”

  玉面煞神桀桀怪笑两声,道:“适若适才我不幸惨死于‘沾衣绝露’之上,黄木群,老秃颅,金印金匙你又献于何人?”

  宏善大师神色立变死灰,倏地顿足欲逃,玉面煞神已先其指制使宏善,在连声得意的狂笑之下,道:

  “双残恩师夫妇,待我天厚地高,你这秃颅也不想想,我既身奉师命寻你索债,怎会饶你活命,古铜玉这铁心庄埋伏再多,我为恩师开道也义无反顾,老秃颅适才思以毒液伤我,我就叫你尝尝化骨蚀肉的滋味,这小小的铁心庄,我自有通行之策,金匙金印已如囊中之物,老秃颅,咱们的缘份已了,请容我送佛上西天吧!”

  说着,玉面煞神提起宏善大师,云纵第八支石徇之上,将宏善大师平放于满沾毒液的苇草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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