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夏季节。
天气明朗得有如水晶石一般。
大地换上了新装一片绿色。
“灭魂谷”的“九回道”上,现出九位白色猎装少女。
这些少女,除其中一位跨着一匹墨驹外,其余,全是银鞍白马。
她们,不但携带鹰犬之属,而且还背着弓箭。还用说么,她们定是出去行猎。
不错很象那么一回事,不但箭袖短裙,而且头上还包着一幅白色丝巾,随风飘扬!
她们是谁?读者心里雪亮。
当这一行九骑,一出“九回道”,从一丛矮树林木转出,站立树丛两侧的八个白衣徒,立即恭声呼了声:“小姐!”
坐在墨驹上的少女,微一点头,立即领先放辔向一座山头驰去。
真是人若娇花,马若游龙!—时之间,蹄声杂沓,呜啸不绝!
加以苍鹰在空中盘旋,猎犬追逐乱吠,使得满山狐兔獐鹿,惊骇奔窜,弦声不绝于耳,但都各有猎获,更加兴致勃勃,纷纷四出追逐。
哈红药姑娘,趁群婢皆已远离,向着身畔伪装婢女的黄小龙说道:“龙哥,快向左面领脊驰去,我立即就来。”
游龙子黄小龙一挥马鞭,四蹄翻飞,如电掣星驰,眨眼便已没入一片林木。
当他匆匆取出一件蓝色儒衫换妥,又恢复了他宋玉之姿,潘安之貌。
接着希聿聿一声长嘶,墨驹也适于此时到达,哈红药姑娘飘身下马。
双臂一张,便投入龙哥哥怀抱,然后相互间作了一次长长的吻。
这一吻,算足两人暂时的告别,黄小龙还不怎样,哈红药不禁黯然神伤。说道:“龙哥哥,你去后,必须想出妥当之法,前来救援金燕姐姐,切勿轻举妄动。
你留下的书信,我会转交给她,同时,我也会为你暗中维护。
墨驹,你骑去吧!为了免使人发生疑窦,请用你身上的“碧玉剑”,在我身上添一道不要太轻的伤痕。
不知此日一别,何时再能相见?”
言罢,泪下如雨。
游龙子黄小龙委实难以下手,说道:“红妹,墨驹你就留下吧!我如伤你,于心何安?”
哈红药凄惋而又倔强地说道:“龙哥,你假如一念不忍,将使小妹招来叛教之嫌,而遭遇严刑拷问。
我说过,我会为你吃尽人间之苦,只要你爱我之心永恒不渝!”
说到这里,已是呜咽不能成声。
游龙子黄小龙硬起心肠,将背上“碧玉剑”拔下,向着哈姑娘粉腿上比了一比,划过一道血痕,然后还剑归鞘,便要离去。
哈红药说道:“龙哥哥,不行,这是苦肉计,如此,岂能瞒得旁人?”
人字一落,玉腕倏翻,硬将小龙背上宝剑拔下,嗖的一剑,但见银红乍闪,左臂划了一道半尺长一道血槽,鲜血染满前胸,说道:“龙哥,快乘墨驹逃去。”
两人立即在当地布成曾经打斗现场,然后黄小龙飘身上鞍,纵辔驰去。
墨驹四蹄如去,方达半山,便见山上冲起一支响箭,接着白衫教下高手,纷纷从各处出现,向自己兜截而来。
游龙子黄小龙,这时,如潜龙脱困,雄威陡发,仰天一声长啸,以泄胸中近日被困之气。
就在这时,来路上闪出四个白衫教下堂主,嘿嘿一声阴笑,说道:“小子,你胆敢剑伤教主千金,并夺去坐骑,还不下马受缚。”
游龙子黄小龙朗声喝道:“闪开。”
话声甫落,碧玉剑洒出满天银花,铮!铮!铮!数声金铁相触之后,四位堂主手中兵刃,全被削折。
方各自怔得一怔,敌人业已如飞驰去。
四人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只一招,便被对方冲过拦截,这脸也够丢了,是以全都跚跚而退。
且说游龙子黄小龙加鞭急驰,蓦地,前面发出一声断喝,道:“好小子,你竟敢伤人劫马,少爷如不将你败在箫下,就不叫玉箫书生哈穆儿。”
黄小龙闻言,注目一看,果然是白衫教少教主,他知道此时此地,必须尽量争取时间,扫除阻碍,否则,那几个老怪物一现身,自己便难安全逃去。
他必须约好帮手,卷土重来,援救金燕。
是以闻言之后,只是冷哼一声,说道:“这匹墨驹,乃是铁贝勒赐与在下之物,亏你说得出口。”
话声甫落,碧玉剑震腕挥出一片银红,一式“龙游大荒”,向着哈穆儿罩下,剑气森森,来势如奔雷掣电。
哈穆儿没有料到对方一出手,便是要命杀着,自己玉箫,决难搪住这一式,赶紧移形换位。
他这里身躯才动,墨驹便巳乘隙如风掠过身旁。
哈穆儿怎甘心,一声长啸,展开轻功,随后追去。
游龙子黄小龙一连闯过两道拦截,向着抱阳山,清虚山狂奔。
当墨驹跃过一条山涧,转过山岗。
蓦地
路上发出连声嘿嘿怪笑,阴冷地说道:“姓黄的小子,本教主算定你会自投罗网,一点没错。……”
他说到这里,向着勒住缰绳的游龙子瞥了一眼,续道:“你不下马,听本教主发落,难道还想侥幸逃出手去吗?”
黄小龙剑眉一掀,悻悻说道:“本少侠敬你是江湖前辈,想不到你竟是那样毫无人性,将少侠未婚妻乘机劫去,迫嫁你子穆儿。
你可知道,虎女难配犬子么?……”
白衫教主哈蓝璧,闻言气得来哇哇怪叫,说道:“嘿嘿,吾儿乃是犬子,那么你便是蛟龙了!我到要瞧瞧你究竟是龙,或者是泥鳅?”
鳅字一落,凝聚了七成真力,单掌一挥,向着游龙子劈来。
劲风如涛,狂飚四起。他是安心将这小子毁了,不但金燕可得,而且还可将墨驹,碧玉剑,人皮宝衣,占为已有。
游龙子黄小龙更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双臂一张,立即腾空避过来势。墨驹却趁机逸去。他则双足一叠,变成头上脚下,然后碧玉剑抖出一圈银红,立施“剑底游龙”剑法,“龙游大荒”“龙游苍海”“龙游太虚”一连三式,夭娇如龙蛇飞舞,辛辣奥奇,向白衫老人袭去。
饶他白衫教主哈蓝壁,一派宗师,成名数十年的盖世魔头,也不敢轻撄其锋,口中“咦”了一声,立刻换位移形,一式“白浪滔滔”顺手甩出。
游龙子黄小龙,双足一踹,疾化“潜龙升天”然后一声清啸,剑气如潮自碧玉剑锋激射,如万道银蛇进窜,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他已把震天九剑施展出来,声威更是骇人。
这时,白衫教主哈蓝璧,才觉得游龙子黄小龙,是他空前劲敌,虽然他内功,不如自己深厚,但也差不到那里去,而剑术上的造诣,却极为惊人。
此时不将他除去,异日必为隐患。
想到此处,双目杀机陡起,口中不断发出嘿嘿阴笑,白衣飘飘,双掌连环劈出。
黄小龙一连剁出二十余剑,就是宇内四奇,也曾败在这两套旷绝古今的奇奥剑法之下,而这白衫教主,竟是毫无败相,不由大惊。
就在这时,数声厉啸,却已隐隐传来。他知道此时不走,稍缓,群魔一到,自己便走不脱了!于是他情急之下,竟把游龙剑法最后式绝招中的“龙吟山崩”使了出来。
这一招,他从来不曾用过,原来变化繁杂,深恐对敌时不能得心应手,岂不坏事?
现在,他是急于摆脱这白衫教主的纠缠,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讵料,他一剑震腕挥去,顿时银芒暴涨,发出一种惊心骇魄的异啸。
劲气如山,剑锋未到,冷芒即已浸肤砭骨。
白衫教主哈蓝璧护身玄煞,竟然抗御不住,不由心惊胆裂,赶紧双足一蹬,一式“飞燕掠波”,横飘八尺。
他虽是应变奇速,仍然把左面袖口划了一道裂痕。
游龙子黄小龙,哼了—声,说道:“哈教主,如果阁下不将燕妹释放,总有一天,我要你白衫教土崩瓦解。”
言讫,朝着清虚山如飞而去。
他这里刚隐去不久,后面一连飘落数条人影。
哈蓝璧一见这些人,便不由眉头一皱。
清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呵呵笑道:“哈教主,你可不能把那小子收拾了,将碧玉剑和人皮宝衣独吞,来一个不认账。”
白衫教主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以为那小子是如此轻易到手的么?
现在,我不妨告诉你,那小子已从我手下漏网,如果贵帮主自认有夺宝之能,敝帮决不干涉,也不稍存分润之心,他是从这一方向逸去,追吧!”
毒纯阳姚震天循着白衫教主哈蓝壁手指望去,前面正是清虚山崔巍的山峰。
他正欲有所询问时,一旁的书怪南子却说话了:“姚帮主,我就不信那姓黄的小子会逃上天去,以咱们之力,还收拾不了!走吧!”
话声一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朝清虚山麓射去。
书怪南子性情乖僻,他这一当先追往,毒纯阳姚震天干笑一声,向着白衫教主微一点头,袍袖一抖,立化黄鹄摩天,随后追去。
阴阳二怪和长川秀士诸葛青,当然纷纷施展轻功紧随其后,眨眼无踪。
白衫教主哈蓝璧,沉叹一声,号然回返灭魂谷。
且说游龙子黄小龙,以游龙剑法中一招绝着“龙吟山崩”,击败白衫教主哈蓝璧,驰向清虚山麓。
当他撮唇一招,墨驹希聿聿一声长啸,立即奔来面前,飘身马背。
他忽然想起大哥李志虎,还在清河,不知他此时在客栈安危如何?于是勒转马头,复又沿着音唐河东奔。
墨驹虽然奔行如电,但这一回头,刚好给书怪南子赶到,阻去出路,说道:“游龙子,咱们总算有缘,今天得好好较量一场。”
黄小龙剑眉一掀,刚欲启口,一阵飒然风响,青竹帮王毒纯阳姚震天,阴阳二怪,长川秀士诸葛青,均相继到达,将自己连人带马一齐围住。
游龙子两眼射出威光,说道:“南老前辈。你是单打独斗,还是和令友齐上?”
他虽是极其愠怒,但言语仍是彬彬有礼。
书怪南子仰天发出一声狂笑,说道:“少年人,你也太狂了些,上次妙峰山之战,老朽甚是不服,今天无论如何,得分出个决定性的胜败!”
黄小龙剑眉双剔,明眸一转,说道:“南老前辈既然有此雅性,晚辈自是愿意舍命相陪,不过,令友在一旁虎视耽耽,双目乱转,显然心存不轨,如果,晚辈胜了,彼等将不惜趁我元气未复,群起而攻,一旦落败,他们更将趁火打劫,抢夺碧玉剑和人皮宝衣。
如此,晚辈无论胜败,均将生命堪虞,这一场决斗,太不公平……”
“怕什么,有我老人家作证,谁要是妄动,我就撕下他的耳朵当下酒菜。”
他语声未毕,蓦地从一株放攫虬松飘下来一缕苍劲之声,跟着落下一个长衫破袖,足穿多耳麻鞋,面如婴孩,白发银须的皓首老人。
老人仰着脖子造啜数喝葫芦中的美酒,然后向全场一扫,说道:“谁要反对,咱们就不妨先行较量!”
黄小龙一见是长耳哥哥在为他撑腰,心中就落了实。
书怪南子,毒纯阳姚震天、阴阳二怪,以及长川秀士诸葛青,谁不认得这位老人,乃是苍穹三仙中的酒仙,全都眉头一皱。
因为他们曾在青风帮总坛,领教过厉害,是以不敢得罪,心说:“今天之事,又被这老化子搅了!”
书怪南子略一踌躇,立即拱手道:“老前辈既然愿意作证,最好不过。”
言讫,从怀中摸出铁书钢笔,严阵以待。
他这支钢笔长约尺半,粗逾一寸,全身乌黑光亮。
最妙的,还是他那一本铁页奇书,暗蕴绝着。既可当兵刃,又可作暗器,真是匠心独运。
游龙子黄小龙,恭恭敬敬向酒仙行礼之外,也飘身下马,扣指二弹剑叶,发出一缕龙吟之声。
他知道书怪南子绝不肯先向自己出手,于是他朗声说道:“南老前辈,有僭了!接招。”
话声一落,左手一领剑决,右脚斜踏半步,碧玉剑银芒暴射,震出五个圆环,袭向敌人前胸五大要穴。
书怪南子低喝一声“来得好”,左手笔“横扫千军”,右手铁书,挟着一缕乌光,一式“包罗万象”卸去来势。
游龙子黄小龙,那敢怠慢,脚踩星躔,长剑斜削,只见满天剑雨,漫空银花四处飞洒,原来他已施展出震九天剑中的“花雨缤纷,”“散霏溅雾”“流云飞霞”三招。
书怪南子,前在妙峰山头,曾经领教过这套剑法,知道厉害,于是也展开了他的生平秘技钢笔铁书一千零一式。
一时间,只见笔影漫空,剑气纵横,翻翻滚滚,妙招奥式,层出不穷,把一旁观战的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阴阳二怪、长川秀士诸葛青看得呆了!
他们虽与书怪南子交谊甚笃,却不曾见他施展过这套笔书秘技。
尤其使他们惊骇的,莫过于游龙子黄小龙了!想不到短短数月之间,这小子已有惊人进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长耳酒仙,捧着葫芦咕嘟咕嘟饮过不绝,而且连呼:“痛快!痛快!”
他这所谓痛快,不知是指喝酒喝得痛快,还是黄小龙这娃儿把书怪南子逼得哇哇叫,而精神痛快!
就在这时,场中已有惊人变化。
原来,书怪南子近百招下来,非但没有把一个后生晚辈打败,反而有些落在下风。
以他宇内四奇的名望,这筋斗实在栽不起,这就逼得他非下辣手不可,所谓狗急跳墙。
书怪南子,这时目露凶光,他是存心不惜两败俱伤冷哼一声,闪出对方剑幕,一一掀抖七十二张铁页,闪起满空乌光挟着异啸之声,有如墨蝶缤纷飞舞而来,快逾惊雷骇电。
只要其中任何一页,扫中身上,黄小龙就得当场伤残,甚或小命难保。
长耳酒仙身在寻丈之外,既属证人,事先不曾限制使用暗器,当然不便出手援救。
何况,变起苍卒,即使要想援救,也万万来不及,眼看这朵武林奇葩,行将毁于—旦,他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那知,天下事往往难以预料,就在书怪南子发出书中七十二技铁页之际,黄小龙脑海中,倏的记起人皮宝衣一记“异途同归”。
碧玉剑画起一道弧形,象魔术师一般,将剑尖斜斜一指,怪事立时出现。
只见漫空飞舞而来的铁页墨笺,一页接着一页,发出一阵轻微嚓喳之声,连串地投向碧玉剑端,既整并齐。
场中之人,莫不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游龙子黄小龙,这一招是什么武功?
书怪南子,垂头丧气。
长耳酒仙搔搔头,摸摸耳朵,陡然大叫一声。
“小子,要得!”
身形一晃,便把黄小龙双手举起,向空中一抛。
他是得意忘形,可把我们的黄小侠搞惨了。
试想,苍穹三仙臂力何等惊人,黄小龙又在毫无防备之下,这么一抛,一个身子如纸鸢一般,直向空中飞去,只觉两耳风声呼呼,直入青冥,迨势竭力衰,方始冉冉下降。
长耳酒仙长臂一伸,还想再来一次。
空中的游龙子黄小龙,那敢再行领教,说道:“长耳哥哥,这可不是好玩的,谢谢你啦!”
他—面说,一面双足一踹,斜飞开去,落在地面。
当他举目一望,不要说书怪南子悄然而去,就是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阴阳二怪,长川秀士诸葛青,也走得无影无踪。
他哭丧着脸,正想向酒仙诉说金燕妹妹被白衫帮主哈蓝壁掳去之事。
老人家那两只干瘦污黑的手一阵乱摇,道:“小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嗯!桃花运还真不错呢”?
游龙子黄小龙不禁俊面一红,心说:“他老人家是怎样知道的?难道他也曾经混入“白石堡”白衫教总坛么?如果是,他为什么不把金燕救援出来呢?”
就在这时,长耳酒仙呵呵—声大笑,说道:“小子,你好象嗔怪老哥哥不曾把你那心上人带出来。是也不是?”
黄小龙老实不客气地,将头一点,算是承认。
照说,以苍穹三仙的地位,武林中谁敢不尊,而黄小龙却是任地随便,岂不要惹得老头子不高兴。
谁知才大谬不然,长耳酒仙竟是满不在乎,捧着葫芦咕嘟一声,然后说道:“小子,你以为“灭魂谷”是那样简单吗?要不是哈红药那小丫头,对你着了迷,恐怕你连魂魄死后都出不来呢?”
黄小龙双肩微微一耸,这表示他认为长耳酒仙的话有点言过其实。
老人家复又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好象还不服气,现在,让我告诉你,白衫教总坛,是著名的龙潭虎穴,除“九回道”“灭魂谷”的险隘外,单是那座“白石堡”,就是步步陷阱。
这座建筑,相传已达五百年,据传是战国时巧匠公输子的后人鬼斧公输颖所建。”
黄小龙豪迈地一声大笑,说道:“最多不过是一些机关伏弩儿的把戏,难道它能够阻止得住武林高手?”
长耳酒仙眯眼睛,向黄小龙瞧了一眼,说道:“你这话倒是有几分是对的,不过!……”
“不过什么呀?”
“你总领教过咆哮夫人焦娇的“六欲煞丝”吧?不要说是你,小子,就是我老人家,一旦疏忽,也会够受的。
你不想想,既有机关埋伏,复有高手相迫,要想救人,谈何容易?
游龙子黄小龙一想,这话也对,但他仍然不服气,说道:“如此一说,长耳哥哥,未必就这样罢休不成?”
他心中实在难过,是以说起话来毫无委惋之情。
长耳酒仙见小侠一脸怒意,故意呀呀一笑,道:“凭咱们两块料么,想也别想!”
游龙子黄小龙悲壮地说道:“长耳哥哥,你既是有所顾虑,我可不管它妈的什么龙潭虎穴,必须再度前往一闯,既硬死了,也算对得住金燕妹妹。”
他这一发怒,说话也忽然粗鲁起来。”
不但此也,他竟想翻鞍跳上墨驹,朝“灭魂谷”挑战去。
长耳酒仙更是仰天呵呵长笑,说道:“小子,这不成了钓者负鱼,而鱼不负于钓。猎者负兽,而兽不负于猎么?”
游龙子黄小龙,人本聪慧,不过因金燕被掳,急怒攻心,是以失去理智,现在一听长耳酒仙如此—说,他不禁骤然醒悟,说道:“长耳哥哥,你是说他们正以燕妹为饵,诱我上当去吗”?
老人家一拂胸前飘洒的长须,脸色一正,说道:“小子,我还以为你永远糊涂呢。
你不想想,哈蓝壁那魔头足著名的鬼计多端,他之所以掳去金燕,倒不是想娶为儿媳,最大的作用,正是诱使你进入“灭魂谷”,夺取你身上的碧玉剑,和人皮宝衣,你这一去,不正是入他算中。”
游龙子黄小龙觉得长耳哥哥之言,委实有道理,不禁问道:“长耳哥哥,那么,我们采取何种对策呢?”
老人家望着天上片片白云,没有答腔,显然他在运用思考。
日影朝前移了一寸,两人都不再言语,墨驹摇着尾巴,啃着道旁青青嫩草。
蓦地一只孤鸿掠过,发出呱的一声悲呜。
黄小龙从沉思中醒来,向长耳酒仙望去,只见老人家望着自己面含微笑,他想:“大概他老人家已有了好主意!”
遂以小侍的神情问道:“好哥哥,你说呵,究竟你有甚么奇谋妙计?”
长耳酒仙把头连摇,说道:“奇谋妙计,必须运筹帷幄之中,在这荒郊旷野,简直一点灵感没有……”
黄小龙看得出长耳哥哥必然有了奇谋,否则不会那样谈笑自若,于是眼球一转说道:“长耳哥哥,我想你葫芦里面大概没有酒了,要不然你的灵感不会那样迟迟不来,咱们何不到保定府,找到李志虎大哥,去酒楼大喝一顿,你那奇谋,便会如泉涌出,对么?”
长耳酒仙听说要去保定大喝特喝,高兴非凡,一巴掌打在黄小龙肩上,说道:“小子,你比我亲兄弟还了解我,有你的!”
言讫,把葫芦也一齐摔了,游龙子黄小龙惊异地说道:“长耳哥哥,你怎么高兴得把命根子也丢了!”
长耳酒仙毫不在意的说道:“丢了小的,买个大的,走!”
走字一落,人已化一道蓝虹,疾射而去。
黄小龙跨上墨驹,丝鞭一挥,迅即绝尘朝保定府飞驰。
当他入得府城,在“老北方”大酒楼下马,李志虎已在门前相候,他把马拴在廊下,令伙计好生看守。
两人登登登上得酒楼,长耳酒仙正箕踞在一张椅上,牛饮鲸吞,桌上摆了十余种菜肴,香喷喷的,远远便可闻到。
黄小龙与李志虎分别落坐,长耳酒仙啃着一只香酥鸡腿,一手持着巨觥,大有左右逢源之概,说道:“小子们,吃菜趁热,斯斯文文干吗?又不是赴什么琼林宴。”
他含着满口鸡肉,说起话来,咿咿咕咕,含糊不清,幸而两人对他的意思,颇为了解,是以也不接腔,各自举杯浅斟低酌。
游龙子黄小龙,一面饮食,一面打量,心中甚是奇怪,这“老北方”大酒楼,虽有数十付座位,怎么此时已是午刻进膳之际,而如此冷冷清清,上座还不到三成。
李志虎在一旁说道:“龙弟,你觉得奇怪吧!何以这酒楼业,如此萧条?只要你知道保定府,乃是白衫教的总坛所在地,教徒们强横霸道,吃霸王酒,不但不给钱,有时伙计们说不定还会糊糊涂涂把性命送掉,试问谁还敢作生意。
而且许多人情愿不进酒楼,以免招来烦恼,生意又焉能好得起来!”
黄小龙剑眉一皱,说道:“难道官方就任其嚣张不轨,而不维护正当商业!”
“哼!维护!”长耳酒仙在一旁插话道:“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自古以来只知道刮地皮,中饱私囊,他们敢与白衫教作对,而不要性命吗?”
“哦!”游龙子黄小龙总算了解了。
了解有什么用,他自己还不同样是白衫教徒的迫害者么?
于是,他沉默了!
半个时辰过去,酒客们已都纷纷下楼,只剩下他们三人,无声无息地埋头随意饮食。
黄小龙打量了酒楼一眼,然后说道:“长耳哥哥,我想你已经酒足饭饱,灵感丰富已极。说不定业已成竹在胸,现在可告诉我么?”
长耳酒仙悠悠地说道:“有虽有了!不过,我还在想……”
“想什么呢?”
“我想,楚项之事,项王要烹汉王之父,汉王曰:‘吾翁即若翁,汝若烹吾父,请分我一杯羹。’其意为何?”
“这还用说么,当然汉王不原接受项王之挟制,所谓轻者重之,重者轻之,不为敌人所乘,此所谓心理战是也!”
长耳酒仙连声赞美道:“孺子可教!今后你对于金燕,亦应如是,使白衫教徒误以为她对你毫无价值,然后乘其不备而救,则必事半功倍,知之乎?”
游龙子黄小龙,沉声一叹,心想:“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但原燕妹不要误会才好。”
谁知,这件事的处理,在战略上,收到辉煌的效果,却没有想到在爱情上,从此掀起了无数醋海酸波,这又岂是当时长耳酒仙所能预料。自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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