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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露艺明身 小龙初尝刁滋味 再探府衙 绝艺凭淫援娇娃

  前面说到黄小龙来到北门外林头坡,应穷家帮之约,不想,老叫化与先师无影怪侠竟然尚有交情,忆起恩师惨死,至今百日未过,一行一动,沥沥如在眼前,再怎么也不敢对先师故友出手相击。

  但老乞丐仿佛越说越气,“夹掌”绵绵推出,口中喝道:“小哥儿,别再吹了,你先接我一掌试试?”

  双方的身形一起一落,一个是奋力追击,掌指兼施,一个虚与委婉,尽力闪避,从不回手折解一招半式。

  “小哥儿,你倒是亮亮相呀?凭这就能算是无影怪侠的高足吗?哈!哈,你简直替司马兄丢人!”这一刻老叫化可是真急了。

  书中交待,老乞丐名唤石叫化,乃是穷家帮掌管云贵两省的头子,前些时,穷家帮帮主过境,发现林头坡黑林内树木,似被一种极为霸道的阳刚掌力所伤,帮主因事不便停留,特令石叫化查明呈报。

  石叫化在林中守了一日一夜,三更天就发现一个小巧人影进入林中练掌,每推出—掌,均震得叶儿“哗啦”“哗啦”作响,当时林中暗黑如墨,石叫化心中叫苦不迭,唯有待其归途中,尾堕查明其落脚处,再行慢慢打探。不想,小黑影一出树林,即施展开盖世轻功,三几个纵跃,就把石叫化抛出老远,待石叫化赶进城时,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这样,石叫化怎肯甘心,立即招集徒众,多带油柴松枝,当夜初更后,广布林中,闭息以待。

  一连三夜,小黑影没再出现,石叫化可有些急了明明已能探知的事,却轻易地让他溜了,在帮主面前,怎交待得过去。

  这日午间,突然让石叫化在人群中发现黄小龙后退之劲道,甚为惊人,不由注意上了,可是眨眼间,又复失其踪影,石叫化不禁暗叫惭愧,好—付灵活的身子。

  待人群慢慢散后,黄小龙再次出现街头,竟然满脸愁苦,垂头丧气,石叫化一见,立刻寻来得意门人小铜神,命其尽力撞他,寻隙惹畔,定约三更。不想这一撞,直撞得小铜神周身骨骸酸痛欲裂,当时强忍着爬了起来,只转了一个弯,就跌躺下了,再无力爬起来。

  石叫化一见也自心惊,小铜神自小胫骨异于常人,力大无比,可见这小鬼身上定有不可思议的惊人绝艺,遂于当夜亲身出马,一见之下,大为惊喜,但是他可不认识无影怪侠,无影怪侠的名头,三十年前已噪誉寰宇,京城遇害之事,也曾传遍江湖。石叫化借题发挥,他也不敢小觑黄小龙,一上手就施展开本身成名绝技“夹掌”进击。

  没想,因他说认识无影怪侠,反使黄小龙念恩情深,不敢反击,这可使石叫化急坏了,自己成名江湖二二十余载,也非易与,今天面对个十二三岁小孩动手过招,已然不当,更使他难过的是,自己一上手施展“夹掌”对方一招不拆,半招不解,虽说连连退出十来丈远,依然飘逸潇洒,毫无失措之处。

  看看数十招过去了,石叫化暗暗叫苦不迭,逼得使出激将之法,这一叫唤,真可说“一语点醒梦中人”。

  黄小龙一听,暗忖:这话可有理,我要不使两招给他瞧瞧,他怎知我是也不是无影怪侠的徒弟,听到最后一句,心头不禁火发,暗道:好吧!我得让你见识见识,无影怪侠的徒弟,可是你瞧不起的。

  心头想罢,立刻说道:“前辈如此一说,晚辈若再不识抬举,就真成冒牌货了,请前辈手下留情。”

  语音一落,小龙腾身半空,意欲先施两手金毛狒狒那套不成文的威猛招数,将局式拉稳摆平再展开无影怪侠映光掌,和对方见个高下。

  于是小龙凌空腾起之后,半空中四肢舒展的,一侧一旋,一声清啸,身形曳急猛扑,那份巧快矫健,那小掌前推所带起急锐的风声,真是绝妙无比。

  石叫化早知小鬼身怀绝技,但却不知已到这般深厚的地步,心中绝不敢相信,这十二三岁大的小孩,恁从你打娘肚子里练起,也不过十二三年的火候,怎会有如此浑雄的功力,一时竟惊得呆了。

  小龙见掌已临头,对方不避不动,以为对方正蓄势运气,不自觉又暗中加了两成真力。

  掌风压体,石叫化仓促间,惊得汗沥沥下,猛然塌身,推出一掌“砰”声响过,石叫化双腿一软,坐到地下,手臂酸麻微痛,心中更为颤骇,还好石叫化以“夹掌”成名江湖,帐然间左掌依然连续推出,将小龙被震弹起的身子,又复掀出丈来远近,总算将这局面挽回。

  小龙一向怕的只是红衣番僧和宫中侍卫,对这些个武林中人,却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双方一对掌,自己虽说被摔弹出两丈来远,臂腕酸痛,但却没有摔到,凌空稳住身形,飘飘然地落地,这可看出小龙轻身提纵术的造诣,的是佳妙,诚非一般江湖武师可比。

  双方一对掌,各自心中都有数,小龙不再客气,施展开映光掌,身如旋风般欺身猛攻。

  行叫化见小鬼头,身如旋风欺近,施展开的确像是无影怪侠成名绝技“映光学”,心中频频叫奇,身子却不敢怠慢反掌相击。

  只片刻工夫,双方已拆解了五六十个回合,小龙突的一声长啸,跳离圈子,抱拳道:“前辈请稍歇,听晚辈—言,晚辈姓黄名小龙,确是无影怪侠之徒,这一套映光掌,已能证明小龙无诈,前辈是否可看在先师的情面上,谅恕—次,小龙将感激不尽。”

  石叫化哈哈—笑,说道:“小哥儿,这一套映光掌,确已深具火候,不瞒小哥说,老叫化也是奉命打探,这林中树上所受阳刚之掌,今日何以未见使出,难道说怕老叫化承受不起吗?”

  小龙听完巳了然于胸,知道小叫化与老叫化均另有目的,绝非只为些许小事寻找自己,但一时却使小龙猜测不出,如今—听知道是三招降龙手惹来的麻烦,但长耳哥哥确曾吩咐,不准轻易乱道,更下能轻易使出。

  遂说道:“那阳刚之掌力,系另一老前辈所授,请原谅这其中的忌讳,不便相告,现时天已不早,前辈若能原恕,小龙就此告辞。”说完话,深深一揖,待直起身来,见老叫化并无阻拦之意,随又叫道:“小龙谢前辈!”声落人起,快比追风,只三五个纵跃,即没入沉沉夜色中。

  石叫化只奉命探知系何人所为,如今事实证明,目的已达,他可不知道,帮主何以会追查此人,别人对这即有忌讳,当不便强人所难,遂怔怔的任由小龙自去。

  且说小龙踏屋飞行,只瞬间工夫,已返回镖局,悄没声跳窗进入室中,突见暗黑中,书桌前坐着个小巧人影,背对着自己。无法看清面貌,从背影认出是个少女,可也穿着夜行衣装。

  小龙的轻身功夫,真可说已臻化境,跃窗进入,轻比狸猫,点尘不惊,小龙一见黑影,先是—怔,随想到可能是雪梅这丫头,夜半来找自己学武,见自己不在,遂坐着等自己回来。

  小龙想到这,随放重脚步走去,不想刚跨出—步,那小巧的影子立刻转身回头,小龙夜间视物,明如白昼,见是—张圆圆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耀着冷电般的光芒,蓦然,人影—闪,竟自飘风般欺近身来,并指如戟,直往前胸点到,好俊的轻功,小龙正感惊奇之际,指风已然逼体,连忙吞胸闪避。

  室中能有多宽点地方,小龙只退得两步,已自靠壁而立,在未明撩对方来意之前,又未便回手。

  小龙刚靠壁站稳,对方五指已沾衣点到,不禁大为惊骇,这一下猝不救防,欲待拆解,已来不及,但觉少女微微“哼”了—声,玉指在胸前轻轻碰得—碰,忽然撤身—跃,穿窗窜去。

  小龙这瞬息间,背上已沁出冷汗,怔得—怔,立即跟出窗外,跃身屋脊,只见一条黑影如轻烟般,朝东南方飞去,追已不及。

  小龙返回室中,心中直感到窒息的,这小女子到底是谁?年岁与自己相仿佛,武艺却比自己高出甚多,般招不到,便已受制,然而对自己又似并不恶意,—沾却走,像专为试探自己的武功来的。

  忽然,桌上映现一张画得满满的纸,小龙趋前一看,原来是个荷池,满满的是朵朵莲花,池边并有三数茅屋,依山而居,画得非常细致,又像是非常匆促,更像一付天然的风景。

  小龙知道是方才那位少女所绘,因画上无字,不知用意为何?但是画得实在太好,遂折叠起来,藏在盛人皮宝衣那个空囊之中。

  这一耽搁,天已微明,小龙连忙脱衣上床,稍作憩息。

  那一日,小龙整个的浸在沉思深虑中,因昨夜与老叫化游走逐击了两个时辰之久,身如行云流水,盘旋飞舞,轻松至极,对自己所学,已稍俱信心,但那不知名的黑衣少女,却给了他当头一击,使他刚萌的一点信心,又复归于烟没。

  但那跃跃欲试的雄心,却如燎原之火复遇狂风般的越来越烈,终于在当夜二更时分,小龙起床略作拾掇,换上夜行衣,迳奔府衙而去。

  夜空中星光甚为明亮,小龙趁着夜色,来到府衙,见衙内房屋连云,一层层的,却不知那杀母仇人红衣番僧宿在何处,不禁踌躇起来。

  忽的,跟前人影一闪,小龙顺眼望去,见—小巧人影,站在离身数丈外屋脊上,正朝自己招手。

  小龙不禁奇怪,暗忖,我又不认识你,叫我作甚?遂掉头不顾。

  蓦然,飒风斜身压体,小龙一震,侧身避过,翻腕推出一掌,眼前人影已杳,不觉大惊,背后风声又至,不敢怠延,凌空耸起身形,半空里掉首下望,见是一蒙面小人影,已舍却自己,往西方窜去。

  小龙火冒三千丈,看这人影,也似个小女孩模样,不由更为气愤,竟然三番数次戏耍自己,这口气可怎么咽得下,遂再不迟顾,就这落身之际,已追着斜飞出三丈余,坠着那小巧人影,如飞追去。

  —前一后,这可较上劲了,小龙本是落后七八丈,只瞬息后,巳追了个首尾相连。

  小龙见前面已到城脚,遂脚下贯劲,两个垫步,已飞越前面人影,立足城墙下,待其回身时,那里还有人影,一时反到楞住了,以为遇上了鬼魂。

  —声格格娇笑传来,小龙又是—怔,掉头朝笑声望去,见数丈高的城墙上,端立着—个人影,不是方才追丢的,还有那个。

  遂也耸身跃登墙头,他这里上来,那边人家已飞身下去了,小龙忖道:看这人的轻功,比自己只弱不强,但是却较自己机警灵活得多,要强制住她,还真不是件易与之事呢?

  一阵纵跃,离城已有半卫地,二人又复追了个首尾相连,前面人影突然煞住势子,转身站住,小龙仓促间,竟然收势不住,差点与那小人影,对怀相撞。

  总算小龙轻身功夫已然够上火候,就在这毫发之间,突的斜身耸起,腿足一挺一弹,整个身子就像只飞箭般的,平着从那人头顶飞过。

  “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是为你好,你却像条疯狗一样,追得人家上气接不了下气,你倒说说,为什么?”

  小龙刚站稳身子,就听到这么一声娇喝叱责,心头本就有气,这刻气更大了,可是当他看到那小人影,确是娇喘连连,流海下汗珠滚滚,蒙面虽然未除,也能猜到她的小嘴,此刻一定撅得老高,两个大眼睛与昨夜那位画莲花池的姑娘一模一样,满肚子气一下全给消了个无影无踪。只听他说道:“小妹妹……”“谁是你小妹妹,不害羞?不害羞?你能有多大,想做人家哥哥,你不照照镜子,哼!你也……”话说得娇嗔万分,可也稚气十足。

  小龙见她比自己矮了半个头,顺口叫了声“小妹妹”,不想反遭到一顿奚落,小龙可没生气,他感觉到这女孩天真活泼,外加刁钻,遂叫道:“小姐姐……”

  没想,刚叫完,话还没说,小女孩又插嘴道:“可没谁稀罕你一定叫姐姐,叫了姐姐又好像不愿意,还要在上面加个小字,你如不诚心,干脆别叫,我可不一定愿意有这么一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傻弟弟。”

  小龙忖道:这可好,妹妹不是,姐姐也不是,你倒是存心找我抬杠来了,成!今天我非得瞧瞧你到底是什么变的。随又叫道:“好姑娘……。”

  “呸!谁不知道我是姑娘,谁不说姑娘好,要你来奉承,要你巴结,我可不稀罕哪!”

  小龙一听,好刁滑的丫头,这是你叫我来的,你不要我说话也行,我可没什么求你的事,我们就干脆耗着吧!瞧瞧到底你沉得住气,还是我沉得住气,想到这紧闭小口,不再出声。

  小姑娘两只灵活的大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着小龙,过了一会,见小龙站在那,就像个木头人样的,不再言语,不由急道:“喂!你到是说话呀!”

  小龙只两眼盯住她,动也不动,就好像根本没听见。

  小姑娘说完话后,见小龙根本不理不睬,气得双眼怒睁,娇嗔道:“好啊!你是装死,你瞧姑娘可有法治你不!”话完仿佛就要欺身动手。

  小龙心想:真是没有的事,何必惹事,瞧这姑娘身手,也似不弱,他家大人,武功当然更好,自己仇敌已经太多,何必再竖这么个强敌。一见姑娘活完,立刻接着叫道:“姐姐,姐姐,可千万别动手,都是弟弟不好,弟弟给你陪礼。”说完,真的连连作了三四个揖。

  小姑娘格格一声娇笑,欢欣得像打了一次胜仗,久久方才停住笑声,说道:“这还像活,我以为你是个野孩子呢?一点礼貌都不懂。”

  紧接着又问道:“小弟弟,你到府衙去干嘛?”叫人家小弟弟,她就俨然一付大姐姐的姿态,逗得小龙直想笑,可没敢笑出声来。

  这问题可把小龙问住了,怔了好半天答不出来。

  小姑娘似乎也很通气,说道:“你是不愿说是吗?那就别说好了,用得着急成这个样子。只是不管你到府衙干什么?总不能这样明日张胆地高立墙头,你要晓得这两天府衙里住了些,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非常厉害的魔头,你这样子进去,跑不进两层堂屋,就要被他们发现,恁你目下的身手,你想你能逃得了吗?”

  这几句话,义正辞严,诚然自己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像这样懵懵懂懂闯进府衙去,不等你打探他的宿处,你早已被人发现了。随说道:“谢谢姐姐的指教。”

  小姑娘真是高兴得很,笑叫道:“小弟弟,你姓什么叫什么?告诉姐姐”。

  “我姓黄,名小龙,姐姐你尊姓大名?”

  “你怎么?一点也不能吃亏吗?告诉了我,跟着就问,我可不能让你占了便宜,我只告诉你,我叫燕!”

  “燕”!小龙只叫得一个字,跟前立现金燕那娇小的影子,如今不知到哪去了,眼眶里立时涌满了热泪,只差这么一点,就流了下来。

  小姑娘见小龙听了自己报名后,跟着就叫出了声,心里本是很高兴,突然见小龙泪汪汪像要哭的样子,心中一震,趋近身来,摇着他的手臂说道:“你是怎么啦?我叫燕有什么不对吗?”

  小龙一惊,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热泪,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燕姐姐,你这名字很好!只是你蒙住脸干嘛!让我仔细瞧瞧你好吗?一个做弟弟的,连姐姐真面目也不认识,岂不是笑话吗?”

  小龙也真乖巧,一下就把自己的尴尬局面给拉过一边,这次小姑娘倒是相当大方,只一拉就把整个面貌给露出来了。

  小龙可是一楞,他一直以为是昨夜在自己房中画莲花池,一见自己就动手的那位姑娘,可是虽有点像,但是他能非常肯定地判断不是昨夜那位姑娘,只听他说道:“燕姐姐,我像在哪里见过你?”

  小姑娘格格一笑说道:“你呀!神经病,那是我姐姐,她十四岁我十二……”说到这似乎知道说漏了嘴,不禁连连娇呼:“哎呀!你坏!你坏!看我回去告诉姐姐不?”说完嘟呶着一张小嘴,别过身子去。

  小龙忖道:“果然不错,原来她们是姐妹俩。”

  随见小姑娘赌气别过身子,本想趁机一溜跑掉,但是昨夜那个谜,—直绕在心头,这可是个拆开的好机会,连忙陪礼不迭,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直把小姑娘逗乐了,始才探出一个原委。

  原来姐妹两人姓邝,姐姐名飞莺,妹妹名飞燕,宇内四奇琴侠邝步濂的孙女,此次是回外婆家给婆婆拜寿,路经昆明,同行有老家人邝忠沿途照顾。

  这天在客店中,飞莺姑娘半夜半发现夜行人,以为是江湖宵小,气不过爬起身来,但又久久未见声响,晓得自家会错了意,又复躺身睡下,刚躺下,夜行人衣袂飘风之声又至,飞莺姑娘快速地换过夜行衣,开窗飞身上房,竟没能发现丝毫踪影,不禁暗中叫奇,也暗中较上了劲。

  第二天傍晚,天刚起更,飞莺就逼着飞燕,早早入睡,待二更—响,飞莺见妹妹已经睡熟,遂起身换过夜行衣,悄没声地跃上屋顶,俯伏在屋脊上探看。

  果然不多—刻,离客店数幢房屋处,耸起一道黑影,直朝自己藏身处飞来。飞莺打量黑影原来是个小孩,本想现身阻路,但又想到,这小孩半夜里必定不干好事,我且坠他—坠,看他玩些什么花样。

  不想小孩脚程快得出奇,恁宇内四奇琴侠亲传的绝顶轻功,竟然差点追丢了,心中不禁暗叫“惭愧”。

  待飞莺姑娘来到东门,见有两个小湖,—片密林,小孩人影早巳不见,不由得一呆,立刻听到林中传来呼呼风声,且有掌击树身,枝叶“哗啦”“哗啦”之声,以为小孩已经与人斗上了,连忙施展身形,穿林而入。

  飞莺飞燕姐妹,三岁即追随爷爷学艺,早已练就一双夜明眼,这一进入林中,看到小龙单人独马在林中飞纵去的练习武功,心中更是频频暗叫“惭愧”不巳。

  飞莺姑娘接连跟踪了三天之久,竟没被小龙发觉,这一日,大活佛驾临,人家争光抢看,飞莺姑娘可又发现了小龙,小龙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她的眼去,只是最后撞到乞丐时,飞莺姑娘已回店中去了。

  但是当地赶到东门外密林中时,也没看到他的影子,心中不禁感到十分焦急,不知他跑哪去了。

  返回客店坐了—会,心中甚为牵挂,再次出屋,来到镖局偏院,小龙仍然未返,见他窗门未闭,遂耸身跃进房去。

  室中甚为整洁,桌案纸笔齐备,不觉似有意又似无心的,把爷爷住处莲花池描绘了一幅,正搁下笔怔怔地欣赏着这幅入神的画。

  蓦然背后传来步履之声,这—惊,惊得面上飞红,回首一看,不是他还有谁?自己身为闺女,十四岁也不能算小了,虽说江湖儿女,可以无需顾忌这种凡俗之礼,但是寅夜暗入人家室中,总感到难以分说,羞愧难当。

  飞莺姑娘脑中闪电般—转,立刻欺身进招,小龙在猝不及防及不愿回手之下,差点让飞莺姑娘所伤。

  飞莺姑娘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愿回手,微“哼”一声,回身就逃,唯恐落足处让小龙知道,遂尽力放开脚程,往反方向逃去。

  待其往另一方向折返店中,曙光已露,妹妹飞燕也已醒了,飞莺暗忖:自家已不便再和对方见面,且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见飞燕即醒,又晓得这个妹妹刁钻聪明,武功与自己也是伯仲之间,随将此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飞燕,托她在这一夜一定要将此事办妥,因为后天就是外婆七十大寿正日,明日即需启程赶往。

  所以在这一夜,飞莺却换了飞燕,她姐妹俩每年均需往返路过昆明两三次,对昆明地势非常熟识。

  这夜飞燕姑娘见小龙,并没预定的往东门去,反朝南门耸去,一下子停身在府衙门高高的墙上,欲进不前地在沉思什么,飞燕姑娘可就急了,立刻现身招手,小龙明是看见了却不理会。

  飞燕姑娘灵敏的头脑—闪,立即飞身欺前进袭。用最快速的动作,环绕着小龙连连击出三掌。

  飞燕姑娘别具用心,是以掌致中途,立刻撤招变式,绕到小龙身后,又再攻出一掌,此掌一出,见小龙腾身耸起,知道事已成熟八分,立即回身窜逃。

  这以上就是飞燕姑娘告诉小龙的话,当然这其中也隐瞒了些什么,小龙可没去迫问。

  飞燕姑娘说完,反逼着小龙将身世说出,因为姐妹两人一直对小龙都感到十二万分奇怪,爷爷一再说,两人武艺轻功可比美江湖—流高手,像这等年岁,练到这种程度,武林中少之又少。

  小龙没法,用非常简短的方式,说道:“我父母均被—个红衣大和尚杀死了,我要找那红衣番僧报仇,我跟着师父练了两年武艺,师父又死了,当然我知道我还差得太多,我还要另投名师,再习绝艺,才能如愿报仇。”

  小龙为什么说学了两年武,因为无影怪侠恩师,曾对他说过这句话:“你得了天下千百年罕见的“千年玉灵芝”,习武一月,等于常人练功—年,还难达到此等功力。”小龙追随无影怪侠一月,于长耳哥哥处又学了—月,所以他说练了两年,其实常人再练十年,也难达此等浑雄功力。

  飞燕姑娘立即惊喜交集,惊的小龙只有短短两年,就能达到如此地步,如再练两年,武功将达到如何惊人地步呢?喜的是,小龙直需另觅名师,爷爷名列宇内四奇,姐妹俩求求爷爷,定能使他如愿以偿,日后三人可以整日相处,这她又怎能不高兴呢?飞燕姑娘随又问道:

  “你在这已没有亲人了吗?怎的半夜出来练武?而又跑得这远。”

  小龙只得将半路得遇李志虎镖头,承蒙垂爱,认作兄弟等事说了,但镖局中却无人得知他身藏武艺。

  飞燕姑娘一听,更是高兴随将自己心意说出。

  小龙可不知道宇内四奇在江湖的名头有多大,但看她姐妹俩人一身武功,也知道定是武林前辈高人,遂说道:

  “承蒙燕姐姐瞧得起我,铭感不尽,只是李大哥现在押镖未返,需再等上数日,待其返回镖局后,向他说明原委,再和姐姐等同去,不知姐姐能够相待否?”

  飞燕姑娘听到小龙一口应允,真是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笑叫道:“行!怎么不行?我和姐姐明天就要赶去给婆婆拜寿,迟则半月,快则十日即返,你就在镖局等着,你那哥哥回来,你就向他说好。”

  二人谈谈,说说,天已快亮了,二人身上都穿的夜行衣,白昼里不便行走,遂趁这天色将亮未亮之际,尽快地往回奔。

  二人在房上分手后,小龙一迳往房里钻,因为天已微明,镖局里已有人起来了。

  小龙略事憩息,即整衣到镖局柜上,打听李大哥的消息,正巧总镖头也在柜上,八卦掌史宾见这位小兄弟,这一个月来,越来越是神完气足,精神悠扬,不禁暗中注意上了。

  小龙听得李大哥传回消息,镖已平安送达,人正在归途中,再有三天也就可以返抵昆明。小龙不觉十分高兴,翻身回进去的时候,身子轻飘飘的,走得也挺快,这就叫做喜极忘形。

  总镖头八卦掌史宾,双眼未离小龙,一见此情,心头一怔,敢情这小鬼身上,还藏有武功呢?只是他没叫破,因为他心想,纵然学了几年武功,又能好到那去。

  午饭后,八卦掌史宾无意中一说,却让他两个宝贝儿子听到了,这时雪梅正立身一旁,一见史家兄弟,那满脸不屑的样子,知道定得出事,趁送饭之际,悄悄对小龙一说,叫他千万隐藏容忍着,决不可显露。

  史家兄弟老大史锦沦今年十五岁,老三史锦汉十二岁,俱都脾性乖劣,不近人情,史家姑娘名婉华排行第二比史锦沦只小一岁。

  这日小龙承雪梅姐关照后,心情甚是不安,想不出应该怎样对付好,但愿雪梅姐言过其实,最好当然是他们兄弟俩别来。

  这应该说是“心中愈怕事愈多!”午时刚过,史家兄弟俩,已大摇大摆地来了,小龙赶紧迎出房门,不想礼尚未行,史锦沦伸手一把,握住小龙腕脉,稍连功力一紧,忽觉手中握的虽是软绵绵,但却象一个打足气的皮球,竟然使不上劲,但自己却毫无痛苦,不觉面上一热,潜提真气,遇足十成真力,使劲一握。

  小龙他可是没有心显露,但是他身上的神功,不自主发出的抗力,小龙根本就莫明其妙,这刻见对方似乎已然较上了劲,但自己却毫无痛苦,蓦然想起了雪梅的话,霎时“哎哟”!一声惨叫,运气一逼,头上汗珠滚滚而下,身子也弯蹲下来,就象要跪下般的。

  史锦沦才算松了口气,哈哈一笑道:“黄兄弟!莫怪!莫怪!这是给你闹着玩的。”说完瞟了弟弟一眼。

  小龙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可没显露出来,一迳用衫袖频频擦汗,口中连连叫道:“史哥哥好大的腕力!”

  蓦然,当胸飞来一拳,风声也自不弱,小龙心想:乾脆要装就装到底,打量拳已及衣,好象根本不会闪避般的,顺着来势,“扑”!的往后倒了个四脚朝天,呲牙裂嘴连连呼痛不已。

  史锦沦看弟弟一拳将小龙打倒地上,象是非常得意,遂也跨前一步,摆腰飞起一脚,踢得小龙连连翻滚出七尽远去,才牵起弟弟往内院而去,临走依然说道:“黄兄弟,莫怪!莫怪!这是给你闹着玩的。”

  小龙躺睡在地上,心中恼恨万分,竟自不愿爬起身来,其实他根本没有伤痛,只扑跌翻滚的感到奇耻大辱,但父母血仇,较这又何至百数十倍。

  蓦然门上人影一闪,身旁已蹲着雪梅丫头,热泪满眶,莹莹欲泣,小龙一笑道:“姐姐,你哭什么?我没有受伤呀?”

  “什么?你没受伤?怎的不爬起来?”雪梅是躲在院墙外,一直注视他们兄弟俩,一见他俩笑嘻嘻地出去,立刻闪身进来,突然间发现小龙躺在地下,这一惊非同小可,待一见小龙那嘻皮笑脸的样子,宽心大放。

  小龙一式“鲤鱼打挺”,腰腿攒劲,一蹦蹦起老高,安稳稳的站在地下,道:“姐姐,我这没受伤不是?”

  雪梅丫头高兴之余,却发娇嗔:“你坏呀!欺侮婢女,当然罗!一个下贱婢女哪放在你们相公的心上。”

  小龙一听,暗叫“糟”!急急说道:“姐姐,我不是这意思,姐姐好心的关怀,感激还来不及呢?那还有瞧不起的,方才我身体虽没受伤,我的心却受了很重的打击所以我气愤的不愿马上爬起,我要躺着静静地想一想,没想你这时会来,你又怎么能怪我呢?……”

  雪梅只不过是撒撒娇而已,听这么一说,马上抢着道:“好啦!好啦!别说了,这身衣服也该换换,我给拿后面洗去。”

  待雪梅取了衣服走后,小龙就一直在思索着,镖局已不能再住了,他可受不了这等无理的侮辱,但又怕因此得罪待自己如亲手足的李大哥,终于他又想到还有三天,受气也只有三天,李大哥也回来了。

  当夜,小龙躺在床,久久未能合眼,忽然想起数夜没习功了,遂爬起换过夜行衣,窜身上房。

  刚立稳身子,远远一条黑影,窜房越屋而来,小龙看天色月沉星稀,昏黯黯的,已近三更时分。

  打量纵来黑影,肩头仿佛抗了一大包东西,以为宵小盗窃之流,暗忖:我瞧瞧他做什么的……

  随将身子一伏,待黑影过去了,才纵身暗中坠去。

  经上次飞燕姑娘一说,小龙可就乖巧多了,学着飞燕把脸也蒙住了,只留下两个小眼珠,骨碌骨碌的闪动,身子也躲躲藏藏的,追两步停一停,总是找容易隐避的地方落足。

  小龙这夜半飞行,昆明城里,他早巳熟透,见前行人影,竟然落身在府衙后院里,心中不禁暗叫:“官府中人,难不成也往外做案吗?”

  眺望四下静寂如死,放胆跟着跳下院子,房内灯光已亮,且传出轻微人声,小龙听不清,一闪身粘墙而立。

  “大哥,这娘们看样子,骚劲定然十足。今夜我俩先乐上一乐,明夜再送给大和尚……这娘们我就不相信他还是原封货……”

  小龙话一入耳,已然料到几分光,再用指甲往纸窗上,悄悄地扎了个洞,凑眼望里偷窥。

  果如其然,卧塌上用被包着一个少妇,此刻被子已然散开,少妇长得十分标致,肉色更是欺霜赛雪,一块红胸抹,一个绣花肚兜,身上再没一丝布料,那玲珑的裸体,耸峰圆臀。直能使人心醉神迷,把持不住。

  小龙一见,胸头火发,瞟目一看,好家伙,正是自己的活冤家,死对头,金门三煞兄弟俩,不禁俊目喷火,五内全烟,一声长笑,人已退出三丈,高叫道:“狗奴才,鹰孙子,做得好事,还不出来领死?”

  房中灯火立熄,窗门“克嚓”震碎,飞出一条黑影,黑影落地,又是“克嚓”连声,小龙注目—看,原来是一张木椅,包着一件黑衫。

  再一回首,不知何时身前丈来远,已站立着金门双煞(三煞已死其一,故称双煞)老大欧阳其—见来人,敢情是个乳臭未除的小毛孩,不禁眉头微蹙,认为方才做得太已过火,如临大敌般的对付这么个雏儿,—旦传扬开去,往后就别想再道字号了。

  可是那龙吟般的长笑,却显得内力雄浑异常,竟然不敢相信出自面前这半大的小孩,以为另有高手隐伏在侧,遂眺目四下打量。

  “看什么?小爷就是一人,可没请帮手,用不着这般害怕法。”小龙说话,轻松至极,根本就象没把他两人放在眼里。

  忽然一声“哇哇”怪叫,掌风逼体生寒,迎面袭来。

  小龙本对这金门双煞,畏惧万分,今夜只为一时气愤,将自身安危抛却不顾,可是他也不想想,你就是舍却性命,能否将该女子救出?还成问题。

  如今势成骑虎,不斗斗也不行,见掌已递满,湛湛击在右肩,小龙身子徒然一旋,象陀螺般,快速的打了个转,回手猛切对方手腕。

  这欺身动手的是老二方武雄,今夜这筋斗实在栽得太大了,是以一上手,就想把小龙收拾下,因为他知道方才的一声长笑,已然惊动了衙门中守夜的人,待别人赶到时,自己兄弟俩的脸面就没处放了。

  不想,这一掌明明已击在对方身上,忽见人影一旋,大惊撤掌,已至不及,指尖被掌风划过,辣辣生痛,不禁更为惊骇。这蒙面小子,哪来这等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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