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端坐在红衣少女身后,双掌由她前额向下缓缓推压,红衣少女脸一团黑气被内力逼向下移,恢复她花容玉貌。
罗端虽然不看她的面孔,但掌心一触及她那滑如凝脂的双掌,不觉心神一荡,一股热气,立即由丹田之下迅速上涌。
在这同一瞬间,一股寒如冰雪的冷气,立即由红衣少女胸前传入罗端的右掌。
这一个突然的巨变,惊得罗端叫出一声:“厉害!”急收慑心神,打通九识,才觉右掌微温,继续推摩下去,直到红衣少女丹田之下,但闻她下体一阵奇响,毒汁悉数泄出,身子一仰,倒向罗端怀中。
罗端知道大功告成,脸上掠过一分得意之色,轻将红衣少女移放地上,向她脸上一望,不觉心中一阵剧跳。
红衣少女真是长得太美了,美得无法以笔墨来形容,只见她没一处不十分均匀,而且恰到好处,那秀美的脸孔,甜到几乎令人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
虽在大伤元气之后,仍然娇艳如花,晶莹欲滴,一具丰满成熟的胴体,晶莹如玉中偏又带几分粉红,若非才排出体外的毒汁臭气薰人,未必不是幽香遍体。
罗端虽非好色之徒,但对此美色当前,也不禁呆了半响,然后把她的衣裳轻轻盖在那柔若无骨的胴体上。
因为在青灵三女中,闲云受毒较重,罗端替红衣少女盖好衣裳,便立即着手解救在晕迷中的闲云。
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闲云虽十分美貌,肌肤未必不是滑腻如脂,但罗端与红衣少女接触之后,对闲云等三女竟是无动于衷,不消一个时辰,施救工作便已全部完成。
但他将最后一个飞云施救完毕的瞬间,闲云也同时苏醒,自觉衣裤尽湿,忍不住略睁星眸,忽见一位少年周旋于他姊妹之间,又发觉衣裳松动,惊恨得大喝一声,跃起身躯,一掌劈去。
罗端早就防备有此一变,一闪身子,已飘出殿外。
闲云一掌不中,大喝一声:“休走!”
但她一跃起身,上衣又自动落下,害得她急忙抓住衣服掩住酥胸,又因亵衣淋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羞愤得坐地痛哭。
罗端背门站立,忙道:“闲云姑娘且休作恼,在下为了以内功退出诸位体内伤毒,不得不出此下策,尚没有……”
闲云厉喝一声道:“姑娘宁愿死,也不让你玷污!”
红衣少女却“嗤嗤”一声笑,起来道:“二姊只管放心,小妹早就苏醒,若果他敢动手动脚,我老早就一掌将他劈死了!”
罗端暗叫一声:“好辣手的贱婢,怪不得她假装未醒,原来还有这样一杀着。”因已知红衣少女心肠毒辣,不自觉地冷笑一声。
红衣少女坐起来穿衣,嘴里却骂道:“你笑什么?红蜂娘子就是这样狠辣,你别以为救人了不起,惹翻了我,不把你剁了才怪!”
罗端呆笑道:“娘子若能够杀我,我也无法救得了你了!”
这话虽是实情,却换来红蜂娘子一声冷哼。
罗端有生以来,还未遇上这般不讲理的人,自己救人的工作已毕,照应说应该立即离去,但因红蜂娘子与青灵三女曾和回龙帮厮杀,正想打听魔头消息,只好忍下这一时之气。
没有多少时候,轻云、飞云相继苏醒,在惊愕之中,与先苏醒二女径往殿后。
罗端猜想她们是找水冲洗去了,于是跃回树上,取下包裹和人头,依旧站在殿前,转脸向内,静候四女出现,却听闲云带着哭声道:“这回怎生是好,什么地方都叫那小子看了去,怎好再……”
红蜂娘子笑道:“这有什么要紧,我到处被人诬蔑,说我淫贱,看能损我半根毫毛的德性?”
轻云带着沙哑的哭声道:“谁像你看得那么开,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师父的戒律森严?”
红蜂娘子“哼”一声道:“戒律严又怎样?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我糜红幸你们援手,才不致于当时死于乌龙掌下,若果老道姑不肯见谅,我糜虹陪上一颗脑袋,也不叫你三人独死!”
罗端听她语言琅琅,不禁暗赞道:“好志气!”但他旋又觉得有这样志节的少女,怎会被人说得淫贱不堪、臭名远布的田地,难道真会是别人加给她的诬蔑?
飞云接口道:“糜家妹妹虽然有此情分,只怕我等在戒律之下,一死也不足以清白……”
红蜂娘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清白?什么叫清白?所谓正派人士,也是人云亦云,早几十年诬说我家严如何如何,眼前又说我怎样怎样,清白?清白两字只放在他们家里,谁能向他们讨得出来?”
飞云笑起来道:“算了罢!你那嘴巴比我们四师妹还要厉害,我可不和你抬这杠子。”
红蜂娘子“噗嗤”一笑。
闲云接着道:“那魔头真十分厉害,掌劲的毒气竟能遂个感染,要不是那什么罗端,敢情咱们一个也别想活了!”
罗端暗道:“这才是公平之论哩!”
那知心念未已,却闻红蜂娘子重重地“哼”一声道:“当心休给他吃了甜头!”
闲云好笑道:“难道要给他吃苦头才对?”
“谁说不是!”分明又是红蜂娘子唱的反调声。
罗端暗骂一声:“真是毒如蛇蝎,这样的女人,再漂亮又有何用?”
红蜂娘子忽然由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咦……”地一声,一步直冲门外,手指罗端叱道:“你敢在这里偷听?”
罗端一股怒火顿时开起,也“哼”一声算作答复。
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儿,一条纤影急掠而出。
来人正是几乎要打罗端一掌,青灵三女中的闲云,一眼瞥见双方的神态,不禁眉锋微耸,对罗端欠衽一拜道:“我姊妹四人幸蒙解救,报答自有其时,挟恩要胁,又岂是正人君子之道?”说话声中,飞云、轻云也接踵而出。
罗端被责得嫩脸一红,急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自不敢说是对姑娘有恩,怎有挟恩要挟的事?”
糜虹“哼”一声道:“就算你没有挟恩要胁,但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是正人君子!”
罗端一腔怒火,但因对方和回龙帮正式为敌,自己要查探回龙帮总舵所在和鬼国十雄的落脚处,若不向她们探询,向谁探询?
于是强陪笑道:“这位姐姐责人未免太过份,小可原欲向各位打听一个消息,恰遇列位在这里谈话,只好站在殿前,何尝有意偷听?”
糜虹脸色略舒,说一声:“你要打听什么消息?”
“在下欲打听,回龙帮总舵和鬼国十雄落脚的所在。”
糜虹脸色忽又一寒,叱一声:“你和回龙帮有什么关系?”
罗端对她这样象审犯人的口气大感不满,但仍从容道:“小可与回龙帮并无交往,但与鬼国十雄有杀父丧师之仇,听说他们落脚在回龙帮,所以要找他们清理一番。”
糜虹“噫”了一声道:“照这样说来,我倒错怪你了?”
罗端好笑道:“姑娘不必自责……”
闲云“噗”一声笑道:“你这人怎么颠三倒四,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姑娘,到底我们算是什么啦?”
罗端听了一愕,心想:“还是姐姐比较亲热些。”顺口道:“那就算是姐姐吧,你们几位姐姐,谁知道回龙帮和鬼国十雄的下落?”
轻云笑说一声:“就是不告诉你!”
罗端曾经和她交手,知道她最会放手,也就笑道:“姐姐就是不说,在下也可以访查得到,不过是慢一点罢了。”
飞云道:“回龙帮总舵就在西北十余里的乱山里,至于鬼国十雄的名声,我们还是头一回听你说,也没法告诉你。”
罗端灵机一动,立即将包有人头的包袱打开。
四女蓦地看见三颗人头,不觉倒退一步。
罗端不料她们敢于对敌杀人,反而怕起死人头来,笑笑道:“这便是鬼国十雄里的三个,他们各有一套极其阴毒的掌法,被他们打的人,身上极象五毒索魂掌所伤,列位看看能否认得出是谁?”
当他说到“五毒索魂掌”,糜虹神色微变,青灵三女目光也移到糜虹身上,但罗端一提起鬼国十雄,顿时悲愤填膺,反而未留意诸女神情。
糜虹不待罗端说毕,头一个走了上去,对人头审视半响,却自沉吟道:“这一个好象是赤龙宋超,那两个又是谁?”
但她忽又自我否定,摇摇头道:“赤龙宋超该是爷爷一辈人物,而且行踪不定,怎么会?……”
罗端听她只认得一个,总胜过自己连半个也认不得,急道:“姐姐可先告诉我赤龙宋超是怎样一个人物?”
糜红看了罗端一眼,又摇摇头道:“我可没见过宋超,听我爷爷说,宋超的武艺高不可及,到底高到那样程度,连我爷爷也不知道。”
飞云忽然插嘴道:“我师父也说过有宋超这号人物,据说他练的是阴风掌,但阴风掌倒底如何厉害,我师父也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罗端心里不禁有点气闷,忍不住问一声:“令师可曾说过阎王掌?”
轻云“呸”一声道:“阴风掌就是阴风掌,那又来一个阎王掌?”
罗端心里间笑,又包裹起那二颗人头。
糜虹喃念着“阴风掌”三字,忽然“唔”一声道:“二姐!昨天那蒙面人打你一掌,是不是觉得冷气透体而过?”
闲云点点头说一声:“是呀!”
糜虹又沉吟道:“莫非就是阴风掌?”
罗端听说回龙帮里有蒙面人,喜道:“那就对了,我杀这三个全是蒙面人,当时还跑了一个。”
轻云笑道:“你杀这三个敢情是宋超的徒弟。”
罗端道:“管他是徒弟也好,是宋超也好,蒙面人全都该杀,列位再会了!”
“且慢!”糜红急急阻止,接着道:“你要去哪里?”
罗端道:“在下意欲往回龙帮总舵!”
糜虹道:“还拿这三颗人头干吗?”
罗端叹一声道:“祭尊亡故的家严和亡故的武林前辈!”
糜虹微怔道:“令尊是谁?”
罗端肃然道:“亡父是金刀罗伟!”
“啊!”四女同声惊叹。
一种值得骄傲的念头,掠过这少年的脑际,却又说道:“各位姐姐也听说过亡父名讳。”
四女俱同时点点头。
糜虹接着问道:“亡故的有哪些武林前辈?”
“伏魔剑客、静玄大师、塞外双雄、湘江大侠、大慈老尼、龙拐婆婆、齐东二叟、七阳刀、神州一乞……”罗端立将一大串武林前辈的绰号说出。
四女对于这些武林前辈俱是闻名,听说神州一乞这位武林异人也已丧命,不禁齐声惊呼。
然而,对这位年轻美俊的罗端,能够一口气杀了三魔,又是衷心佩服,齐向他瞧了一瞧。
飞云叹息一声道:“这真是武林浩劫,听说碧霞庵三老、黄山一尘子,最近相继亡故,不知可和此事有关?”
罗端听说黄山神剑也死了,不禁长叹一声道:“八九不离十,定是这魔头所为。”
糜虹恨恨道:“我就因为查知钟山妙真道长被回龙帮派人暗算,才专杀他的爪牙泄愤,要不,怎会引起这场厮杀?”
罗端暗道:“这只雌蜂确也够毒辣,难道回龙帮人人该杀?”
但他又因糜虹孤身一人,敢和人多势大的回龙帮为敌,而流露出敬慕之色,急道:“回龙帮既然派出高手暗算武林人物,定是大有用意,我们五人不如往他总舵闹个天翻地复,好教他知道天外有天!”
糜虹星目射出两道奇光,在罗端脸上打了几转,说一声:“这生意也还做得,但若大闹之后,回龙帮零星四射,怎好收拾?”
飞云沉吟道:“罗相公的武艺自是比我们姊妹高强,但若想在机关密布、高手如云的回龙帮总舵讨好,也不太容易,他们既是暗算别人,我们也暗算他,有何不可?”
糜虹先叫一声:“不错!”接着又道:“昨天我约他明斗,结果又吃他暗算的亏!”闲云回忆当时情景,不觉汗毛一竖。
罗端看在眼里,暗笑道:“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烂绳,难道我也不敢?”不由得冷笑道:“邱三畏算是哪一号人物,怕他暗算,正好明里去!”说毕一拧包袱,身子也同时闪出门外。
红蜂娘子娇喝一声:“回来!”
她那声音里,似有一种无名的吸力,竟使罗端猛地刹住步子,说一声:“还有何事见教?”
糜虹正色道:“你以为我们都怕死不成?告诉你!不说回龙帮总舵地面广阔,决非三五人之力所能够控制,纵使你能够大闹一顿,给他们吃点小亏,了不起只是焚毁几间瓦屋,会有多大用处?”
诚然,糜虹在江湖上走的日子较多,料事也比较实在,但罗端志在报仇,那里肯听?说一声:“烧他几间屋子也好!”话声甫落,已电闪一般奔去。
糜虹只觉眼前一亮,罗端的身形已逸出几十丈外,不禁“噫”了一声,回顾青灵三女道:“那小子的艺业高得出奇,却又蠢得令人可恨!”
闲云“噗”一声笑道:“也还有点可爱吧?”
糜虹狠狠拧她一把,骂一声:“臭蹄子也来说我,谁不知你那玉女思凡的心意?”闲云连啐几声,却脸红地跑开。
飞云笑道:“我看你两个得拈阄才省得争夺了,人家对我们有恩,眼看他孤身涉险,正是报恩的时候哩!”
糜虹在江湖上被人说她淫荡,就因为她口不择音,放荡不羁,对一切毁誉毫不再乎,闻言只淡淡一笑道:“大师姊既是急于报恩,何不立即追去?”
青灵三女人门虽有先后,年纪却相差不多,飞云被她说得粉脸一红,跟着也狠狠啐他一口。
轻云笑道:“糜师姐多作孽,害得别人都跑开了,单剩你一个去报恩啦!”
糜虹俏脸一红,纤掌一扬:叱一声:“讨打!”
飞云刚进屏后,闻言大笑道:“还好!幸有三师妹替我们报了个小怨。”又和闲云联袂奔去。
诸女戏谑一阵,谁也不肯在口头上相让,因而谁也不肯先提议协助曾救过他们性命的罗端,但谁也暗里替他着急。
再说罗端如离弦之矢,向糜虹所指的方向飞射了一程,估计当在十里开外,但是山深林密杂乱无章,确实是卧虎藏龙之地。
罗端猜测快到回龙帮总舵,但自恃艺高,既不掩藏行踪,也不施展轻功,肩上扛着长布包,里面装着龙拐婆婆的断拐,手上提着黑布包,里面是还在涔涔滴下血水的人头,若无其事地在蜿蜓的山径上踱着方步。
他认为回龙帮总舵即是卧虎藏龙之地,难免有江湖人物穿插其间,而且警卫森严,若躲躲藏藏反令对方轻视。
如果施展轻功,落在对方眼里,纵使吓他不死,也会变成打草惊蛇,使对方有所准备,甚至于被重要人物逃走。反不如大摇大摆,适合他“小爷”“大侠”的身份。
那知他又往前走一二里,山径依然是那样崎岖,人迹依然是那样杂乱,可是,不但看不到人影,连人声也听不出半点。
难道回龙帮的总舵竟是这般寂寞?荒凉?罗端不禁觉得奇怪起来,于是,用他跟伏魔剑客学得的轻功身法,一跃登枝,那是一种极平常的身法,只要学过几年武艺的人,都可以办得到,若是近处有高手躲藏,必定会对这位身怀不世绝学的年轻人加以蔑视,认为不值一击。
罗端自然想到这一点,所以存心欺敌。
不料他纵目四望,但发觉半里之遥有座大庄院,那庄院的围墙虽然很大,围墙里面的屋子却是不多:三间正屋,四间耳房,构成两个天井。正屋后面有几间矮屋,看起来应该是柴房、厨房之类。
这样的庄院,若说武林耆者退隐之地,也未尝不可,若说偌大一个回龙帮用作发号施令的总舵,任何人也不肯相信。
“还不如我家的松云山庄。”罗端不禁这样想着,暗道:“难道我找错了地方?”
他再连跃几回,登上一枝高树,极尽目力,可望到十里开外,但在他目力所及范围,又看不到另有房屋。
如果回龙帮总舵不是这座庄院,那必定是找错了地方?
“管他哩,上去问问看。”
罗端立定主意,又一连几纵,跃回地面,沿着山径疾走。
那知才走得三几十步,忽从一条岔路转出位佝偻弯弯地、老态龙钟的老者,几乎与罗端撞个满怀。
罗端赶忙收步,瞥见对方满头白发,拄着一根拐杖,本要发作一番,也只能忍下怒气道:“老丈留心,休要跌倒了。”
那老者勉强抬起头来,带着青光的老眼,向罗端脸上转上几转,“咳!咳!”两声:“小哥年轻力壮,走路更要小心,老汉这几根骨头虽朽,还要多装几年饭呢?”
罗端暗想:“真倒霉到家,反被他教训一顿。”但仍忍气陪笑道:“在下自知小心就是!”
他闪过身躯,起步便走。
不料刚跨到老者身后,即感到一阵寒风扑向后心。
罗端虽在毫无戒备之下,但他九识已通,反应最是迅速,那股冷风沾衣的瞬间,身子已顺着风势,走在风前,飞出十丈开外,回头一看,但见那老者一脸惊愕的表情,向路侧的树林张望。
若说那阵寒风,是老者施的暗袭,他为何张望别处,也没有打算逃走的模样?若不是老者暗袭,为何刚才搜不出半个人影?
罗端默运九识,总觉得那老者十分可疑,因为由寒风来路推断,若非那老者所为,则那股寒风应该先打在他的身上。
在回龙帮总舵范围之内,除了帮徒敢作威作福之外,还有谁敢出手伤人?
而且,那股寒风决不是寻常的风,分明是一种阴柔的掌风,说不定就是红蜂娘子所说的“阴风掌”。如此说来,那老者岂非是鬼国十雄之一?
罗端越想越像,不由得怒起心中,喝一声:“休走!”随即飘那老者面前。
那老者惊叫一声,倒退一步,颤抖抖地叫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罗端真恨不得一掌就把那老者劈死,但又见他慌乱成那样子,一时辨不出是真是假,恐怕一掌下去,把他劈成肉酱,结果错杀好人,岂不冤枉?
因此,他冷哼一声道:“你装得蛮像,快点从实招来,省得小爷动手!”
那老者惊道:“你……你……你说……说什么?”
罗端暗道:“由你再狡猾,小爷也要试你一试!”接着厉喝一声:“就是说这个!”
话音未落,中指已向老者心坎疾点过去。
他这一指力,纵是金铁也要被点穿,保况是一个年将就木的老者?但他仍恐误杀好人,当指头将触及对方的瞬间,立又微微一停。
果然那老翁见罗端活象凶神恶煞,惊得“哎呀!”一声,仰身跌个四脚朝天,还幸没有闭气。
罗端一步上前,扶起老翁,面上浮起无限愧色,说一声:“老丈受惊了!小子无心为恶,请……”
一语未毕,树林里忽传来阴恻恻一丝冷笑。
那正是使罗端毕生难忘的笑声,顿时厉喝一声:“鬼国十雄!全滚出来受死!”
阴森森带有鬼气的声音,在林里笑:“好小辈!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接着又发出游丝般的冷笑。
罗端以为那人答话之后必会现身,那知冷笑的声音好像没有个完,这可使他暴怒起来,厉声:“有种的就滚出来?尽笑个什么?”
那人冷笑道:“你敢踏进林缘一步?”
这处树林,除了疏落地长着几株高树外,尽是荆棘棒莽,真不容易走得进去。
罗端已知敌人就在林中,也用不着再隐藏艺业,一声冷笑,身子腾空,轻轻落在一株高树巅上。
“还早!”丛莽中又传出一声嘲笑,罗端虽未看见敌人藏身的所在,但他听音辨向,身躯如闪电射落,“蓬!”一声巨响,那沉重的掌劲,打得枝叶飞扬,尘土四溅,地面已被掌力,击陷一个深窟。
然而,在相隔十几丈的矮树丛中,又传出一丝怪笑道:“掌力还好!”
罗端自知这一掌的劲道,足可把五六丈的地面笼罩起来,敌人断难逃出掌下,不料竟出意外,居然被他逃出十丈开外,而且又逃得那样无影无踪,凭自己的眼力,仍未看见分毫。
这一来使这位身负绝学的罗端不禁骇然跃回树顶,将人头挂在树枝上,空着双手,骂一声道:“魔贼!你再敢哼一声!”
“有甚不敢?”
那人“敢”字尚未出口,罗端身随声倒,发声那处树林,又遭一次摧残,又听到那人在远处的笑声。
难道真会有什么山魈、木客,在林里作怪?他怔了半响!细看那被掌风摧毁的地方,连地穴也没有一个,由此可知那人不可能由地道遁走,除非那人学成五遁之术,不然,决难在这刹那间,便逃得无踪无影。
他默默地凝思多时,忽然忆起新进“森罗殿”学艺时那种情景,不由得“哦……”地一声,叫了起来。
这时,他想到武林怪杰方不平在几十年前,已获知留音的奇术,经过偌长久的时间,怎保没有别人也能自创?他虽然联想到鬼国十雄可能也是留音奇术来捉弄人,但他既知仇人就在眼前,怎肯轻易放过?生怕笑声一敛,倒难寻觅,立即探手人囊摸出一只金剑,一声不响,弹指射出。
他虽功力不足,金剑未能射出半里之外,但仇人不过相距十几丈,那还不一剑刺杀!但他见弹指之间,一道金光带着风雷之声,一闪而去,所经过的树木立被斩成一条通道。
但那金剑笔直插入地面数尺,又倒飞回来,在他刚将金剑收回的瞬间,树林里面几乎有十几起声音齐声笑道:“好一枝金剑,大爷总教有你瞧的,今天再见了!”声过寂然!
罗端恨不得立将所有的金剑和金钱同时发出,摧毁这座树林,然而敌踪何在?若果那样做作,岂不给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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