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莫问大懒虫
“大锣大鼓,摇旗吶喊,好威风啊!”
“对!‘铁甲兵’又取得一回重大胜利。”
“兄弟,看你年近二十八,必然对小白笑苍天的奇闻逸事、成功立业经历都瞭如指掌了。”
“自‘天法国’固守‘天都城’一役后,七年以来,小白带领着的‘铁甲兵’当真所向披靡,已攻下七座城池了。”
“看来他早晚要自立为皇,与四国四族争一日长短。”
“这个自是必然。”
“你看啊,‘铁甲兵’进城,军容整齐,军纪严明,难怪天下人都说,五十万‘铁甲兵’乃无敌之师。”
“七年以来,天下大变,四国四族也来了个天翻地覆的扭转,什么无敌之师,也委实是抬捧歌颂吧!”
“噢,是老夫对小白的尊敬而已。当然,现在天下乃以‘皇国’的皇上皇为首,七年以来,以一敌三国四族,竟只失了七座城池,那皇上皇真好了不起。”
“小白用兵难测诡变,还有耶律梦香公主辅助,沙场争战每每出奇制胜,但皇上皇更是凌驾其上,过去七年多场经典战役,若非有皇上皇的布局安排、调兵遣将,‘皇国’早已被七大势力灭绝瓜分了。”
“皇上皇确是了不起的一代英雄人物,但老夫最佩服的,却是那与小白反目成仇的伍穷。”
“伍穷把‘天法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军民同心团结,他的三十万‘穷兵’,好了不起。”
“不错,单看他攻下‘异族’的半边江山,把版图扩大了两倍,不好大喜功的固守阵地,休养生息才再扩展疆土,心思缜密,能耐真的丁点不比小白差。”
“伍穷把刻苦耐劳的‘人牛’都调训成出色的战兵,‘天法国’力量已不下于‘武国’。”
“好兄弟,可是伍穷仍拙于攻城护守的战法,始终难与他国抗衡,沙场比拼,只一味的强攻,一鼓作气陷阵,如此缺点一直未能改进,要于乱世称皇,好危险啊!”
“论战法,‘武国’的皇后芳心绝对是出色高手,加上一、二、三品的天武、玄武、威武共九位神将辅助,国力亦不能小觑啊!”
“哈……好兄弟,女儿家当家作主,又会神威勇猛得哪里去,‘武国’的一半朝野中人,都先后投向五皇爷名昌世的阵营去了,看来那个昏君名天命被逼把帝位拱手相让,只是早晚的事。”
“皇后芳心可不会轻易放弃权势,让他白白溜走的。”
“我相信那个名昌世绝对不是芳心所能拒抗的不世人物,他守候逾十年,一直小心部署,夺‘武国’皇位,绝对只是时间问题,哈……也许他连这皇后也一并夺去也说不定呢,哈……”
“‘武国’暗藏内乱、‘天法国’积极扩张、‘皇国’被围攻,四国之中,要算‘神国’最神秘。”
“‘神国’的神长大老最希望歼灭‘皇国’,只要吞下它,国力增强一倍,要统一天下便不困难。”
“但攻了七年,可都未有突破。”
“七年以来,就是为了今年的突破!”
“什么?老头儿,你竟然像似看穿‘神国’的攻城战法,阁下当真也是战法名家么?”
“名家个屁,神长大老只是耐心地等,他要等一个人离开‘皇国’,他在其中,‘皇国’便不可能破。”
“老头儿说的那位神秘人,莫非便是——横刀?”
“正是上代江湖刀、剑、笑之首,横刀夺爱,他还在皇上皇身边,攻破‘皇国’只是个梦!”
“但横刀终于离开‘皇国’了!”
“他竟然离开皇上皇,真摸不着头脑。”
“从今以后,三国四族全力以赴歼灭‘皇国’,横刀必然留有后着,他的如意算盘好象难以猜度。”
“但三国四族的联合军已迫不及待来攻了,畲律令统率的‘海霸族’、食狂药口福的‘狂意族’,还有‘农王’刀锋冷与他的‘杀手楼’各楼高手。”
“只花了三年,当上了‘杀手楼’楼主后,刀锋冷便攻陷‘农族’,自封为皇,他真的莫测高深。”
“农王刀锋冷的‘杀手兵团’,每以刺杀敌阵将领、谋臣在交战之先,乱敌挫其气势,再一举击溃,如此战法虽则较为卑劣,惟实在好有效用。任何强大军兵,只要失去将军、帅领便是一盘散沙,正是擒贼先杀王,战术上真的令人佩服。”
“四族中,‘农族’与畲律令的‘海霸族’已脱颖而出,‘狂意族’不变,‘异族’大伤元气,一直被‘天法国’压住,是八大势力中较为庸碌者,令人较为失望。”
“四国四族,以哥儿高见,认为谁才是真正统一天下的人上人,谁才是众皇之首呢?
啊,对不起,应该还必须加上才刚威风凛凛进城还未立国的英雄,小白笑苍天。”
“这个嘛,要我来算,统一天下的,当然应该是小白了!”
“呵……为啥小白才是真命天子?”
“当真要清楚其中道理?”
“当然!”
“好简单,因为我便是小白!”
好事的老头儿仍在错愕之际,小白已扬长而去,仍是从前的轻松自若,一派乐观,只是脚步不免较为沉重了。
自十八岁初进江湖于“剑京城”崭露头角,今年已近二十八的小白笑苍天,迈向成熟,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神采奕奕,步履矫健,高视阔步的姿势,领导皇者气概立现。
脸上依然是不羁嘻笑,但已有了三分严谨,毕竟今天“铁甲兵”已是五十万雄师,势力绝不下四国四族任何一方,只要他愿意,天下便立即要改称为九大势力。
这次攻下“模糊城”,小白又跟从前一样,乔装成一般百姓混在人堆中,“欣赏”
自己的“铁甲兵”进城。他十分肯定,当一个城的领袖,必须理解城民对自己的支持或抗拒情况。
今天攻下城池,并不等于拥有了它,若有一天城中男女老幼都愿意为你守城,前仆后继支持你,这座城池才算是掌握在手里。
故此,小白每攻下一城,必然悄悄混进百姓中,收集意见,以便作为警醒。
小白便是小白,最愿意从善如流,难怪七年以来攻下的七座城池,城民都尽忠归附。
一山送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也许当年盗圣于“求才壁”上刻记的诗句,不单是描写小白的天赋习武奇才,他的统治领导才能,可能更是奇才超凡。
“哇!好臭啊!”
“闻者欲呕,这家伙哪里来的?”
“才十岁、八岁,真是有爹生无爹教养啊!”
“瞧他懒得伏在驴背上乱闯,真讨厌!”
每当小白的“铁甲兵”攻陷一个新城,队伍进城的最后方,必然有一个不协调的“臭人”。
这个“臭人”不属于“铁甲兵”,但“铁甲兵”到哪去,他便跟到哪儿,当个最讨人厌的麻烦家伙。
他好臭,因为懒得洗澡!
他好饿,因为懒得吃喝!
他好喜欢伏在驴子“小虫”身上,因为小虫喜欢漫无目的地乱闯,他便可以不必用双腿走路。
他对一切事情都懒得去理会,除非你主动给他一点回报,他才会动一动。懒得过分的大懒虫,一直追随着“铁甲兵”。
小白看着大懒虫在小虫背上伸懒腰,闭目享受阳光洒耀,感受到透心暖意,悠然自得。小虫与他的主人穿过城中小巷乱闯而去,小白脸上泛出微笑,大懒虫的懒,比从前的自己更甚啊!
当然,大懒虫九岁了,他一直不爱说话,原来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懒得出声吧。
对了,大懒虫便是小白与芳心的孩子,在“天都城”芳心用以威胁小白的亲生儿子。
这些年来,小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由十两服侍、教养,只可惜十两太过纵容,孩子的懒惰愈见夸张,懒得惊人。
小白一直没有妨碍过大懒虫的自由发展,孩子天性如何,便由得他好了。甚至,连大懒虫的名字,小白也交由他自己来改。
五岁那年,大懒虫在衣衫上写下了三个字,笔迹凌乱又胡涂的三个字,就是他的名字。
从此,大家都知悉如何称呼大懒虫了,衣衫上写得好清楚——笑莫问,莫问便不要问,省得费力气解释,这就是笑莫问。
小白是英雄,笑莫问是大懒虫,英雄生下懒虫,小白遥望着孩子,他感应到八个字——“不鸣则矣,一鸣惊人”!
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他会一雷天下响,成就非凡。也许,要是自己未能统一天下,笑莫问便是唯一寄望。
一个懒人,也就是不断累积能力者,一旦爆发起来,势莫能当?莫问,笑莫问、懒莫问,由他自然成长好了!
大军进城,通宵达旦的全城庆祝欢腾,谁都沉醉于欢乐之中,笑莫问是一个例子。
他在等,等待小虫,小虫走得好慢,走了半天才走遍七、八条长街,但可惜仍没有停下。
莫问要等待小虫停下,他才有希望“醉”,因为只有小虫的鼻子,才会嗅到全城最香醇的酒。
有了最香醇的酒,莫问才愿意提起手、抬起头来饮,才能醉。没法子,要品尝最香醇的好酒,只好等。
在驴背上等了又等,小睡片刻又再小睡,直至深宵时分,好了,小虫终于在一个农户的村舍外停了下来。
莫问的头儿鲜有的愿意转动,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小虫直入村舍,就朝向石屋闯去。
驴子的步伐惊动了屋内的人们,当一个仆人推开门看个究竟时,小虫毫不客气的便直闯而进。
原来热闹的石屋里,有一位十四岁的锦衣华服公子哥儿,身旁站着四位劲装打扮的老叟,各自颏下都有一丛苍髯,目光炯炯如电,威猛已极,一看便知是非凡人物。
只是笑莫问是个大懒虫,他从来不爱张目注规他人,既仍闭目,就绝对看不见四位老叟的神威。
但看不见,却听得到,听到好嘈杂的责骂声。
“你啊,老而不,真混帐!说什么隐蔽难觅,绝不出岔子,如今不是暴露了行藏么?
他妈的真比笨猪还笨,蠢猪还蠢,要是我就如你般无能,早早割喉自刎去死好了!”
“还有你啊,有屁好笑,先出发五天,没啥好消息带回来,低能废物,上天真不该再让你存活下去祸害人间!”
“都呆着干啥,还不给我把这笨驴连孩子一并赶出屋外?又不是请客吃饭,多留他一刻有个屁用,快点动手吧!”
十四岁少年盛气凌人,严词责骂瞪目扬眉,又伸手指着老叟鼻尖痛斥,毫不客气,十二分倨傲,嚣张跋扈。
观乎他衣饰华贵,虽身处荒郊,但仍是帽镶美玉,襟钉明珠,穿绸着缎,可见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身形肥胖又矮小的少年,一轮斥责痛骂过后,四位鹰眉老叟皆低下头来,不敢面对,可见众人对少年是主仆或相似的关系,对他极为尊敬,不敢有何顶撞。
笑莫问对屋内的人毫不感兴趣,他进来只因为小虫与自己都好想醉,这里有值得醉的酒。
小虫不理会其它,就只踏步至一坛酒前。
酒香四溢,满屋芬芳,可惜只有一坛,莫问为了美酒愿意动手了,一手搭在酒坛上,便要倒酒饮。
酒坛移开了,莫问的苦恼来了。
“你这不知所为的臭虫,糊胡涂涂闯进来找死吗?还想要夺我最后一坛美酒?……
荒谬大笨头,又贱又可笑呢!”少年公子老是喜欢笑骂他人,谁都不能幸免。
“都是‘皇国’中的非凡人物!”笑莫问只回答了简短的一句,少年与及四个老叟都呆住了。
呆住的人,就不会阻止莫问拿酒喝个满怀。咕噜咕噜的倒得满满一肚子,又倒了一些给小虫喝个痛快,不消一刻便喝个清光,不剩涓滴,当真好过分。
少年公子们惊醒过来,酒被喝光了,莫问无以为报,就少有的多说一、两句话来回报一下对方的美酒。
莫问又伏回驴子背上道:“只有‘皇国’才有的‘皇井贡酒’,以高梁为原料,用小麦、大麦、豌豆按比例制成高温面曲,再以传统的老五甑操作法,续渣配料,混蒸混糟,双轮底提香,老窖陈酿,暖火蒸馏,按贺滴酒,长期贮存后精心勾对而成……”
莫问犹未说完,少年公子接道:“酒液清如水晶,浓香馥郁,芳香持久,香纯如幽兰,入口醇而甘美,回味经久不息。哈……难得小兄弟十岁未足,便有如此爱酒雅兴。”
原来二人同是爱酒之人,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未能再有酒对饮,但却是心领神会,各自欣赏。
莫问突然咳了一声,侧头便喷出一口酒来,竟喷得穿上紫色劲装的老叟一脸是污,跟着还失笑了起来,老叟连忙用手抹脸。
“哈……湿老头,没指头!”没头没脑的笑莫问,突然说起胡涂话来,谁都不明所以。
一身紫衣、国字口脸的健硕老叟,被喷得衣衫尽湿,只见主子少年公子也在掩嘴失笑,只好暂且按捺住怒气。
“你们‘皇国’数字高手来到‘模糊城’要从‘农族’手中救‘皇玉郎’。”
也许是莫问好懒,也许是他说话简洁有力,只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吓得愣住了。
一针见血,跟少年公子的唠唠叨叨刚巧相反。
“既然洞悉携来的是‘皇国’‘皇井贡酒’,也就能联想到咱们是来对战‘农王’刀锋冷,从他手上夺回皇玉郎了。”少年公子原来也不一定说话长篇大论,遇上重要事情便很简洁有力。
“四位老叟中,有一位已遭‘农族’收买,成为奸细!”九岁的莫问活像要表现自己的才能似的,又说出惊人断定之语。
原来镇定异常的少年公子与四老叟,身子不期然抖颤惊惶起来,因为笑莫问说得没半分错。
一行十五人秘密从“皇国”而来,伺机要救皇上皇的皇位继承者“皇玉郎”,如此重大任务,连“皇国”上下都不知悉详情,惟是不知怎地竟半途中伏,十五人中被“农族”杀掉十位高手,只剩下五人,关键当然是其中内有奸细。
但谁是奸细?怎么笑莫问竟随口就说了出来?
伏在驴背上的莫问,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奸细不会等,先下手为强,奸细已挺刀横架在少年公子的脖子上,他的步法敏捷,身手兔起鹊落,令人目眩神驰。
少年公子冷冷道:“他奶奶的笨头猪獭,你这狗娘养的最无耻又低能,竟对我没信心,投靠‘农族’,‘皇国’有你这孽种畜生,不知有多羞耻,皇极公,今天你可死定了。”
皇极公三个字把笑莫问也从偷懒怠倦中惊醒过来,“皇国”护守“皇京城”有四公十侯二十爵爷,眼前老叟竟然就是皇极公,毫无疑问,其余三人便是皇阳公、皇阴公及皇太公了。
皇极公已挟持主子,其它人等绝不敢乱来,施施然道:“‘皇国’已是岌岌可危,守了七年,谁都清楚明白,被三国四族联军攻陷已是指日可待,良禽自当择木而栖,背叛自是必然。”
慢步退向门外,皇极公小心翼翼的挟持少年公子,占据有利位置,因为被挟持的主子不懂武功,他只要尽量不让其余三公贴近,便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皇极公突问道:“小兄弟,我在离去之前,可以知悉你为何看破我背叛的原因么?”
大懒虫躺在驴背上转身,轻轻一笑,脸上竟然出现了有趣的梨涡,淡淡道:“你留下来,不就会清楚明白一切么?”
皇极公笑道:“我就不便留下来了,要留,好,便留下一条尸首给大家吧!”
手起刀落,贴着少年公子的喉头一刀,利刃破割,没有半点武艺如何能保住命儿?
大懒虫在笑,他懒得去笑,但实在好可笑,便勉为其难笑一笑,为笨蛋来一阵耻笑!——
第二章小儿皇上皇
拖刀割喉杀少年公子,对皇极公来说绝对轻易,他的武功在于刀法,如此简单一刀,简直易如反掌。
但笑莫问却在笑,卧在驴子背上笑身前大笨蛋,其余三位老叟都繁张得脸色煞白,莫问大懒虫却独自失笑。
“叮当”一声,笑得对,笑得合情合理,如此简单一刀,皇极公竟然也失手,刀掉在地上。
“哈……湿老头,没指头,没有一根指头,又如何能握刀杀人,笨蛋果然发问!”
打了个呵久,笑莫问转身,将头搁在驴子屁股之上,双脚顺着驴子颈首伸高,姿态更是舒适。
但见皇极公的十根手指,真的如莫问所言,竟已无声无息脱落甩掉,骨头暗暗溶化了,再也不可能握刀。
“你身上有‘农族’独有的‘农花闺女香’,‘农族’最爱用如此女色手段笼络人心,依此推断你是奸细没啥难啊!”又是简单的结论,莫问说罢便侧过头来,以脑后对着皇极公。
莫问从不喜欢血腥,要面对,便只好背向好了。
皇太公的剑,皇阳公的拳,还有皇阴公的掌,都同时轰中以下犯上、反叛的皇极公,头颅爆血,一块又一块骨头碎片缓缓掉下,皇极公好不甘心,他还未知悉因何着了笑莫问的道儿。
一个新生命,要十月怀胎,但毁灭一个生命,却只须好短促的时间,皇极公软倒地上,死得不忿。
少年公子对着莫问笑道:“如此剧毒,能暗里运功逼出体外,借酒喷沾在敌人身上,再趁他以手抹脸时先毁一双用刀十指,废其武功,计算得委实精妙,连我如此苛求巧妙的人,也不得不佩服。相信小兄弟便是用毒第一的耶律梦香公主所亲授毒功传人吧!”
“笑莫问!莫问好了!”
说得清楚明白,莫问是个大懒虫,他讨厌追问前因后果,太烦了啊,不一定要清楚交代吧!
公子笑道;“好!天下三国四族来攻我们‘皇国’,惟独只有笑苍天小白的‘铁甲兵’没趁机也来分一杯羹,小白的孩子,果真是个值得交往的出色人物,他妈的跟平庸之辈果真有天渊之别!”
公子正欲上前向莫问道谢,莫问下面的驴子小虫,竟兀自慢步而去,走出屋外。
在驴子背上的大懒虫,也就随之离去。
他究竟知否自己的真正身分?这他妈的乳臭未干小子,怎么如此厉害,难道真的虎父无太子?
少年公子傲慢自负,十四岁已叱咤风云,但九岁的笑莫问,看来更加非凡。
要是连小白的“铁甲兵”也联合三国四族来攻“皇国”,可就难言固守了!
“你们真太令我失望,竟没一个比得上九岁孩童,谁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啊,你,还有你,统统是酒襄饭袋,只有我智才胜天又如何?难怪师父常说必须笼络小白,气死人了!”
七情上脸的少年公子,就是喜欢责难臭骂部下,他一直不满旗下者不够出色,每爱忿然责难,毫不容情,而且骂得不留余地。骂得头筋凸现,满脸胀红。
这些年来,受不了他痛骂的,便反叛对敌,投向敌人阵营,只可惜他还是改不了性子,只要感觉来了,便控制不住臭骂。
高高在上的他,就是爱骂人,骂得痛快淋漓,骂得特别尖酸,还要指着对方鼻子大骂不已。
如此臭脾性子者,便是当今三国四族要对付的人——皇上皇。十四岁的皇上皇,七岁便领导“皇国”,以一对战七大势力,号令军兵,以更胜小白、耶律梦香、芳心的超卓战法,不断化解危难。
皇上皇当然值得自傲,但为了救皇玉郎而犯险,却未免太冲动。皇上皇却不理会,他从来不会接受别人劝告,他决定了的,便一定会彻底去完成,皇玉郎曾救他一命,自己便一定要亲自救回他一命。
骂了半个时辰,骂得倦了,再也没兴致再骂下去,皇上皇发泄过后也就畅怀得多。
现下还是救皇玉郎要紧,但策划救人之前,皇上皇先亲自掘坟,好好埋葬背叛自己的皇极公。
只要皇上皇可以的话,他必定为贴身臣将好好安葬,毕竟大家都曾为他付出过血汗,被自己责骂过太多,人死了,必须为他付出一点心力,皇上皇绝对认为合理。
追随皇上皇的部下都好难受,但却又佩服他的不世才华,更重要的,是皇上皇的真。
十四岁的皇上皇,每一回为部下掘坟,都必然滴下伤心泪,情真意切,绝不虚假。
可能,这就是无敌“皇国”的臣民愿意前仆后继为他卖命的原因,否则任皇上皇如何天赋神人,一人又如同能敌三国四族?
更何况,横刀已离开了“皇国”!
神鹰在半空盘旋,张翼近六尺长,突然一窒,原来已被劲箭穿体,夺去生命!
拉弓发神箭者,臂力惊人,满头长发中已搀有三成是银白。腰粗膀阔,甚是魁梧,意态气盛,二十五岁上下,浓眉星目,绝对是将才优异人物,他的眼神深缓而凌厉,在江湖中大有名头。
“哈……生力,你又射中了!”年事已渐高的将军,衷心佩服这后起之秀,生力,经过七年艰苦锻炼,已成为比自己更出色的武将,每一回攻城掠地,沙场征战,生力都显出他的过人能耐。
生力谦虚地道:“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生力只是得元帅提携,才能效犬马之劳吧!”
从不邀功的生力,在伍穷离开后,像是取代了他,一直小心辅助小白建国,七年以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而小白身旁,战将中也以生力为首,一直极受重用。
攻下不时被浓雾封锁的“模糊城”,依从前惯例,小白率领着将军、生力、血霸王、朱不三等四大将军,在域外策马奔驰,射鹰猎食,痛快的畅聚半天。
朱不三笑道:“他奶奶的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诸葛神弩真乐透,只负责守住已攻下的城池,不用风尘仆仆,看啊!我这胖子的皮肤,原来都是他妈的嫩滑,多年以来,受风沙日晒,惨变成了黑炭头朱不三,怪难看,难怪妓院的俏姑娘都怕了我。”
将军笑道:“你如此爱当守城城主,元帅,就把‘模糊城’交给朱大头好了。”
朱不三连忙摇首急道:“不……这个‘模糊城’不行,夏天浓雾深锁,不时又下着微微细雨,狂风一来,城内灯火通明也瞧不见十尺外事物,又接连通往‘死荫幽谷’的‘万险’,如此糟糕的地方,多住两天也没兴致,挑那星星有啥好当城主!”
小白拍怕朱不三肩膀道:“如此天险,加上背后有不毛之险地‘万险’,可深入退避,正是易守难攻,加上地利,与我们其余六城互相呼应,只要筑好防御战线,十倍敌人兵力,也势难攻破七城其一。”
将军笑道:“七城联防,也就牢不可破,固若金汤,正式建国称皇,与四国四族争长短,元帅小白终可登基为帝了!”
小白浅露微笑,努力了十年的梦想,终于在可见的将来便能成功,焉能不兴奋?
在自己身边,有一直陪伴的梦香公主辅助策划谋略,十两在旁侍奉,朱不三、将军、血霸王、生力作阵前战将,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又带同部下守城助阵,加上还有诣葛神弩,阵容强大,就算是“武国”也能与之相比。
建国立业,十年血汗,成功已在眼前,此刻的小白,只感到有一点儿遗憾,伍穷,他竟然不在自己身旁,欠缺了他,始终不算完美。
已许久未听过伍穷那长得惊人的粗言了,七年以来,每见到十两的孤寂,小白也就不期然想起伍穷来。
小白在神驹大白上,十步之后,十两永远伴随。这二年来,她变得更加沉寂,更加不爱言笑。
小白感到十两好象在等,等一个不可能的结局,等伍穷拋弃江山,回到自己身边。
谁都不能否认,十两很有耐性,但耐性不一定能改变事实。七年了,也等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要再等下去吗?
要,十两始终坚持,她爱的伍穷却是愈来愈叱咤风云,两人距离不断拉远。
伍穷、十两,已不可能再走在一起。
这句话,小白、梦香公主,甚至是朱不三,不知对十两说过多少遍,但她始终只是报以微笑,内心却永远在坚持,顽固得比铁石更甚,十两真的一心一意在等伍穷。
等他放弃一切荣华富贵,重投她怀抱,等一个不可能的梦,等,无尽的等!
突然小白抬头望向半空,不停的摇头叹息。
朱不三道:“小白元帅,他奶奶的有啥好看?怎么摇首慨叹,如此多愁所为何屁事?”
小白淡淡道:“你们今日射鹰无数,但在云层最顶端的红嘴秃鹰,盘飞不绝,却没有人能把它打下来啊!”
四位大将同时仰首望去,头顶明明是一片蔚蓝,白云片片,又哪有什么红嘴秃鹰?
小白的眼力真远胜自己啊!
朱不三、将军、血霸王都二话不说,一同振臂拉弓,利箭急射向半空,但全都射个空。
只有一个生力,没有拉弓,没有射箭。
只有生力,就像十年前名剑测试数字太子于猎试一样,在虚空中拉弓,放箭,再摇头叹息,再与小白相视失笑。
小白淡淡道:“破惑神弓,高瞻远箭!”
生力接道:“对付敌人迷惑布局,强攻必中计,守又不能破,便只好顺应迷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乱迷局,以局破局,请元帅指点小将是否恰当?”
小白笑了笑,便道:“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你的智谋、能耐,竟能与昔日名太宗相比,好!的确是好。”
以虚假红嘴秃鹰的误导,来测试部下对“虚幻”战阵的反应,已成长的生力,是唯一能破迷惑者。
由此可见,生力的智才,此其它三人都优越。生力是追随小白成长的最出色者,要向统一天下迈进,无疑生力的助阵十分重要,但小白也有隐忧,他有一种似曾有过的不祥感应。
太出色者,又或是已认定自己是出色者,都很可能像伍穷或小黑一样,离开自己,甚至自立为皇。
生力,会是又一个出卖自己的人么?
生力,不断向上,不断努力挣扎的生力,他又会到了某个尽头,要自立为皇,跟小白争一日长短吗?
小白绝不能小觑生力,任何人不该也不能小觑生力,否则,必然后悔莫及。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生力,绝对是“可怕”的人。
小白也不如怎的,突然兴之所至,抄袭了当年名剑考验各太子的虚空射鹰法。
不,绝非兴之所至,他是有点感应,生力,好象太过锋芒毕露,好象踏着以前伍穷的路。
从来不害怕什么的小白,竟不自觉向他及其余三将试探,原来,生力竟有当领袖、当皇帝的素质。
小白清楚明白了!
生力想的却只是郡主,他好想郡主再出现眼前,知道他的狂妄,知道他的突出。
生力要郡主清楚知道,当年放弃自己,是郡主选择错误,生力,绝对是非凡人物。
从前的小白,只会完全信任部下,绝对交心,毫不怀疑,但经过岁月洗礼,小白饱受沧桑,性子不变,但却多了一点点“小心”。人,总是会变,小白变得很少,但仍是变了。
远处突然沙麈飞扬,一团人影如飞疾射而来,杀气凛然,威烈骠悍之势直闯,卷起风沙汹涌。
杀势直指小白!
剉手斧截杀势,它的主人血霸王双腿弹射神兵,再随后而至,身法妙绝,人斧合一,在沙场中所向披靡。
血霸王一向不苟言笑,忠心事主,杀敌永远走在最先,是勇不可挡的闯将。
来者突袭杀势太强,血霸王也毫不示弱,提着神兵剉手斧便斩。迎上杀势,斜身先避其锋,右脚勾踢剉手斧,先斩向来者肘部,这一着“剉手断腕”,只要先斩折敌人手腕,先是一斩,再来拖切,右腕连掌便会甩飞残躯,在沙场争战,正好大派用场。
血霸王的一身勇武,大半是于沙场奋战经验所得,他的剉手斧擅于拍脱人关节、断敌骨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攻击敌人四肢及头骨、颈骨,以最快之法遏止对方杀力。
双手、双腿机灵之极,加以擅长点穴,熟知人体穴道关节,深通个中精微,绝对难以应付。
来敌手腕被斩,竟没有工夫拆解,剉手斧直压而下,正要切人手腕,一道如电殛狂猛劲力,竟反射而来,硬生生把剉手斧震得斜飞,顿然失去神兵,血霸王呆了。
陡逢强敌,一交手便被震甩剉手斧,双手空空如也,两掌热辣辣的十分难受。
更难受的,是空荡荡的心,只好向后跃出,闪过劲风掠面,大敌武学修为竟远胜自己。
血霸王挡不住来敌,将军的齿翼月牙镗与及生力的擒拿手来了,就算是小白,要同时对付二人也绝不轻松。
将军主攻下路,先截住急疾之势,任敌人如何也难再越雷池半步。生力艺高人胆大,身子略偏,左手拿敌手臂,右手暴起,捏向腮处,要搭拍脸颊,拉扯下颚关节。
天衣无缝的配合,小白也禁不住叫好,只是来敌右掌横劈,左掌挺破,掌法迅捷凌厉,劲力比二人想象更强、更猛,竟又震退了二人三步,血气急剧翻腾,胸口好难受。
将军忠心护主,忍住滞阻胸痛,齿翼月牙镗再猛然出击,来敌一脚踏下,竟压住月牙镍,直踩入地。
大敌神功绝对在将军之上,右脚再一挑射,踢中月牙镍,竟就反震神兵,以柄尾直射中将军胸口,“砰”的一声,撞得好不疼痛。
劲力如浩瀚神浪,将军直飞五丈之外,吓得众人开始担忧起来,天下间,又有谁能耐如此高强?
生力身形瓢忽,再游身而上,一轮急攻,来敌竟既不抵御,也不作突围,生力不明之际,刀光来了!
如狂风暴风之裂天刀光,炸起极炫烈的掠夺生命光华,刀光要吞噬生命,生命就在瞬间消失无形。
“当”!一声,小白的“赤龙”出鞘,截住了刀光,剑虹如龙飞,淬烈的强势教人为之目眩。
小白的剑,挥出皇者之勇猛,与刀交战,触碰爆出烈厉星火,每一道星火爆散,也恍如龙吟。
朱不三在静静欣赏刀剑之战,他没有急于动手,因为小白对他笑了一笑,示意他不必出战。
病魔朱不三经多年苦练,病毒神功已运用自如,功力绝对不下于当年的病魔钱辛辛,但既然小白不要他动手,也就乐得懒他一懒吧。也许是他常对着那大懒虫笑莫问,人也沾上三分懒意。
剑势如刀,竟不一会儿便随刀势同样挥舞,二者台一,以相同招式对拆,剑影刀光,招式原来还有不同之处,但斗得三十回合,两者竟已是你来我往,没甚分异。
来人究竟是谁?
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刀光剑影骤然静止,刀、剑回鞘,小白竟跪在来人面前恭敬礼拜。
来者已适盛年,银发满头,一脸勇猛威势,壮强如岳,正气凛然。他与手中神兵,许多年前早已叱咤江湖,是用刀者的毕生偶像,他的名字,教人永难忘怀——横刀夺爱。
小白笑道:“师兄的刀法始终无人能及。”
横刀道:“以武功而论,师父所指的绝不会错,再过五年,小师弟必然天下无敌,横刀夺爱再也不可能截住‘赤龙’。”
小白道:“大师兄从‘皇国’而来,不会只要告诉小白,我的剑法已有所成吧!”
横刀道:“我来,是有事相求。”
小白道:“请大师兄吩咐。”
横刀道:“神长大老七年来费尽心思试战,不久之后,就会向‘皇国’发动最终攻战,誓要一举歼灭。”
小白道:“大师兄却选择在这时离开‘皇国’。”
横刀道:“能授予皇上皇的,我都传授了,他既为一国之君,必须独自面对困难,绝不可能终生倚赖别人。”
小白道:“要是他能破解三国四族的联合一击,从此也就可以领导‘皇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横刀道:“皇上皇跟小白不同,小白是以个人能耐,经历无数险阻艰困,逐渐建立力量的,而皇上皇只是继承者,面对考验,一直有我在旁辅助,他必须独立起来。”
小白道:“大师兄要我助皇上皇一臂之力。”
横刀道:“我希望你成为他的朋友,高傲的皇上皇需要一个朋友来支持他,千万别出兵相助,难题由他自决好了。”
小白道:“为什么是我?”
横刀道:“天下间只有小白笑苍天,才会令皇上皇心悦诚服,只有他佩服的人,皇上皇才会破例结为朋友。”
小白道:“好!我尽快赶去‘皇京城’。”
横刀走在小白身前,淡淡道:“你爹与娘说,他们田里的蔬果今年收成甚丰,一切都可口得很。”
小白道:“对!大师兄是时候到田间休息了,横刀夺爱早应退隐江湖,爹、娘都在等你。”
横刀笑道:“你跟皇上皇都是同一类人,你俩定然能成为好友。他,好需要你,我再留在他身旁也没多大意思了!”
正欲转身离去,小白感受到一个长辈关切后辈的独特感应,惟是这种感应却好深刻。
横刀怅惘得有点失落,实在惹人疑惑。
小白道:“大师兄对徒儿好关心。”
横刀笑道:“这个当然,因为皇上皇非但是我徒儿,更是我的私生子!”
简单的答案,已道出一切因由,横刀要退隐了,只好希望小白能助孩子皇上皇奋战以“神国”为首的三国四族联合部队,打仗争战,武林上就只有小白能助皇上皇。
劳苦大半生,从今天起,横刀要退下来了,儿子能否在风浪中成长,就要凭他个人能耐了!——
第三章破阵一团糟
七年前,小白领着“铁甲兵”离开“天法国”后,经耶律梦香公主精心筹策,决定展开既漫长又艰辛的“建国”大业。
天下八分,当以四国为首,又四族次之,“国”者,举国同心,力量聚合,势力自然强大。
当中以“皇国”因以往历代皇帝休养生息,国土富裕,实力最强。其次为“武国”、“神国”及“天法国”。
每国强兵以百万计,只有后起之“天法国”在伍穷领导下,以极其严格方式挑选“穷兵”,致正规战兵只三十万。惟是后备“人牛兵”,负责运输、守城、掘壕、养马等等作战事务,数目也达五十万之数,合共兵力八十万,兵力算是排在四国之末。
四国以外,四族的分别,是以统治数值族群为首的家族而确立。因为四方散乱在各处的小族群太杂、太多,某一家族势力形成,便会出兵吞并其它附近族群,自称为皇。
故此,“族”的同心凝聚力较差,一族联合十个、八个不同族群的力量,当领袖的“皇族”自然占据一切高官职位,其余被统治的小族难免沦为一般低等战兵。
天下四族,“异族”、“海霸族”、“狂意族”及“农族”,难免在对外争战之余,要常常耗费心神平衡“皇族”与各族之间的利益,加上彼此间猜忌,势力难有大发展。
四族各自拥有战兵五十万,只是正式战争,属于“皇族”兵力只占约一半,其余二十余万兵力,来自被统治、投降的小族,服从性较差,攻守之间也就不能达至雷霆万钧、一气呵成之强势。
以本身较强大力量,击败一些小族群,吞并势力,合成庞大力量,当然是迅速壮大的最妙良法。
只是,如此“快速成长”,后遗症是绝难融合各族同心,达至最后“建国”目标。
故此梦香公主不急于一时,在吞并小族势力的同时,尽力同化为一,要新合并的族群都甘心称小白为皇,彼此融为一体,尽量避免有矛盾或争斗发生,在本身势力范围内维系和平、均衡的情况。
如此方式“建国”,每攻下一族、一城,都要用长时间“教育”新民众,难免要花掉不少年月。
七年以来,小白的“国”仍未能建立,主要原因就是他要建成牢不可破的“国力”,七城联防,固若金汤。
小白与梦香公主选取了与“皇国”为邻的一大片土地为建国地,经七年争战,终于夺来七座城池。
公主以天上东、南、西、北、中五宫各区称号为名,易各城名称为“苍龙城”、“玄武城”、“白虎城”、“朱雀城”、“紫微城”、“太微城”及最新攻陷夺来的“模糊城”也称为“天市城”。
当中以“模糊城”最险要,倚天拔地,雄峙一方,两面临江,后连“万险”,形势陡绝。
“模糊城”外,六城池作为外围据点,采取“守点不守线,联点以成线”的战术策略,各城兵力互相呼应,只要建好防御工程,别人要来进攻,就算没有小白督师,也能处于绝对优势。
经七年劳苦建构,势力已渐渐成长,小白的天赋才能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梦香公主是最懂得收放的女人,她很明白要让小白独个儿展示才能,让小自来号令天下,当唯一皇者。
慢慢不经意的卸下重担,梦香公主把“建国”的权力、责任全交回小白手里,当个最温柔、体贴的妻子。
当然,智者千虑,梦香公主并没有真正的闲下来,她在暗地里已为小白建立第二梯队,最忠心的下一代少年精英——天兵。
天兵者,笑苍天之兵,绝对是只尽忠小白个人,从十二岁到十五岁,只得寥寥千人,贵精而不在乎多寡。
梦香公主的“天兵”有三将八神,她绝对相信,“天兵”在不久的将来,必然惊天动地,为平静的江湖带来冲击。
“模糊城”最受浓雾影害的“丈八金刚”,是远古的名胜。这里终年被浪雾封锁,数以百计丈八高大的金刚石像,是许多年前所立的,用意是“金刚守卫,万里不归”。
“丈八金刚”之后便是重要天险的“万险”,金刚像一来抵住险地凶险邪气,也在劝阻城民,别为贪求“万险”内的异兽、珍禽或灵药,鲁莽穿过进入,否则永远也归不得。
今天,梦香公主在雪姬、俏语、嫣唇,三位依然俏丽艳绝天下的婢仆陪同下,于“丈八金别”内守候信息。
三将八神都来了,一个不少。
站在金刚像头顶上,喜欢居高临下、杀气凛然的“梦将”,只有九岁,但长得有如十二、三岁般健壮。再过数年,一定是魁梧的天神模样,他,便是三将之一的“梦将”。
性格沉默、冷傲的“梦将”,是当年朱小小为梦香公主带来的“孩子”,在“天神庙”得来的孤婴,全家都遭山贼杀光,朱小小抱他回来当是小白与公主的养子,是梦香公主梦寐以求的宝贝,取名为笑梦儿,至今已长成九岁,一直陪伴着公主。
在笑梦儿站立之金刚像之下,有一头好懒的驴子,驴子之上有个大懒虫,他,当然便是三将之“问将”笑莫问。
今天莫问并不懒散,好勤劳、好用心的他,好忙,忙于涂鸦,他抬头望着上头的笑梦儿,把他的形貌绘成一座金刚像,愈画愈有兴致,呆立之目无表情,嘻……好玩!
独自拿着纸笔,卧在驴子背上仰天乱画,时而偷望笑梦儿的木讷表情,时而失笑,画得痛快异常。
“在唇上加点胡子,哈……好不知所谓!”笑莫问自说自话,自我陶醉,也不理四周旁人。
公主已习惯了笑莫问的胡闹,只要他愿意来到也就算了,对这孩子不能管束,他若要爆发、积极,自当会主动,不必为他担忧。
公主笑道:“看来老爷的照料十分受用,八神都学会了偷东西,偷得神不知鬼不觉,好出色啊!”
八神各自发出微笑,都没有回答。
公主再道:“小将,把八神的礼物都拿来好了。”
身高七尺、一头是秃的健硕少年,约为十六岁,是“三将”之首,一身武艺甚是卓越,内力也最强。但圆圆的脸儿却与身形不大相配,脸上老是挂着的嘻笑,就跟他父亲朱不三一般无异。
对了,三将之首,“小将”便是朱小小。
还有八神,便是朱不三之子,十二小朱死剩的八位小朱,分别为朱不小、朱大、朱小、朱小大、朱大不、朱小不、朱不、朱朱与及废了一双腿、坐在能推动木轮椅上的朱不大。
三将八神一千天兵,是耶律梦香悉心培养的第二梯队精英,她绝对相信,这些“天兵”,将是小白建国后最有用的接班神将,当将军、血霸王、生力、朱不三退下来,三将八神便正好继承最重要的战将位置,有了未来,国家才会继续强大。
也许小白实在太幸福了,他拥有最难得的妻子,最懂得为他设想的女人,心思缜密、瞻前顾后,尽心尽力爱他。
对所有人来说,梦香公主已是绝对的完美无瑕,但对公主自己来说,她还欠缺,欠缺最重要的——孩子。
她唯一希望,是为小白诞下比两人更智能、更成功的下一代,最好由他来继承日后皇位。
小白与梦香的孩子,便叫笑梦白好了。
名字有了,但孩子却仍未来!
可惜!好可惜!就只是最后心愿,等啊等,七个月前,笑梦白终于来了,只要多等三个月,孩儿便要出生。
大夫说得清楚明白,公主自小练毒,体内毒力太深,始终不能完全化解,能有孩子已是万宰,一胎就是一胎,绝不可能再有第二胎,必须好好调理,处处小心。
从七个月前开始,俏语等三位欢天喜地的婢仆,便早、午、晚不停小心翼翼照料。
笑梦白,小白与公主的唯一所出,一定要肥肥白白,可爱的、快活的成长。
大着肚子的公主,小心检视朱家八神奉上来的对象,仔细观察,不断发出会心微笑。
公主笑问道:“朱朱,你竟然偷进了‘天法国’伍穷的皇宫里去,可真是大胆!”
朱朱笑道:“还不止啊,在皇宫里可当上了整整六十天宫娥,闷得发疯呢!”
公主把手中的“礼物”小心察看多遍,也不明所以,便道:“这是皇宫里的‘八仙相笔’,只用于占卜、星相之类的玄门用途,难道伍穷也沉醉于玄学妙绝,求神问卜?”
朱朱严正地道:“有一个人,被伍穷从‘武国’接到‘天法国’,他一枝笔也不敢带走,此笔便为他而制,只供他专用。”
公主立时愕然不已,这消息未免来得太突然。
沉默了一阵子,公主才能平复心情,淡淡道:“伍穷一直拙于兵法,这回是刻意外求妙法助力,对了!“五花八门”中玄门师圣风不惑,咱们的老朋友,正好助他补其不足!”
聪明顶透的梦香公主,稍经提示便能抽丝剥茧,明白伍穷心意,也猜出“八仙相笔”
为神相风不惑所专用。
朱朱道:“依小的打探所得,伍穷叔叔一心要在攻‘皇国’一战中,夺取最大利益,杀皇上皇奠定天下第一之位,故此不惜冒险把神相及其妻子李厉琤接了过去,一心辅助解决风水、五行用兵之道。”
公主点了点头,赞赏了朱朱一番,又执起朱不奉上来的礼物,不停摇头道:“好厉害的‘农王’刀锋冷!”
朱不道:“各‘杀手楼’高手在刺杀方面甚少失手,当谁都把注意力放在各楼高手时,大家都渐渐忘记,最高强的杀手,还是集刀、剑、笑武功大成于一身的刀锋冷。”
公主道:“他的武学修为已是武林之冠,刀法……如今才清楚,小白的‘赤龙’绝对抵挡不了‘泣血’!朱不,你盗来的这块小石头,能助元帅了解‘农王’武功进境,大有功劳啊!”
朱不欢天喜地道:“朱不不敢托大领功!”
原来朱不以小白传授之“盗脸术”易容改装,在“农王”刀锋冷练刀之地,偷偷收藏了一块被斩下之石块,小白可从中得悉刀锋冷刀术之进境,知己知彼,自然他日易于对付。
公主安然道:“看来老爷真的把盗物之术都传授给八神,真不枉我一番苦心安排。”
八神是梦香公主经多年相劝,才打动老爷笑三少及奶奶初一,收下这八小朱为入室弟子,这八位少年人经笑三少调教,都学会了“盗帅”独门之技,更替小白担当重任。
八神分别在四国四族打探军情,深入调查各方势力、武功变化,是最前线的探子。
公主掌握了最新、最重要消息,便能随之改变策略,针对四国四族情况作变化应付。
如此精密部署,补足了小白的所需,耶律梦香便是耶律梦香,绝不简单的女中豪杰。
经一番解说,公主已掌握了四国四族重要情况,眉头深锁道:“看来‘神国’的神长大老很快便会联合三国四族大举进攻‘皇国’,累积七年战役经验,皇上皇还能以一敌众么?”
嫣唇当然不欲已有身孕的主子忧心,连忙笑道:“有元帅助阵,“皇国”如何岌岌可危,大难也能迎刃而解了。”
公主没有回话,只一笑置之。
“老爷传授了一套合八人之力、相互补足之‘固步自封’剑法,朱小小,你来试阵!”
公主道。
梦香公主另一安排,就是八神在必要时守护最重要的人,笑三少化腿法为剑阵之“固步自封”,正好派上用途。
一声令下,八神点足跃起,长剑势挟劲风,分别转旋成八道剑盾,封住了朱小小八个方位。
“固步自封”取的是截挡敌人攻势,坚守位置,封死对敌者攻招,令敌人无从入手。
朱小小如何拼命,每一招都猛攻要害,招招狠、剑剑辣,凌厉进莘,全都是上乘剑法,但总是被八神的回旋剑法卸去剑力,如何狂猛的剑招也是徒然。
剑在旋,人也在转,八神不停错步换位,也利用身法转移,卸去劲力,朱小小勇猛的剑法始终无济于事。
“小小弟能逐一击破,但就是破不了八人剑阵。”
“这个当然了,‘固步自封’经师尊再三修改,威力实在非同小可,再强三倍杀力也未必能破阵啊!”
“不对,不对,小小弟,下路你刚试过了。”
“上路更加不能,何况你的剑招已全露了一次。”
“哈……好啊!双手一对剑,杀力又加强了。”
“都不能啊,纯以内力比拼破阵,唉!‘固步自封’八人旋力可承受内力足有二十倍,天下间未有如此内力深厚者啊!”
“小小弟的剑又快了一倍,好,好得很!”
“咱们步法也不比你慢呢。”
“哈……好快!”
“叮叮当当……好动听啊!”
“小小弟脸红耳赤了。”
突然八神同时收剑撤招,朱小小竟就坐地上,不断揣摩刚才的剑阵,但任他如何去想,竟也想不出半分破绽来。
朱大不笑道:“连师尊笑三少的绝学‘固步自封’剑阵也能轻易破解,小小弟,你岂不比师尊更强得多?”
这句话正好说出重点来,既然笑三少能转化腿法为剑阵,又来个切合八人所需,多番修改补足。朱家八兄弟每天都聚在一起苦练,同心同意,又岂会轻易被破。
朱小小是个性极强又很固执的人,他想得满头大汗,但也绝不罢休,或许未必能破剑阵,但从中也能提升功力。
武学天分算是很好的朱小小,朱不三的“病毒”内力传他最多,功力最为深厚,加上性格冲动,是一等一的闯将人才,在沙场厮杀,定然教敌人闻风丧胆。
但朱小小始终破解不了剑阵。
长呼一口气,朱小小在剑法上有所突破,一点一点累积,武功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出色。
站在金刚像上的笑梦儿紧紧握拳,要不是他只有九岁,内力不足,他真的会跃身而下,挑战“固步自封”剑阵。
公主突道:“梦儿好象有比试之意,莫问,你又如何?”
笑梦儿及笑莫问,同是公主悉心培养的战将,梦儿凶悍,莫问表面疏懒,实则沉着、冷静,都是难得将才。
被公主突然一问,正在仰首将笑梦儿画成金刚像的莫问,尴尬的把笔停下,连忙随手便把画纸揉成纸团。
无意回话,莫问一手扔弃画纸团,便拍一拍驴子屁股,悠闲的不辞而别,一派满不在乎的样子。
经过公主身旁,莫问报以微笑响应,算是跟公主道别。
终于可以离开,小虫跑得特别起劲,原来小虫不懒时,脚力也相当不俗,不消一刻便跑得老远。
朱朱拾起地上纸团,张开一看,皱得一团糟的纸上,绘上了笑梦儿的有胡子画像,金刚像下又有八头小猪倒下,明显是暗示八小朱也不敌一个笑梦儿,还被完全打倒。
“这家伙好抬举梦儿。”朱朱抬头对公主说,但同一时间,公主却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脸上冷汗直冒,嘴唇竟不自觉的头抖起来。
“破了……莫问就这样便破了‘固步自封’剑阵!”声晋不断颤动的梦香公主,完全难以接受事实。
破剑阵?如何破?何时破?
一幅人像画如何能破阵?
那些笔法?不,只是正常笔法,没啥剑法痕迹。
八神都看得不明不白,只有朱小小愕然不已,他终于明白了,小白、公主都说得没错,莫问将是明日最出色的英雄人物。
自己如何也破不了的剑阵,笑三少也认定是天衣无缝的剑阵,笑莫问他谈笑用兵,不动声息便破解了。要是没有张开纸团,那就无人得悉,这大懒虫的绝世武学天赋。
朱小小望着纸团上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折痕,看似随意乱揉而成,但细意看个清楚,若化为剑招,左、右、前、后、上、下挥舞,对啊!“固步自封”剑阵便能破。
破得好轻易,破得好轻松。
毫不费力气,因为“固步自封”剑阵有破绽,只要能针对破绽挥剑出招,八神便抵挡不了。
九岁笑莫问,比谁都出色!
大懒虫一眼也没望过先前剑阵比试,只以耳代目,便能凭声辨招,想出破剑阵之法。
另一位九岁的笑梦儿是唯一没有惊愕的人,他的能耐,会比得上笑莫问么?
冷傲眼神却没有答案——
第四章曲邪大烦人
“武国”“剑京城”之“长街”,为四国四族之营商中心,从前名剑的努力经营,使“长街”成为各处商贾聚集之地,一切奇珍异品于“长街”集散,形成繁华万千。
“长街”因而为“武国”带来不少税收,也就奠定其重要地位。小白从中得到启示,也在“模糊城”建设了“艺道”,集合了各地方之精妙、传统工艺业,发扬光大。
实用性如陶瓷、绢织、金木制作的生活用具、蜡染、扎染、织绣等,各具精彩。
观赏性如年画、剪纸、泥面塑、木偶、皮影、风筝、花灯等,对爱好美化装饰环境者,特别具吸引力。
由于大量各处工艺商来开店铺,特色货品应有尽有,来自四方八面的富户门第,都渐渐爱上流连于“艺道”。
这里有数以百计大大小小店铺,就算是花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尽睹所有精品,加上每天都有某些商贩推陈出新,客人们看得眼花撩乱,也就更是雀跃,每天都来逛逛。
“啊……连‘老字号’也来骗人家钱财,真个奸商当道,掮人钱财,带来祸灾!”
一位少年公子,指着“艺道”上以贩卖各类扇子驰名远近的“老字号”,在铺外高声斥责指骂,甚是不敬。
“少年客官,请问有何赐教?”店内掌柜也不知何处得罪贵客,立时恭敬的出来迎接。
趾高气扬的少年公子,看见掌柜笑容可掬的走到跟前,竟右手食指伸直指着其鼻尖,痛骂个不停。
对了!天下间看来就只有一个皇上皇,会如此傲慢无礼,只要他觉得是对,便从来毫不容情,直斥其非。
皇上皇一手指着掌柜鼻尖,一手拿起一把折扇怒道:“这算是什么‘雅扇’?
骨子弃用檀香木、黄杨木,竟用上最平庸的木料,你看啊,这些烂木只适宜制贱棺材给你躺下去,呸!”
掌柜脸有难色道:“战祸连年,客人们都贪爱便宜货,敝店一些货品惟有将货就价……”
“臭口臭解说,愈说愈笨拙!屁话!屁话!”也懒得听掌柜解释,皇上皇已冲出店门,不再回头。
“这‘偶然居’真差劲,只有仗头木偶、提线木偶、药发木偶出售,却偏不见水木偶,更欠缺布袋木偶,货色不全,缺这少那,真是偶然有,偶然没有,关门大吉也罢!”
“槽糕,泥塑、面塑精工细腻,彩绘却是色泽黯淡,毫不精彩,单调得令人作闷,如何能拿到市场卖啊?”
不停的对着各店铺所出售的物品发出劣评,不留余地的指摘,“艺道”突然来了如此不满的客人,顿令气氛变得紧张。
皇上皇走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一个如人大小的泥塑狮子上,满脸不悦,对四周各店铺实在失望得很。
“什么小白英明,建造此‘艺道’跟‘长街’比个高低,比个屁啊,这里卖的都不伦不类、不值一哂,小白,哼!臭皮匠一个罢了,难怪伍穷这好朋友也要舍他而去,伍穷英明才对!”
愈说愈更尖酸,皇上皇从来也没见过小白,生性心高气傲的他,就是喜欢揶揄、指摘别人。
身旁的皇阳公、皇阴公及皇太公只得紧随其后,随便点头和应,他们早已习惯了皇上皇的脾性。
只是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批评,“老字号”的老掌柜心头怒火中烧,就跟十多位被指摘的店铺头儿逼近,打算要皇上皇闭嘴。
“小兄弟,你好过分啊!”老掌柜不擅词令,上前欲要劝止皇上皇,别再伟论滔滔。
皇上皇一脸不屑道:“不知所谓,小白这惯被出卖的人,也要城民来一起出卖良知,不听忠言苦劝么!”
随老掌柜之后,已围上了数十余各方人等,皇上皇最爱有人听他指摘,最好是相互对骂,心头畅快之余,也就更加卖力说个不停。
“说得好!”
“当然好。”
“大快人心!”
“一针见血!”
“小白不知廉耻,猪狗不如!”
“小白是低能,但……哇!”
与传来支持声音对答着的皇上皇,不知怎地,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几要仆倒。
三公愕然之际,抢前护主,但围上来的其中九人,竟分成三人一组,围攻向三人。
九人拿着的都是工艺品,在手中舞动作为武器,熟练巧妙地阻截三公上前,令不懂武功的皇上皇独个儿无助无援。
“太公剑法”扬空一划,只听得嗤嗤声响不绝于耳,挡住皇太公的竟是一大束竹片。
竹片扎成一堆,迎上利剑,竟能以柔韧之力卸去攻杀,老头儿合共三人围着皇太公,除却手持一束竹片,另两位分别各执一束藤条及一大捆粗麻绳子。
皇太公攻了一阵子,欺身直进,朝向三人手腕,闪电般的横削下来,完全放弃跟三人手上的竹、藤、绳子交战。
以皇太公功力,太公剑利刃削下,腕脉定遭剑气割裂,三个老头儿立时各以竹、藤、绳缠上手腕,勉勉强强的挡住了剑势。
皇太公陡然向前冲滑,庞大身子直撞向前,先后撞得三老头儿东歪西倒,劲风碰得风柱旋起,数丈之内,沙飞石走,尘土弥空,俨如刮起了龙卷风一般。
皇太公笑道:“原来是‘杀手楼’二楼高手‘三十六艺杀’,看来那‘农王’刀锋冷,真的好想先杀咱们皇上皇,独占大功,以便在三国四族围攻‘皇国’中争夺最大利益。”
满有江湖经验的三公,当然轻易识破“三十六艺杀”的真正身分,刀锋冷一下子出动大群二楼高手,目的显然易见。
以个人武功而论,这批二楼杀手还是难以与三公为敌,但艺杀的武器都独特怪异,合三人之力围住一公,未过百招,要破开围阵也绝非轻易,皇太公、皇阳公、皇阴公也就难以护驾皇上皇了。
面塑的大团柔韧怪面团,变化万端;以锋利钢片制成的提线木偶、剪纸刀、铁画、手杖、竹扇,六个杀手分别以其工艺兵刃围杀余下的皇阳公与皇阴公,困锁住二人的阳拳、阴掌。
“三十六艺杀”,其中九艺杀截阻三公,余下还有二十七艺杀,只对付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皇上皇,这高傲又大言不惭的家伙,岂能不死,岂能不被碎尸万段?
三公如何着急也无济于事,愈急愈破不了九艺杀围攻。
皇上皇如何能敌二十七艺杀,破口大骂吗?绝对不能,先前卖乐器的老头子,就是利用互相对答,以音波内力震伤了他,再口没遮拦,愈骂得凶便愈危险。
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上皇,被杀手围困,已危在旦夕,但他却毫不在乎,极之镇定。
他的一生,每到危难,总有救星及时出手相助,每一回都不例外,因此皇上皇已习惯了处变不必惊。
从七岁登基,单凭个人天赋兵法、领导才能,统领全国对敌三国四族,半城不陷,寸土不让,他以一人之力,便能抵御七大势力联合军兵,天下只有皇上皇一人如此无敌。
只要宰了他,“皇国”失去领导,便群龙无首,自然容易攻破,谁都明白个中道理。
“农族”担当了这重要角色,“农王”刀锋冷多年来,派出了不少“杀手楼”
高手前赴夺命,杀一个没有武功的小孩,可惜,七年以来都失败,只因为皇上皇身旁有两位武艺超凡入圣的人,一个是他师父,暗地里也就是他亲生父亲的横刀;另一位,就是等待继承皇位的皇叔——皇玉郎。
只要横刀或皇玉郎在皇上皇身边,刺杀也必徒然。
然而,皇玉郎被擒、横刀已离去,还有谁能在危难中救圣驾?
谁?
皇上皇已感到四周杀力澎湃袭来,碎尸万段就在眼前,但他竟发出微笑,因为救他的人已来了。
剑,在阳光下闪出特异光芒,教人不觉一凛,霸气万千,完全把二十七艺杀的杀气,冲击得崩溃零落。
剑光在顷刻间暴绽,惊骇莫名的杀手们,都不约而同的提起手中武器挡住剑光。
怕得要命,剑光实在太凶悍,彷佛要吞噬一切生命。
一阵啪啦啪啦声随之而起,二十七艺杀,二十七件杀人武器,都被割斩成无数碎块,甚至应该说是粉碎。
二十七艺杀尽都呆住,杀手杀人太多,自然明白要同时对付二十七名杀手是多么可怕,能一招破碎二十七件武器的高手,在江湖上绝对不多,碰上了,就应——该——会——死!
当二十七件武器散乱在地上,二十七对瞪大呆住的眼睛都盯着那“老字号”的老掌柜。
是这老掌柜一剑救了皇上皇,一招碎了二十七件杀人武器,还在二十七艺杀的喉头同一位置,刺下一个血洞。
每一艺杀都从死亡里兜了个圈回来,只要老掌柜的剑不刻意留手,二十七条尸首已横陈地上。
“他妈的真没出息,身为皇者首领连杀人的胆量也没有,难怪你这家伙不敢当皇帝,挑那妈的无聊仁慈!”救人后换来又是一阵臭骂,但皇上皇总算给足面子,光是骂而没动手指着老掌柜的鼻尖!
老掌柜报以微笑,昂然道:“借皇上皇来引出一直隐伏在‘艺道’的奸细敌人,倒也应该向你致歉,没受惊吧!”
皇上皇笑道:“惊?啊,当然是受惊,师父盛赞的小白笑苍天如此不嗜杀,又要当皇帝,当然惊奇得很了。哈……妇人之仁,无聊之人,太笨!太笨!”
小白笑苍天手上发出可怕刀光的,就是“赤龙”,是小白一招救了皇上皇。
逃!这是杀手们同时唯一所想。
要近快逃出“艺道”,禀告“农王”,小白已跟皇上皇结盟,二者势力连结一起,逃啊!
如一阵狂风拂过,瞬息间三十六道急疾逃生杀气,穿越小巷、横街,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下留情,只会带来无穷后患,小白原来笨得可怜,我来依帅父指示藉阁下力量相助,更笨、更可怜!”
“皇上皇兵法天下无双。”
“当然,别来夸耀我,哼!”
“但皇上皇始终是在皇宫、皇城内长大的。”
“这又如何,皇宫内长大的我,绝不比在江湖中打滚成长的你差劲,我的兵法更在你小白之上。”
“江湖经验却必然在小白之下。”
“你在故弄玄虚!”
“明天,咱们便出兵救皇玉郎。”
“你……知道皇叔被藏在哪里?”
“敌人在哪里,皇玉郎就在哪里。”
“你在刚才的一剑中,下了点特别手脚。”
“其中二人,身上共有四处被轻微割伤,走不了多久,就会渗出血丝,为我们带路前往敌人的隐蔽藏身处。”
“好!”
“不再臭骂我了。”
“小白不愧小白,可惜三十六人只杀他妈的十八个,放走十八个,半数也算了吧,放个清光可不必!”
“你太不珍惜生命!”
“要在战争中胜利,必须相对付出生命作代价。”
“因此七年以来,‘皇国’为抵御三国四族联军,前仆后继为国而殁的战兵、百姓不下五十万。”
“死得好,死得有价值便是。”
“五十万人不死,你的帝位便会动摇。”
“五十万人不死,全国五百万人都要死个清光!”
“这一回,七大势力再来,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只要我皇上皇不死,‘皇国’就灭不了!”
“你只珍惜自己的生命!”
“不,还珍惜皇叔的生命。”
“皇玉郎?”
“他为救我而失手被擒,刀锋冷、名昌世、畲律令三人合力才制服了他,我必须前赴相救。”
“看来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比大师兄横刀更高。”
“只要皇叔不再醉心痴迷于画,皇位应该交回他手里!”
“又是画痴!”
“更是情痴!曲邪伴情痴,天下第一邪。”
“他……皇玉郎,便是神、魔、道、狂、邪中的曲邪?”
“神兵急急畲律令、病魔朱不三、道医苦来由、食狂药口福,还有从来不在江湖上争斗的曲邪皇玉郎。”
“五大高手中,武功最高的曲邪皇玉郎!”
“小心给他烦死。”
“什么?”
“我之所以喜欢骂人,便因他而起。”
“原来如此!”
“曲邪实在太烦,不知所为,他妈的必须把他骂死!”
“明天,咱们一起救这大烦人。”
“一言为定!”——
第五章绘出神来笔
每年的同一天,小白都会放下一切烦冗事务,陪在她的身边,甚至是梦香公主也刻意在旁。
三人走在一起,到“画廊”欣赏一下苍劲笔力,一同陶醉于回忆里,教她有点安慰。
“主人所绘的‘大白’神驹,骨力追风,毛色照地,奇毛异状,筋骨既圆,尽绘出骏马结构。看啊!这一群野马冲前向呼延鹰叟,威武动力神态自然,好啊!”
称赞小白的,是在他十步之后的十两,三人同在“画廊”内,对着小白闲时绘画之昔日情景,追忆缅怀一番。
每年今天,小白都与梦香公主陪伴在十两身旁,教她不致孤清寂寞,因为这日子对十两来说,实在太重要。八年前的同一天,十两跪在小白跟前,奉上一杯喜酒,与伍穷交拜天地,结成夫妻。
八年以来,小白都清楚得很,十两非但没有忘记旧爱,还日夜都在思念他。
“终有一天,伍穷会放弃‘天法国’荣华富贵,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十两的坚持。
分开了七年,伍穷把“天法国”的势力、地位不断提升,国力愈来愈强,成就显赫,与十两那平凡的距离,就相对更远。
“伍穷他始终没有其它嫔妃。”十两淡淡道。
大着肚子的公主笑道:“这个当然,伍穷一生只爱一人——十两,其它谁都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
“但七年以来,伍穷从没来探望我。”黯然的十两,心头一阵酸涩,眼眶也就通红了。
小白道:“也许,他一直都有来,不过只敢远望,不敢在你面前现身罢了。”
十两倒在小白怀里,她很感谢主人的安慰,但七年未见过自己最钟情者,实在好苦。
七年前伍穷犯下的错,已渐渐淡忘了,只要他再出现,说一声致歉笨话,就算再加上两句惯用的粗言,十两也会立即原谅他。只可惜,七年以来,伍穷从未曾现身。
成为“天法国”帝君,伍穷只朝向最终目标进发,他,要成为统一天下霸主,统一四国四族,雄霸天下。
“我们的情,竟然不比雄霸天下重要,那我只好等下去,等到伍穷疲倦的一天,再续未了缘!”
十两很少说话,尤其是跟伍穷分开以后,就不再喜欢倾诉内心所想,把一切尽都收藏。
甚至连孤寂的痛苦,也一并敛藏起来。
但每年的这一天,十两都会稍稍释放出内心抑郁,向小白、梦香公主倾诉悲伤愁情。
毕竟,天下间就只有小白与公主二人,明白她的困倦、哀愁,说多一点点,抑郁也轻了一点点。
在“画廊”中追忆往昔,看小白神乎奇技的画艺,山水画师法自然,平原寒林最为潇洒清矿。笔法洒脱,墨法精微,形成一种文秀风貌。描绘“长街”盛况,笔笔豪迈,令观者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十年前境况就如重现跟前。
当天,还记得紧握着伍穷的手,勉励他不要倒下,相互扶持,逃出刀锋冷魔在“圣皇庙”前,与伍穷生离死别……逃出“剑鞘城”,伍穷甘愿一同拼死,不离不弃,一切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可是,却又是过眼云烟……!
突然,十两的脚步滞住了,心头不停乱动,十两对着十两,竟难以自制的脸红耳赤。
十两讶然道:“这……画……未免太妙!”
小白笑道:“可惜,你的画像,我也捕捉不到神髓,未能下笔,竟已有他人代劳。”
公主对着眼前十两的画像赞叹道:“残阳西落,暮色苍茫,天下飞来神龙瑞鸟,水面出现芙蓉十两,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回眸失落凝视,脉脉含情、恋恋不舍。那进上还期、若往若还的微妙神韵,竟全然溢于纸上,果真笔力如仙。”
十两凝视画像,竟全情投入其中,迷迷茫茫,不能自拔,究竟画像是从何而来?
小白淡淡道:“此画是朱朱在‘天法国’所得,自伍穷在‘分离园’为你造了一座石像后,有一天,来了一位散发凌乱、眼神痴呆的画匠,天天对着石像绘画。”
“朱朱一连看了十天,此人依旧默然不语的沉醉其中,凭所想画出你的不同神韵,比石像不知活灵活现多少倍。朱朱忍不住,便盗出其中一幅,带回来赠送给你。”
回首张望,那怅惘盘桓而不能去的情态,将观画者带入既悲哀又美好的回忆中,笔力之高,怎不教人赞叹。
公主笑道:“能绘出神韵,画意入化,绘者必然对十两你倾慕不已,否则又如何能有如此神来之笔!”
天下间,看来还有人比伍穷更痴,十两的心七年以来从未起过波澜,此刻,竟不期然微悸,绘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城三十里外的‘静水’,‘农族’的二万‘农兵’就在那里,分成前锋、中锋、后援及防务四大营,每营五千人,一营再分一百阵,每阵五十人,固守得整齐井井有条。”
在“模糊城”守候了不足半天,血霸王的探子便有回报,立即向小白、皇上皇说个明白。
小白张开羊皮地图,圈出“静水”所在,脑海中便不停思索适当破敌救人之血霸王再道:“‘杀手楼’的线眼甚广,要不动声色出兵,最多也只能在城中调配二万兵马,在夜里偷偷出城,先在域外隐伏,待天亮才发兵进攻。”
小白道:“此‘静水’河道有近五十丈阔,水深六尺,勉强可以徒步渡河,只是尖石满布,甚是难行大军。”
将军道:“上游水流并不湍急,行军可慢,但要是敌人突袭,便较难防御。”
有“静水”阻隔,“农兵”只要怖下充足的瞭望兵,便能对来敌情况一清二楚,敌人要大举来攻,只会落入河道中,到时来个突击乱箭射杀,再强十倍兵力也定遭歼灭。
将军笑道:“如此懂得利用地势固立阵地,领兵的一定是非凡之辈,但‘农族’内可从未曾听过有出色将才,难道是近年才冒出头来的才俊?此人究竟是谁?”
“他奶奶的笨蛋,要我这天赋奇才神人来一起胡扯,简直是陷害我!天啊,我最讨厌笨头猪獭啊!”又是那不满的皇上皇,向来大言不惭的他,对着众人满是不屑。
皇上皇再接道:“你们这些庸才劣人,简直不应生存在世,浪费食物,早早去死好了,免得遗害人间啊!”
不停在将军等人面前踏步,只有小白不动声色,生力不作反应,将军与血霸王却是一肚子气,待要发泄。
皇上皇仍是不愿闭嘴,又教训道:“好了,好了,我的四千援兵已至,明天我便派出四千兵马来助攻好了。不消一个上午,攻破敌阵,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救回皇叔。”
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绝不简单的内涵,皇上皇是当世兵法最强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皇上皇再满不在乎道:“别动用二万‘铁甲兵’出城,五千再加我四千‘皇卫军’已是绰绰有余了,如此简单轻易救人之事,又何须劳师动众,笨头总想不出好法子来,真失败!”
小白目瞪口呆的对着地图,究竟如何用兵才能安全救出皇玉郎来呢?这十四岁的小君皇真太莫测高深。
“九千兵马压阵,你便可击退二万‘农兵’,不伤我俩军兵,从容救回皇玉郎?”
小白真的不能置信。
皇上皇高傲得把脚踏在桌子上,脸也不对着小白便道:“不费一兵一卒生命,我就可以夺回皇叔,要的,只是你一个人深入敌阵,小白,你会答应么?”
小白轻轻点头,皇上皇报以微笑,笑容里是绝对的信心十足,是凌驾小白的智谋良策。
这些年来,小白在武学修为上大有进境,就算是天下五大高手,已绝不能在武功上完全压倒他。
智谋,畲律令仍在自己之上,武功,即使未能称霸,但绝对是一等一高手,这两方面各有所恃,但却都未至无人能敌,只有兵法一门,小白一直以来皆称雄压倒所有人。
传说中,皇上皇的兵法比小白更胜一筹,是么?今日初遇,小白是被比了下来。
如何破开“静水”之阻,救出皇玉郎,又能在不伤害自己战兵之下全身而退?
皇上皇轻易想通了,小白竟然惑然不解!
酉牌时分,太阳缓缓落到山后,山风凛冽清劲,只吹得四野树材全都摇摆不定,就跟小白的心情一个模样。
后浪葬前浪,难道自己也将慢慢被淘汰,败于后起一代手中,默默的接受失落?
从未有人在用兵上的所思、所想,比小白更缜密、更出色,今日初遇皇上皇,破“静水”救皇玉郎,小白想了半天直至入夜,竟也毫无头绪,相对皇上皇,自己的能耐岂不太差劲!
夕阳余晖从山峰后面映像过来,小白最爱享受绝不猛烈的温暖感觉,但透心舒畅之余,今夜却有点落寞。
几只乌鸦嘎嘎鸣叫,飞入山谷里去,谷中白雾蒙蒙升起,景色是苍凉又带点凄荒……
“皇上皇来了,却也同时带来信心冲击。”温柔的梦香公主挺着大肚子走出来陪伴小白。
“接受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捉摸不到双方的距离,他既能如此轻易破敌,我却怎也想不通透,彼此之间,好象能力差了一大截。要是与他为敌,岂不危乎!”小白冷冷道。
“小白从来不怕。”
“只因为未曾出现过值得我害怕的人吧!”
“公主仍然相信,小白才是当世最强者。”
“多谢!”
“只有你,才能令梦香公主死心塌地,天下男儿都为耶律梦香醉生梦死,耶律梦香,却只投怀小白。”
简单一句话,实在令小白恢复无比自信,皇上皇只在兵法上更胜自己而已,小白在其它各方面可远胜他。
小白便是小白,皇上皇又怎能相比!
小白拥着公主笑道:“救回皇玉郎,再助皇上皇回‘皇国’对战七大势力,浴血一战,之后便回来看着笑梦白诞生。”
公主满足地道:“这孩子有我俩当爹娘,他日在兵法上一定会盖过那恼人的皇上皇。”
小白轻轻抚按公主的大肚子,笑道:“这个当然,但千万别跟他一样,嘴里说不出好话来,每事都爱骂个不停。”
公主握住小白的手道:“也许这一胎是个俏女孩呢。”
小白突然对着大肚子问道:“喂,好孩子,你是男还是女啊,快给爹爹说个明白!”
把头儿俯向公主的肚皮上,小白笑道:“听得清楚明白了,孩子说,哈,我当然是个女的,别烦我,本小姐正在尿尿啊!”
公主失笑,轻轻拍了小白一记道:“胡说,孩子哪会说话!”
小白道:“当然会喽,否则怎能胜过皇上皇,啊,对了,孩子比皇上皇更强,怎么不问问她如何破阵,喂……”
“别胡闹啊!”
“什么?梦白,已睡着了么?”——
第六章马儿说痛痛
“静水”之后的“农兵”阵营中,有一个石牢特别庞然,石牢作为监禁之用,囚禁了唯一的敌人——曲邪皇玉郎。
赵甲、李四、陈丁,是看守皇玉郎的兵卒,他们都十二分轻松,因为犯人绝对逃不出去。
合共四条如手臂般组大的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牢牢死锁,不能发力吐劲,也就不可能逃脱了。
要合刀锋冷、名昌世、畲律令三人才能擒住的曲邪皇玉郎,武功实在太诡异莫测,脾性又是古怪异常,锁住了他便是,只要皇上皇离开“皇京城”来救,神长大老的计谋已达成一半。
擒皇玉郎,是这次三国四族攻陷“皇国”大计的第一步,第二步,当下便要展开……
“喂,赵甲,人生必须积极一点,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儿,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我……可却是个毫无才能的人啊!”
“那又如何?”
“欠缺才能,只是个笨兵丁,一无是处,唉!”
“无用之用,自有其用。”
“什么?何谓无用之用?老师,你在说笑吧!”
“我来问你,地上那条毛虫可有同用?”
“既不能吃,又不能用,当然无用。”
“对了,毛虫对你当然无用,但对一群蚁儿来看,已是大好粮食,大概可捱过严冬了。你身旁周遭的事物,不一定直接对你有用,只要多加观察,便明白原来它的作用另有妙处。”
“讨厌的蚁儿就算吃饱又如何?它们对我倒毫无益处。”
“非也,非也!就算蚁儿不直接对你有利,但它们有了肥虫来吃,也就不必出来咬食你的其它食物,不愁被沾污,岂不也就对你有了帮助?这方面没错吧!”
赵甲一时语塞,怎也想不出话儿来对答。
“人世一切,自然而生,自然而灭,自有其道理,自有其用。人也一样,庸才自欺无用,但就是要有大量庸才当战兵,天才方可成为战将。庸才自觉无用,却已被好好利用。没有庸才,又何来天才,一切事物皆是相对,无用之用,只是你想不通。”
又是受用无穷的至理名言,牢房兵卒赵甲、李四、陈丁在多天以来,终日与被死锁了琵琶骨的囚犯曲邪皇玉郎为伍,偶尔说笑谈论人生事,竟被充满哲理的他吸引住。
曲邪全身被锁,悬于半空中,甚为不便,但乐观的皇玉郎却不觉什么,仍与兵丁们谈天说地,不如有多快活。
三个平庸兵丁不断接受教诲上见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就尊称犯人为老师,闲来向他请教。
曲邪悬锁在半空中,笑问道:“别再谈这些了,上回还没说完你跟妻子间的矛盾,继续下去吧!”
“她……对我好苛索啊!”
“俸禄不多,苛索也难再给她啊!”
“她要的偏偏不是银两,是房事啊!”
“哈……原来如此,妙!妙!”
“我真的已很努力,但……那婆娘仍是不满。”
“你就是因为妻子的不满,被弄得心神恍惚,坐立不安。事到如今,你准备如何应付呢?”
“只好逃避,从早到晚工作,回抵家中已是力倦身疲,连转身都乏力,又岂能再行房取乐。”
“好可怜的人,更可怜的是你妻子啊,原来希望要个货真价实,现下连货也失踪,想求次货也无觅处啊!”
“唉!”
“哈……妙绝!妙绝!”
“老师,你好喜欢听人家闺房事或情爱烦恼啊!”
“当然了,人间有情,还有什么比爱更妙、比情更精彩。人生在世,首要就是追求一份最真挚的情爱。”
曲邪的滔滔不绝,教三个兵丁又迷醉其中,道理中又有道理,长篇大论,能把深奥哲理深入浅出,老师不愧为老师。
“好了,老师要走了,三位请保重。”
全身被锁困住的曲邪皇玉郎,突然说要离去,三个兵丁好一会儿才会反应,立时阵脚大乱,忙了好一阵子才想到执刀防范。
李四抖颤的嘴儿说道:“老……师,你绝对挣脱不了玄铁链的,又何苦勉强干傻事,令身体痛苦呢!”
“对啊!我不知多快活,那皇侄儿皇上皇实在不该急于救我,让我多困三、五天也不闷啊!”
“对……好了,老师不要想逃出去便好。”
“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可阻止不了来救我出去的人啊!”
说罢,牢墙已遭划破,冲进来的竟是小白及朱不三,以二人高绝武学,要突破防线偷偷潜入敌阵,绝不是难事。
朱不三冲上来便点了三兵丁穴道,让小白进去亲自解救皇玉郎。
“赤龙”出鞘,轻易就斩断锁链,解去曲邪身上困阻。
不再受困的皇玉郎,竟像似毫不在乎,只对救命恩人小白报以微笑,随他离开牢房。
三大高手突闻锣声大作,四方八面急涌来“农兵”截杀,人人手执长枪、大盾,勇猛异常。
小白道:“刀锋冷‘农族’的‘农兵’都是以一挡十的勇猛战士,陷于战阵中,实难突围。”
朱不三怒道:“丢你贱娘养的狗种,这批兵足有二千人,个个一身整齐武装,行军迅疾,不是预先怖下杀阵,又如何会来得如此快又半点不乱,刀锋冷这臭王八是老早安排引君入瓮的啊。”
四方八面的“农兵”先拉弓射箭,箭如飞蝗般一排又一排射来,小白、朱不三浑不在意,拨箭疾冲,四处欲寻突破之破绽,但忙了好一阵子,却都是失望而回。
那三十余岁。满头乱发的曲邪皇玉郎,却没有提手拨箭,反而快步滑前,身法竟有如水蛇般灵巧,利箭射来,却似碰到异常油腻滑溜之物一般,碰到身子便斜斜滑开。
一名“农兵”手挥大刀当头猛欣,曲邪身子一矮便钻到马腹之下,一脚踢向战马下体那话儿,痛得马儿仆倒地上,鞍上战士也就赫然坠地,跌个半死。
小白瞧了一会儿,便道:“是‘农族’的‘大八卦阵’。”
朱不三不明所以道:“挑那妈有什么了不起?”
小白道:“这‘大八卦阵’以八八六十四人为一小阵,八个方位各有八人,形成八角形态,不停轮流攻敌。从八角形的任何一方,八人又接上另一个八角形,又是另一六十四战兵小阵,如此类推,三千多人便合组成联机不绝,杀力无穷的‘大八卦阵’。”
朱不三急道:“小白啊小白,元帅啊元帅,不必来教我这阵是如何结构了,先教我如何破阵吧!”
三千多人突然不再进攻,人人手持大盾挡箭,把小白三入围在中央,要破阵突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不能突围,便不能逃至“静水”,皇上皇的援兵及“铁甲兵”都守在“静水”对岸,会合之后才可能脱身啊!
“小白早有破阵之法。”曲邪皇玉郎突然道。
小白笑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的眼神。”
“眼神竟跟你说话么?”
“眼神充满着自信,毫不着急,自信的小白又怎会被困死在‘大八卦阵’中!”
“皇叔能得到‘皇国’皇位之继承权,自是非凡者,洞察能力高强,佩服!佩服!”
“突破此阵,只能靠外力。”
“但除了我俩,其它的都穿破不了守兵怖下的营阵。”
“突破此阵,又不能正面对攻,矛、盾都挡住了一般冲击,要破阵,不破地,只有飞天。”
飞天?如何飞天?
飞天的来了,它,是小白神驹大白,大白飞天。
一飞冲天,脚踏“农兵”头顶,疾驰飞来,小白等三人同时纵身而上,同骑在马背上。
马蹄疾如电闪踏踢人头借方,又或蹬向盾牌,便直飞出阵外。“大八卦阵”又怎料有劲马从后而来,又踏碎了不少战兵头颅,每阵六十四人缺欠一、二,便形成破绽。
小白等骑着大白如飞般越过人群头顶,不消一刻便摆脱阵困,直驰向“静水”。
对于只擅长一般惯性对打的“农兵”,又哪料“敌人”如飞而至,茫然中已失掉小白等三人踪影。
大白此神驹已跟小白多年,老马神勇,“农兵”能轻易提防一般敌人混入,惟是一头马儿混在万头战马群中,却又如何能得悉。
似通人意的大白,在小白安排下,紧急关头飞入“大八卦阵”中,便能破阵救出三人。
纵蹄狂奔,仰天长嘶,背上虽有三人,但仍是急疾似飞,瞬间已逼向“静水”,逃出险地。
突然曲邪竟一手拉住缰绳,大白向前冲了三丈便被拉得停了下来,小白与朱不三也大惑不解。
朱不三急道:“曲老兄,你搞什么鬼啊,现下是逃命啊,我看后方‘农兵’已快追来,你把大白拉停干啥啊?”
大白嘶声喘息,皇玉郎摇头道:“它告诉我,它的左后蹄破了,好痛,好痛!”
朱不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间竟有人真的能通马语?太夸张了吧。
小白跃下马,小心的提起大白后腿察看,左后蹄竟真的裂了一大道血痕,鲜血涔涔而下,好不骇人。
好一头神驹大白,必然是踢蹬大盾而裂伤了蹄,竟能一直支撑,要让主人们尽快脱险。
“勉强支持下去,就算能抵‘静水’,此驹也必跛了一腿,残废自是必然。”皇王郎淡淡道。
忽然后头马蹄声大作,远处一排排“农兵”势若奔雷般冲将过来,密麻麻的兵马片刻之间踏得地上轰隆声巨响不绝。
只见后头尘土蔽天,军马奔驰间不时吹起号角,战马上的“农兵”竟相互调换跃过对方战马之上,马上技艺超群卓越,看来更是杀势汹涌,难以抵挡。
小白们稍稍停顿,很快便会被追上,追来的“农兵”约数二万,三人战二万,如何能安全抵“静水”?
小白在笑,朱不三傻笑,皇玉郎在失笑,三大高手在笑,笑二万“农兵”太狂妄!——
第七章争战无耻人
“哈……素仰病魔朱大头神功盖世,今日倒有缘见识,万幸之至,朱兄的‘病态’绝学,定然令皇某大开眼界。”
“挑那妈来吧,我朱大头以一敌二万又如何,皇叔老弟,我杀不尽的,就由你接上好了。”
“那笑某就跟在最后,哈……倒不敢盖过天下五大高手之二啊,献丑只好排在后头。”
“且杀且退且陶醉,一夫当关沙场里!”
天下三大高手,面对二万“农兵”,二万铁骑组成的“战马刀锋”,杀性昂扬,战意大盛。
二万“农兵”不停在鞍上跳跃,与身旁战士铁骑互换位置,兴奋莫名又增强杀戮战意,人马如刀锋,战阵恍如一刀又一刀的挥斩,“农王”刀锋冷花了不少心血的“战马刀锋”,杀力委实强横。
号角声此起彼落,融入疯狂杀意,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战马奔来驰去,二万大军形成合围之势,教人无不骇然。
朱不三振臂一呼,当仁不让,便先冲前直杀入“战马刀锋”阵中,以一挡二万,毫无惧色。
一人挡,二人一马退,乘着滞住兵力时间再接近“静水”,只要到了“静水”,就能靠皇上皇那未知的妙计奇兵退敌,安全渡河。因此,必须三人同心挡截缓住杀力。
万箭齐发,就算是病魔朱不三有三十头六十臂,又岂能抵挡得住?幸而,沙场有沙。
愤怒咆哮的朱不三大喝狂呼,双臂挥出刮起狂风沙,数丈沙墙顿然竖立,疾走掀动沙墙,恰好挡在身前,范围广阔,犹如巨大沙盾无异,什么利箭尽都截挡下来。
纯刚阳劲力聚成之沙盾,压拍向前,硬生生就把数十匹最前铁骑震得人马飞退,半空中已是爆散得血肉模糊。
七年以来,朱不三的内力已提升了好多倍,加以无数沙场作战经验,胆识惊人,一人挡住二万铁骑,竟毫不慌乱。
先挫其锋,朱不三以沙为兵刃,沙墙愈舞愈急。“战马刀锋”却突然变阵,前排急退,后排竟连人带马,十骑成一攻势,如飞刀跃上半空,人马带刀狂欣而下。
人马飞跃九天,久经训练,策马疾冲,如刀锋挥斩,十骑一刀接连又一刀,以无悔杀力要斩破沙墙。
斩!挡!爆!血!
血肉模糊的人和马,捣碎于沙墙中,染得大堆沙血红一片,疯狂的朱不三也不禁愕然。
“他奶奶的都来找死,好,便成全你们好了!”
沙墙不敢怠慢,只好不断提升杀力。
“战马刀锋”后排跃斩不断加剧,终于也冲破沙墙,爆成血水骨肉的人马劲力,穿墙射中已是满头大汗的朱不三。
沙墙有了缺口,进攻的“农兵”便集中斩击,沙墙立时崩裂而散,破开崩溃。
朱不三笑道:“刀锋冷,你倒有点能耐,呸!我朱大头决不能示弱,杀你个饱啊!”
破了沙墙,朱不三急挥四肢,以沙为箭,手脚并用向四方八面劲射,杀人毙马,沙箭如疯破空夺命。
顿然间朱不三成了一个不停发射沙箭的“怪物”,咻咻声中射落中了数十“农兵”,大开杀戒。
只是敌人却是愈聚愈多,枪断刀折、死伤枕藉,却无惧半分,甚是骠悍奋勇,复又恃众,竟毫不稍怯。
朱不三暗暗心惊道:“我朱大头从来不怕沙场争战,惟是‘战马刀锋’杀力不挫,而且一浪更胜一浪,形势当真不妙,再挡下去,三千兵马围住我朱某,其余的都可以冲前追杀了。”
还在犹疑之际,“战马刀锋”已把朱不三团团困死,愈杀愈逼近。沙箭距离不远,难以劲发,也就减弱了劲力。
全身已是湿透的朱不三,稍不留神,左肩一痛,已遭斩去一块皮肉,立时一掌轰毙战兵,但明显久战之下已见疲态,当初勇猛已不复再。始终是一人之力,如何能敌万兵?
为爱玉箫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
新腔翻得伤心曲,弹出寂寞人哀声。
箫声突然而来,入耳有说不出的妙境,曲调节节高扬,像一线钢丝拋入天际,愈翻愈险,愈险愈奇,愈奇愈低,愈低愈细,渐渐地身疲力倦,情绪松弛,集中不了。
“朱兄且退,由我挡一阵好了。”曲邪皇玉郎接着而来,一手抓住朱不三衣领,举力一拋,便送出围阵以外。
一人挡二万,轮流作战,缓住杀势,利用时间且战且退,朱不三再与小白会合,二人已离“静水”不远。
究竟皇上皇如何能不伤己方一兵一卒,既能救人又可退敌?小白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十四岁的皇上皇对他“吩咐”,只要三人能抵“静水”,他便有妙法,这皇上皇实在了不起。
曲邪皇玉郎妙曲吹奏,人在战阵中滑动,藉沙飞来插去,身法无定,任大刀、长枪如何刺斩,一碰触身子就滑斜开去,妙音竟跟着身法高低抑扬,跳跃有致,毫不慌乱。
接连三次攻势,竟都冲不破皇玉郎之阻,战马似是被曲调迷住,接近敌人箫声,脚步就不再见灵活,也就无心冲前。
“战马刀锋”只好变阵,一千“农兵”弃马,提起大刀直扑向曲邪,先毁邪箫停住妖曲,战马自然再复斗志。
只见箫声活像“告诉”了马儿什么,真的不愿再动,二万铁骑也都呆滞不前。
以一般“农兵”杀力,又如何能杀曲邪皇玉郎?刀锋冷的安排自有其妙法。
“吼”的一声,集一千“农兵”同时狂嚎,箫声剎那被盖过,反震而来的音波也就压得曲邪心头一痛。
人融于曲调之中,曲调散乱,曲邪的身法、步法也就同时凌乱起来,难以发挥淋漓尽致的功力。
曲调散乱,一千刀立挥斩而来,要碎尸二千段。
皇玉郎闪身滑前,双手抓出,先拿住两“农兵”手腕,左手乘势一扭,封闭了“天柱”大穴,右手一点,又戳中敌人“华盖”大穴,双臂如水蛇滑游,一拉再扯,便以人为兵刃,挡刀截枪。
双臂翻飞快如电闪,二人受制,就成了曲邪的点穴兵器,不停刺中四周“农兵”胁下“凤尾穴”及身上各大穴位,以灵巧妙绝战力缓住一千兵杀势,以柔克刚。
只是双手擒人打穴,又如何能再吹箫,“战马刀锋”又来疾冲涌杀,曲邪突见眼前卷起铁骑巨浪,急旋舞二人成盾拒挡,但无数刀锋狂斩力劈,二人又岂是神兵可挡?
曲邪也来不及再抽出玉箫吹奏,一眨眼间,已被逼得飞退,再追上前与小白、朱不三会合,随大白之后而去。
一再阻延,大伙儿终于逼近“静水”,小白殿后,先让二人一骑过河,只见铁骑奔践,眼前尘头大起,如风驰至的“战马刀锋”已斩来,刀光胜雪,夺命来也。
“赤龙”出鞘,剑影炸出一道虹,厉芒暴绽,杀力催人,诡丽万端绵绵密密,目为之眩。
剑影如一场万魔,飞掠穿梭,只在眼前一闪消失,一个又一个的“农兵”只觉胸口有点滞闷。
低头一看,他妈的胸前多了一点血。
他妈的突然爆痛,胸口又突然爆开,生命又突然爆散,“赤龙”早已贯胸穿一剑三十人倒下,可是,“战马刀锋”还有一万九千七百四十八人,还能挥出多少剑,还能杀多少人?
一剑夺三十命,两剑六十,三剑却只是八十,四剑九十,五剑九十五……同一招式的剑,“战马刀锋”很容易慢慢破解。
第五剑过后,小白跃向“静水”,皇上皇,交给你了。
三人一马,没命的前奔,后头一共有一万九千余“农兵”在追杀,绝对难以摆脱敌人。
突然,河道里冒出千计人头,是小白的“铁甲兵”,还有一千是赶来助战的“皇卫军”。
五千“铁甲兵”、一千“皇卫军”,竟然都不拿刀、枪或剑,先埋伏在河里,突然冲击近二万敌人。
手无寸铁,这就可以挡住“战马刀锋”?
不,怎可能手无寸铁,手握长铁才对,每一个伏在水里的,都各自拿着长铁链的一端,迎上前去绊马脚。
数以千计铁链急起缠住冲过来的“战马刀锋”,立时滞住杀势,使得人马不能再向前冲。
这……岂不陷于险地?
大刀劈斩,此起彼落,一个又一个、十个又十个的头颅被劈甩飞脱,杀得好同一霎时,轰隆轰隆犹如天崩地裂之声传来,朝向杀声奔腾之处,只见上游不知怎地,竟突然涌来洪流,疾急如狂潮巨浪翻飞压来,什么“战马刀锋”都立时崩溃。
洪流巨浪澎湃汹涌,张开血盆大口香噬弱小的生命,一冲便教人骨折断身,又或淹死其中。
一万九千余“农兵”吓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会如此?洪流杀力,非但杀尽“农兵”,五千“铁甲兵”和一千“皇卫军”岂不也同归于尽,都一块儿死得干净?
当小白回首时,只见那五千跟随自己出发情如手足的亲兵,在剎那间已被洪流吞掉,没有一人能及时逃命。
每一个战兵的惊愣、不知所措神色,小白都看得一清二楚,每一个“铁甲兵”
都望向小白,像在问道:“怎么是同归于尽?”
每一人的眼神都在埋怨小白,他们都没有准备牺牲的啊!
洪水好一阵子才停住,尸首一批又一批的浮出水面,都是双眼凸出,死得不明不白,像要诉苦似的。
“皇叔,你真不成,还是要本皇来救啊,哈……别来无恙,快向我道谢吧!”
皇上皇踏步而出,在岸上悠闲地迎接皇玉郎。脸上没半分惊惶,更没有任何异处。
“你说过不必牺牲一兵一卒,就能救回皇玉郎。”小白怒目厉视皇上皇,毫不客气。
“嗯,我是说过,答应过你。”
“但你以三千兵连夜以布袋盛泥,在‘静水’上游筑起了一道堤坝,把水都储了起来。”
“对得很,当敌人近二万兵渡河追杀,就在上游推倒水坝,决堤之下自然洪水淹至,吞噬一切生命。”
“非但杀敌人,也杀掉己方爱将战兵!”
“这个当然,没有数千兵在河道,又如何能缠住二万敌兵?不让他们逃去。”
“你承诺的都反悔!”
“不,我皇上皇根本从来都不重视承诺!”
“什么?”
“什么都好,战争只在乎结局,杀人或被杀,成功或失败,只要能战胜,什么承诺都是废话!”
“你一直刻意哄骗我。”
“否则你又怎会愿意让五千‘铁甲兵’慷慨赴死?”
“你甚至连自己‘皇卫军’的生死也不理会。”
“战兵自然要出生入死,我既是帝皇,要他们死也很平常,战争成功便是了,死,是战斗必然的代价,有啥稀奇!”
“这就是皇上皇‘兵法’之道!”
“杀敌就是道,能战胜就是真理!”
“为求战胜,不择手段!”
“因此我七岁以来,便胜多败少,每战役都歼敌杀尽,也赔上不少‘皇卫军’性命。”
“你好狠、好没人性、好卑劣!”
“好适合当沙场上的胜利者,我好出色!七年以来,‘皇国’牺牲的人多,但保住命的人更多,杀的敌人更多、更多!”
“不珍惜生命,不顾口德,不重承诺,为战而战,为杀而杀,七年来就能保住江山。”
“这就是我皇上皇在兵法上更胜小白之处。”
“我宁愿在你之下!”
“你永远是在我之下!”
“没血性、没情义,就似是冰冷的狼心狗肺,只为战争而生,为战斗而活。”
“七岁孩童,没有朋友、末领略过‘情’,应该为我带来情感的亲人都早早死个清光,没有感情包袱,下令杀人也就毫无臭心责备,杀人,利用生命,只是达到目的之手段。”
“我终于彻底认识皇上皇。”
“终于明白为啥我师父要把我交给阁下吧!”
“朋友,大师兄要我为你带来友情。”
“哈……师父真笨,我皇上皇并不需要朋友,友情也许能出卖时,我便会出卖了它。”
“一定会卖得好价钱。”
“但愿如此。”
“我会记下你夺去我五千‘铁甲兵’的性命,一定要赔。”
“哈……无聊!”
“小白跟皇上皇不一样,说过的一定会完成!”
“如此重情义的你,当皇帝一定一败涂地!”
“且看谁先一败涂地?”
“哈……”
“哈……”
小白口里并不赞同皇上皇的冷血行为,但内心却不得不承认,“皇国”能在三国四族联手围攻下,仍不致被攻陷灭亡,皇上皇以无耻冷血手段领军作战,才是致胜之道。
内心深处,反而有点同情这少年人,他好想带一点爱给他,让他感受到友情的可贵。
小白决心要在二人间建立友谊的桥梁,他答应过横刀,要为皇上皇伸出友谊之手——
第八章乌儿诉心声
春日黄昏,幽静的江岸边上,由远而近地飘来阵阵胡琴丝弦妙声,月儿徐徐升起,安详地留在山头之上,把银辉洒向人间。岸边树丛中的花朵,在微风中散发幽香;水深云际处,那渔夫们正在暮色余光下,撒着渔网唱着渔歌。
一阵浪涛拍岸,渔舟在歌声伴送下缓缓驶回岸边;月儿西垂,万籁俱寂,人影还在夜色中徘徊,他在守候什么?
弦曲太妙,配合渔舟夜色,不就是“海霸族”“云游四海”中,昔日“云渺海”的闲适安详情景?
那渔夫就恍如当年的长寸断,守候着爱人雪无霜重临,想要再拥抱真爱,握紧着她透送温暖。
曲迷痴情人,境意醉有心者,她,来了,已深深被吸引住,投入其中,陶醉不已。
十两,被弦曲迷醉,浪漫调子中,早已心魂出神,好想、好想爱,更想被爱。
“只要小白登基为皇,我俩便放下一切,回到‘云渺海’,当一对渔家小夫妻。”
“每天打鱼为乐,唱歌嘻笑,还要生一大堆一半像我伍穷、一半像你十两的小娃儿。”
“团团转的围着我们耍乐。”
“还要教他们扔骰子,要大开大、要小……”
“还赌不够么,我才不许。”
“对……夫人不许赌,便不再沾手好了,我天天捕鱼便是,学会烹鱼厨艺,要你享尽口福之乐。”
未入“天都城”之前,伍穷与十两都陶醉于未来的平静生活中,十两每天都在渴望美妙日子的来临。
从前爹最渴望与娘在“云渺海”,过着神仙眷侣的快乐生活,十两也彷佛掌握得到,她会天天为夫君伍穷做饭烧菜,抱着孩子们哼歌,活在悠闲安乐的美梦中。
十两不自觉地走至渔船前,只见渔夫十指翻飞,乐曲奏动如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耳畔犹以金铃玉佩相磋切,仙鹤雌雄唳明月。人间难得,妙音难渔夫背对着十两,未能得见其貌,十两侧身窥看,不望则已,一望之下竟四肢冰冷,心头乱颤。
原来渔夫凝视前方,竟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轻托香腮,意态沈郁,有着无尽叹息无奈,生动出神,呆在闺中纳闷,画中人竟然就是十两,恰好刻划出她平常闲日苦闷度日的神韵。
渔夫一曲既罢,又兀自提笔加墨,全图工整、细腻,线描精确,生动而不飘浮。人物多敷朱红、淡蓝、浅绿,明丽脱俗,配合室内陈设。桌儿床帐,都用黑灰、深棕等沈静凝重之色,两者巧配,正好突出了人物的好想摆脱孤清心意。
所见画像,就跟朱朱从“天法国”取来之十两画像笔艺如出一辙,可见出自同一名家手笔。
眼前渔夫,就是那面对十两石像,于“分离园”绘画出神,眼神痴呆的画匠。
就是他,天天沈醉其中,一画又是一画,投入其中,创造出十两的所思所想。
十两兴奋道:“原来就是阁下!”
原来醉于画曲中的渔夫,全然不觉有人挨近,被十两话声惊醒,回首一望,立时讶然失态,手中之笔也握不稳,颓然掉在地上,全身冒汗,竟又说不出片言半句话语来。
日思夜梦的美人儿突然出现眼前,怎不教人茫然失措,不知如何自控!双手竟兀自颤抖起来。
十两轻轻报以微笑,就如一阵清风,透入心胸,暖如炉火,全身热烫,实在温暖。
他曾想过,若有一天有缘见到十两,便应该说什么什么,可是真的遇上、竟瞠目结舌、嘴巴没半句话说得出来,之前所准备的全拋到云霄九天之外。
毋须言词,只要透过画、曲之意,已能传情达意,心意相通,一切都清楚明白,倾慕爱意又岂流于平凡词句!
忽然大风刮起,垂肩披发更乱散动,飘逸不辑之意态跃现人前,难以敛藏的畅怀快意,透过笑容涌出,能得见痴心梦中人,人生快乐莫过于此矣,哈……还是十两打破沈默,再度开腔道:“主人说今日来了一位贵客,曲艺冠绝天下,却不知原来画艺同样优秀动人,曲邪皇玉邯,雅文尊贵,武艺高绝,正是文武奇才。”
十两素来不懂奉承,只是眼前人实在太出色、太吸引,禁不住称赞美言,表达内心的佩服、欣赏。
十两一点也没猜错,一头散乱披发的渔夫打扮耆,便是当今“皇国”未来皇位继承者——曲邪皇玉郎。
原来曲邪早已淡薄名利,武力虽列为天下五大高手之首,惟是毫无争斗称皇之十多年来,既不追逐帝位权力,也不在意江湖争斗,不与人争战,也不愿扬名天下。
故此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只有曲邪皇玉郎不被视为争斗对手,像似埋名隐姓,也无人得悉“皇国”下任继承国君者,就是武功最突出的曲邪皇玉郎。
“我就是怕见姑娘、怕手忙脚乱、怕心乱神悸、怕出丑人前,怕忍不住失仪,才不敢入‘模糊城’,留在此处陶醉于夜色中,岂料偏偏遇上玉人,难道真是天意安排?”
皇玉郎轻轻道。
十两笑道:“公子如何能得悉我心中所想,我俩素未谋面,又如何会知我心意啊?”
初见画像于“画廊”,此疑问早已困扰十两多时,明明是从来未遇见的人,又怎可能猜透内心情意,就算是最亲近的小白、梦香公主,也不可能尽知自己一切啊!
曲邪不回话,只是提琴再弹,大弦嘈噌小弦清,喷雪含风意思生,调生万言说玲珑,传情达意在其中。
天上无数鸟儿,竟闻曲声飞来,羽毛有紫有红,或彩或白,围在船的顶头四周,轻轻拍翼,甚是愉快。
一幅百鸟图便已组成,随曲调陡转,百鸟左转翻飞,右拔腾空,不同种类也舞动一起,不乱不慌,跟着调子飞来舞去,看得十两心花怒放,全然投入意境中。
一只彩毛小鸟儿,突然排众而出,拍翼落在十两肩膀上,竟教十两一望便惊喜笑了起来。
“彩儿,原来是你!”十两逗着彩鸟笑道。
曲邪微笑说道:“你每夜对着彩儿或它的同伴诉苦,把心中所想尽倾吐,心事早已泄漏了啊。”
十两绝对不能相信,喃喃自语道:“你……难道能通鸟语,便得悉我心底秘密?”
曲邪双手再拨弦丝,节奏变得更是轻快,河上鱼儿突然飞跃而起,千条万条飞射又再插水,与空中鸟儿伴舞,更是美妙无穷。十两看在眼里,愈更迷茫,难以置信。
皇玉郎道:“皇某就是怠懒,只爱与曲、画为伍,与不会杀人、不懂相残的动物,通言语、诉心声,致十多年来,虽贵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却是一事无成,更是毫无建树。”
十两道:“你只爱宁静安逸,杀戮争战非你所愿。”
皇玉郎道:“好没出息,但我就是如此没出息。彩儿告诉我,有一位十两姑娘,她也放弃了‘天法国’帝位,又拋去皇后尊贵地位,宁愿追随在主人小白十步之后,当个小婢仆。”
十两道:“如此生活更适合我。”
皇玉郎道:“如此完美性情中人,天下难见,能给我遇上,一定是积福所得,万幸,万幸。”
十两突然道:“不!你不要对我有非份之想。”
皇玉郎笑道:“因为十两仍在等那拥抱权力、权势的‘天法国’老粗皇帝伍穷。”
“再见!”
“一定,咱们从此便不会分离。”
“你……说什么笨话?”
“十两已不能忘掉我皇某。”
“哼!我只是欣赏你的曲艺与画艺吧,别无其它。”
“你的眼神跟说话却有矛盾。”
“再……见了。”
“咱们一同回‘模糊城’啊。”
“你……你别依偎在我身旁。”
“好,我只跟在十两十步之后。”
“什么?你可不是我十两的奴仆啊!”
“只要十两愿意,皇某当真愿意为奴为仆呢!”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动心的。”
“你也别胡思乱想,我早已令你动心了!”
一前一后,像是一追一逐,十两当然摆脱不了曲邪皇玉郎,十两的心好乱,太久太久没有如此的乱过了。
百鸟还在半空中舞动,构成好美妙的情景,平静了七年的心,今天终于起了涟漪!
十两不敢再说什么,她好怕,再跟曲邪攀谈,怕会深深坠入迷局中,不能自拔。
她,曾矢言要等伍穷,等了七年,还不知要再等多久,等啊等,真的等得有一点儿累!
究竟伍穷真的会否有一天放弃皇位,遵守从前承诺,与她到“云渺海”去过安乐生活?
究竟苍天为何又为自己带来一个皇玉郎?
究竟情归何处?——
第九章伍穷的抉择
“模糊城”以北百里外,有一个商旅甚众的小镇,小镇正好沿湖而建,大湖称为“太傻”,此湖原为“皇国”所有,因为易攻难守,只好撤退让出。
七年以来,进攻“皇国”皆以“太傻湖”四周,为三国四族军兵集聚处,原来的镇民看着联阵军兵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却又一次又一次再来挑战,屡败屡战,死伤无数。
每一批军兵在未进攻之先,都必然大言不惭,说什么要直捣黄龙,要斩下皇上皇的头颅来。
结果一年后,甚至短至百天之后,他们都变成或伤残、或已死尸首,可怜又可笑,跟出发前当真绝对两样。
镇民看得多了,都统称外来的侵袭战兵为“太傻兵”,太傻兵都爱在湖上唱曲醉酒,花掉最后的银两,说什么攻破“皇京城”再掠夺回一千倍、一万倍。
太傻兵丁共聚的湖,故被称为“太傻湖”。只有太傻的人,才会在“太傻湖”说要攻破“皇国”。
唉!要是攻入“皇京城”为易事,七年以来早已被破了;昔日不破,长成后的皇上皇更难对付十倍,今天又如何能破?
太傻湖上太傻兵,不自量力不觉醒,一心一意枉送命,今年今日赴死刑。
镇上百姓都爱哼的顺口溜,大家都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太傻兵送死来了,每一个兵丁都尽量花掉每一分一毫。
战胜了,“皇京城”有花不尽的金银财宝以供掠夺;战败了,银两对死人来说是毫无意义,因此谁都愿意乱花银两。
原来在田间、河上干活的,都先后转行成商家;有的买艘船来卖酒,有的开客栈,有的开酒楼,让太傻兵开开心心花光银两。
总而言之,只要有人又要抢着往“皇国”赴死,镇上的人都可以大发死人财了。
今年,最是盛况空前,太傻一堆又一堆的涌来,湖的四周都扎满了营帐,闻说郊野各处都停驻了好多兵马。
每一个镇民为服侍来自三国四族的太傻兵,终日劳苦得头晕眼花,绝不轻松。
天气闷热,蚊虫四下乱飞,“太傻湖”上白雾蒙蒙,一艘不大起眼的画舫上,来了一些要攻“皇国”的人。但他们绝非太傻兵,他们都是三国四族的皇者。
昼舫之内,摆放着一个大、二十九个小的“青瓷龙凤头壶”,胎体细腻,釉色青绿,晶莹润泽,工艺精湛之极。
画舫上任何一人,眼光都落在这三十个“青瓷龙凤头壶”之上,脸露贪婪之欲,一心想夺为己有。
坐在中央之处,十指竟长有四节,比常人指骨长逾一倍的老者,已有五、六十岁,一脸赤红,耳珠又圆又厚、双目瞇成一线,身上只穿着厚厚黑袍,暗藏杀力,便是“神国”之首,连帝皇也要听命于他的——神长大老文房四,也是主战攻“皇国”的最重要人物。
寒烟翠最痛恨的人,就是这脸相如佛,有着祥和慈仁外貌的他,当年纵容跛孩子极尽凌辱寒烟翠亲娘夜半思,直至她惨死当场,继又花了十多年时间来对付寒烟翠,害人之心思,经积年累月而毫不减退。
神长大老文房四,为“神国”国教“神教”之教主,教徒一百万,人人敬他为仙神,势力如日中天。
文房四身后,有四个捧着纸、笔、墨、砚的教徒。
捧着一叠以青檀树皮为主要材料造成的宣纸者,名为纸尾;执着一竹萝满是笔者,名为笔头;手执一把剑状大墨者,称为墨心;最后背着一个六尺如人巨大的龟状晶莹剔透玉砚者,名字是砚背。四人一列排开跪在文房四身后。
纸尾、笔头、墨心、砚背,称为“文房四宝”,也就是神长大老近年最疼爱的四个少年教徒。
纸尾在文房四身前张开宣纸,提笔、研墨、写字,神长大老写下的第一个字,是“初一”
一把刀连鞘直插在桌上,它的名字是“泣血”,它的主人,当然就是“农王”刀锋冷。
文房四满意的点头,只要把神兵放在桌上,就表示赞同文房四的建议,否则,便是反对。
刀锋冷同意“初一”这日期!
且看今天的“农王”,已从昔日楼主名昌世手中取得“杀手楼”,成为了新楼主,在他的鸿图大计扩展下,“杀手楼”把江湖上所有大小提供刺杀者的集团都灭绝了。
谁想要杀人,不欲动手,不欲被揭露身分,唯一选择就是拿着银两找上“杀手楼”。
刀锋冷志不在此,他更攻下“农族”,以务农为基础,从乡间找出一批又一批勇武少年,经艰苦训练成“农兵”,更突出者,便加盟“杀手楼”,使自己的整体势力不断扩张。
七年以来,刀锋冷光芒四射,要干的大事都得心应手,自脱离“武国”后,就事事顺利,到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就算领着“杀手楼”三十万各楼杀手,攻破“农族”
自成“皇族”一脉,也不过是花了一年时光,绝对顺利得很。
及后攻占其它各处疆土,刀锋冷经年训练的“战马刀锋”,成为最可怕战斗兵力,只三个月时间,便势如破竹夺来大片江山,若非“神国”神长大老力劝,保持四国四族均衡势力,“农族”可能早已鲸吞“异族”余下的一半江山,势力足与其余四国相比。
今日的刀锋冷,非但比昔日更强、更傲,眉宇间的不可一世,已露霸者气概。
他好想在灭“皇国”的争战中成为英雄,要夺取“皇国”最大利益,便之成为超越其余三国的最强者。
为啥刀锋冷急于称霸?也许是昔日师父盗圣在“求才壁”刻上的诗句,实在令他满不是味儿。
叱咤式林无忌惮,还看今朝刀锋冷,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竟然比不上小师弟小白,武功上、权谋上,他都要证明给世人看,他,刀锋冷,绝对在小白之上。
小白还未能称皇,他已是“农王”,当小白称皇,他便带兵攻陷,灭绝小白的一兵一卒。
一山还有更高山,刀锋冷就是要铲平那座山!
但在四国四族中,突破称霸之前,刀锋冷很清楚明白,他要尽量支持神长大老,这老家伙最难对付,不能惹怒他。
“伍穷,还犹疑什么啊?”愈来愈黝黑的小黑,轻轻把他的“虎头蛇尾刀”放在桌上,眼睛却盯着坐在对面的伍穷。
伍穷不发一言,对小黑不加理踩。
小黑咧嘴笑道:“有胆出卖小白,怎么没胆子攻入‘皇京城’啊,哈……难道只惯于出卖,不擅于征战?”
伍穷开腔了,但绝不是对着小黑,他的对象却是在旁的芳心,冷冷道:“下一回再来三国四族议事大会,当狗奴才的不能再出现,我只要跟皇者商议,芳心皇后,‘武国’会赞成么?”
芳心轻轻微笑,只对小黑说了一个字,一个刺痛他的字——“滚”,小黑只好黯然离开船舱。
原来坐在芳心身后的,稍稍移动身体就占据了小黑先前的位置,他,正是芳心近年来大力提拔的大功臣,官封“神武大军”神武副将,取代了原来刀锋冷的地位。
他的名字是——小丙。
芳心轻轻抚摸小丙的头首,她特别喜爱这贱种,因为名天命好宠信小黑,她便另外扶植势力,以小丙来制住小黑。她必须有自己的亲信实力才成,五皇爷名昌世已危及朝野了,芳心必须自保。
小丙拿开小黑的“虎头蛇尾刀”,换上自己的神兵“飞天”,银光闪耀的飞天剜,是神兵急急畲律令为他特别铸制。自从得到了它,小丙官运亨通,一帆风顺。
继后,“异族”族主燕万岁、“海霸族”的使者余恨、“狂意族”族主药口福,都先后把神兵“不求人”、“梦香神剑”、“百年归老”放在桌子上,就只余伍穷一人的“败刀”还未放上。
燕万岁怒道:“难道你有比神长大老更好的臭意见么?好,说出来给咱们定夺好了!”
惨被伍穷吞掉了半壁江山,势成血仇大敌的“异族”族主,只希望挑拨离间,最好教“天法国”与“神国”大战,自己藉势重夺失去的疆土,故对伍穷一直不怀好意。
伍穷仍是不示意、不回话,只低下头来沈思。已是二十八岁足的伍穷,狂傲意气溢现,不怒而威,从前的草根老粗感觉已不剩半分,换来是百分之百强者姿态。
伍穷的脸相也更见威武,双眉如鹰展翅,杀气凛然,座上各皇者竟也无人能比。
心事重重的伍穷,当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他对联合攻取“皇国”看来并不太重视,他究竟在想什么?
“未攻‘皇国’,先攻小白!”伍穷的话很简单,但却十分震撼,连文房四也不禁动容。
药口福及小丙也在轻笑,伍穷看来比刀锋冷还要急,还要恨小白、竟迫不及待要先灭他。
燕万岁却在刻意阻挠,笑道:“‘三国四族’的联合兵力,并不是为了完成个人恩怨,被拋弃的可怜虫真无聊,竟要利用咱们庞大兵力来夺回一个贱婢么?”
伍穷突然目露凶光,冷冷道:“我只说一次,谁在我面前侮辱皇后十两,明天‘穷兵’便兵临城下,谁也劝阻不了!”
眼光透现的冷酷无情杀意,教人不寒而栗,燕万岁不敢托大,也就只好稍稍收敛,不敢再胡言乱语。
芳心露出甜美笑态,接道:“咱们藉困住皇玉郎,以引皇上皇离开‘皇国’,就是要令‘皇京城’缺欠领头儿,只要皇上皇赶不回来,咱们合共一百五十万的兵力,必然能破‘皇京城’;先动兵攻小白‘模糊城’,困住皇上皇,只要围城百日,皇上皇自然插翼难飞,‘皇京城’也就成为我们襄中之物,‘皇国’败亡是早晚必然。”
兵法上稍胜众人一筹,又爱在众人前表现高强分析力的芳心,正好替伍穷的建议作了详尽解释,教众人都明白清楚。
原来伍穷要攻小白,并非为了一己恩怨,他在兵法上也学会一点用兵之道,先困死皇上皇,断绝了此天下第一兵法名家之助,再攻“皇京城”便轻而易举。
纸、笔、墨、砚,大笔一挥,文房四再写下了一个字——明,大家都清处明白,明天攻小白“模糊城”。
“败刀”轻轻放在桌上,三国四族全都同意了,先挫小白,再破“皇国”。
所有人的眼睛都凝视在桌上的三十个“青瓷龙凤头壶”,每一个壶,代表着“皇国”
的一座城池。
三国四族联合攻“皇国”多年,为的就是要争夺这三十座城池,增强本身势力。
“青瓷龙凤头壶”,是“皇国”的精良制品,烧瓷工艺独到,质量极高,窑场又力。
除了陶瓷工业远近驰名外,三十座城的各种锡、铅、金、银、铁、石矿,产量极为丰富,对铸造兵器、增强商贾也大有裨益。
“皇国”占据了大部分的资源,不断向外销售物资,也就令“皇国”国库愈见丰厚,国富民强,眼前不攻陷最富裕的“皇国”,再过十年八载,也许要攻也不大可能了。
刀锋冷道:“依据大家滴血为盟之约誓,谁先杀皇上皇,最先攻占一半城池,合共十五座,便交给他。”
药口福笑道:“呵……可惜‘农兵’却连皇玉郎也留不住,杀皇上皇只好交给咱们‘狂意族’好了。”
突然神长大老扬手,便打断了无聊的顶撞斗气话,各人依照文房四的指示各自离去。
只有小丙仍留下来,但却不是在船舱之内,而是守在画舫外的另一艘小舟上。
小丙留下,因为芳心没有离去,不知为何,每一回芳心参加结盟议事后,她都与神长大老留下来。
小丙必然守候数个时辰,才会再见皇后芳心翩翩而来,船舱内究竟发生过什么,小丙从来不问。
他只知皇后芳心春风满脸,他明白名昌世对朝野的威胁,危及她的地位,已近在眉睫。
除了建立以小丙为首的力量,芳心必须再找一个大靠山,看来,她跟文房四已扯上关系。
要是神长大老要助芳心压倒名昌世,小丙也绝对相信,胜利必然是文房四。
芳心,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已紧握权势的她,万万不会放手,谁敢要来抢夺,芳心定然抗争到底——
第十章有死无生格
“挺起胸膛来!”
“不……”
“你已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了。”
“别理我。”
“是我带你出来,你不能就此倒下。”
“我……离死不远了。”
“胡说!”
“伍穷,不……国君才是,你功亏一篑了。”
“我的抉择从来没错。”
“不,你令十两离你而去,肯定大错特错。”
“她一定会回到我身旁的。”
“十两一定不会回到你身边!”
“什么?”
“生成孤独相,有父必弃子,重遇死无疑;子女不在旁,在旁必死光;妻子早分离,不离又是死;无亲更无友,惟独有成就!”
“这……就是我伍穷面相?”
“你不妨想想,你的一生是否与亲无缘?”
“我爹伍担汤逼我离家,重逢不久便被刀锋冷所杀,前妻白米不能一起,女儿伍宝宝又是没有父女缘,我与小白、小黑都友情已尽,连十两也舍我而去。无亲更无友,惟独肓成就!”
“我风不惑号称神相,绝不批错。”
“我来再多问一句,我跟十两,依相辨别,真的不再可能走在一起,不会再重聚,藕断丝连么?”
“相因相格变而化,改命改运换真假。人的面相不断变改,命运也由此有转机。”
“从前分离,他日有缘便可重聚。”
“对!有缘便可重聚,然而你却无夫妻缘!”
“你……看清楚了么?”
“你的孤独相,愈变愈只影形单,只有更孤、更独,十两与你已是不再可能走在一起,你的五官实在……唉!
人生孤独事因何。颊骨高兮气不和。更兼鱼尾枯无肉。
喉结眉交鼻骨差。耳薄无轮唇略绰。印堂坑陷及眉峨。
立理人中应抱子。山根断折六亲孤。喉音焦烈走奔波。
妻离子散始无祸。一生无依多折磨。大事有成便是我。”
“这就是我伍穷一生?”
“我好倦。”
“你看来在逃避什么?”
“失去了她,神相风不惑很快就要惨死!”
“你就是怕死?”
“怕,当然怕,还怕死得好惨。”
“泄尽天机,必死无全尸。”
“不!只要拥有‘七恶妇相’的李厉琤还在我身旁,牛头马面也不敢走近,我便不惧什么?”
“偏偏在救你离‘剑京城’时,却与你妻失散了。”
“她一定已死,呜……”
“如此丑妇,却有真心痴情夫君为她悲哭。”
“没有她庇护,我早已掉命了。”
“看来李厉琤比你其它的财宝更重要。”
“她比什么都更重要。”
“失去了她,你便在等死,不停的折磨自己。”
“失去了她,就等如夫去一切。”
“你,犯贱。”
“快乐的男人郡犯贱!”
“神相,你……”
“好!我给你最后提示。”
“谢了。”
“我先问你,除了成为天下霸主,重获十两的爱,你还有什么心愿想达成?”
“我要压倒小白!”
“好!那就快点向小白挑战好了。”
“为什么?”
“你今年多大?”
“恰好二十有八。”
“真巧。”
“什么真巧。”
“你的面相很清楚显示,大限二十八,有死无生格!”
“大限二十八,有死无生格?”
“你的面相已绝对成熟,再变也不会变走什么,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今年是你伍穷人生的最后一年!”
“我……今年就是死忌?”
“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对,要败小白,便全力以赴吧,时日无多矣!”
“没……看错!”
“我以性命担保,二十八岁,今年,伍穷你一定绝命。”
“哈……我伍穷竟然就此死去。”
“请别再打扰我。”
“我所余的日子不多了!”
“也许我比你还先走一步。”
“混帐,实在太混帐!”
“这些混帐的事,却是真理。”
“神相……”
“请回!”
思潮起伏的伍穷,他原意是助神相夫妻脱离“武国”监视,为他当上以五行玄学为据“穷兵”之军师。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原来已是光阴不再,一切都会好快随生命消失而去。
他,好想尽快跟小白决战,定生死。压倒小白,证明雄霸天下的人,应该是自己。
伍穷,绝对比小白更强,只可惜时不予我……!
真可惜,生命已燃烧至尽头。
伍穷仰天长啸,高喊道:“天啊,你对我总算不薄,我的人生多采多姿,留有遗憾又如何,哈……”
剩下又是孤独的风不惑,失去了七恶妇相的李厉琤,他只好等死。能医不自医,唉!
李厉琤,你究竟在何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当夜明明,定在西门聚首,再逃出“剑京城”去,为啥竟失去你的踪影?
是谁擒住了李厉琤,意图什么?是要来要胁神相么?
还是,李厉琤携带大笔银两逃走,已遭歹人杀害谋财?
无论如何,失去了“七恶妇相”护荫,神相只有死路一条。
“模糊城”内,有个懒人,人称大懒虫。又有一位爱奏曲、绘画且颇懒的储君,号称曲邪。
大懒虫碰上颇懒储君,因为曲邪有酒,是香得无比的“状元红”,酒逢知己千杯“都来了。”
“大懒虫也在注意事态发展。”
“我不想城内有一个人死。”
“死的一定不止一百人。”
“王国四族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
“但今日已有三千兵马试图突围,可惜只有五人能成功闯出去,向‘皇国’求援兵。”
“多此一举。”
“为啥?”
“敌人根本没想过真的要攻进来。”
“好明智的分析。”
“围城目的只有一个,围困皇上皇,不让他回国领导‘皇卫军’作战,不能让他激起全国战士的斗志。”
“小白、皇上皇都是兵法最出色者,他俩又怎可能用兵败在他人手下,大家太小觑两人了。”
“还是皇叔了解皇上皇。”
“你这大懒虫也好了解父亲小白啊!”
“他俩仍在城楼上,不断调兵遣将抵御敌人。”
“那即表示,围城困住皇上皇之计已失败。”
“皇上皇仍被困死,敌人何以会败?”
“你刚才不是已说出原因了吗?”
“哈……大懒虫比谁都更了解小白,难道小白已暗施妙计,很快便能带皇上皇离城?”
“看来阁下还是不继任‘皇国’帝位较佳。”
“当真?”
“用兵之道、用兵之法,曲邪不算出色,还是弹曲奏乐、弄墨作画,较为令人欣赏前辈。”
“好孩子,你也懂得欣赏么?”
“你画的十两如此妙绝,当然懂得欣赏,只是,我怕有一位前辈不大欣赏而已。”
“谁?”
“伍穷!”
“那又如何?”
“伍穷叔叔绝对不会容让其它人爱上十两。”
“好霸道,证明他真的还深爱十两。”
“但伍穷真正会恨死的,是十两除他以外所爱的人。”
“十两……开始接受我的爱意?”
“她等不到伍穷,你又偏偏出现了!”
“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良缘。”
“你一定会对十两很好,因此,伍穷一定要杀你。”
“哈……好孩子,你好象忘了我曲邪是天下五大高手的第一强者。”
“伍穷七年以来,提升武功已超逾其父伍担汤。”
“大懒虫行为懒,却是耳听八方,什么都一清二楚。”
“十两从小照顾我,我也好想她有个好伴侣,付托终生。”
“我比伍穷更值得十两去爱。”
“一定!”
“很好。”
“不一定很好,伍穷或许会突然又夺回十两的爱。”
“放心好了,伍穷一定杀不了我。”
“只要他放弃帝位,放弃一切,十两还是会选择伍穷。”
“嗯!”
“啊,已是日上三竿。”
“又如何?”
“爹与皇上皇仍在城楼上忙于调兵遣将。”
“已接连劳苦半天了。”
“他俩该已抵‘太傻湖’了!”
“什么?”
“区区兵马围城,又如何能困得住我爹与皇上皇,真笨!”——
第十一章伍穷杀小白
越过“太傻湖”便抵与“皇京城”交界的“狂乐镇”,奇怪得很,这个谁也管不到的小镇,势力却以“狂意族”为最大。
只因七年以来争战不绝,生命随时会失去,人们都醉于意狂享乐,不理明天如何。
“狂乐镇”正好提供酒、色、赌等一切疯狂玩乐,加上美食处处,渐渐成为战兵们展开生死杀戮前的最后一站。
不少江湖中人也闻风而至,享受醉生梦死的生活,日间的“狂乐镇”一片宁静,镇上民众都在睡梦中,只要夜幕低垂,市镇就像受了魔咒,变得痴狂,绝对焕然一新。
一行五人,快马扬鞭越过“太傻湖”,抵达“狂乐镇”时已近静夜,他们便是从“模糊城”突围而出的五个精兵。
为首二人,一个当然是小白,另一个就是敌人大军想要困死的天下第一兵法人中龙——皇上皇。
皇上皇很明白为何横刀要小白襄助自己,他的“盗脸术”轻易的便化险为夷,留两个假的小白、皇上皇在“模糊城”城楼上指手划脚,待敌人仍在梦中,二人已回抵“皇国”了。
只要有他为皇上皇助阵,谁又可以攻破“皇京城”!
小白向着幽幽的月儿一看,只见西北处涌起一大片乌云。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乌云密怖自是天色渐变,一阵凉风吹动,果然就洒下细细雨点来,湿了衣襟。
小白先命三个“铁甲兵”快马加鞭,冒着风雨先往“皇京城”,通知守兵危城告急,自己则留下来,守护着毫无半分内力,难以日夜兼程赶路的皇上皇。
正想要找大树避雨,突然张开一柄油纸伞,皇上皇竟从包袱里拿出雨伞来替小白挡雨。
只见伞上画着深秋景色,土坡上霜叶飘零,树竹摇摇,哀草萧萧。书法出自匠人手笔,甚为精致。
伞骨也挺直秀气,手工灵巧,尽显“皇国”物资丰富,工艺商品出色过人。
“若非‘皇国’坐拥丰厚资源,也不致惹得三国四族接连侵袭来攻,丑人难觅夫君,美人引得强豪抢夺,这就是世情!”小白多年来对人生不断体验,感慨也是愈来愈多。
“事出必有因,小白,你说的没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而来,教小白及皇上皇都鹜讶万分,不远处正来了一位故人,倚树而立,看来守候已久。
双眉鹰飞,更见强悍,他,正是小白昔日同生共死患难之交——伍穷,当今“天法国”帝君。
伍穷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小白笑道:“对!只有一个伍穷最清楚我的‘盗脸术’,能骗天下人,也骗不了伍穷你。”
原来伍穷早看穿小白之计,但又不欲他人争夺功劳,便先在“狂乐镇”外守候,只要杀掉皇上皇,便能先夺十五城池,成为天下最强者,势力压倒其它。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挫败小白,在短暂的生命里,证明自己在他之上,证明伍穷更胜小白。
伍穷道:“十两,她可好?”
小白还未回话,身旁的皇上皇立即抢白道:“好,非常的好,有我皇叔皇玉郎照料她,沐浴爱河中,快要成亲大婚,当然是好得无比,比起孤孤寂寂的你好多了!”
伍穷突然瞪目狂怒道:“皇——玉——郎?”
皇上皇接道:“对啊!是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首,曲邪皇玉郎,你可不是他对手啊。”
伍穷怒道:“先杀你皇上皇,再杀皇玉郎!”
如箭离弦,伍穷直射攻杀皇上皇,五指握拳,劲风大作,看来一拳便要把皇上皇轰个稀巴烂。
小白见伍穷怒拳出击,也不敢怠慢,一腿迎上,截住势道威猛无比拳劲,昔日情义,就在战斗中焚燃化灰。
神腿抵住怒拳,怒火不断冲击,昔日交情幕幕重现,现下各据一方,各为目标努力,终于爆发决战。
小白道:“强者败,更强者胜!”
伍穷道:“弱肉强食,看谁领风骚!”
怒拳刚猛无比,内力深厚,遇上强敌小白,不禁敌忾之心大增,上天要我先死,我偏要小白走在我伍穷之前。
右拳呼的一声直取咽喉,使的是十成功力,足以裂山破地。小白右腿屈膝向上,膝盖正好顶住右手,把拳力卸开,再顺势一蹬,脚底直踢向伍穷面庞。
小白神腿得自老父笑三少真传,其后又融会道医苦来由腿法之绝,经七年提升,腿法已是出神入化,翻飞如疾电。
一脚蹬踢面庞,伍穷拉马后退,但脸上仍觉有点刺痛,伸手一摸,一个完完整整的鞋印竟已印在脸庞上。
如此奇耻大辱,七年以来又何曾遇过,已贵为国君的伍穷盛怒难当,双臂如轮急转,电光石火间已旋身挥肘,杀力陡然递增三倍,硬生生把小白震退。
伍穷使的是自创拳法“莫等待”,左右开弓,旋肘挫敌,心念在于一个“急”
字,尽把少年狂性急态融于拳法上,遇神杀神,阻我者死,什么障碍都要强行破开。
小白始终不大愿与伍穷生死对决,只守不攻,耳辨拳路,双腿左挡右截,总是在最危急关头便拦住怒拳。
“莫等待”犹如伍穷忍不住要登基为帝,破除障碍,拳肘愈来愈急,招式绵密无比,只攻不守。
小白只求立于不“胜”之地,退退守守,挡去一招又再一招,只尽是护住全身,百招之内也不攻出二、三招来。
斗到酣处,伍穷一肘轰向小白头首,矮身急闪,那肘正好打在山壁之上,立时沙石爆飞。
小白一跃飞开,但见山壁凹爆出甚深的洞,见者心寒,要是头颅被打中,岂不已爆散一命呜呼?
小白冷冷道:“你真的要取我命么?”
伍穷道:“交出皇上皇贱命,你我再择日决战吧!”
小白笑道:“你我相识多久?”
伍穷道:“从‘剑京城’相遇至今,已十年了!”
小白笑道:“你认识的小白,会舍弃朋友么?”
“不!小白从不舍弃朋友。”
“只有我的朋友为了名利权势舍弃我、舍弃友情。”
“俱往矣!”
“我怀念那粗言秽语的好朋友伍穷。”
“伍穷已是一国之君,比小白更强的武者。”
“强!我小白更强,来吧!要夺皇上皇,打爆我的头颅才有希望,且看你伍穷皇帝有没有这能耐?”
败刀,来了!
杀力张狂催动,四周竟突然爆石裂土,恍如天崩地塌,气势锐烈,横刀一斩,竟旋挥出七个金光刀劲圈来。
小白哪敢怠慢,“赤龙”走偏锋刺出,势夹劲风,既狠且准,先挡住刀光劲圈第一轮。
哪知刀光劲圈触碰即炸出强力,致使“赤龙”偏开,另一个金光劲圈已接着割斩剖体。
接连七圈,全内含轰炸劲力,小白已知不妙,立时甩开“赤龙”,十指翻飞,以自我突破创出之“剑神指”截挡刀圈。
灵动指力戳破六个刀圈,此闭关而成的武学,经七年苦练,已成一门绝艺,内力透指弹出,最直贴身近战。
伍穷一刀怒劈而下,小白双指一夹,竟就挟住刀锋,相互以内力比拼,争持不下。
七年以来,究竟谁的内力更强?小白好想得悉答案,伍穷也一样,内力如万马奔腾狂涌。
小白,我一定要压倒你!
血筋暴现,满目通红,伍穷不断催动内劲,要震开小白“剑神指”,直斩割小白。
败刀一寸又一寸,一分又一分压下,明显地伍穷稍占上锋,皇者霸气的狂傲在七年来教伍穷提升不少功力。
“剑神指”当年抵得住畲律令的“梦香神剑”,今日竟抵挡不了伍穷的“败刀”?
“啪”!一声,答案来了,小白的“剑神指”终于被震甩开,“败刀”直破向小白身躯。
伍穷狂怒一斩,小白轻笑一声。
笑什么?
当伍穷得知小白笑什么时,他的胸口已凹陷了一个五指掌印,吐出一丝丝血,连退五步才稳住身体。
伍穷在斩小白之时,小白右掌却轰中了他,至于那“败刀”,斩是斩中,小白的左手却同时抬起剑鞘,在肩膀、胸口前挡住了“败刀”,丝毫无损。
小白并非内力不如伍穷,只是以退为进,让伍穷一刀斩下,全心以为内力更胜自己之际,反被轰退。
伍穷一再被小白伤退,愤怒已一发再难收拾,正要催动十二成杀力再战,眼前小白却轻轻呼气叹息,执回“赤龙”,一剑回鞘,满是莫奈何的欷歔感叹。
伍穷冷冷道:“你弃而不战,我也会一刀斩杀皇上皇。”
小白淡淡道:“我俩除了以战比斗、伤身流血以外,还可以用其它方法来争胜败。”
伍穷道:“又有何图谋?”
小白笑道:“我的老朋友伍穷最爱是赌,来吧!咱们就往前面‘狂乐镇’最大赌坊‘万金庄’来一次以赌定胜负,谁要是输了,皇上皇便交由对方处置好了!”
第十二章生死不由己
“万金庄”是最豪华的大赌坊,刚巧被新的老板接管了,便立即来个大变革,焕然一新,富丽堂皇,纸醉金迷。
更甚的,是新老板从四国四族都招来不少媚艳名妓,陪伴腰缠万贯的大豪客,递酒代下注,与豪客色授魂与,陶醉于飘飘然中一掷千金,拥抱玉人纤腰,香吻鼓励再赌争胜,自然吸引更多赌客特来献金。
后台老板财力雄厚,赌客们都意欲破庄,把“万金庄”都赢了过来,故此赌坊整顿得美仑美奂后,重新开张便吸引无数赌客闻风而至,从早到晚都挤得水泄不通,极是热闹哄哄。
偌大的“万金庄”,闻说老板富可敌国,要破庄,究竟多少银两才够了谁也解答不了。
小白、伍穷以赌代杀战,胜者为皇,伴在小白身旁的皇上皇,生命就完全交在小白手上。
伍穷问道:“如何赌法?”
小白向赌坊扫了一眼,只见赌徒都赌得迷迷痴痴,名妓在场中穿来插去,呼这嚷那,当真一片乌烟瘴气。
身旁正好是买大小的骰宝台,小白笑道:“我身上有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就分一半给你,作为当年获得‘万寿无疆’宝藏,你应该分得的部分。来,收下吧。”
一叠银票足有十万两银子,如此在赌坊曝光,看得四周赌客都讶然失色,目瞪口呆。
十万两,足以买下一百个村庄的田地,当个永世不忧的大地主,小白却随随便便的就交给了伍穷。
小白接着道:“以十万两银子作赌注,一个时辰内,能嬴得最多的,哪个便算战胜。”
伍穷嗜赌成性,惟是当了皇帝以后,政务繁忙,早已戒除爱赌习性,重踏赌坊,立时手痒不已。
“好,一言为定,大!”毫不考虑,骰子仍在骰盅里摇晃之时,伍穷便押下了一万两买大。
小白笑了笑,把同是一万两押向小。
合共二万两银押在赌桌上,其它赌客都立时起哄,再没有人敢在同赌桌上下注,全定睛围观事态发展。
赌坊的荷官名曰小不董,双手灵巧,把骰盅翻来覆去才停了下来,甫放下骰盅,伍穷便突然失笑起来。
“上天倒一直眷顾你小白。”伍穷冷笑道。
“这倒也难怪。”
“为何?”
“只要人被权、利迷惑,上苍当然明白事理,帮应该胜利的正义者,绝不倒行逆施。”
“荒谬!”
“你不信天,也该认命!”
“哈……命?我偏要抗命违天!”
骰盅揭开,小白、伍穷都听得一清二楚,一点、一点、三点,共是五点开小,小白胜,伍穷败。
两人听力高强,当骰子在看不通透的瓷盅内转动停定,依声音磨擦辨认,旱已得悉结局。
故此,二人都在骰子未完全停定揭盅前,便再下注。
小白淡淡道:“打从十年前我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你伍穷便从来没在赌桌上嬴过什么?”
伍穷道:“今非昔比,我就是不信命运弄人,这十万两要证明我伍穷能扭转命运。”
又是押下一万两买大。
依风不惑的面相批示,断言伍穷必然过不了今年,大限将至,命运弄人,正是莫过于此。
伍穷才领兵掠夺“异族”一半江山,正要大展拳脚,称霸武林,统一天下,命中却注定他今年绝命。
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上天便要他一命呜呼,伍穷只感上苍对他实在不公,心中积压无限愤慨,好想发泄,正好利用赌来向命运挑战。要抗命,要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永远在赌桌上一败涂地的伍穷,要来个大翻身,要彻彻底底的战胜一次,要证明人定胜天,可以扭转命运。
“大!”
“再来也是大!”
“大啊!”
“大!大!大!”
一连下了七注,合共七万两,伍穷都是买大,大就是大,不改不变,伍穷坚决买大。
小白每一回都跟着下注,伍穷买大,他当然买相对的小,七盘注都是买小。
伍穷咬牙切齿,小白却是轻松自然,意态截然不一,但内心都是同一希望——赢。
七次下注以后,伍穷只余下三万两,小白却有十七万两,两者一个连败七回,另一位则连胜七回注。
简简单单的只凭运气去赌,好明显,伍穷是一败涂地,上天把好运都挤到小白身上去。
如此下去,伍穷是毫无翻身机会了。
伍穷最是穷凶恶极、又不耐烦的赌徒性子,接连败北,虽然仍能按捺住急躁性子,但也实在沈不住闷气。
“一万两,再买大!”
“败北了七回,还要买大?”
“这就是我伍穷的坚持。”
“错,便不应再坚持下去!”
“对与错,没到终局还不知道。”
“好,让我们公平一点,快一点得到答案,来,十七万,给我全数买小!”
霎时整个“万金庄”都哄动起来,小白这一着实在太狂妄,十七万买一盘没停定骰子的小,教谁都心跳加速,血脉沸剩,连摇动骰盅的小不董都紧张得手心冒汗,身子不停抖颤。
要是摇不出个大来,这一盘“万金庄”便要赔掉十七万两银子,压力大得难以承受,突然胸口滞闷,竟吐出一口血来,双手持骰盅怕在桌上,骰子咕噜咕噜的转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了。
伍穷依然绷紧着脸,小白仍是嘻笑轻松,这一盘,难道又是小白胜?伍穷岂不已败?
骰盅缓缓张开,一点、两点、三点,合共六点,当然是小,当然是小白胜。
十七万两一下子便变成三十四万两,反观伍穷,败了八盘,一回也未曾嬴过,身前就只余下二万两而已。
十七万两对“万金庄”来说,可算是个大考验,究竟它是否如江湖传闻一样,真的财力雄厚无比,富可敌国?
“真的可以拿出十七万两银子来么?”
一群赌坊的赌客们,看到整个赌场静了好一阵子,大家都不禁抬头望向二楼的厢房。
哪里是赌坊老板的藏金阁,小小的一个房间,真的会准备有大批银两随时赔给客人么?
房门打开,一个打扮妖艳的香姬捧着一个金盘下来,纤纤细腰婀娜多姿,活像承受不了上身重量似的。当然,她双手捧着的金盘子竟堆得满满的,全是银锭。
一位艳姬下来,接着又是另一位,当然也同样捧着一大盘银锭。一个接着一个,足有十位之多。
全都一列排在楼梯之下,金光闪耀,与艳媚春色互相辉映,看得赌客们都瞠目结舌。
如此阵容,说“万金庄”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吧,原来江湖传闻真的半点不虚。
十位艳姬之后,还来了四位异常健硕的壮男,全皆身形魁悟,肌肉纠结,粗豪得有点凶悍。
然而四个壮汉都毕恭毕敬的垂下头,单手高高举起,迎接跟着而来的主人,也就是“万金庄”的新老板。
“哈……料不到你娘娘今天来了两个旧相识,一同来送死,好了,好了,输干输净,本奶奶就赠你俩一对棺木,运送两具气死的尸首回家乡安葬,算是大发慈悲啊!”
震耳欲聋的狮吼叫喊声,小白当然不会忘怀,再见那张丑恶的脸,肥肿不堪,丑得令人作呕,对了!竟然是失去踪影的恶妇李厉琤,她,竟就是赌坊的新老板。
那对粗如猪腿的肥肿臭脚,一步又一步踏下,难得四名贱男人又扶又拥,看得人人头昏脑胀。
李厉琤堆起那一团肥肉交结而成的笑脸道:“小白,我的好小弟,先赔你十七万两,胆敢跟我再赌一盘三十四万两么?”
他妈的臭婆娘,一张开口说话,竟立即喷来一口腥臭气味,真是又丑又臭,不知所谓。
伍穷冷冷道:“原来是你这贼婆娘骗那风不惑,说什么跟他一同远走高飞,离开‘剑京城’,实则趁机把风不惑多年算命所得都据为己有,再独自来此,买下‘万金庄’,玩玩壮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李厉琤满不在乎道:“你娘娘仍美艳动人,又怎可能跟那个笨神相厮守一辈子,简直闷得发慌,看啊!我不是焕然一新,精彩得很么?”
轻轻吻向身旁壮男,四双粗壮手臂合抱肥腰,李厉琤假意淫叫,真他奶奶的昨夜饭菜都要呕吐出来。
小白冷冷道:“好!我们再下一盘,伍穷,来吧!最后一盘,看谁胜谁负。”
伍穷手上只余二万两,正在苦笑之际,眼前却是一亮。
“终于找到你了!”在门前出现的人,令李厉琤不禁身子一震,当然喽,满头是汗的竟然是神相风不惑。
四个壮男拥着自己的妻子,风不惑却没有半点妒意,在他心底,最重要的是妻子没有受伤,没有死去,他已是万分安心。
李厉琤怒道:“你来干什么?”
风不惑挺起胸膛道:“好娇妻,你要夺去我风不惑所有,却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李厉琤甚是不悦道:“哈……现下的你不是已一贫如洗,空空如也了么?我还有啥可拿走啊?”
风不惑冷冷笑道:“有,还有最重要的你没有拿走,便是我的性命!既然要赌,我便拿我的命来跟你赌一盘,你嬴了,就立即杀我,我的所有家财自归你拥有。你不幸败北,便要跟我回家!”
傲然坚决的风不惑,气势凌人,是决心要以性命来一搏了。
李厉琤也毫不示弱道:“好,且看上天如何安排?”
伍穷问道:“只余下二万两,神相,我的运气会嬴么?”
风不惑在伍穷耳畔轻轻道:“一个快死的人,你想想他会走好运,还是霉运当头吧?”
伍穷不禁愕然,但随即笑道:“好,这一盘就交由神相你来下注,或成或败,且看神相如何安排好了!”
“大!”还没摇动骰盅,风不惑便押下大,整个他坐在赌桌之上,把性命财产都全押上。
“小!”小白也同时押上共三十四万两银票。
骰盅在李厉琤手中不断摇晃,汗珠滴流,她绝对能摇出心中想要出来的数目,小,一定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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