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漠野永远带给人一种神秘的幻想,在这里曾流传出许多感人的故事,也流传下不少古老的神话。尤其是在夜晚,那些收了工的牧人时常会聚集在一起传述那些神话和故事,而将自己的听闻告诉在这里生长的下一代,使他们也知道大漠的神奇与奥秘!
熊熊跳动的火焰在黑夜里发出噼啪声响,虽然夜已深沉,那些不知疲倦的牧人依然在喝着烈酒、唱着情歌,讲述那些传奇的故事。他们忘却夜影渐去,也没注意到有一个孤独的旅客渐渐向他们接近……
罗戟怀着忧伤的心情,在这漠野上漫步,石砥中临去的那一句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耳际,使他对于姐姐的死因产生了怀疑。
“请你不要忘了,真正的凶手不是我,有时间不妨多去查查,或许将会有更好的发现!”
石砥中的话强而有力地在他心中形成一股力量,也许石砥中说得对,他该去查查了,一股愤怒的烈火在罗戟心中漾起。
他忖思道:“如果西门奇骗我,我将利用海神帮的力量,将整个幽灵宫毁灭,杀死西门熊父子!”
他恨恨地一挥拳头,忖道:“我要去问问这群牧人,往大草湖的方向?我会在那里找到西门奇,重新问问他当时的经过。趁着现在幽灵宫正在全力对付石砥中的时候,西门奇还不敢太为难我的!”
虽然幽灵宫和海神帮素来不睦,时常都有争执发生,由于石砥中的出现,幽灵宫尽量设法拉拢海神帮,以便联手将石砥中驱逐出去。所以现在大漠三派俱有默契,彼此尽量避免发生冲突,而维持鼎足的局面……
罗戟这个意念一现,立时走向这群牧人,问道:“请问大草湖离这里多远?”
大草湖是牧人们给一个绿洲起的名字,只要说出大草湖三个字,牧人马上会告诉你在什么地方?那群正在谈笑间的牧人一听罗戟问起大草湖的位置,却像是都被震慑住了。他们恍如有一种不敢说出的畏惧,每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白髯的老牧人,摇摇头道:“朋友,你什么地方不好去,为什么一定要去大草湖?那里全被幽灵宫的人占去了,要走进去准得被打个半死。”
罗戟淡淡地道:“请你告诉我位置就行了,我有一位朋友在那里!”
这牧人犹豫一会,道:“向南走十五里就可找到那个地方。”
罗戟也是因为听别人说起才知道大草湖这个地方,这附近绿洲有好几个,不敢乱闯所以才请教这群牧人。
他连忙道了一声谢,跨上单骑朝南方奔去。静谧的漠野恍如只有罗戟一个人在黑夜中疾行,他这时忧心如焚,一路疾驰,十五里很快就过去了。
大草湖的四周燃满大红风灯,在摇曳的灯影中,只见那片绿洲上人影晃动,各处都有守夜的汉子。
罗戟身形自奔驰的马背上一跃飘起,轻灵地落在地上。
那些汉子看得一惊,不知这个身手灵快的高手是谁?
“哪一位?”
罗戟冷冷地望着扑来的两个人,冷笑道:“我姓罗,请你们少宫主西门奇出来!”
左侧的那个汉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罗副帮主,请你稍等一下,小的这就传报!”
他自怀中缓缓拿出一个铜铃,在空中略一摇晃,响起一连串叮当叮当之声,大草湖上的幽灵宫高手俱诧异地自黑暗中闪出来,朝向罗戟不解地望着……
西门奇很快就出现了。他和另一个年轻人并肩走过来,一见罗戟脸上神采有异,不禁诧异地道:“罗副帮主,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正谈论你呢!”
罗戟淡淡地道:“刚刚才到,西门兄,你们这里好像很紧张啊?”
西门奇目中闪过一丝诡秘之色,嘿嘿笑道:“飞龙帮的洪帮主在大漠边缘已经栽在石砥中的手里。现在所剩的就是你们和我这两家了,如果不设法将石砥中赶出去,我看大家就不用再混了!”
罗戟冷冷地道:“西门兄好像胸有成竹了!”
西门奇得意地道:“我幽灵宫弟子遍及天下,这次为了对付石砥中已将所有在外面的弟子调回幽灵宫,希望在这里能把石砥中一举毁灭掉!”
他斜睨身边的那个青年一眼,道:“我爹这次请来不少帮手,只要你们海神帮肯与幽灵宫合作,我相信石砥中绝无法逃出我们的连续追击!”
罗戟道:“海神帮永远是独立的,你们怎么对付石砥中,我们不过问,我们如何驱逐石砥中,请你们也不要干涉!”
“嘿!”那个青年冷喝一声,道:“凭海神帮那点力量居然也敢单独行事!”
罗戟目光一寒,道:“阁下是谁?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这阴沉的年轻人冷笑道:“我姓房,看在西门兄的情面上,我现在不和你计较。罗副帮主,你可以请了,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罗戟淡淡道:“是吗?房大英雄,我好像还没听过阁下这号人物,你大概是新近出道的吧?”
房文烈心机深沉不着痕迹,连西门奇都觉得适才罗戟言辞过火,可是房文烈非但没有立时发作,反而冷冷地一阵大笑,毫不在意地道:“见面都有三分情,我姓房的多少还懂得这个道理。罗副帮主,难怪你不认识我,我还是第一次来大漠!”
他的脸色随着一变,冰冷中透出无限杀机,嘿嘿地笑道:“你将会认识我,在下次见面的时候!”
罗戟这才感觉出对方不太简单,仅从那犀利的言辞上,已看出房文烈不是普通人物。他心中一寒,道:“行!房兄,我罗戟在下次一定要和你叙叙旧情了!”
始终不发一语的西门奇这时可恼火了,他阴沉地笑了笑,—股杀机在他目中闪出,冷冷地道:“罗兄,你来这里所为就是教训我的朋友。”
罗戟吸口凉气,冰冷地道:“还有一点私事,我要和西门兄弟谈谈!”
西门奇嘿嘿一笑,恭手让客,道:“里面请,什么事都好谈!”
罗戟的眼前如雾一样的浮现罗盈惨死时的凄厉情景,他双目睁得有如巨铃,一股泪水涌现,几乎要夺眶流出。
他恨恨地紧握拳头,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俩还是就在这里谈谈好了!”
西门奇看出罗戟脸色不善,心中立时忖思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淡然一笑,冷冷地道:“罗兄请说,我们之间什么事都可以谈。”
罗戟正要说话,自左侧突然奔来一个黑衣汉子,悄悄地附在西门奇的耳边说话,目光不时飘向罗戟的脸上。
西门奇神情一变,诧异地道:“有这种事。”
他一挥手,那个汉子转身离去。
西门奇嘿嘿笑道:“罗兄,你和石砥中见过面吗?”
罗戟冷冷地道:“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在两个时辰前,我在黑湖和回天剑客确实见过面,这与阁下似乎没有关系吧!”
“嘿嘿!”西门奇冷冷地道:“这个自然,听说你放过了石砥中,罗兄,有这回事吗?这种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我不相信你会放过杀你姐姐的仇人!”
罗戟沉声道:“西门奇,我姐姐到底是谁杀的?”
西门奇心中一寒,没有料到事隔多年,罗戟还在追查罗盈的死因。
他脑中念头一动,冷冷地道:“谁杀死罗盈,你难道不知道?我西门奇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绕圈子说话,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罗戟凛然大吼道:“我姐姐是你杀死的,西门奇,你还不承认!”
西门奇目中凶光乍闪,嘿嘿笑道:“是我又怎样!罗戟,你在这里发狠可走错了地方,这里……嘿嘿……全是我的人,形势上可对你不利。”
罗戟没有料到西门奇会这样干脆地承认,他本来只想试探这件事情,哪知西门奇一时口快,居然直言不讳。等话离舌尖,西门奇不觉生出一股悔意,后悔自己没有心机地说出真话,而可能招致海神帮和幽灵宫正面冲突。
罗戟哈哈笑道:“我总算认识你这个人了,西门奇,我姐姐和你有何怨恨,你竟狠心地将她杀死!”
他想起罗盈对待自己的恩情,心里那股酸楚便不自觉涌上心头。他痛苦得全身直颤,伸手拔出斜插在背后的长剑,大声道:“西门奇,你准备纳命吧!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也要怎么死。”
西门奇嘿嘿大笑道:“你真是个混人,凭你一个人竟然敢来这里生事!嘿嘿,罗戟,我只要随手一挥,你身上将要开上十七、八个洞,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的身后!”
罗戟心中一凛,身形一个大旋转,目光瞥处,已看见数十把弓俱拉满长箭,瞄准自己身后。自己只要略有行动,那些无情的箭矢,就会如雨般射向自己。
他冷哼道:“你所有的力量都在这里吗?”西门奇冷冷地道:“对付你,这些人已经足够了!罗戟,识相点,丢掉你的剑,给我滚得远远的。”
罗戟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雄峙大漠至今还没有真正遇过敌手,哪知今夜他居然面临死亡的威胁。
他悲愤地扬起手中长剑,道:“我罗戟不是怕死之人,相好的,你还是自己来吧!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介入!”
房文烈突然一击掌,道:“将他赶出去!”
话音甫落,两支锐利的长箭闪电射来,罗戟身形一晃,挥手将那两支长箭劈落在地上。
他凛然道:“我会记得房兄今夜给我的教训!”
他晓得报仇无望,恨恨地瞪了西门奇一眼,转身向自己的坐骑走去,正准备要飘身上马动身离去。
西门奇突然喝道:“这马我留下了,罗戟,你自己走回去!”
大漠里没有代步的坐骑,就像是在江河里覆舟一样,随时随地都会遭遇灭顶的厄运。罗戟心里明白,对方要自己在这片漠野自生自灭,这片漠野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其实暗中隐藏的杀机是不着痕迹的,随时随地都会遇到野兽,也随时会遭遇到飓风的侵袭。没有代步的工具,罗戟的命等于已丢去了半条。
他愤怒地一抡手中长剑,道:“我们拚了,西门奇,你的心好毒!”
他身形斜跃扑去,发动之快出乎那些放下弓箭的高手意料之外,等将弓箭重新张起之时,罗戟已冲到西门奇的身边,一剑刺了过去!
“锵!”一道冷寒的剑光缭绕颤起,房文烈拔剑的速度倒是真出人意料之外。他手臂轻颤,长剑已握在手中,以看不清的快速将罗戟刺出的那一剑挡了回去。
他冰冷地笑道:“罗兄,你在剑道上的修养还真不错!”
罗戟瞧出房文烈的厉害,对方那幻化如神的一剑发得太快,快得使罗戟连对方的身法都没瞧出来。
他心中大骇,怒道:“君子不挡路,相好的,你我并没有过不去的地方,希望你不要管我们海神帮的事情。你知道,海神帮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摆平的!”
房文烈阴沉地道:“这件事我管定了!罗副帮主,我们的立场不同,你还是多担待一点吧,要动手就冲着我来好了!”
罗戟气得全身颤抖,那股燃烧的怒火顿时自心底漾起,他双眉紧皱,浓浓的杀机顿时冒上脸颜,缓缓将长剑举起。
他怒气冲冲地道:“好,我就领教领教阁下的神招!”
身形斜飘而起,长剑轻灵地在空中一颤,幻出七个拳大的剑花,剑柄倏地下沉,对着房文烈的肘下点去。
房文烈轻松地笑道:“你好像已得到海外三岛的剑术真传了!”
这个人还真不简单,罗戟才施出一式,他已瞧出这是罗公岛剑法。
他将长剑在空中划一大弧,神灵的将罗戟这点来一剑挡了回去,手法干净俐落,真有一派剑宗之风。
罗戟心中大寒,闷声不吭地一蹲身子,翻手斜劈一剑,剑至中途,突然化劈为削,落向房文烈的左臂上。
“哼!”房文烈冷哼道:“该你看我的了!”
只见他身子在空中一掠,长剑只势一颤,穿过对方剑幕,怪异诡变的一抖剑刃,嗡然一声,一缕寒影飘起击向罗戟的身上!
“呃!”
罗戟连对方击来的剑路都没看清楚,左肩上已透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痛苦地哀鸣一声,只见一股血液自肩上流下来,将整个手臂都染红了。
“嘿!”房文烈嘿地一声冷喝,道:“罗副帮主,你还要再报仇吗?”
一道其寒如冰的剑光,流滟射在罗戟面前,他绝望地发出一声长叹,望着狰狞的房文烈道:“你动手吧,除非是杀了我,否则我还会再来!”
房文烈一抖长剑,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暗夜里,幽红的灯笼射出一股血样的光华,映在地上将摇晃的人影拖得修长。
房文烈的面容在灯光下泛起一股令人骤惧的阴沉凶狠,在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里,闪出冷寒的精光,逼落在罗戟的身上。
罗戟的身上染满鲜血,阵阵剧痛,使这个年轻的高手额上渗出冷汗。他暗自咬紧牙关,不使痛苦表现出来,怨恨地望着房文烈,居然没有一丝临死前的畏惧,也没有为自己的生命乞怜。
扬剑,冷寒的剑光泛射起一蓬凄迷的光弧。阴冷的笑声,自房文烈的嘴里低吐而出。他嘿嘿笑道:“这柄长剑只要一落,阁下的脑袋就会分了家。罗副帮主,你知道那种滋味吗?嗯!”
性格倔强的罗戟并没有因为对方这句话而示弱,他仅是笑了笑。一派坦然无惧的神色,他冷冷地道:“你可以动手了,房大英雄,在幽灵宫群雄面前,我罗戟正好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要知道这只是个机会,有的人在一生中,还不一定能得到一个表现的机会,而你却轻易得到了。错过今夜,你将失去这一切……”
他自忖没有办法避过对方致命的一击,干脆坦然接受厄运的挑战,所以他希望房文烈能快一点动手。即使他死了,他相信海神帮会为他报仇,因此他并不怕死,只要死得有代价,罗戟是不会计较一切后果的……
这个代价是什么?那就是他以生命换取罗盈的死因,他深信海神帮会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也深信有人会为他和罗盈报仇。
房文烈满脸不屑的样子,他脸上冷的像块钢铁,斜睨西门奇一眼,问道:“怎么样?这个人能留下吗?”
西门奇嘿嘿笑道:“房兄,他说得不错呀,这的确是个机会!”
房文烈淡淡一笑,道:“这样杀了他也太丢人了,西门兄,你说是吗?”
他手臂轻轻一抖,冷寒的剑芒像一蓬乌芒散了开来,锐利的剑刃在罗戟眼前晃动,逼得他闪身倒退几步。
罗戟愤怒地一剑挥出,将房文烈的长剑荡开,身形一跃而出,凛然将长剑环抱胸前,恨恨地喝道:“姓房的,你不要羞辱我!”
“嘿嘿!”
这一连串刺耳的笑声,传进罗戟的耳中,像是闻见鬼魅的厉嗥一样。他心中大寒,恐惧的寒意霎时涌上心头。房文烈嘿嘿大笑,道:“罗副帮主,你想要死我偏不让你死,我很希望能看到你在这里表现出那种窝囊,也看看你所谓的英雄本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斜剑往上一撩,幻化如电地将罗戟手上长剑击落在地上。
罗戟没有料到对方的身手这般厉害,随手一挥便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击落。
他心中大骇,忖道:“惨了,我今日将遭受的痛苦,恐怕比死还要难过。”
在他那双精光炯炯的神目里,陡地涌出一股红光,密布的血丝有如燃起烈火,他目眦欲裂。怒吼道:“你要怎么样?姓房的,这样做也未免太卑鄙了,我罗戟虽然技不如你,在江湖上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你如果要羞辱我,别怪我罗戟骂你祖宗八代,绝子绝孙……”
房文烈冷冷地道:“你骂呀!罗副帮主,可没有人会塞住你的嘴!”
他左手倏地一晃,曲指轻轻—点,斜斜点在罗戟身上的三处穴道。罗戟只觉身上一麻,顿时全身动弹不得。
房文烈向凝立在四周的汉子一挥手,立时有两个汉子上前将罗戟绑了起来,他冷然—笑,道:“送到我的蓬幕里去!”
那两个黑衣汉子急忙答应一声,押着罗戟向那尖顶的大篷帐中行去。
房文烈望着罗戟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道:“西门兄,你要不要看看我对付敌人的手段?”
西门奇这时对房文烈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但敬畏对方那身诡谲幻化的功夫,也骇惧对方那种对付敌人的方法。
他神情一冷,哈哈笑道:“房兄高明,在下正要领教!”
房文烈得意地道:“行!你会看到罗戟是怎样的求饶,不管是谁只要落在我房文烈手中,纵使是铁铸的汉子,我也能让他变成个软骨头的废人……”
两个心黑手辣的年轻高手俱嘿嘿一阵阴笑,大步向篷幕行去。幕帘掀起,罗戟正被绑在一根支起的木柱上。他神情惨然,望着走进来的两人,骂道:“龟儿子,你们不是人!”
西门奇冷笑道:“罗兄,你还是闭上你的嘴好,免得多增加你的痛苦。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海神帮的地盘,而是在我们幽灵宫的势力范围之内,你要发狠恐怕选错了地方吧!”
罗戟愤怒地道:“如果我罗戟能活着回去,首先要踏平你的幽灵宫!西门奇,我会血洗今日之仇,你们两个都给我记住……”
“啪!”的一声重响清脆的传开,房文烈重重地打了罗戟一个巴掌,只打得罗戟耳鸣心悸,一缕血丝自嘴角流出。
罗戟怨恨地瞪着房文烈,厉喝道:“姓房的,你他妈的不是好汉!”
阴沉地一笑,房文烈冰冷地道:“你吼什么,这一巴掌还不够吗?嘿嘿,罗副帮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聪明,就乖乖闭上你的臭嘴。”
他斜睨西门奇一眼,道:“西门兄,我要表演一手‘蚂蚁上树’,你唤他们摆酒,我俩一面喝酒,一面看蚂蚁上树那种滋味。”
“好主意,好主意。”西门奇嘿嘿笑道:“房兄真有你的,小弟正觉寂寞长夜,没有办法打发这种无聊的时光,现在,嘿嘿,倒有得瞧了!”轻轻击了两掌,篷幕之外立时走进两个汉子,西门奇吩咐一声,立时摆上一桌丰富的酒肴。
一个黄竹筒托在房文烈的掌心中,他阴沉地斜着眼睛不屑地望着罗戟,命一个汉子将罗戟身上的衣服脱掉,仅余一条内裤遮着下体。
罗戟没有料到自己雄峙大漠,堂堂一派之首,会遭到这种空前的羞辱。他气得神情大变,几乎想自尽死去,可是这时身上四肢被缚,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
他脸色铁青愤怒地吼道:“你的手段好毒!”
房文烈扬起手中的竹筒,嘿嘿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点小玩意。罗副帮主,你现在可以领受一下蚂蚁上树那种滋味了,那是一种非常好受的味道,我想你一定很乐意尝尝!”
他轻轻启开那个竹筒,里面突然涌出一群无数的黑蚁,这群黑蚁头特别大,嘴上长着一个长长的尖刺,俱缓缓奔跑到罗戟的腿脚下,慢慢爬上他的足踝。
罗戟骇得大叫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房文烈冷冷地道:“这是苗疆瘴区的尖嘴虫,很像蚂蚁,最喜人血。苗疆巫婆专门拿来对付那些背叛她的人,所以此种尖嘴虫又名神兵,咬人不见血,并借着吸血的时候会将本身的毒液传给对方。罗副帮主,你请放心,我不会让它们将你身上的血一次吸尽,总会让你消受消受那种特别的味道!”
罗戟闻言大颤,悲吼道:“房文烈,你不如一剑杀了我,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整我干什么?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不着施出这种手段。”
“嘿嘿!”房文烈一声冷笑,转身和西门奇坐在一起,端起一杯酒轻轻撮在嘴边,大笑道:“罗兄,我敬你一杯,祝你快乐……”
“呃!”罗戟心里一惨然,嘴里不觉惊叫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看那地上,只见万千的尖嘴虫争先恐后向自己身上爬来,一股麻痒难挨的痛苦,从脚上一下接一下的传来。那种麻麻酸酸要说痛也不痛,只是奇痒难挨,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骚动一样,比蛇噬在肉上还要痛苦。
罗戟冷汗直流,喝道:“魔鬼,你这算那门子英雄!有种放下我痛痛快快的一拚生死,你竟这样折磨我……呃!”
他想起自己昔日的英雄岁月,与自己现在所受的屈辱,心里恍如遭受到巨锤狠狠一击似的,他的心神剧烈一颤,体外所受的压力逼使他喘不过气来,那阵阵形容不出的痛苦,连罗戟这样钢铁的汉子都忍受不住,可见这这种苗疆尖嘴虫有多厉害了。
黑麻麻的一片,那群竖起长长尖嘴的大蚂蚁像是骤然得到食物一样,迫不及待向罗戟身上爬去,扬起长长的尖嘴专找罗戟身上肉多的地方咬去。尖尖的嘴在肉里重重地一啄,鲜血便会不停直冒,这些尖嘴虫急忙鼓起肚子狂吸,非将肚子胀得圆圆大大而不停止。
罗戟虽然有一身傲笑武林、睥睨江湖的功夫,可是一旦遇上这群没有人性的尖嘴虫,空有一身功夫,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他这时痛得全身直颤,简直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房文烈望着罗戟那种挣扎痛苦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得意地道:“西门兄,你看我们的罗大爷还能支持多久?”
西门奇嘿嘿笑道:“最多再支持一个时辰!”“哼!”
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房文烈不屑地道:“你把他估计得太高了,苗疆尖嘴虫又毒又狠,我相信不出半个时辰,我们罗大英雄就会化为一具骷髅,仅剩下一张皮包骨了,嘿嘿!”
两个人把生命当成儿戏的诡诈青年恍杯对饮,不觉各有三分酒意。
西门奇向罗戟一望,暗中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罗戟铁铮铮的汉子,这时身上爬满了尖嘴吸血虫,终于忍受不住那种锥骨噬肉的痛苦而晕死过去。
尤其令人心寒的是那些豆大的尖嘴虫,这时非但没有喝饱的意思,反而鼓起浑圆的肚子狂吸不休。那黑麻麻的一片,使西门奇全身不觉起了鸡皮疙瘩,周身汗毛直竖,对于生来一身贼骨的房文烈起了一股寒意。
西门奇对房文烈整治人的手段既惊且佩,暗中升起防备之心。他俩各怀鬼胎,正在醉意未消之时,突然自篷幕外传来一声冷笑,冷冰的笑声使两人霍然而立。
房文烈斜掌平胸,沉声道:“哪一位?”
淡淡地一闪,两条人影化作一缕轻风,并肩向外扑去,眨眼之间消逝不见。霎时,酒香飘鼻的大篷幕内又恢复死样的静寂。
幽灵似的一晃,自篷幕外突然闪进一个鬼魅般的人影。
他冷冷地看了罗戟一眼,挥手将罗戟身上聚满的尖嘴虫弹落在地上,疾快地解开罗戟身上的绳索,将他挟在肋下如电抢出幕外,向前奔去。
“唐兄,你得手了吗?”
黑夜里传来一个女子的话声,唐山客身形一顿,朝悄悄凝立在夜色下的那个女子一扬手势,道:“帮主,属下幸未辱使命,总算将罗兄救出来了!”
海神帮帮主何小媛嗯了—声,冷寒的眸子在夜色中涌起一股煞意,她轻轻作了一个手势,轻声道:“你向东走,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唐山客一呆,道:“帮主,你呢?”
何小媛恨恨地道:“我来断后,掩护你们先走!那个姓房的敢这样对待我们海神帮,这个仇我非报不可,你快走吧!”
唐山客身形跃起,斜斜向东方穿去。
何小媛等他身形消逝,缓缓向前移动几步,冷煞地望着奔来的西门奇。
西门奇嘿地冷喝一声,道:“何帮主,什么风将你的大驾吹来了!”
何小媛面上冰冷,有如罩上一层寒霜,冷漠地道:“你们幽灵宫的本事愈来愈大了,居然连我们海神帮的人都敢惹了,西门奇,是谁叫你这样对待罗戟的!”
西门奇心中一寒,紧张地道:“罗副帮主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不将我幽灵宫放在眼里。如果我等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嘿嘿,江湖上还能由得我们再混下去吗!何帮主,你这样三更半夜私探大草湖,不知有何见教?要不要到里面坐一会!”
“嘿!”房文烈铁青着脸轻晃而来,阴沉地道:“西门兄,我们中了海神帮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嘿!这位姑娘好像就是海神帮的大帮主,在下失敬了!”
何小媛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很不错嘛!连我的人都敢招惹,房大英雄,你知道得罪我们海神帮的后果,将遭遇到何等严厉的报复吗?”
房文烈精光一闪,冷冷地道:“海神帮妖魔小丑,不堪一击。幽灵宫现在要统驭天下,贵帮如果识相,该当退出大漠,否则!嘿……”
“哼!”何小媛冷哼一声,道:“你这狂妄的小子,在本帮主面前,竟敢说这种大话!”
她缓缓抬起洁白如玉的手掌,自掌心中吐颤出一股幽幽的光华,斜斜地向房文烈身上推去。
“幽冥掌!”房文烈诧异地低呼一声,凝重地将脸一沉,右掌在空中兜一大弧,迎着何小媛击来的掌劲拍去。
“砰!”一声大响,双方身形俱是一晃,互相一移身形,相距在五尺之外。
房文烈嘿嘿一声冷笑,嘴角上漾起一道诡秘而阴沉的弧线,他身形往前一移,道:“西门兄,命人将这娘们截住,海神帮敢来这里发威,我们自然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先擒下这个小妞,你我再领兵直攻海神帮,在两日之后,我相信大漠里再没有海神帮这名号!”
何小媛心中一寒,没有料到房文烈这个人如此阴狠,她能领袖海神帮那么多高手,自不是干易可欺之辈。
念头转动,她不禁冷笑道:“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过你的主意打错了,海神帮大漠之雄,如果那么轻易可以被毁灭,幽灵宫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房文烈不屑地道:“乌合之众也敢口出狂言,姑娘,你给我躺下吧!”
何小嫒见他话音甫近,身形已诡异地抢攻过来,心中一凛,挥掌斜撩,电疾地拍出七掌。无奈对方神功无敌,功力犹在她之上,那连环七击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反而让房文烈给逼得团团乱转。
她暗中大骇,忖道:“这个人的功力简直比西门熊还要高明!如果他真要和幽灵宫联手对付海神帮,海神帮还真不是他的敌手,我得赶快设法回去布置一切,在这里缠斗对我不利。”
她大吼一声,抖手将背上的长剑掣出,轻轻一颤,悠长的剑吟振空响起。烁颤寒刃在人中一闪,逼得房文烈身形飘退,暗中却是大吃一惊。
何小媛趁对方这一退的空隙斜穿跃出,落向寂寂长夜里。她才奔出五、六步,只见夜中人影闪动,十几个幽灵宫的高手早已截住去路。
身后的房文烈怒喝道:“截住她!”
剑光陡地涌起,一蓬血雨弥空布出,何小媛一剑劈死两个拦路高手,斜驭长剑猛挥而出,吓得那些高手暗中惊颤,纷纷退身避去。
她身形如轻絮,在人丛中闪躲而去,对身后的叫嚣乱吼置之不理。经过一阵狂乱的奔驰,这个雄踞大漠的巾帼女雄不觉有些劳累,她正待歇息一会,背后突然响起奔驰的蹄声。
何小媛心中一凛,急忙隐身于一个叠起的沙丘后面,偷偷向前面一望,只见西门奇和房文烈率领一大队人马正朝这里追踪而来。
“帮主!”另一个大沙丘的后面传宋唐山客的声音,他伸出半个头,向何小媛招招手,道:“帮主,你请过来!”
何小媛眉头一皱,轻轻道:“你怎么还不走,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受困了!”唐山客苦笑道:“我怕帮主有所闪失,准备在这里接应你!”
浓密的蹄声像敲起巨鼓一般的响起,幽灵宫的高手分两队人马向这里包围过来,西门奇和房文烈各领一队,将唐山客和何小媛两人重重围困在中间。
唐山客神情大变,轻声道:“帮主,我们得设法突围!”
何小媛神情惨然,道:“没想到我何小媛创业至今,竟然遭引这样凄惨的局而!唐山客,假如我俩回不到海神帮,整个大漠将是幽灵宫一家的天下了,也许我们命该如此,该死在这里!”
房文烈跨下黑骑,身形一斜奔驰而至,向这遍野隆起的大沙丘望了一眼,挥挥手大声道:“大概躲在这里,你们给我搜!”
晃动的人影俱闪身朝这里扑来,唐山客和何小嫒俱将身上长剑掣了出来。两人在那些扑夹的人影尚未煞住身形的时候,同时挥剑洒出,惨呃的痛苦声接连响起,霎时有三个冤死鬼死在两人的剑刃之下。
“嘿!”西门奇骤见自己手下连续倒下三个,不禁目眦欲裂,气得怒吼一声,闪身挥掌劈了过来。
掌劲一吐,进激推出,一股大力悄无声息击在唐山客的背后。
唐山客一个大旋身,沉声喝道:“贼娘养的,我姓唐的就不在乎人多!”
长剑化做一缕寒光,身形向前疾跨一步,挥剑斜翻,对准西门奇劈来的手掌之上削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灵捷之间透着诡奇,西门奇心中大寒,顿时忆起白龙湖武功天下无敌,自己单独和唐山客动手没有丝毫便宜可占。
他心念一转,朗声笑道:“房兄,这小子交给你!”
房文烈正将何小媛逼得没有还手余地,突闻西门奇背后高呼,他心机深沉,暗自冷笑充耳不闻,运起手中三尺寒芒,一剑幻化的点了出去。
“呃!”
何小媛手腕上陡地一痛,嘴里不觉传出一声惨叫,长剑锵的一声甩落在地上,骇得连退几步。
房文烈面上罩满一片杀机,斜驭长剑指着何小媛胸前,冷冷地道:“帮主,你的身手并不怎么高明!”
唐山客骤然看见自己帮主受伤失剑,心头顿时大寒,顾不得再和西门奇动手,奋不顾身飞扑过来,撩起手上长剑颤出七点银花,点向房文烈的背上。
房文烈正准备羞辱何小媛一顿,突闻背后剑风飒飒,袭体生寒。他顿时知道对方剑劲极利,遇上空前对手,急忙一挫身形,自剑影中闪出。
他一看是唐山客撩剑迫蹑而至,不禁怔了一怔,问道:“你是谁?海神帮还有这样的高手吗?”
西门奇急急地道:“此人姓唐,艺出白龙湖。”
房文烈哦了一声,道:“那倒失敬了!”
他这时再也不敢存出丝毫轻视之心,凝重地注视对方。
唐山客可不敢恋战,左手一扶何小媛,道:“帮主,我们冲!”
他一路领先,长剑如神掠起,连着点倒幽灵宫几个高手,这种幻奇诡秘的剑法看得房文烈暗中大寒。房文烈怒吼一声,挥剑追来,大声道:“今夜要是让你俩跑了,我房文烈以后也甭混了!”
突然,自茫茫黑夜中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清脆中带有一股清新的气息,浮荡在空中有如一曲仙乐。
四处之人俱是一愕,正在猜疑这笑声发自何处的时候,幽幽黑夜里,自那隆起的沙丘后面,跃出两个幽灵般的骑士。
这两个人的出现不但使幽灵宫的人心头一震,就是何小媛也一呆,没有料到这两个人竟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心中黯然,眸子里已惨出泪水。
石砥中像一个天神似的端坐在马上,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在那双其寒如刃的眼睛里,有一股湛然神光,冷冷地望着凝立不动的房文烈。在他的嘴角上牵出一丝凄迷的弧线,弯弯地有如菱角,沉稳中透出英气。
而东方萍则有如广寒宫的仙子,清丽中带着淡雅,一身翠绿色的罗衫随风飘起,幽幽的香气淡淡飘出。
西门奇苦涩地道:“石砥中——回天剑客,果然是他!”
房文烈心神剧烈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冒起。他神情随着石砥中的出现而不停变化,喉结之中恍如塞着什么东西似的,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小媛心头一酸,颤道:“石砥中,你好!”
石砥中苦笑道:“何姑娘,你也好!你们请走,这里由我替二位接下了。唐兄,罗副帮主伤得很重,回去赶快给他疗治。”
唐山客一呆,道:“你!”
石砥中淡淡一笑,道:“我在路上看见罗副帮主独自奔回贵帮,此刻大概已经到了。他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所以我就赶来了。”
他冷漠地斜睨罗列在四处的幽灵宫高手一眼,那些人心中大寒,俱都畏惧地退后一步,吓得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他漠然瞥见房文烈一眼,道:“房大英雄,在下斗胆向阁下讨个人情!”
房文烈冷冷地道:“你还会有求于我们吗?嘿嘿,这倒是希罕的事!”
石砥中淡淡一笑,道:“其实这话也是多余的,如果阁下识相就将幽灵宫的人撤回大草湖,否则死伤的不是我们,而是幽灵宫所训练出的这群高手。”
西门奇身为幽灵宫的首脑,有什么事石砥中应该和他商量才对,可是石砥中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恍如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气得全身直颤,恨恨地道:“石砥中,你似乎找错对象了!”
石砥中神情一冷,眉宇间突然罩上一层煞气。
他怒哼一声,不屑地扬声大笑,旋即以冰冷的口气道:“大盟主,这话说得不是太幼稚了吗?你有多大道行敢和六诏山并驾天下?论起房大英雄的武功比你们父子不知要高明多少,我这样做完全是看在房大英雄一点面子,不然,哼!我的手段如何,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西门奇气得一颤,道:“你敢侮辱我们幽灵宫!”
房文烈见情势对自己十分不利,他深知此时已非石砥中之对手,心念转动,沉声道:“西门兄,我们先回去!”
那些幽灵宫的弟子像是遇上大赦一样,纷纷飘身上马。
西门奇见情势演变至此,只得暗叹一声,领着手下和房文烈并肩离去。
唐山客和何小媛这时也奔出数里之外,急着去照料罗戟身上的伤势。
夜深沉,黎明的脚步正缓缓移动,驱逐夜的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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