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常常没有群体概念。
或者说,自我中心旺盛的人,有着比一半人更大的实践力,鞭策自己走上成为强者的修罗之路。
因为不得不的自负,因为这种人的自尊最昂贵,因为根深蒂固的自以为是。
只要看到别人走在前面,这种人就会焦躁难捱地加速向前。
久了。
强,就成为一种偏执。
即使失去了根,还是想灿烂地开着花。
一事又一事,一祸又一祸,东京陷入空前的危机。
曾几何时,杀胎人带来的威胁在此时看来已经微不足道。
但,好敌难求。
虚无存在的打铁场外,一间毫不起眼的小神灶,已布置下天罗地网。
这种阵仗,乍看仿佛是一种很强硬的赌气,宣示着无论如何都别想轻易了解的仇恨。实际上根本只是一场强烈第六感驱使下都对决。
——一场无关这城市命运的厮杀。
谁死,谁活了下来,如此而已。
牙丸伤心盘坐在地,膝上放着一柄长刀,半合着眼,仿佛入了定。
一百名禁卫军牙丸武士,在牙丸伤心身后跟着打坐,认真修炼心智。
这几十年来,这一百名牙丸武士都看着牙丸伤心的背影练习武道,对于这位平时几乎不说话的沧桑刀客,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法言喻的崇仰。偶尔,这位来自乐眠七棺的刀客随意指点一手,这些牙丸武士无不欣喜若狂,拼命的学习,希望能用勤劳的汗水换取牙丸伤心随手指点下一招。
但他们尽管崇仰地五体投地,却没有人胆敢上一句马屁话。
不是因为他深锁的眉头总是据人千里之外,而是因为他的伤心。
对一个很伤心的人,任何恭维都是难堪的多余。
终于。
一阵没来由的地震,让镇守在打铁场入口的小地藏菩萨让出了“一扇门”。
空气好像正在溶解,光线与色彩在震动中弯曲崩落,倾泻在众武士的脚下。
火焰从异空间中踉跄摔滚出来,烧了满地。
出来了。
两个人。
两个强到让一百柄武士刀愕然颤抖的男人。
牙丸伤心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等候多时的一百名牙丸武士缓缓释放出战意,慢慢拾刀而起。
结界已经打开,困局正式终结。
看着踏着火焰而出的两个人,一百名牙丸武士散发出蒸腾的斗气,团团包围。
井然有序的阵式,严密扎实地盯住两人。
“乌兄。”陈木生有些哽咽。
“年纪明明比我大,不要叫我乌兄。”乌霆歼若无其事看着周遭。
“是的,乌兄。”陈木生看着肮脏漆黑的双手:“我感觉到……自己实在太强了!内力源源不断从体内激发出来,好多不可思议的招式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
“问我!”陈木生大吼!
“什么?”乌霆歼吓了一跳。
“问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强!”陈木生抬起头,激动不已。
“……喂,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强?”乌霆歼的眼睛掠过眼前,直盯着那人。
那人的身子很轻,像是被空气不疾不徐托了起来。
他毫无杂念的眼神,正垂首打量着乌霆歼撩动暴躁的影子。
“努力!持之以恒的努力!”陈木生留下热泪,跟鼻涕。
乌霆歼瞪着牙丸伤心。
牙丸伤心脚步轻盈,似幻似真地走了过来。
乌霆歼撩动狂乱的影子突然咆哮向前,朝围住两人的百名牙丸武士的影子一扫,竟扫的众武士心惊肉跳。险些摔倒。却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惊人的气势,好像光靠影子就可以压死人。
等待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终于见到对手了。
牙丸伤心走向前,腰上的刀长到几乎要拖在地上。
一双脚,无视正当在前方的一百名无关紧要的牙丸武士,大步行在众人之间。
每一步,都平和地像他在潺潺流水上,不碍游鱼在脚趾间嬉戏。
两只手,自然在身躯两侧大幅摆动,肩上随时可栖飞累的小雀。
全身都是空隙,像是在山谷里漫步。
……散步散步,然后随手摘下两朵小雏菊那样平淡。
牙丸伤心的手,不快不慢地接近长刀握柄。
不快,不慢……
乌霆歼的影子急缩成地上的一个小点,人已高高跃在半空中。
同一时间,愣愣的陈木生飞也似的往后一跳,倏忽在十丈之外。
“你是!佐佐木小次郎!”陈木生在后跃中中大叫。
牙丸伤心那浑然天成的拔刀手,硬生生停滞在握刀的瞬间。
这个名字。
已经很久很久……
“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牙丸伤心闭上眼睛,僵硬地握住刀柄。
就在拔刀的那一眨眼,一道熊熊怒火在众人的头顶上悍然画开。
乌霆歼抬头。
陈木生抬头。
牙丸伤心抬头。
一百名牙丸武士抬头。
日本航空自卫队,最高指挥部。
战略官呆呆看着雷达上的小绿点。
“敌人……不是只剩一架F22吗?”
“怎么可能!派出去的二十四架F22全数都被歼灭!”指挥官大惊。
东京大街上,百万人抬头。
区区一架F22。
孤独铁鹰,悲伤星火。
“东京!睁大眼睛!”
一架低空冲下云端的战斗机,带来人类世界的第一次反击。
雷力泪吼。按下。
“这是人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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