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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女有情

  荆铁山隐身树后,侧身看着前来的奴婢搀扶着哭泣不停的韩云娘离开。他万万没想到会在一天之中失去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心中有如锥刺般的痛楚,伴着他走回到故居。

  眼前熟悉的情景不再,忽尔昏鸦飞过,荆铁山长叹一声,伸手握住□绳,一人一马缓缓离开伤心的地方。荆铁山纵马而行,远处春雨将歇,一抹彩虹横挂天际,炫丽的五颜十色,令人目不暇给。乌云散去,白云袅袅聚集,荆铁山感叹道:“浮云是如此捉摸不定,随心所向。

  我呢?有心似无心,天地苍茫,我自逍遥吧!”荆铁山双腿一蹬,翻身平躺在马背上,不管马儿踱向何处。

  韩云娘夜里辗转难眠,愁肠百结。她暗暗落泪,怨恨上天为何如此作弄人,本来犹如槁木死灰的心,却因故人而活跃起来。只是既然身为人妇,岂能挂心他人。

  明明知道有悖伦常,韩云娘却还是难以忘怀昔日爱人。她想到荆铁山跃过清溪,字字珠玑,荆铁山已经不是原来的荆铁山了,他到底有了什么样的际遇?韩云娘找到一个藉口想着心爱的人。

  韩云娘心乱如麻,伸手推开窗子,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淡淡的花香牵动千百愁绪。忽然花园中传来隐约的人声,韩云娘心想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后花园,于是轻轻的打开房门,悄悄的走了过去一探究竟。

  在后花园里,小二子本来一人坐在小亭中沈思,过了不久,小陆和戚平也来凑热闹,三人年纪相仿,平时也最投缘,不过小陆是最近才来到韩府的仆人,他听到戚平提起荆铁山,一时好奇来到后花园,由于韩老爷进城谈生意,府中除了老总管外,没人管的动他们。

  戚平没见到荆铁山,心里不舒服,他对着小二子埋怨道:“小二子你太不够意思了,铁山哥回来你也不来找我,这下子铁山哥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小二子侧头看着戚平,道:“我怎么知道铁山哥这么快就走了,我自己也有很多话要对铁山哥说,你骂我,我还没骂你呢?为什么你带人到溪边去?大小姐好不容易又见到铁山哥,被你一搞,全玩完了。”

  戚平不服气的道:“你自己没先说铁山哥回来了,那梁府的婢女要找大小姐,我当然领着她们,难道放由她们在府里乱闯。”

  小陆听着听着,忽然插嘴道:“荆大婶的事,你对他说没?”

  小二子叹口气道:“说是说了,不过只说一半,另一半我不敢说。”小二子想到荆铁山疯狂的样子,背上冷汗直冒。

  韩云娘走到回廊尽头,本想斥责三人,可是此时听他们谈起荆家的事,心中突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觉,韩云娘心念一动,躲在梁柱后面,偷听三人谈话。

  戚平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后,道:“你不提荆大婶还好,你一提起我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虽然我们是奉命行事,不过每到半夜,我还是会想起荆大婶的模样,小二子,你会不会?”戚平语气透着诡异,韩云娘感觉越来越不安,紧握的双手渐渐渗出汗来。

  小二子瞪了他一眼,道:“谁叫咱们是下人,荆大婶人很好,若是她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我们的。而且铁山哥和大小姐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大婶这样做,也是有她的道理的。本来我想将事情告诉铁山哥,可是他突然变的很厉害,万一他生气,恐怕我们挡不住他。”

  小陆好奇的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

  小二子吞了一口唾液,浑身起了一阵哆嗦,仔细的说道:“你没看到铁山哥双掌一拍溪水,水花溅起三丈高……”小二子说完,其他两人斜眼看着小二子,一副打死不信样子。

  小二子被两人怀疑,不禁气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你们看到溪旁的树没,那个大洞说不定是铁山哥空手挖出来的。”

  小陆听完终于忍不住的捧腹笑道:“小二子你白日梦做多了,满嘴胡说八道。那个洞用刀子挖也要挖很久,空手怎么可能挖出那个洞。”

  小二子被小陆取笑,一时气愤,大声怒道:“你不相信我,那好啊,你去找铁山哥,告诉他说荆大婶是老爷叫她自尽的,看他能不能一巴掌打死你。”

  戚平听小二子愤怒到口不择言,竟然说出韩老爷千交代万交代不能□漏的秘密时,他急忙嘘的一声道:“小二子,你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到了。”

  小二子一时气愤失了理智,他自知失言,急忙禁声。可惜韩云娘已经听到了。

  韩云娘听到小二子的话,顿时失了心神。她根本无法想像自己的爹爹会做这样的事,她心中感到茫然无助,全身无力的靠着柱子,双唇因为惊骇而颤抖不已。

  戚平想到荆铁山以前待自己如兄弟一般,眼眶一红,语带悲戚的道:“谁叫我们是穷人家,大小姐虽然痴心一片,可惜门不当户不对,荆大婶早有觉悟了。铁山哥没能及时回来,荆大婶眼见大小姐日渐憔悴,荆大婶自己也耐不过煎熬,或许早萌死意。不过现在大小姐嫁了好人家,铁山哥也平安回来。两人现在不用为爱烦恼,这或许是荆大婶心中最理想的结果吧!”

  小二子心有同感,也是喟然叹息。小陆不知两人恋情,双肩一耸,不置可否。

  韩云娘泪珠儿滚滚滑落,举步维艰的回到房间伏案痛哭。她心中大声哭道:“原来是我害了大娘,铁山哥实践了他的诺言,我却背弃了他,他为韩家出生入死,我却累的他家破人亡,我对不起荆家,…”

  韩云娘泪流如渠,心中伤痛又自责不已,忽然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奋笔疾书,写了封书信给父亲,言明自己是不仁不义之人,趁着黑夜收拾简易行囊离家出走。

  韩云娘一出走,韩府登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韩府一方面暗中派人找寻韩云娘,一方面又要安抚梁家。但是纸包不住火,梁家要不到人,便指责韩府骗婚。韩府不堪受辱,反过头来说道梁家虐待韩云娘,双方一来一往势成水火,亲家变冤家争吵不休,这结果是韩汉生始料未及的。

  荆铁山一路来到平原近郊,时值日头正红,他暂避赤焰,驻足在十里亭外的茶水□小歇。他倒了杯茶水后支颐不语,寻思:“娘的个性刚直,绝不会为从军之事寻死。莫非是为了云娘?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合了娘的性格。唉,娘心直若此,我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结果。云娘,希望你能了解我娘的苦心,早早忘了我。”

  他心中想着要韩云娘忘了自己,但是他的心里是不可能忘的了韩云娘的。

  荆铁山怔怔的发呆,忽然右手被扯了一下。他侧头斜视,发现身旁一个童子年约三四岁,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衣服,头上扎了竖直的两个辫子,圆圆的脸蛋上,两颗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盯着桌上的大饼。荆铁山心中诧异,微笑问道:“小孩,你爹娘呢?”

  那小孩伸出小手指着桌上的大饼,道:“饼饼。”

  荆铁山见他不怕生,□子内又没其他人,以为这小孩是老板的孩子,他笑着将小孩抱起来放在桌上,又从碟子中撕一块饼给小孩。那小孩拿起饼就往嘴里送,吃的津津有味。荆铁山看他天真纯□的模样,沈重的心情也开怀不少。

  过了半晌,荆铁山将银子放在桌上,走到马匹之前想要离去。那□子老板急急忙忙追了出来,叫道:“客倌,你忘了你的小孩了。”

  荆铁山大奇,反问道:“这不是你的孩子吗?”

  □子老板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

  荆铁山搔了搔头,皱眉道:“这下可麻烦了。”他弯下身来对着小孩问道:“小孩,你爹娘呢?”

  小孩一脸茫然无知,鼓着腮帮子看着荆铁山。

  荆铁山正感到不知如何是好时,远远一人气急败坏的奔到□子前,对着小孩喘息道:

  “小兔子,你可害苦爹爹了。”

  那小孩见到此人,跑了过去抱住他,口中直叫着:“爹爹抱抱……”

  荆铁山和□子老板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心中直骂道:“哪有这么糊涂的亲爹,连亲生孩子都会忘记带走。”

  那人抱起小孩,口中抱歉连连道:“麻烦两位,真是对不住。”

  荆铁山见那人眉清目秀,年纪大约三十岁,举止斯文有礼,他双手一拱回礼,道:“在下荆铁山,请问兄台贵姓大名?”

  那人连忙放下小孩,回礼道:“在下姓成,单名邯。平原人氏。”

  荆铁山原本就打算往平原而去,这时听成邯是当地人,喜道:“成大哥是平原人,小弟正要前往平原,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想与大哥同行,可否?”

  成邯见荆铁山不像是个坏人,让他同行也是无妨,答道:“荆兄弟切莫称我为大哥,在下愧不敢当。我是要回平原没错,荆兄弟若不嫌弃,便请与我同行。”

  荆铁山大喜,右手牵着马,与成邯并肩而行。

  两人一路闲聊,原来成邯是平原人士,从事杂货买卖为生,五年前娶了琅琊的姑娘做妻子,这回是陪妻子回娘家。他是个道地的商人,一路上见到奇珍异品就买,所以行李越来越多。只是没想到顾了行李却丢了儿子,他中途发现儿子失了踪影,急忙循着原路找来。

  两人聊着聊着,成邯往前指着一座亭子道:“我内人就在前面等着。”

  荆铁山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远远的就听到有女子的哭叫声。这时听成邯说道,急忙道:

  “嫂子有麻烦了。”

  成邯闻言心中一凛,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路上不平静,急忙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亭子里三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成邯见到妻子受辱,急忙放下孩子跑到亭子前面,叫道:“娘子勿慌,我回来了。”成夫人见丈夫回来,哭着甩开三人躲到丈夫身后。

  荆铁山看那三人虎背熊腰,手持大刀,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显非端正之人。他心里暗自戒备,两眼凝视着亭子状况。

  那三人本来就是打家劫舍的盗匪,今日正巧路经此地,见到一名妇人单独坐在亭内守着货物,三人邪念顿起,想要来个人财两得。可是那成夫人抵死抗拒,这三个盗匪一时之间拿她没辄,成夫人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丈夫回来。

  三个贼子仗着体型壮硕,手中又持有兵刃,根本不将身材瘦小的成邯放在眼里。

  杀了这男子,正好可以霸占他的财产妻子。三人想法一致,面露狰狞的笑容,挥刀往成邯砍去。成邯长年在外经商,多少学了一些自保的武艺。这时争斗攸关身家财产安全,只有豁出去一死相拼。

  荆铁山见四人缠斗不休,刀光剑影中想起当初问师父的话。“原来真的有人这般打架。”他脑中将眼前四人的出手招式和自己所学的功夫一一映对,渐渐的了解到师父武学的精妙之处。

  成邯寡不敌众,一炷香不到,便呈败像。只是他想到若是自己一死,妻子儿子必定无法幸免,于是咬牙苦撑。三个盗匪知道胜利是迟早的事,此时有心在女人面前显威风,于是将成邯当成猴子般戏弄,并不急着杀死他。

  三个盗贼只会初浅的六合刀法,荆铁山看了一会儿已经胸有成竹。这时成邯眼神散乱,渐渐不支。荆铁山往前一纵,运起十成功力使出催心掌中的绝招,损心伤肺三连环。三个贼人见荆铁山呆呆的站在一旁,本来还有注意他。后来戏弄成邯玩得兴起,就没再理他。三人万万没想到荆铁山竟然会功夫,而且一出手就是武林中的绝学截心掌。三个贼人瞬间中掌,肋骨尽碎,内脏破裂当场毙命。

  荆铁山出手不知轻重,竟然使出全力对付不入流的盗贼。

  成邯调匀气息,拱手做揖,谢道:“没想到荆兄弟功夫如此高强,成某多谢荆兄弟救命之恩。”

  荆铁山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急忙回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成邯听荆铁山谦虚且不居功,有心结交,于是道:“请荆兄弟屈驾寒舍,让成某一尽地主之谊。”

  荆铁山见成邯心诚意坚,他心想却之不恭,便随成邯到平原,一住月余。其间两人常彻夜长谈,同□而眠。

  成邯走遍大江南北,他的经验使荆铁山受益匪浅。荆铁山心想不能叨扰成邯太久,于是坚决辞别成邯,独自一人随风飘汤,浪迹天涯。

  邺城太守朱亦谋在官邸中不安的来回走动,从他焦急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将有大事发生。久等之后终于大门口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朱亦谋快步上前,一人下马飞奔而至。来人在单膝着地双手一拱道:“启禀大人,袁捕头他,他被人发现陈□在城外蒋家废墟之中。”

  朱亦谋闻言脸色一沉,眉宇之间哀伤和失望交错着。他重重的叹口气,寻思:“两个月来已经出现第五个牺牲者了。到底是谁干的?”

  邺城最近连连发生大案子,使的朱亦谋头疼万分。盗贼不仅劫财,又强掳待字闺中的少女,美貌的年轻妇人。朱亦谋是个清官,对于自己辖区内发生这种事,当然全力侦办。只是府衙内的捕头查案时一一殉职,今天这是第五个。虽然朱亦谋贴出重金悬赏,可是案子依然陷入胶着。坊间议论纷纷,都说城外的巨驼山庄游氏两兄弟涉有重嫌,可是无凭无据的,朱亦谋无法查办,于是他派人暗中察看,可惜派去的人大多就此丢了性命,朱亦谋真是感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府衙的人将袁捕头的遗体送回城里,百姓们夹道驻足围观,人人心中都感到惶恐不安,无形之中似乎有着一双手掐着自己脖子,人人自危。

  荆铁山对客栈外头的喧扰充耳不闻,他愁眉不展的坐在客栈一角,往日的豪迈神情荡然无存。“一年半了,音讯全无,难道。,不会的,她人这么好,老天爷会庇佑她的。”荆铁山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韩云娘。自从半年前在陶安古道上遇到戚平,从他口中得知韩云娘离家出走。这半年来荆铁山马不停蹄,四处寻找韩云娘下落。只是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哪如此容易。万一云娘避而不见,纵使错身而过也不自觉。他喝着闷酒,心中完全没了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客栈中的人从楼上探头看着棺木缓缓而来,交头接耳道:“唉约,这年头可真不平静,恶人盗匪横行,连官府都无能为力。咱们儿平民百姓可得自求多福了。”

  “可不是吗?别以为穷人家就没事。家中若有漂亮女子,还不一样惨遭横祸。”

  荆铁山闻言心念一动,挥手招来小二,塞了几枚铜钱在他手中后问道:“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全城骚动?”

  店小二看了看荆铁山装扮,知道他是异乡客,于是道:“客倌您有所不知,最近城里惨事连连,最先是从东巷子口儿的王大善人两月前被杀,尔后案件频传,那天杀的贼子劫财劫色,连官府也束手无策。”

  荆铁山心想这么多案子,总会寻到些蛛丝马迹,于是问道:“难道没有嫌疑犯吗?”

  店小二环顾左右,低头悄声道:“听说城东的巨驼山庄游氏兄弟,曾被人发现在命案现场,可惜官府找不到证据。不过那两兄弟贪杯好色却是不假。”

  荆铁山一直担心韩云娘孤身一人,年轻貌美恐怕会被人绑走,因此每到一个地方,胭脂花丛中,土豪劣绅之门,他都会特别留意。他心里打定主意,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他问道:“巨驼山庄在哪儿?”

  店小二道:“巨驼山庄在城东二十里的巨驼山山脚下,客倌您问这做什么?”

  荆铁山淡淡的说:“没什么,随便问问。”荆铁山付了酒菜钱,举步往巨驼山庄而去。

  荆铁山到了巨驼山庄已经是暮色时分。巨驼山庄前面两个奴仆守着大门。荆铁山绕到后院,见那白色女墙高约四丈,寻思:“墙盖那么高,其中必有古怪。”

  荆铁山双足一点,轻轻的跳上墙头。荆铁山听到庄内人声鼎沸,按耐不住好奇之心,身子一动,飞身上了屋顶。他倒挂着由屋檐往大厅内瞧。

  厅内虽然空荡荡的没什么装饰,但是其中一片春色,五名女子全身赤裸,正和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嬉戏着。这种奢糜景象,荆铁山周游时早已屡见不鲜。

  忽然家仆从偏门带进三名哭啼不止的白衣少女,荆铁山心中一凛,心中暗道:“这里果然是贼窟。”

  那两个男子贼嘻嘻的看着这三个女子,其中一人狞笑道:“没人知道你们在这儿,再哭也是没用的,不如顺着我们心意,往后你们才有好日子过。”

  三个女子正当青春芳华之年,浑身散发诱人的气息。虽然三人眼睛哭的红肿,却也不减其姿色半分。三人被掳来好些天,因为以性命相胁才保的贞节,这时游姓兄弟显然是已经没了耐性,想要用强迫的手段逼她们就范。

  三名女子紧紧靠在一起,身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游姓兄弟看着三人楚楚可怜的俏模样,心中充满征服的欲望,慢慢的走了过去。

  其中一名长发少女见两人面露淫邪神情,心想宁死也不受辱,她闭着眼睛转头用力往墙上撞去,另外两名女子齐声惊呼。游姓兄弟毫不在乎这女子死活,反而心想这少女一死,另外两人必定吓得胆颤心惊,说不定就此乖乖就范,届时正好大快朵颐一番。

  荆铁山见事不宜迟,翻身跳落地面,身如闪电般窜出将长发少女拦腰抱住。

  那长发少女被荆铁山抱住,心中一酸,心想连寻死都不行,是否注定今日要受此劫难,原来她以为抱住自己的是那游姓兄弟之中的一人。

  荆铁山发觉她全身冰冷,手脚簌簌不停的发抖,他柔声安慰道:“姑娘不用惊慌,我是来救你的。”

  那少女听荆铁山声音陌生,睁开盈盈秀目,只见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那长发少女不明所以,害怕的挣脱他的怀抱,双眼流露怀疑的神色。

  游姓兄弟见到荆铁山闯入,心中一惊,寻思:“适才我怎么没发现此人。”两兄弟对看一眼,齐声喝道:“阁下是谁,胆敢闯入巨驼山庄?”

  荆铁山冷冷的看着两人,道:“你们自尽吧!省得弄脏我的手。”

  那游姓兄弟听荆铁山说的轻松,怒极反笑道:“你是打哪来的疯子?让你□□大爷们儿的手段!”

  荆铁山见两人抡拳打来,拳风强劲。荆铁山不敢怠慢,使出阴阳掌中的倒转乾坤,游姓兄弟被荆铁山连消带打化去拳劲,心中大骇,知道今晚遇到劲敌。两人招势忽变,掌风之中隐隐约约夹杂着风雨之势,荆铁山斗遇强敌,试探性的接了一掌。游氏兄弟掌力刚猛有余,绵力不足,荆铁山左右各接两人一掌后,顺势登登登的退了三步,心中一喜,暗道:“两人功力不过尔尔。”

  游氏兄弟逼退荆铁山后,以为自己功夫远甚胜荆铁山,两人高兴的哈哈大笑道:“知道大爷的烈风掌的利害了吧!”

  荆铁山右掌五指疏拢于身后,左臂为屈平举护在身前,道:“果然有些门道,试试我的流云掌!”

  游氏兄弟听过流云掌大名,但是却不信荆铁山会使这套掌法。两人猜想荆铁山只是大言恫吓而已,两人揉身再上,使上全力一心要置荆铁山于死地。

  荆铁山身形飘飘,宛如行云流水的穿梭在两人之中。口中喝道:“风起云涌。”

  游氏兄弟闻言悚然一惊,感觉掌力似乎被荆铁山给带着走。两人不管如何出招,掌力都无法随心所欲。这时两人恐惧戒慎,不由的怀疑眼前的人使的是否是传说中的流云掌。匆匆交手数十回合,两人拿不下荆铁山,决定孤注一掷。

  两人心意相通,齐声大喝,一人跃起居高临下,一掌劈向荆铁山天灵。一人着地滚来,双掌直击铁山小腹。荆铁山运起全身功力,大声道:“云高九万里,风斯在下矣。”流云掌要旨在于轻柔灵动,以虚打实。云朵无形无体,柔软不可受力。所以流云掌是避其锋,攻其弱的掌法。唯一一招以硬碰硬的招势,就是千云重叠。用者须出掌迅如闪电,掌力在身前累积,所以功力越深,出掌越快,则积蓄的掌力越是浑厚,其破坏力也越大。

  荆铁山左右各疾出六掌分击两人,掌风宛如重云相叠,游氏兄弟好似同时接了六重掌力,着力瞬间口吐鲜血,闷哼一声往后倒去。两人受了重伤,死前才知这确实是流云掌。

  荆铁山收力静气,静静的看两人气绝后,转头对着那三名少女道:“请问三位姑娘,是否知道还有其他人被囚禁?”

  三个女子早被眼前的争斗吓的魂不附体,刹那间对于荆铁山的问话竟然达不出来。此时庄内有人见到两位庄主已经死了,闹烘烘的乱成一团。

  荆铁山混乱之间捉住一人,仔细盘问之下知道后头还有五位姑娘被囚禁。荆铁山押着那奴仆,到后院放出那五名女子。荆铁山没看到韩云娘在其中,心中一喜一忧。喜的事云娘没受辱,忧的是云娘不知身在何处。

  荆铁山一把火将巨驼山庄烧毁,接着护送八位姑娘回到邺城。

  朱亦谋忧心的夜不成眠,忽然守城门将通传道:“失踪的姑娘已经找到了。”

  朱亦谋惊喜交集,急忙整装在官邸前迎接荆铁山。

  此时八位姑娘早已经被家属接了回去,荆铁山被簇拥着来到官邸,朱亦谋见荆铁山身材魁梧,不禁赞道:“像铁塔一般的男子。”

  荆铁山上前跪拜道:“草民荆铁山,参见大人。”

  朱亦谋上前扶起荆铁山道:“壮士不用多礼。这次多亏壮士仗义相助,手刃奸贼,实是邺城百姓之福啊!”

  荆铁山毕恭毕敬的道:“淫邪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草民何功之有。”

  朱亦谋已经五十多岁,夫妻两人膝下无子。此时他见荆铁山相貌堂堂,举止有礼,有心要将他留在身边,于是道:“壮士过谦了,请随老夫入内详谈。”

  荆铁山不想多有牵扯,拱手谢道:“启禀大人,草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朱亦谋脸色一沉,道:“壮士真的不给老夫面子?”

  荆铁山心中一惊,忙道:“草民不识大体,得罪大人之处,请大人见谅。”

  朱亦谋本来就是要吓唬荆铁山,他见荆铁山神情紧张,心中暗笑,他神情严肃的道:

  “随我进来吧!”

  荆铁山战战兢兢的进到官邸,朱亦谋要他坐在下首,问道:“这详细情形请壮士道来。”

  荆铁山道:“草民只是一介布衣,大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这情形是……”荆铁山将情形说完,朱亦谋沈默不语,荆铁山被周遭冰冷的气氛所染,心中不安。

  朱亦谋打破沈默道:“荆铁山,老夫想聘你做邺城总捕头,你意下如何?”

  荆铁山想都没想过要吃公家饭。更何况还要四处去找韩云娘,荆铁山道:“多谢大人美意,草民只是乡野匹夫,不擅官场应对,只好婉谢大人。”

  朱亦谋道:“尊驾武功高强,衙门里正需这样的能手,你不必太过谦虚了。”

  荆铁山明白他一语双关,寻思:“这老狐狸,这摆明说我非官即盗,刚才被他骗了进来,这回死都不能答应。”荆铁山回答道:“草莽中多能人异士,只要大人能广纳贤仁,这些人必能闻风而来。”

  朱亦谋笑道:“咱们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看你大好人才,何必埋没在烟尘之中,你留下来算是帮老夫一个忙,这样可以吗?”

  荆铁山坚辞不就,朱亦谋心中另有打算,他要荆铁山在府中住个几天,好将赏银发给他。

  荆铁山隔天醒来,盥洗用膳完毕后,下人通传道大人想见他。

  荆铁山感到寄人篱下的无奈,匆匆来到大堂,朱亦谋和一名商贾装扮的中年人聊的正开心。

  荆铁山上前道:“草民参见大人。”

  朱亦谋笑道:“不必多礼。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朱亦谋指着那中年人道:“铁山啊,这位是商员外,也是我的好朋友,你昨天救了他的女儿,他是来向你道谢的。”

  荆铁山道:“草民不敢居功,一切只是因缘巧合而已。”

  商员外颔首道:“果然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小女多蒙公子搭救,感激不尽。请公子拨冗盘桓舍下,让我稍尽棉薄谢意。”

  荆铁山心中暗道遭了,这回又被朱亦谋给陷害了。这一波波的攻势,恐怕绵绵不绝,荆铁山没有时间和朱亦谋耗着,荆铁山直言道:“大人有话就直说好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朱亦谋和商员外两人早就商量过了,闻言同时哈哈一笑。

  朱亦谋道:“铁山你是爽朗之人,我就直说了吧!铁山你还没娶妻吧,不如在这儿落地生根如何?商员外的女儿喜欢你,若是你不反对,让我作个现成媒人如何?”

  荆铁山压根没想过这事儿,更何况商小姐是哪一个他也不知道,荆铁山愕然道:“我是个粗人,商小姐不可能会喜欢我的,而且我也没打算在此长住啊!”

  朱亦谋微微一笑道:“这事儿你考虑考虑,不忙不忙。”

  荆铁山心中暗骂:“我考虑什么啊?这分明是霸王硬上弓。这下子真入了贼窟了。”荆铁山面对强敌毫不畏惧,可是这官场的斗智角力,他是一窍不通的。

  荆铁山心念甫动,正待严词拒绝时,内堂走出两人,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和一名长发少女。那少女荆铁山见过,就是昨晚要撞墙自尽的那位姑娘,另外这位老夫人,荆铁山猜想可能是朱夫人。

  果不其然,朱亦谋道:“夫人,这就是我向你提起的荆铁山。荆壮士”朱夫人笑着点头道:“荆公子名震邺城,果然是人才出众。盈儿,你眼光不错喔。”

  荆铁山脸上一红,道:“夫人过奖了。”

  商小姐双颊晕红,低头微微一福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商小姐声音有如黄莺出谷般清柔,荆铁山忽然想起韩云娘,心中开始急着想要离开。

  朱夫人拉着商小姐的手道:“盈儿,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和荆公子说吗?现在怎么闷不吭声。”

  商小姐闻言大窘,顷刻间满脸通红,小手挣脱朱夫人掌握,转身奔入内堂。

  朱亦谋笑道:“小姑娘害羞了,铁山,还不快追去。”

  荆铁山啊的一声,不解道:“我追去做什么?”

  朱亦谋在他肩上一拍,道:“小姑娘有话要跟你说,你还不快去。”

  荆铁山心中百般不愿意,但是朱亦谋半推半送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后院,看到商小姐手中拿着朵花在赏玩。

  荆铁山咳的一声,道:“商小姐,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商小姐见到荆铁山,玉齿轻咬下唇,过了半晌道:“荆公子是我的大恩人,请不要再叫我商小姐,我叫月盈,我爹都叫我盈儿,荆公子叫我盈儿就行了。”商月盈第一次单独和年轻男子相处,一颗心砰砰的跳着,两眼偷偷的瞧着荆铁山。

  荆铁山看到商月盈眼波流动,俏目含情。心中虽然不忍心伤害她,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荆铁山道:“在下已经有心上人了,只好辜负小姐美意。商小姐蕙质兰心,丽质天生,必能觅得良人佳偶。”

  商月盈闻言心中一震,低头不语,两眼泪水闪动。

  两人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商月盈鼓足勇气轻轻的道:“我没要求什么,只想。只想和你在一起。”

  荆铁山心头大撼,道:“商小姐不必为了区区小事而委屈自己,我担当不起。何况,我俩不相配。”

  商月盈泪水滑下白玉般的脸庞,她颤抖问道:“公子不愿意?”

  荆铁山缓缓摇了摇头。

  商月盈泪如雨下,掩面哭泣而去。

  荆铁山知道这只是小姑娘的一时崇拜心理而已,过些天就好了。可是荆铁山还是担心这种事会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他现在只想避开朱亦谋那老狐狸,于是纵身跳出墙外,心想先离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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