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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有情人终成佳配

  听到那个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说话,三人一齐抬头看去,只见在一株巨大的紫松的树梢之上,一人正自神态悠闲地看着三人,好似大人在逗着孩子玩儿—般。

  周伯通一见大怒,猛然纵身而起.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到那人所在的高度,只好落在中间的—根横技上。脚刚一站稳,篷的一声响.蓦然之间,无数的松针向那树颠之人电射而去。那人识得厉害.哪里还敢稍留片刻,腾身而起。纵到了另外一个树顶、脚尚没有沾到树枝,见那周伯通的第二把松针已然射到,不及细想、一个躬腰转身、竟然在空中无所借力之处硬生生改了方向,落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虽不是落于树颠,却是落在很高的横干上了。身子刚一站稳,立即开口骂道:“老顽童,你要拼命么?把你那些臭玩艺快点收起来,不然我把你的脸打肿!”

  老顽童奇道:“嚏,怎地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你叫什么?”

  此时思忘方始看清,那人身着蓝衣,胸前画了一丛火焰似的图案,身形略瘦。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颌下留有短须,脸上已然显出老人的疲惫和衰败。一双眼睛却是明亮之极地睁着,盯盯地看着老顽童。听见老顽童问到,便极为诚恳地答道:“我叫韦千踪,因为跑得快,别人就给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怎地你们三人武功都是一般的高强之极,却并作了一块儿行走,却是要找谁的晦气么?”

  韦千踪说话之际眼睛向思忘及长眉老人看了几眼,好似害怕他们两人亦如周伯通一般的偷袭。

  老顽童道:“哈哈,你的功夫是不错的,也倒还是有些眼力,你的眼力只怕比起来你的腿力来也不见逊色多少。咦,为何你知道我三人都是绝顶高手却在后面紧紧盯住不放,你这是想要拜师学艺么?”老顽童说完了,用眼来打量着眼前的韦千踪,好似在看,收了这样的一个徒弟会不会砸了自己的牌子。

  韦千踪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中原,是找一个名叫魔衣王子的人,听说他不但武功高强之极,兼之身上系有许多重要人物的干系。这样的人物,我们明教自是须得过问一番。

  不能让别的帮派把这人毁了,抓走,杀了,或者是吃掉。”

  老顽童周伯通一听明教之名,心下一惊,知道这是一个极大而有实力的教派,近来在江湖上逐渐显露,虽不是如青衣帮那般地耀武扬威,却也行事颇为霸道。不免在心中又多了一分戒备。盯着立于树干上的韦千综,半晌没有言语。

  思忘道:“你们要找那魔衣王子做什么?”

  韦千踪道:“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教主让我们找,我们便找。至于做什么,那只有先把那魔衣王子找到了才能知道。喂,两面人,你知道么?你知道那魔衣王子在何处?”

  思忘道:“我细道。”

  那韦千踪一跃,从树上纵了下来,老顽童亦随之跃下,站在了韦千踪身后。韦千踪一惊.仔细看时,原来一时大意,此际已陷入了三个绝顶高手的中心。思忘和长眉老人侧面对着他,老顽童则立于身后,将他不偏不倚的围住了。

  韦千踪哈哈一笑,对老顽童道:“怎么,你们要扣下我么?”

  老顽童也是哈哈一笑道:“我们看见你的轻功好,害怕抓不住你让你跑了,所以才把你围住了,这次可不能让你再跑了。你就象是一只狐狸,放在草中,我们抓你不着,放在一个山洞里,我们将两边洞墙死了,你就成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便想逃时,也只好夹起尾巴来哀求了。”

  韦千踪道:“好说,好说,我会夹起尾巴来哀求的,只是,这位少侠,你须得告诉我,那魔衣王子到底在于何处?”

  思忘平静地道:“他死了。”

  韦干踪道:“他死了?”言下之意,这是绝不可能之事,好似告诉他的是一件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之类的事情。

  老顽童和长眉老人亦是惊诧万分,不明白思忘何以会如此说法。

  思忘道:“他确实死了。”

  韦千综仔细看思忘面孔,揣摩他的语气,不由得不信这一不可能出现的事实。想了一想终于问道:“是谁杀了他?”

  思忘道:“是我。”

  这一次长眉老人并不十分吃惊,按照思忘前边的话来推测,他已然猜到了思忘会如此说法。老顽童虽然仍感到吃惊。但由于站在韦千踪的身后,故尔并没有被韦千综发现。

  韦于踪沉默了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好似无限伤怀,自言自语的道:“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魔衣王子了吗?”

  思忘道:“不错,只有两面人,再没有魔衣王子了。”

  假如韦千踪神志清楚,当可从这句话中推测出某些事实,但他现在好似沉浸在极度忧伤的情绪里,对思忘的这句话,好似并没有听清,只是随随地说道:“他死了么?他已然死了么?那么她定然也会死了,她说过她只要见他一见,难道她真的无法见到他了么?……”

  思忘听他言语之中混乱之极,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更不知他说的是谁要再见自己一见,难道是他们教主么?那么,教主为何要见自己呢?他是想要自己加入明教么?

  猛然之间,韦千踪好似清醒了很多,神志一爽,两眼暴射xx精光,道:“那就只好如此了,你请接招吧!”

  思忘一惊,问道:“你要同我打架么?”

  韦千踪道:“是的,我要杀了你,替那个魔衣王子报仇,也替我女儿报仇。”

  思忘道:“我并不认识你的女儿,你定然是搞错了。”

  韦干踪道:“多说无益,你既杀了我女儿的未婚夫婿,与我女儿认识不识都是一样的,我定然要杀了你,替我女儿报仇。”

  猛听得老顽童叫道:“看招!”说着已是一掌拍向韦千踪后心。韦千踪猛觉一股大力从背后压下来,想要纵跃闪避已目不及。他万万没有料到这老顽童会以一代宗师的身份说打就打,事先跟本就没有任何预兆。匆忙之间,但见他身子一矮,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已没了他的踪影。老顽童却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叫道:“怎地世间尚有如此功法。你的祖爷是韩信么?”原来韦千踪被老顽童一掌自上而下的逼往了,避无可避之间,猛地一矮身子,依仗绝顶轻功快捷之极地从老顽童跨下钻了过去,逃出了老顽童有类偷袭的致命一掌。

  老顽童知他轻功极高,本欲用掌力将他罩住,然后点了他的穴道,没料到被他从跨下逃了出去,把他弄得痒痒之极地笑了出来。

  韦千踪一脱出了三人的包围,便即展开绝顶轻功与三人游斗。东拍一掌,西拍一掌,倒好似是三人被他围任了一般。但是每一掌拍出,对于这三个一等一的高手来说,如同儿戏一般,均是不含任何内力的假招。初时三人见他手掌拍到,会不由自主地举手挡一下,斗到后来,三人见他虽轻功奇高,但武功身法,实在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又斗了一阵,思忘渐渐地心中稍宽,知道韦千踪的轻功并非内力深厚所致,实在只是天赋异质。他的掌力对三人简直是抓痒一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于是在韦千踪挥掌拍到之时,再不伸手格挡,任由他将手掌拍到自己身上。

  周伯通见了,觉得好玩之极,竟自把两手背在身后,胸脯向前挺出,让那韦千踪打得更加方便一些。

  一时之间,掌声不绝,但听得劈劈啪啪地一阵响声,那韦千踪也是跃开站定了。声音冰冷而沙哑地道:“怎么你们两人不怕毒么?那么我用剑了!”

  三人齐都是一惊,长眉老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如老顽童师徒二人一般的托大。抬头看他二人时,见他二人果真并无中毒的迹象,不禁心下暗惊:“他师徒二人当真练到了百毒不侵,百病不生之境么?”

  老顽童和思忘则不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中毒。他二人服食了近五年的红鲤,自是不会被寻常毒物所误。只是听那韦千踪说是要用剑,那可是凶险万分之事。

  韦千踪神出鬼没,他用掌尚自可以抵敌,若用剑时,三人都是一样的核惧,简直毫无办法。

  果然,那韦千踪当真从小腿上抽出一柄九寸长的短剑。那短剑显是一柄利刃、蓝莹莹地闪着光,韦千踪横握手中,一纵之间又扑了上来。

  这一次老顽童再也潇洒不起来,展开了熟稳之极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法,严密地守住了门户,不让那手持利刃的韦千踪近得身来。

  韦千踪目标只在思忘身上,是以并没有全力进攻周伯通,见他守得严密,只是偶而向他发出一招两式,让他无暇顾及到这边的思忘。韦千踪脚下却是毫不停留,展开了绝顶轻功,只绕着思忘缠斗,片刻之间,思忘的衣袖已被他用短剑划破了一幅。

  长眉老人两掌已然吐出了五色剑光,双掌互击,嗡声不绝,果然韦千踪大受影响,脚下没有先前那般快了,只是稍稍缓得一缓,思忘已然跃身起来,以快打快的和他斗在了一起。

  但见两条人影候忽来去,有如鬼脸一般的在紫松林中绕树纵跃,攀技腾挪,把老顽童和长眉老人看得直是昨舌。暗自惊叹适才较量轻功之际,思忘十成功力便了只怕还不到六成。

  两个老人惊叹,可苦了思忘,他的内伤本就没好,这番的腾挪跳跃,甚是耗费内力,时间一久,牵动内息,胸间隐隐作痛,脚下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先前发向张三丰的两掌,只因是凝神以待,缓慢而发,尚自看不出内伤有甚妨碍,现下却是须得咬紧了牙关才能勉力支持,斗了不到二百招,额上冷汗已自流了下来。

  老顽童和长眉老人已然看出思忘的脚步有些迟缓。但苦于轻功不及二人,无法上前根助,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着急。

  思忘脚下迟缓,便大大地吃亏,那韦千踪甚是知道自己的长处,脚下不断地在加快,总是绕到了思忘背后方始出手攻击。思忘不得不快速跟着他转,但转得片刻,便觉得头晕脑胀,胸中烦恶难当,强自忍住,方始没有一口吐出来,靠在一株树上喘息片刻。韦千踪马上从树后几个方向向他攻击,思忘听风辨位,躲开了两剑,肩上又给那柄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鲜血涌了出来,将白色的衣衫染得片片殷红,叫人看了不由自主地生出惧意。

  猛然之间,思忘再不游走旋转,两掌一推—按又一搅,落在地上的厚厚一层针叶倾刻之间便如被一股巨风卷了起来,腾起有一丈余高,思忘双掌又是一搅,又是一般紫色的涌浪腾了起来,两股涌浪一击,紫色的针时顿时发出蓬的一声响,立时四下里胀了开去,在蓬蓬勃勃的紫浪中间,猛在里窜出一条人影,快捷之极地绕着紫浪行了一周,将那些针叶收成了巨大的一个圆球状,但见思忘两掌上下飞舞,那针叶组成的圆球便在他的手掌之间上下盘绕,继而开始绕着他的周身旋转。进退趋避之间,圆球无不随身起落,圆转如意。

  老顽童看得心花怒放,拍手大乐道:“好徒儿,乖徒儿,你这招手法可比那张三丰藏在圆球之内不知要强出多少倍了,这可叫什么功夫?”

  思忘此时胸间烦恶之气因运转美妙的针叶圆球而减轻了许多,阻碍的内力气脉也觉顺畅得多了,听得老顽童问,顺口答道:“这叫做天罗地网式,我妈妈教的,本来是捕捉麻雀来练的,现在只好用这些松叶来将就了。”

  韦千综一直在旁看着思忘,见他古怪之极的一系列动作只不过是为了滚一个巨大的圆球,禁不住一声冷笑,道:“天罗地网式,用来对付麻雀还算勉强说得过去,要来哄小孩子么?”说完哈地一声笑,手握短剑,快捷之极地向思忘的侧后扑过去。

  猛然之间,思忘身前的圆球带着一股巨大无比的内力向思忘身后扑来,迎着韦千踪攻到。韦千踪匆忙之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功力不及三人,但轻功造诣确然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见他一个转身,身体候忽飘开,躲开了思忘的松叶圆球,又向思忘的后心攻到。但思忘的松叶圆球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又呼地一声拦在了两人之间,攻到韦干踪面前,几枚松叶由于圆球行得快了从球中射了出来,打在韦千踪的脸上,韦千踪顿觉一阵火辣辣的痛疼,只好又跃了开去。

  以后韦千踪无论攻向思忘的什么方位,那松叶圆球必然迎到。由于松叶圆球被思忘用内力催动着跟韦千踪旋转周旋,代替了思忘自身的进退趋避,奔腾闪跃,思忘的内息反倒逐渐顺畅了起来,神情一爽,那松叶团球更是运转如意,得心应手.便如一个巨大无比的活的盾牌,将韦千踪的招尽皆挡下了不说,更在守卫之中蕴有反击,将韦千踪搞得其是狼狈。

  这一下只把老顽童看得心驰神往,长眉老人更是望球兴叹,惊异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内力到处,摘花飞叶皆可做暗器,想不到更有用树叶来做盾牌的。

  老顽童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开心之极。好似那圆球是被他支配而不是被思忘支配着一样令他开心大笑,口中不住言道:“妙极,妙极,这小子的轻功简直是有点妙不可言,竟然与树叶不招上下,落地无声,打人无声,把一团树叶打得滚来滚去的甚是好看,徒儿,我看你不用练功夫学武艺了,你就去走江湖耍狮子罢了,你的狮子……”

  话没说完,韦千综呼地扑了过来,吓得他下面的话顿时咽了回去,急忙运起双掌,展开七十二路空明拳法,小心翼翼地守快门户。

  韦千踪正面讨不到便宜,呼地窜到老顽童身后,伸短剑向老顽童肩头斩落。

  老顽童匆忙之间回不过身来.听风辨器,知道那短剑是斩向自己右肩,猛地里腰一躬,躲开了那韦千踪的一剑,双足用力一蹬,身子立时向后飞出,屁股撞在韦千踪的胸上,将韦千踪撞得摔在地上。

  这一招正是老顽童的得意之作逍遥腔法。没料到韦千踪轻功造诣已达神境,竞也没有能够躲开老顽童的一腚。立时被摔得甚是狼狈,虽然地上都是厚厚的树叶,极是柔软,并没有将他摔伤,但他摔在地上的样子却极是不雅,四脚朝天,浑没有有半点武林中高手的风度。

  韦千踪一跃,从地上弹了起来,正欲再扑上来与老顽童拼命,忽然传来一声冷冷地声音道:“果然在这里了,那个吸血魔王!”抬头一看,禁不住惊得呆了。

  但见紫松林周围已然一片青色.仔细看时,那些青色原来都是一个个青衣人的衣饰。

  近千人的青衣帮帮众已将四人团团围在了林中。

  老顽童及长眉老人都是心下一惊,禁不住向思忘瞧去。

  思忘乍看那些那围住松林的人如此众多,也是心下一惊,但看到他们都是青衣帮帮众时,却又在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份亲切之感来,禁不住地用眼环视那些青衣人,好似在寻找什么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心下不觉微微有种失落感。

  老顽童见他在青衣帮众中观看.已然明臼了他的心意,忽然高声叫起来:“喂,你们那个小姑娘帮主来了没有?”

  忽然听得一个极为阴冷的声音道:“我们帮主:是你随便叫得的么?”

  老顽童看了思忘一眼道:“我们和你们帮主是朋友,她曾经请我们喝酒来着,怎地我便不能叫你们帮主?”

  那个冰冷的声音道:“老家伙;你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我们帮主以千金之躯,如何会请你这等人喝酒,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老顽童已然听得那说话之人在他前方二十余丈的一株大树之旁,待他说完下,也不言语,猛然之间用脚一踢,地上的松针被他踢起了大片,在空中飘荡着开始散落,刚刚落到一半,老顽童突然双掌齐发,强劲之极的掌力顿时将那些松针击得向那说话之人直飞过去。这一下谁也没有料到。思忘也没料到老顽童会将这些松针当做暗器射向那青衣人。那些青衣人更是想都没有想到这些松针是可以当做暗器来射的,一时之间,都啊地一声惊呼,随后便是啊的一声惨呼。

  看那说话的青衣人时、已然气绝。但见他身上,脸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脖子上也是扎满了松针,整个人便如一个刺猬一般无二。

  所有的青衣人都吓得脸上变色,半天没了言声,如看鬼魅似的看着老顽童。

  老顽童故意不言不语,也睁一双亮亮的顽皮之极的眼睛看那些青衣人。

  这时一个沉雄洪亮的声音叫道:“周前辈,我们此次来并非为了你们三人,而是为了这位吸血魔王韦千踪。他几日来将我们青衣帮的八名弟子咬破喉管,吸去了鲜血,今日我们要将他擒回本帮总舵,此事与前辈等三人无关,还望三人不要插手。

  周伯通尚没有答话,那韦千踪已是哈地一声笑了出来,高声喝道:“是大护法宋一涛么?怎地说大话也不遮着点儿,不怕大风吹跑了你的舌头么?你韦爷爷是这么轻易让你说抓就抓的么?”

  那宋一涛向前跨了一步道:“正是区区。我们抓你是抓不到的,那真是难于上青天,谁都知道体韦千踪的名字不是随便就得来的。但我们抓你的老婆和儿子却不用费得多少力气,你的儿子真是可爱之极。想来他身上继承了你的好多禀赋,将来定然也是轻功过人,只怕再过得三年五年我们便抓他不住了。他的韦一笑的名字可是他母亲取的么?想来这名字不会是你给取的啦。你不妨再哈的笑一声,让你的儿子也来听一听,知道你确然是他的爸爸!”

  韦千踪一听之下顿然屏住了呼吸。想不到宋一涛平静之极的一番活会令他立即没了声音。但他确实是不再言语了。思忘看那大护法宋一涛时.见他相貌平平.站在青衣帮众之中很难将他认出来,但也正是这个相貌平平的宋一涛,让这个轻功超绝的吸血魔王没了声音。

  老顽童及长眉老人再加上自己三人联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让这个宋一涛几句话便做到了,想到此处,思忘不禁感概万千,对自己的形貌变化好似又有了新的领悟。

  宋一涛追问道:“怎么样?你是否答应跟我们走了?”

  韦千踪尚未说话,忽然松林之外传来几声清啸,那口啸声此起彼伏,呼应连连。韦千综一听到啸声,也是撮唇清啸,接着哈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大护法,我显些上了你的当,须得将来再同你算这算笔账了,我去也!”说完轻轻一纵,上了一珠紫松,身子在树枝上一颤,还没等站稳,就又纵了起来,窜上了另外的一株紫松。

  眼见这韦千踪再纵得几纵便脱出了青衣人的包围。猛听得那大护法宋一涛清啸一声,立时四下里火光冲天而起,顺着那些紫松直烧上去。

  韦千踪眼看就要纵出那些青衣人的包围,已然来到了林边,猛然见到火焰顶着紫松烧了上来,知道若是退回林中必无幸免,牙关一咬,向那林边腾腾燃烧的紫松纵过去,立时被火焰吞没了。

  众人都看得睁大了眼睛。

  但见那燃烧的紫松上一团火焰向地上纵去,直落到林外去了。

  青衣人尽皆回头观看,但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的大火和浓烟被西风一吹,立时将韦千综逃去的方向遮没了。

  直到此时思忘和老顽童及长眉老人才想到自己的处境。

  但见四下里火焰腾腾,风助火势,毕毕剥剥地直烧到三人身前来。地上的厚厚的松针也是极易烧起来的,此际也已着了起来,立时天上地下到处是一片片火海,比之黄药师、长眉老人及老顽童所处的火圈只怕也要凶险万分。

  老顽童破口大骂,骂那大护法贼斯鸟阴损毒辣,早就预谋好了将四人都烧死在松林之中,却又这般假猩猩地先用话把老顽童稳住了。

  眼见火焰烧了过来,思忘不及细想,又掌一按一绞,立时地上的松针腾了上来,又是一按一搅,两股紫浪涌到了一处,又是组成了一个巨大无匹的圆球,高声向老顽童和长眉老人叫道:“快跟我冲出去!”、长眉老人也是双掌一搅,地下的松针立时漫空飞舞,但不似思忘那般的切成了一团,因而被火焰一烧,都着了起来,倾郊间化成无数的火星四下里散去了。周伯通也是用掌搅起了大堆的松阶,但结果与长眉老人一般一无二,都是险险被自己搅起的针叶烧着了眉毛胡子。

  当下两人不及细想,只好跟在了思忘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外冲去。

  但见思忘两只手掌快速绝伦地挥来挥去,拨动那巨大无比的针时盾牌,身旁立时带起一阵旋风,将那扑向三人的火焰向旁吹了开去。思忘领先,周伯通和长眉老人随后、三人形同奔命的沿着那针叶盾牌开出的道路冲了出来。

  青衣帮众但见一片燃烧的火海之中火焰忽然向两旁闪了开去,—个怪异的两面人双手快捷地摆弄,一只巨大的圆球从火中冲了出来,更有两个老人跟在后面。三人虽然都是从火海中的松林冲出,却身上半点火星也无,都禁不佳地睁大了眼睛看着。

  思念看看已然冲出了紫松林,轻舒了一口气站定了,那巨大的针叶盾牌便慢慢地向下坠落。眼见便要落地散去了,猛然之间听得老顽童大喝一声,接着是蓬的一声巨响。那圆球被老顽童双掌击得立时散了,有无数技针叶却是被老顽童击向了那些围观的青衣人。

  但听得惨号之声响成一片,那些青衣人中竟有十几人被针叶射中了,有的被射瞎了眼睛,有的被射中了穴道,有的面孔上扎满了锋叶,鲜血立时溅了出来。

  老顽童一口恶气还是没有出来.高声叫道:“大护法!大护法!你在哪里?”

  叫了半天,没有应声,便逐一向那些青衣人看去,哪里还能认得那大护法出来。那大护法相貌本就平平,再加上一般的也是身穿青衣,在近千人的青衣帮众之中想认出他来,那当真是干难万难的。

  认了半天,没有认出来,老顽童又叫道:“大护法宋一涛贼派鸟,你出来是不出来?

  我可是看见你了,你就站在一个青衣人旁边。你再不出来,我用暗器打穿了你的脖子!”

  他这样说原来本是对的,那大护法宋一路定然是站在某个青衣人身旁。但那大护法无论如何也不再出来说话护法了。

  倘若他说话,老顽童立时会将他认出来。因为他的内力深厚,与这些青衣帮相比,显然比他们强得太多。

  但此人更是工于心计,知道出来之后决难讨得了好,竟利用自己相貌平平的特点,隐在青衣帮众之中不出来。

  长眉老人问道:“莫非这小子在咱们冲出来之前走了。”

  老顽童一想不错,他定然是知道五绝之首的中顽童决计不会被这点区区小火困任,害怕自己出来之后找他算账,因此提出走了也是有的。这样一想、便住口不再骂了。

  思忘道:“他没走。”

  老顽童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没走?”

  思忘道:“这些青衣帮的帮众都没有散,你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他们也站不动,就证明他没走,否则群龙无首,他们早该散了。”

  老顽童道:“有理,有理,大是有理!”说一句话就传来一名青衣帮众的惨叫声,三句话没说完,共有四名青衣帮众被他踢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那些育衣帮众虽然个个脸现惧色,但果真都是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谁也不敢挪动半步。

  老顽童审视着那些青衣帮帮众,他的目光到处,青衣帮众个个挥身颤栗,唯恐他突然出手又将谁的胳膊折断,或是一脚踢了出去。

  思忘亦是心下对这些青衣帮甚为不满,虽然不曾自己动手,但老顽童在那里动手责打青衣人,他的心中也不由地生出许多快意。

  忽然之间,东面的青衣帮众纷纷向两旁闪开,从闪开的青衣帮众中间,走出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身穿紫红色衣裙,火光映照之下,更显出妖冶艳丽,正是青衣帮帮主汪碧寒。

  汪碧寒的身后仍是跟着右卫左卫,右卫左卫的身后,仍旧跟着那些手持长剑的青衣帮卫士。老顽童一见汪碧寒,立即将她认了出来,高声叫道:“小姑娘,你说请我喝酒,却怎地叫这些贼斯鸟放火烧我们?这口恶气我是非出不可的了!”

  汪碧寒向场中三人看去,盯着老顽童看了半晌,又把目光投到了思忘的脸上,但只一扫就掠了过去。

  思忘一直盯盯地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见她眼睛只一扫,就从自己脸上掠了过去,禁不住心下一阵失望。仔细看那汪碧寒时,见她的眼中也有一抹失望之极的神色。

  汪碧寒叫道:“大护法何在?”

  这时在老顽童身前不远的地方,从青衣帮众中走出来一人,径向汪碧寒走了过去。

  老顽童一见,身子一跃,已然纵到了那大护法宋一涛的头顶,伸手便向他的肩头抓落。

  大护法已然觉得老顽童会来这一手,因此不谎不忙地仍自走着,待得发觉老顽童伸手抓来,猛地回身、缩腰、出掌,动作不但干净利落,兼且美妙之极,真可以说是大有一代宗师的武学风范。

  可能是他看到帮主到来,因而有意在众人及帮主面前炫示本领,以补刚才做缩头乌龟的过错。

  只可惜他看错了对象。

  他这一连串动作,若换作了一般的武功高手,非得着了他的道,被他在一招之间抓住腕脉摔出不可,即便不被摔出,那也非得中掌受伤,轻者吐血,重者损命。

  只因他的对手是老顽童,他的这一连串动作做完以后,发现自己的腕脉被对手抓在了手里而不是自己抓住了对手的腕脉,一时间全身酸软,半点力道也使不出来。

  更可怕的是,老顽童并没有将他摔出,而是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了思忘及长眉老人身前,然后对他两人说道:“你两个看得清楚了,须得想个办法才好,让他躲在人群之中半天找他不着,气煞我也,这次可得在他险上留个记号!”说完了,在他的脸上一握一揉,脸颊上立即被老顽童拧起了一个鸡蛋大的肉瘤。

  老顽童放开了手,宋一涛却摔在了地上,再要起来时,腿上委中穴已被老顽童不知在什么时候点了,双腿无论如何总是站不起来。

  汪碧寒道:“老顽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怎地你把我们的大护法就这么抓来抓去的,太也不给我面子了吧?”

  老顽童道:“非也。非也,第一,他不是狗,我打他自有道理,也不用看你主人的面子。第二,你来之前,这小子命部下放火烧我们,若不是我老顽童教徒有方,我的徒儿武艺高强,现下只怕早就化做了青烟腾空而去了。这小子放完了火,却躲在人群中叫也叫不出来,若是当真谁也叫不出来也就罢了。偏偏我老顽童半天叫不出来,你一句:“大护法何在?’就把这小子给叫了出来,这小子这么势力眼,只因我老顽童不是帮主教主的就瞧我不起,可须得好好地整治一番。”

  汪碧寒只好苦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旁人,于是问道:“老顽童,怎么你刚才说若不是你的徒儿武艺高强,只怕你们早就化做青烟腾空而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好徒儿,乖徒儿,好乖徒儿?他没有来么?没来又怎么能将你们从火中救出来?”

  老顽童看了看汪碧寒,又不由自主地看了思忘一眼.道:“我的徒儿一我的徒儿自然是来了,只是,只是一”他听思忘同韦千踪说那魔衣王子已被自己杀了,不知他是不是愿意让汪碧寒认出来,是以吞吞吐吐地半天也没能说出他的徒儿到底来了没有。

  汪碧寒已然从老顽童的神态之中看出有些问题,她禁不住心中一寒,问道:“莫非,莫非他被困在火中么?”问完了才知不对,若是思忘被困在火中,那么绝不会老顽童他们三人仍在这里又是吵闹又是动手地与青衣帮众为难的。想到此处,汪碧寒又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不是已去了少林寺吧?”

  老顽童摇头道:“没有,那是没有,他去少林寺,我也是非去不可的,他现在一他现在一”他又说不下去了,禁不住扭头看恩忘。

  汪碧寒向前跨了一步,急切地问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思忘终于忍不住,冷冷地接道:“他已经死了,是我杀了他!”

  汪碧寒一听之下,猛然怔住丁,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没有摔倒,眼睛睁睁地盯着思忘问道:“此话当真么?真的是你杀了他么?”声音已然变得异常沙哑,问完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好似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一般。

  思忘仍是平静地冷冷地说道:“是的,那个魔衣王子,那个漂亮的魔衣王子己然死了。

  你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了,是我杀了他!”思忘咬着牙将这几句话说了出来。他料定汪碧寒定然承受不了,若是她的真的承受不了这个结果而晕倒时,那么他与周伯通及长眉老人就可趁此离去,永不再见她了。

  没料到他的话一说完,汪碧寒猛然睁开眼来,盯在思忘的脸上看着,足足看了半晌,方始缓缓地说道:“是你,当真是你,你变成了这样,那个漂亮的魔衣王子当真死了,可是你还是好端端地活着。”说着这些话,竞自在上千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一步一步地向思忘走了过来,走到距思忘不到三尺之处站定了。仍是那般地喃喃说道:“真的是你,若不是我闭上了眼睛、听出了你的声音,险险地就让你骗过去了。忘儿,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思忘想不到汪碧寒在闭上眼睛的一瞬之间会从声音里把自己认出来,一时间怔住了,也是呆呆地看着汪碧寒,不知说什么才好。听到了汪碧寒这么问他,也忘了回答,这也实在是难以回答得清的事情。

  汪碧寒好像并不是要他回答,仍是那么看着他,自说自话的道:“你的每一半脸孔仍是那么漂亮,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动人,你怎么能说那魔衣王子已经死了呢?忘儿,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么?你真的忍心这样伤我的心么?”

  在汪碧寒的自言自语当中,思忘猛然之间觉得心中涌入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激动,这是与以往任何激动都绝不相同的。他的心好似被谁用重锤敲了一下,略略地跳起来,再也无法平息。

  思忘一步一步地走到汪碧寒身边,伸乎轻轻地抱住了她。

  青衣帮帮众正即稀嘘出声。

  老顽童手掌一举,作出一种威胁要打的样子,然后脑袋一歪,那意思是说,你们再吵我就打你们。

  果然那些人都静了下来。

  老顽童见他们都不出声了,又歪着头把目光投向了思忘和汪碧寒,长眉老人一直微笑不语,看着老顽童的神态作为,嘴上的笑容更深了,把眼睛也禁不住地向思忘和汪碧寒瞧去,但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终于还是把脸扭开了,看向那仍在燃烧的紫色松林。

  思忘抱着汪碧寒,口中喃喃地说道:“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实我一直在心中要你,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不管你以前有过多少个男人,我从今后只要你,再也不要别的女人”

  汪碧寒亦便在思忘怀中,听他这么喃喃地说着,身子越来越软,好似就要瘫到了地上,口中亦是小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你终究会属于我,会成为我的男人。我是一个坏女人,你也是一样的坏,但我们骨干里却是都渴望着双方,渴望那与自己的灵魂能够吻合的灵魂。我有过好多男人,但你超过了他们全部,我有了你便拥有了一切男人,从今以后.我什么也不需要了,只需要你一”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在汪碧寒喃喃的细语里,思忘猛然之间从身体到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的激动,如洪水,如烈火,让他无法抑制,让他觉得有些可耻,为了掩饰,他猛在将汪碧寒推开了。

  汪碧寒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他。

  思忘嘎哺着,终于缓缓说道:“我现在变得这么怪异,你还喜欢我么?是真的么?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汪碧寒的眼睛瞬即变得有如天鹅绒一般的柔和,慢慢地再次依惯到思忘的身前,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看着他,又吻了一下,再看着他,然后轻声说道:“你忘了么?我们初次见面时,在铁牢里,我的脸上满是疤痕,变得比你现在的样子不知丑陋了多少倍,变得那么肮脏而恐怖,连我自己都不敢看的时候,你吻了我,你知道么?从那时开始,我就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灵魂我总是认得出来。

  我曾想过得不到你的时候,把你变得成为那天我去看你的时候的那个样子。那么丑,那么伯人,这样别的女人不要你时我才要你,用我全部的爱来爱你,让你知道一个女人彻底的爱是什么样子的……”

  猛传来一声惨厉之极的叫声,恩忘和汪碧寒都是一怔,回头看时,只见大护法宋一涛捂着两眼,从地上爬了起来,血水从他的手指缝中渗出来、流在他的脸上,身上。这一切好似他都不知道了,但见他跟舱着脚步,东摇西荡地向青衣帮人众中走去。那些青衣帮众慌忙给他闪出一条路来,他跟随着一脚绊在了石上,摔倒了。急忙爬了起来,穿过人众,向东而去了。

  思忘看老顽童时,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松针,正在向那些青衣人挤眉弄眼地做态,看他打那些手势,分明是要那些青衣人不要看自己和汪碧寒。

  猛然之间,老顽童一回头,看见思忘及汪碧寒都在瞧向自己,脸上一红,撒腿就跑,亦是向东奔去,转眼之间已在四十丈外了。

  长眉老人高声叫道:“等我一等!”回头微笑地看了思忘一眼,也是向东奔去了。

  思忘见他二人奔去,知他二人定会在前面等自己,再说,他二人不等自己,自己便不敢去少林寺了么?

  汪碧寒娇柔之极地依偎在思忘怀中,问道:“你不走么?”言语甚是顽皮。

  思忘道:“我今天要跟新娘子在一起,也过一过新郎的日子,看看我家的汪姐姐是怎么样爱我的。”

  汪碧寒哧地笑出来,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

  十天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这日河南省登封县好似忽然之间有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所有的客店全都满了。有些爱黄白之物的客店,见来了赚钱的机会,便在客房中多搭了两张床位,如此一来,每间客房之中原来是住着一人的,现在都得住着两人三人,原来住着两人三人的,现在只怕要位到五人了。即便如此,仍然不断的有客人前来投宿。好在现在是冬季,客房之中客虽多,那股汗臭体臭脚臭的气味也没有夏天那么叫人难以忍受。

  在登封县北面有一家客店,虽然不大,但甚是洁净,老板姓李,是个信佛的人,每月都将自己开店所得银两交给年近八十的父亲。他父亲则从这每月的银两之中抽出十分之一,到上香的时候捐给少林寺去。

  月复一月,他的客店在少林寺中算是有了名声,少林寺的方丈天鸣掸师便手书赐了这李家客店一个名字叫“不空客店”。

  这“不空”实乃佛学意味十足的一个名字,不料给了这李家客店之后,客店之中立时变得名实相符。几乎日日不空,天天客满、凡来少林寺上香的香客,远道也好,近道也好,看了方丈所题的扁额,几乎总是要在店中住上一宿,好似不如此就心中难受一般。

  不空客店今日也是客满,但相较其他客店,今日不空客店倒显得清静了许多。说是清静,只是老板没有为了赚取银两多加床位面己。客人还是五花八门,各色人物惧全。不知为何,上午上香的时候已经到了,客人们不去上香,都挤在二楼大堂之中喝酒。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呼喝打斗之声,众人都是一惊.想不到有人动武竟然到了此处,都涌到临街的窗口,向下观看。

  只见一名青衣男子,手拿一柄弯刀,正在与一个美貌黄衫少女相斗,那少女手持短铜棒,上下飞舞,灵动异常,青衣男子虽然武艺高强,但却一时之间奈何不了那个少女。少女边斗边道:“你这人这么没有记住么,上次饶了你,你这次却这般的没脸没皮,俏悄地跟了我两天,你道我不敢打你么?”

  那青年男子哼了一声道:“你上次在众人面前那般的羞辱我,我这辈于若不讨了你当老婆,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我跟了你两天,那是已经看清了你这次是只身一人,再没有帮手。你就认命了吧。你爸爸老顽童不知到哪里去耍了。你的意中人早就钻进了我们帮主的罗账,没有人来救你的了。”

  这黄衫少女正是老顽童的宝贝女儿周暮渝,那年轻的青年男子却是那日在林中被周暮渝气得倒地的向智开。

  两人边说边斗,显然少女周幕渝并非那向智开的敌手,但见那向智开的一柄弯刀如故龙出海,奇幻诡异,少女虽然用铜棒敌住了,但显然已经颇感吃力,时间一久,必当落败,眼下只是撑得一刻算一刻罢了。

  这时不空客店二楼的窗口人影一闪,一个手使板爷的人从窗口跃了下来,板爷一压一撩,“当”的一声架开了向智开的那柄弯刀,嘴里哼了一声道:“青衣帮么?欺负一个女孩子家算什么本事!”

  楼上看斗的人们一听青衣帮的名头,顿时稀虚出声,有的人已然不声不响地退了开去。

  向智开看那来人时,见亦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只是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加之身穿黑衣,看去倒好象已过了三十岁一般。向智开向他手中的板爷瞪了一眼,神情不禁一怔,没有立即上前动手,却客气地问了一句,“阁下是淮,这姓周的姑娘好似跟阁下没什么关系,阁下何苦来架这梁子?”

  那络腮胡子哼了一声道:“我叫王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看到你欺负这个姓周的姑娘来气,别人惧你青衣帮不敢管,我可不惧你,偏要来插手管上一管。”

  向智开仍然乎心静气地道:“王兄言重了。这姓周的姑娘已许给在下为妻,这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别人来插手,只伯是有些不妥,还请王兄让开了罢。”

  那王僮一惮,这边周暮渝早己骂开了,“你这人真是脸皮厚,只怕世间如你这般厚脸皮的人再也难寻到第二个,死皮赖脸不说.专能编造谎言,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给你了?”

  向智开道:“你认了父亲,你父亲答应我了,那不是和你答应我是一样么?你敢说你没认过那阿古拉泰老儿做父亲么?”

  周暮渝脸上已胀得通红。她为了周伯通年已过了百仍是自己父亲一事仍是自觉得可羞,认那蒙古人阿古拉泰为父亲也是一时之兴,之后一气之下便将那人杀了。没料到这向智开赖死赖活地总是抓住了这一点不放,每一次提起来,都叫她脸上不甚好看,偏偏他每一次同她见面,必要提起此事。

  周暮渝一怒之下挥铜棒就向向智开打过去,向智开用弯刀架开了,轻轻地一刀斩了过来,但听得又是“当”的一响,那王僮又是伸斧格开了他的弯刀。

  向智开道:“我已言明了这是我自家事,你非要插手不可么?”言语中已甚是严厉。

  王僮道:“你不提那阿古拉泰我要管这事,你提了那阿古拉泰,这事我恐怕更要管了。

  那阿古拉泰是我叔叔,这姓周的妹妹既认了那阿古拉泰做父亲,我便是她的哥哥了。

  你是自家事也好,别家事也好,我是非管不可的。若说是家外事,你—个男儿汉欺负一个小姑娘,我要管,若说是家内事,我是她哥哥,你欺负我妹子,我更要管,反正我是一定要管的,你看着办吧!”

  向智开没料到自己脸皮厚,又冒出来一个脸皮更厚的人,自己编排出一个媳妇来,他就能编排出一个大舅哥来,平自无故的占了自己的便宜不说,更是堵得自己再没有话说了。这时那些看热闹的人已是有人笑了出来。,向智开道:“好,那我就让你管到底!”话没说完,弯刀已自挟着风声劈了出去。

  周暮渝一听他弯刀所挟的风声,脸上不禁变色,方知他适才与自己相斗,始终未尽全力。

  王僮见弯刀劈到、不慌不忙地也将那板斧向下一劈,但手势一抖,那板斧竟自向下之势中一顿,反面向上弹了上来,当的一声撞开了向智开的弯刀,之后那斧子仍是向直劈去,被他一带,呼地转向,斜斜地斩向向智开的腰际。.这一下怪异之极的招式。立时弄得向智开手忙脚乱。他万没有料到那把看似笨重之极的板斧会在王僮的手中使得这般出神入化,灵动异常,匆忙间急向后跃开,险险就被那把板斧劈中了。

  王僮并不追赶,提着板斧站在那里,满脸嘲弄地看着向智开。

  向智开只交换了一招便已然知道自己决然不是这王僮的敌手,他轻哼了一声,把手举到了头顶,摇了两摇,那不空客店的二楼窗口忽然之间又跳了两人下来,都是身穿青衣,落地之后,径向王僮面前走过去。

  王僮见那走来的两个青衣人脚下沉稳坚实,不禁心中一紧,但脸上仍是故作无事地笑看着向智开,对那走来的两个青衣人理也不理,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们的一般。

  那两个青衣人可是不吃他这一套,显得比他还霸道。也不打话,也不管那王僮看是不看他们,到底是什么表情,径自走到他身前,挥拳就打。

  那王僮吃了一惊,匆忙之间急向后躲时,另一个青衣人已自断了他的退路,挥拳也是打了过来,两人一般的都如村夫打架,不会半点招式武功。但那拳头挥出之时却隐隐挟着风声,兼且拳招虽然毫无章法,但快速绝伦,立时王僮已然到了避地可避的境地。只得向身后的青衣人踢出一脚,板斧一抖,劈向身前的青衣人肩膀。

  但听得一声惨呼,那两个青衣人好好地站在那里,王僮不知为何已然被自己的板斧劈去了左臂,鲜血立时流了出来,王僮看着地上的半截臂膀,眼睛呆呆地,好似定位了一般。隔了良久,好似仍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最后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大叫一声,抛下那柄板斧,用手捂住了伤口狂奔而去。

  周暮渝见王僮一柄板斧已然使得出神入化,以为他定然能够替自己抵挡一阵那些青衣人的围攻。没料到只一招之间便被劈去了手臂,而且是用什么手段劈去的,自己看都没有都看得清楚。当下只吓得花容失色,征怔地看着那两个青衣人。

  楼上的看客立时走了一半。

  向智开向前走了几步道:“你是跟我走呢,还是也这般的让我斩下一条手臂?”,周暮渝向他吐了一日,脸上一脸的厌恶之色,恶声说道:“我怕了你么?你便是将别人都斩作了肉酱我便被你吓死了么?你别作梦了,我不会跟你走,大不了是个死!”

  向智开道:“要想让你死。你早就死了有一百回了,别想的那么美,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娶了你之后,再把你的意中人抓来,连你意中人的老婆一起抓来,把他们捆在一起,让你在旁边看着。除非你答应嫁给我,好好地侍奉我一辈子,否则我折磨你的办法多得是,把你抓回去慢慢她想也来得及。”

  周暮渝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挥起短铜棒便向向智开打了过来。

  向智开弯刀轻轻一举、便将周暮渝的短铜棒架开了,向那两个站在一旁的青衣人一摆头。

  周暮渝见那两个青衣人向自己走了过来,知道自己定然无幸,忽然之间两眼大放光明,向着向智开的身后大声叫道:“老顽童,快过来!”

  向智开一楞,回头看去,倾刻间已知上当,急忙回身看时、周暮渝已然逃出十丈之外去了。

  周暮渝见向智开上了自己的当,那两个青衣人也是一怔之间,急忙纵跃而起,逃了开去,纵了两纵,忽觉耳边风响,衣抉之声劲急,拾头看时,不禁吓得背上冷汗直冒。

  眼前竟然站着那两个看似不会武功但一招之间便劈去了王僮臂膀的青衣人。

  周暮渝正自觉得绝望之极,走投无路,忽然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老顽童!

  当真是你在这里么?你可还认得小东邪郭襄么?”

  在场三人都是一惊。四下里—看、却哪里有什么人影,抬头看时,见不空客店的二楼窗口,一干人也是惊楞万分地寻找这说话之人。

  众人正自惊疑不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忽然之间远处传来铜铃之声,那铃声叮叮当当的,甚是悦耳。伴着悦耳的铃声,那清脆的女子的话声又传了过来:“老顽童,你和谁在一起?怎么我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叫你,你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话声仍是清晰之极地送人众人耳中。好似说话之人就在面前一般。

  众人都是面面相舰,那两个青衣人听了这年轻清脆的女子话声,一直木无表情的脸上,竟也掠过了一袜忧色。

  那铃声愈来愈近,募然之间,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前面街角上拐出一个骑着毛驴身穿淡黄衣衫的美貌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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