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如果钱不够呢,那,岂不是要把爸爸的养老钱都吸干了?
尹天野见她突然无话,转过头来一看,就见她垂着头,深深地蹙着眉,眼神中有一点儿茫然和害怕,紧握的拳头都是颤抖的。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即使是《星事》购买额低,被人泼咖啡,微电影遇技术难题的各种困难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他知道她是为爸爸心酸了,所以才会害怕。
他心里莫名有些疼,但更多的是生气,气那些惹她害怕的人。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说:“你放心,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
秦景立刻扭头看他,眼神仍是迷茫,却又有一丝安心:“你有办法?”
“嗯!”尹天野垂眸,面容沉静,给她系好安全带,“你只要完全相信我就好!”
开车前,尹天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过会儿有空吗?”
…
“去花沐厨吧!”
…
“有大事!”
…
他们到花沐厨的时候,电话里的那个人还没来。点菜时,尹天野让秦景点了一些,自己又点了一些,然后直接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秦景见了,有些纳闷:“不用让过会儿来的客人点菜的吗?”
尹天野一愣,倏尔一笑:“他不是客人!”
服务员走了没一会儿,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身姿清清,眸光浅浅。
秦景就这样,又看见了,越泽。
chapter38
秦景愣了好一会儿,倒是越泽十分自然地拉了尹天野旁边的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瞟了对面的秦景一眼,继而侧头问尹天野:
“什么大事?你要结婚了?”
秦景:…这人每次见面都和前一次不一样,和第一次见面的气场也太不像了吧!
不过,也是,人都是这样,面对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样子。这里只有尹天野和一个沉默得几乎可以当背景墙的她,越泽自然是处于放松的状态了。
“结婚就不会告诉你了!”尹天野也没个正形。
越泽笑了笑,突然朝秦景看过来,人是笑着的,目光却怎么都有种凌厉的感觉:“听说你想去盛夏做导演?”
“嗯!”
“加油!”
这是什么没营养的对话啊摔!
秦景无语,越泽同学,你看尹天野的时候眼神那么温柔又缱绻,你看我的时候就阴森森的;你和他说话语气那么轻柔又懒散,和我说话就夹着冷气怪别扭的!
我才是女人好吧!
而且,我没有抢你的男人!
偏题了!
秦景木木的,很想说:要不我先回避一下,你们继续聊。心里的话还没说,这两人真的无视她,开始聊起来了。
首先是尹天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越泽问:“你的想法呢?”
“我们把长宁收购过来!”尹小渣语气平常得像说‘我们去买根棒棒糖吧!’
“只是收购吗?哼,你还在想别的事吧?”越小渣语气玩味得像是在说‘原来世界上还有香皂味的棒棒糖啊!’
“…”秦景面无表情,你们这心有灵犀的样子是要闹哪样?
尹小渣狡黠地勾唇,漆黑的眼眸中闪过阴冷的光:“让她手上的股份都变成废纸怎么样?”
越小渣摸摸下巴,唇角扬起一丝兴致盎然的弧度:“你是说把长宁弄垮吗?”
片刻前,秦景还不自抑地出神,暗叹面前这两人静谧而生动的容颜堪称完美。越泽这句轻轻松松的话,让秦景立刻回过神来,紧张道:“你们要干嘛?”
这下,对面两个男人齐刷刷目光看过来,唇角都含着隐忍的轻笑。
秦景陡然发现,这句话似乎有歧义,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尖儿。
好在他们也没有逗她的意思。
越泽的手指有一阵没一阵地点着桌面,慢悠悠地解释:“天野原本打算,或许可以创建一个小公司,立刻把其余的散股收起来,装作想吞并长宁的样子。引习微蓝上钩,把股份卖给我们。当然,习微蓝也不是笨蛋,她会想确定背后大集团是谁。她知道尹氏,肯定不会卖;可是,以我家的名义来收购的话,就不会引起她的怀疑了!所以,天野才会叫我过来!”
“不过,”尹天野凉凉勾唇,接过他的话,“这样太便宜她了!不如,把你手上的股份也先抛过来,一面收购其他的散股,一面放出讯息,说秦家放弃长宁,转投其他产业了。到时候股票大跌,你手上的股份都易了主,她一定也会惊慌失措地低价抛售!理想的情况就是,她的那份,全部会被我们收过来,最后,回到你手上!”
秦景忍不住脚有些抖,对面这两个人发起狠来,是一个比一个可怕啊!
“可是…”秦景皱眉,“如果不理想呢?”
对面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挑眉,异口同声:“不会有不理想的状况!”
“那!”她还是有些犹豫,“这么做的话,会损害其它股民的利益啊!对长宁的形象也不好,万一,真的大跌了,怎么办?”
尹小渣语气沉着,自信而不容置疑:“我们先收购因股价下跌而抛售的散股,等风波过后,按抛售价的二分之一返给他们。对外就解释说,是公司内部洗牌。”
越小渣语气轻松,淡定而晦暗不明:“跌得越惨,习微蓝损失的就越多。而且,不管跌成什么样子,有我们两个给你撑着,长宁就绝对没事!”
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分工明确,轻轻松松。
最后,尹天野风淡云轻地做总结陈词:“健健康康的60%,会原封不动地回到你手上!”
可秦景全身都有些轻微地颤抖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担心和害怕,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平平淡淡却异常坚毅的眼神,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
她只是有些诧异,外加有些恍然。
她没想过尹天野居然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没想到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打击,倾其所有地把他认为的对手逼到绝境。
秦景还在想着,尹天野的电话响了,似乎是剧组的,待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包厢里只剩了秦景和越泽。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
越泽自然比她内力深厚,这一屋子的尴尬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和不适。
秦景就觉得十分别扭了,她盯着餐巾纸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种诡异的安静真是囧死人,才抬眼看他,小声说:“谢谢你啊!”
越泽淡淡一笑:“这次不仅是为天野,而且,我不是说过,欠你一堆对不起吗?”
“一堆”是什么意思…
秦景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
不想,越泽突然心血来潮:“你为什么相信我们会帮你呢,好像,你们没有在交往吧?不怕我们骗走你所有的股份么?”
“一点都不好笑!”秦景白他一眼,“要是尹天野骗了我,我就杀了他;要是你骗了我,我还是杀了他!”
越泽哼出一声轻淡的笑,不再多说什么,但整个人都是轻松惬意的。
后来的晚饭是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淡淡的,快乐的,过去了。
之后,秦景按照尹天野交待的,把手中的30%长宁全部抛给了越泽控管的一个房地产新公司,而那个公司同时也在大量收购长宁散股,就连苏贤手上的10%都被吸过去了。一时间长宁易主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
之前准备收购长宁的那个商贸公司也知对手来头不小,立刻放弃收购,低价抛出,股价大跌,跌幅超过50%。
公司即将破产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习微蓝听说的时候,已是一片混乱。和尹天野越泽预估的一样,没有任何商业头脑的习微蓝当时就慌了神,急着找越泽手下的房地产新公司要卖股份。
可这个公司只肯按原价的30%回收,那等于是轻轻松松蒸发了大几个亿啊!
习微蓝当然不肯,可她手上的股份太多,在这种市场混乱的情况下,根本卖不出去。后来只能再次找过来。
但这次,公司的出价是按原价的20%回收。
习微蓝傻了眼,还准备去找别的途径,经理说:你下次再来,就是10%了,等公司破产了,1%都没有。
习微蓝不解:难道你们要把长宁整垮,收购秦景手上的股份也是花了你们大把的钱的啊!
经理解释道:豪门恩怨,有人愿意花十几个亿来整垮秦家,我们这个无名小卒还不是只能当受连累的炮灰?
习微蓝彻底绝望,又联系不到秦政,只能忍痛把30%的长宁股份以原价的20%极贱极贱地卖掉了。
这场风波维持不到一个多星期,便归于平静。
这些天来,秦景刻意避着习微蓝,所以天天都待在家里。
一直到某一天,尹天野回来的格外早,一进门,就递给她一个文件袋,笑得快乐而满足:“秦景,答应你的60%,原封不动,回来了!”
秦景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接过文件袋拆开一看,各种文件契约证明,果然是60%的长宁,不多不少。
天天闷在家里,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她担心习微蓝死死握着不肯放手,怕长宁这么拖下去会垮掉。可是,越泽和尹天野采用了如此狂风暴雨的架势,就算是一般的商人也会胆寒,更可况习微蓝这种不谙商战的人,心理防线当然会功亏一篑。
这么短的时间,雷厉风行,差点儿把长宁整垮,又让它起死回生,股份易主,这是怎样厉害的两个人啊!
秦景紧紧抱着那一小摞薄薄的资料,终于安心了。60%,刚刚好,长宁永远都是爸爸的,永远都不会让人抢走!
“对了,其他的股东呢?”
尹天野望着她开心的样子,笑容也自然地温柔起来:“放心,苏贤的10%回去了。至于其他的,估计要等‘谣言’辟清,股价回升了,大家才会重新买进吧!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会亏待以前的股东的。”
“那就好!”秦景夸张地拿脸蹭了蹭文件,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彼时,尹天野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看着她,有些心动,幽幽地说:“它是死的,我是活的,你难道不应该蹭蹭我吗?”
秦景心里满是兴奋和感激,正在兴头上,当即就乖乖扑过去,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凑到尹天野的脸旁,在他脸颊上来回蹭了蹭。
他从外面进来,脸颊温温的,暖暖的;而她待在空调房里,脸颊凉凉的,软软的;来回的轻轻摩挲间,彼此的温度都刻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