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筹巳时醒来,头沉得要命,像是被人从后脑敲了一棍子。他半撑起身子,才睁开眼睛,手触碰到一块滑软得如上好丝绸般的肌肤,他微微一愣,昨夜的一切如闪电般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像是做梦一样,但也足以令他的头脑瞬时变得清明无比。即使是一个梦,那也是一个美好得让人不忍触碰的梦。
他缓缓、缓缓地转过头去,视线逐渐地转移,当目光触及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一股狂喜的情绪占据着他的心,继而冷静下来,心中便有些惶然无猎。酒后‘乱’‘性’,竟然是真的,
一会儿她醒来,他该如何面对她?跟她说对不起吗”他似乎一直在失信于她!
秋日的阳光透过苍青‘色’的‘床’幔,照在宽敞的大‘床’上,浅浅的明青‘色’光晕流转。他扭过身子,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几日不见,他想念她明澈的眸子隐藏下的通透哀伤的表情,让人打心底里疼出来的感觉。
‘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触碰,黛眉一蹙,双眼立刻睁开,竟带着凌厉的警戒,那是长期生活在警备状态下的人在一觉醒来之后才会有的表情。
傅筹一怔,手便僵住,他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容乐一般醒来时的眼神惺忪,毫无防备,怎会是这样的警惕和凌厉?他温雅的眉头缓缓皱起,身边的‘女’子睁眼后见是他,连忙收敛了眼中的锋利,笑得温柔而深情,叫了声:”阿筹。
同样是如天籁般好听的声音,几乎没有分别,但他却分明听出了不同,一个是略微低沉的清冷,一个是带着爱‘欲’的缠绵,眼前‘女’子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孔,独缺了那琉璃般明澈清透的眼神。傅筹瞳孔一缩,脑中轰然一声,他看着‘女’子的眼睛,很快便明白了一个他绝对不愿相信的事实:这个‘女’人,不是她!
一股冲天的怒火迅速从他心里燃烧起来,直冲脑‘门’,生生将他温和的眼变得有几分狰狞。他一手陡然捏紧‘女’子纤细的脖子,手爆青筋,双眼一睁,就将那‘女’人毫不客气地扔下了他的‘床’。
你的胆子,可真是越发的大了!大到可以欺主!”
砰!”‘女’子重重地挥在地上,头撞上窗边的桌角,脑部顿时鲜血直流,顺着乌黑的发丝滴落下来。她惊痛之下,惨叫了一声,心痛难当。这样快就被认出来了,与昨夜的温柔缠绵相比,真是天差地别的对待。地上赤着身子的‘女’子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这张人皮面具是用活人身上扒下来的最光滑柔软的一块肌肤‘精’制而成,既轻且薄,应该看不出破绽才是
少主,我,“易了容的痕香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博筹望她的眼神那般鄙夷而惊怒,她忽然就住了……她知道,她冒犯了他心底专属于清谧园里那个‘女’子最神圣的那块领地。
博筹此刻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以为他得到了心爱的‘女’子,却原来与他一夜缠绵的‘女’人不是她!而他昨夜那样艰难的下决心时所做的挣扎,与她缠绵时的幸福和甜蜜,以及今日醒来后的喜悦和彷徨,这样多的情绪,在这一残酷而可笑的事实面前显得那般的滑稽!他不贪恋‘女’‘色’,但以前也不是没碰过‘女’人,只是这样的方式,不能为他所接受。
外面天气和暖,阳光灿然而盛大的铺开,笼罩在整个天地之间,而这宽敞的寝阁里却是寒气‘逼’人,那丝丝缕缕的光线半点也照不进男人的心底。
傅筹异常冷静,冷静得让人害怕,他望着地上‘女’子完美到无懈可击的易容术,心念一转,忽然生出一种想法。
他掀开被子,从容不迫地披了件衣裳下‘床’,来到痕香的面前蹲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笑意明明是温和的却让人无端的感觉‘毛’骨悚然,他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冒充她,那索‘性’”,本将就成全了你。那个计划,由你来执行,如何?连本将都能被你骗过去,只要他看不见你的眼睛,听不见你说话,那他一定不会知道,你不是她。正好,你也可以尝尝,你们奏家自制的***散,我再顺便”给你加点料。”
痕香娇躯一抖,似是不能相信般地瞪着他,双眼就浮了泪,惨然笑道少主,当真是心狠!”
博筹依旧温雅的笑着,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他皱眉,记得昨晚饮酒前吩咐过,没他的允许,谁都不准进这个园子。他没有立刻站起身,只凝着‘门’口,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违背他的命令。如果那时候,他料到进来的人是谁,他一定不会这么镇定。
秋风微凉,刮过落叶纷纷而落。漫夭今日的脚步有些微浮躁,她走在清和园里,感觉周围寂静的有些不正常。傅筹叫人看守清谧园,不准里面的人随意出入,但却有吩咐,她哪里都不能去,却惟独可以来清和园。
漫夭低着头,径直走向他歇息的寝阁。寝阁的‘门’半敞开着,她以为他起了‘床’,没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进来!大概是这几个月都住在一起,已经习惯了随意。然而,一进屋,她刚叫了声将军,便愣在了当场。
浅灰‘色’地砖上,一个‘女’子赤着身子,头朝着‘门’口半躺半坐,她看不见‘女’子的面容。傅筹蹲在‘女’子的身旁,一只手托着‘女’子的下巴,他发丝散‘乱’,衣衫不整,袒‘露’着‘胸’膛,看上去竟有几分孟‘浪’。让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何事。
傅筹身躯一震,眼中顿时闪现一丝慌‘乱’,他这才想起,这个园子也只有她进来才不需要禀报。他连忙放开痕香,站起身发现自已此刮的仪容是何等的不堪,心中惧恼非常,抓了一旁的腰带匆匆系上。
漫夭几时见过从容镇定的博筹有过这般慌‘乱’失猎的表情,她回过神来!淡淡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碰上这样的尴尬,实在是很无奈。
傅筹见她转身走了,也顾不上整理其它,就追了出去,在院中的梧桐村下拉住她的手,很想解释,却无从开口。容乐,我……”
漫夭顿住脚步,回头淡笑道
将军无需解释什么,这是你的权利。”
说不在意也不是完全不在意,毕竟他目前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为着自己是他妻子的身份努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感情,希望自己能做到对婚姻的忠诚。尽管与宗政无忧将话都说清楚了,但也不否认,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对傅筹也不是全无感情,至少她为他的爱而感动过,甚至是心动过,她还决定如果他输了,她愿与他同生共死,不负他倾心的爱意。可是,今日的一幕,让她亲眼见到,总难免会感到难堪,她不会责怪他也没有权利责怪,毕竟她没有尽到一个做妻手的责任,她也就没有权利阻止他去别人那里寻找安慰。倘若他能寻到另一个真心爱的人,对他们来说,都将是一件聿事。
望着她眉眼间淡漠的表情,博筹忽然觉得很好笑,他也确实是笑出了声,笑得凄凉无比,仿佛是喃喃自语:“我怎么忘了,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我又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关心,就算我每日招青楼***进府,恐怕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还会高兴,那样我就不会去缠着你,你也无须费心应付于我,不必担心哪一天我会不会忍不住要了你,是不是?”
他身上散发的一股酒气与欢‘欲’未裢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间,漫夭直觉的想推开他,却又忍住,见他两眼浑浊不清,脸‘色’也不大好,便皱眉道将军,你饮酒了?来人,去煮碗醒酒汤来,国外的下人远远地应了声,就匆匆而去。
傅筹似是酒还未醒,拉着她执着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漫夭叹口气,道:你想得太多了。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本是稀松平常,”[网罗电子书:]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傅筹打断她的话,双目含痛,语声已沉,道“当日,宗政无忧选妃,你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漫夭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博筹今日走怎么回事?明明是她发现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怎么反例成他质问起她了?不想跟他纠结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侧头,想躲开他身上那令人感到不适的气息,直接说明今日来此的目的。
将军,我想出府一趟。今日是茶园半年一度的总结会,各个茶园的管事都会聚集在拢月别院,她应该参加。
不行。”傅筹见一提到宗政无忧,她便避而不言转移话题,心中更是难受。随想也不想,很干脆的拒绝。
漫夭见他连个原因都不说,心里有些郁闷,“为什么?你是担心我会给他通风报信?这点将军大可放心,首先我对将军的军事机密一无所知,其次,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伴筹苦涩一笑,微微嘲‘弄’道你侧是直接就想到了他的原因。不行就是不行。随你怎么想。”他神‘色’坚定,语气少有的强硬。
这一日,两人不欢而散。博筹回头望见痕香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口,目光恨恨盯住刚刚离开的‘女’子的背影。
他眉头一皱,朝痕香走过去,一把抬起她的手,在痕香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二指并用,在她经脉处聚猛力一推,再迅速点上她两处‘穴’道,衷香双眼遽睁,面‘色’顿时惨白,张。还未叫出一声,便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傅筹看也不看她一眼,时外叫道“常坚,带这个‘女’人去密室,给我看好了,倘若有何差错,唯你是问
常坚眼光一闪,连忙恭敬应下。
三日后,朝局发生变化,太子找不到‘玉’玺,着急了,暗中拜访启云帝,召见大臣们,命***曾布临天皇只能以‘药’养身,康复无望。太子急召群臣上殿商计,余大人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早日登基。部分朝臣附言。
太子当机立断,择五日后行登基大典。杨大人上奏,时间太过仓促,来不及准备。太子称:非常时期,为节省国家开支,仪式从简。并在当日,城外传来消息:“江南反贼,军中惊现离王踪影,离王下令,七万大军对敌十八万兵力,无异以卵击石,不如先撤回江南扩充兵力,以便来日再大举***,取太子项上人头。太子一听便坐不住了,有朝臣提议如今形势夫好,有必胜的把握,应该速速将“江南反贼,灭掉,以除后患。太子为了张显他即将为帝的威仪,不理会他人反时,强行下令,命五万禁卫军出城拦截,三万铁甲军随后,两面夹击,将其一举击灭。
太子好大喜功,部分刚直之臣无不摇头叹息,离王善谋略,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傅筹但笑不语,既不反对也不赞成。
五万禁卫军驱散拥堵在城内城外的难民,很顺利的出了城,不到半个时辰,天牢里的前禁卫军向统领失踪,次日,传来禁卫军归降于“江南反贼,,三万铁甲军无一回还。
太子后悔不迭,一怒之下,将先前提议出城拦截离王的几位大臣判了处斩。群臣立感太子暴戾,难为明君,不禁为国家的未来担忧不已。
京城,因为这一变故,国家动‘荡’,百姓惶恐不安,唯有卫国大将军,虽被迫折损了三万军士,却依旧神‘色’从容镇定,仿佛胜利早已在握。
这是万和大陆苍显一七五年,十月十五日。
太子宗政筱仁即位,文武百官天不亮便聚集于皇宫大殿。启云帝称身体不适,未能前往观礼。
卫国将军府。
漫夭一整日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萧煞见她心情不好,怕萧可吵着她,便拉了萧可下去,只余下泠儿守在一旁。似乎是从启云帝来了之后,泠儿开始变得沉默,心事重重。
午时,阳光正浓,清谧园‘门’口,常坚对‘门’口‘侍’卫道启云帝龙体违和,将军命我送夫人前去探望。
‘侍’卫见是将军身边的亲信,忙退步让道。
常坚进园行礼道:夫人,马车已备好,请。”
漫夭并未立刻动身,只蹙眉,问道:皇兄身体不适吗?可请了***看诊?”启云帝身体不大好,但一般人并不知道。在外人面前,他看起来总是儒雅健朗的模样。偶尔发病,不定期。这几次见面,她看他的气‘色’一直都很好,还以为这一年他的身子有了此好转。
常坚回道启云帝说是寻常的小病,没大碍,就是想念夫人了。
漫夭沉‘吟’,此事例是蹊跷,博筹让这么多的‘侍’卫将园子守得这么严实,她亲自去找他说要出‘门’,他连原因都不问就坚决不肯,怎么今日反刮主动送她去见皇兄?“常坚,将军”可还有别的话?
常坚眼光闪了闪,低头应道将军只让属下来接夫人,并未说其它的话。”
漫夭凝目盯着他垂下的头,目光犀利,想了想,才道:‘恩,我知道了。你去回复将军,就说我今日头有些昏沉,想在府中休息,待晚些时候再过去探望皇兄。”
常坚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拒绝,犹豫道:夫人,这……”
漫夭淡淡道:‘你去罢。就照原话回复,将军定不会责怪于你。”
常坚还在犹豫,似是极为难的模样,泠儿柳眉皱着,有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主子说了头疼,回头再去,你只管听命就是,在这里犹犹豫豫的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强带主子去不成?
常坚一怔,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回话。”
这时,‘门’口传来‘侍’卫的低喝声:“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启云帝派来迎接公主的,不知公主可准备妥当了?”
漫夭还没看就听出是小旬子的声音,知道今日是不得不去了,至少证明一点,确实是皇兄要见她。皇兄这个时候见她做什么”
主子,我陪您一起去。泠儿拉着她,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漫夭点了点头,项影也要跟着,小旬子说,有常‘侍’卫保护就行了,别去那么多人,太惹眼了。
东城,天宇行宫。启云帝穿戴整齐,坐在‘床’上,目光有些晦暗。他紧紧盯住窗外的某一处,眼睛一眨不眨,似是等待着什么。清隽的面容儒雅中带着一丝‘阴’郁,眉心微皱,时不时掩嘴轻咳几声。
漫夭随小旬子进屋,正待行礼,就见启云帝向她招手,道皇妹,过来……漫夭走到‘床’边三步远的距离停住,小旬子连忙去椎椅子。启云帝撂手道:“不必了,你们都出去。皇妹,你就坐朕身边。”说着就朝她绅出手,启云审的手,手指修长,骨节较细,比‘女’子的手还好看。他的皮肤苍白,几近病‘色’的苍白,多半时候掩在袖袍之中。他目光始终落在漫夭身上,对周围的人仿佛看不见一般。
泠儿被小旬子扯走,漫夭在‘床’边坐下,问道:“皇兄身子还没好此吗?启云帝轻轻一笑,道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就这样了。当年‘雪孤圣‘女’,给瞧了都没办法,还能怎样呢?”
漫夭微微低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妹是在担心朕吗?”启云帝笑着去拉她的手,漫夭一愣,连忙将手收了回去,每一次单独面对他,她总是有些害怕看他的眼睛,明明是温和儒雅的眼神,她却总觉自己被他一眼看透,浑身不自在。她慌忙站起身,施了一礼,“皇兄身子不适,应当好生歇息,臣妹先告退了。”
这就要走吗?你才刚来”启云帝看着她的眼睛,有一殍埋怨,道朕过几日就要回国,你就不能‘抽’空多陪朕一会儿”下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漫夭蹙眉,经他这一说,她留也不是,走也不能。只能就这么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到半下午时,她忽觉一阵熟悉的头晕感传来,立刿想起今日是十五,她用‘药’的目子。可是还没到晚上呢,怎么就提前了?启云帝似是看出她的不适,便关怀道:“怎么了?皇妹头疼了吗?今日月圆之夜,朕这就让他们给你煎‘药’。”
漫夭道:“皇兄不必麻烦了,我回将军府再服‘药’就好。她就是想借着这机会赶紧离开,在这里待着,心里更不踏实。启云帝哪里会答应,不顾她阻止,径直叫来了小旬子去吩咐人煎‘药’。泠儿进来行礼,道:“皇上,主子平常的‘药’都是奴婢负责,就让奴稗去办吧。启云帝目光微转,看了看她,才点头道好吧,小旬子,你去帮忙。
两人退下,半个时辰后,端来一碗褐‘色’的‘药’汁。
浓浓的苦涩‘药’味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是每月服用的熟悉味道,只是中间像是夹杂着一股陌生的香气,异常浅淡,几乎闻不出来。
泠儿走到她面前跟她挨得很紧,把‘药’递给她之后,她正‘欲’饮下,却被泠儿状似不小心带动了一下她的衣柚,她手一歪,手中的‘药’碗便倾倒下去。说是迟那时快,小旬子似是早有预料般,闪身过来扶住那个‘药’碗,动作十分之迅速。漫夭心中一惊,端住‘药’碗,小旬子提着嗓子,开口对泠儿斥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打碎了一碗‘药’不要紧,耽误了公主服‘药’,令公主头痛症发作受苦,你就是大罪过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漫夭眼光一凝,还没说话,启云帝已温和笑道:好了,小旬子,你跟泠儿出去吧。”
遵旨!”小旬子拉泠儿,泠儿到了‘门’口扶着‘门’,不肯走,一个劲儿的对着漫夭使眼‘色’,竟是焦急非常。启云帝意味不明地笑道:“怎么了这是?泠儿如今到了临天国,倒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泠儿微微一震,咬着‘唇’,漫夭回她一个明白的眼神,泠儿,你出去罢。”泠儿这才十分不放心的走了。启云帝笑道:“皇妹说的话比朕说得都管用。”那口气和笑容,耐人寻味。
漫夭故作不懂,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心中却是凉透了。她记得前些天,他还跟她说,他不会害她。
看着启云帝依然儒雅淡笑的面庞,她又望了眼碗中的汤‘药’,笑意微凉。
启云帝见她愣着不动,便问道:“怎么不喝‘药’。”
漫夭淡淡道:“太烫了,凉一点再喝。”她知道这碗‘药’有古怪,他也知道她知道这事,但谁都不挑明。那是一个帝王,一个看似温和儒雅,其实深沉莫测的帝王。表面时她百般疼爱,实则处处利用她的皇兄。她真不知道,这碗‘药’入腹,将要带给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所以,她不能喝,但她也不能不喝。在他这样直盯着她的目光中,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秋风乍起,翻卷园中落叶飞舞,尘嚣漫夭。她望了眼低矮屏风背后的窗户,目光一闪,抬手,将一碗‘药’全部饮下,一滴不剩。
启云帝笑道:“去把窗子关上吧。”
漫夭点头,转身走到屏风后,抬手关窗的瞬间,忽感头一阵眩晕,她身子歪了一下,往前倾了倾,袖子遮住的方向,窗子发出“吱呀,一声的同时,她将刚刚入口的‘药’用内力迅速‘逼’回,悄无声息地吐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才松一口气,她缓缓地关好窗子,然后,回头,面前突然多出一堵墙,她蓦然心惊,启云帝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如鬼魅一般,半点声音也无。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得连话都说不流畅,“皇,皇兄,“你怎么起来了。”
那一判那,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如雷般剧烈的心跳声,不知方才的一幕,他是否看到了?
启云帝仿佛没事般的将手搭上她的肩,轻轻笑道:“朕吓到皇妹了么?瞧你,脸‘色’都白了。”他的手顺势就抚‘摸’了她的脸,很轻柔的一下。
漫夭吸了一口凉气,如被针扎,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竟躲不开他的手。她忙平了平自己慌‘乱’的心绪,强自镇定,道:没有。窗口风大,皇兄快回去躺着吧。她必须尽快离开了!
启云帝温柔笑道:好。皇妹你陪着朕。”他说着不容拒绝地牵起她的手,漫夭感觉自己似是不由自主地在跟着他的脚步走。
这一刻,她意识极度请醒,身体却仿佛不走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
红颜白发痛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