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管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如果说抓不到小贼还有活命的机会的话,那在他眼皮底下放走了猕国太子,就真的是死定了啊!
管家额头上的冷汗哗啦啦地往下流,他望着好整以暇的林御,气得指着他道:“你!是你放走他的!是你放走他的!来人!把他捆起来!带给太子殿下发落!”
“是!”侍卫们应声道。
“何必捆,我又跑不掉。”林御依然在笑,只是笑意里多了浓浓的威胁,“你捆了我,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管家愣了一下,一想到他的身份,也确实是不敢捆了。他又急又怒,脸憋得通红,只能拱手道:“林公子,还是请你同我去见见太子,不要让小的为难才好。”
林御也不再为难,爽快地点头答应。
太子府的主殿里,萧锦夜威严地坐在主位,听见殿外的求见,摆手让管家进来。管家带着林御走进来,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讲了一番:“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放走了猕国太子!小的知罪,求太子殿下饶小的一命吧……”
萧锦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冷冷地道:“拉下去,杖毙。”
“是。”两个侍卫冲上来,将管家拖下去,他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从刺耳响亮,到戛然而止,一切又快又理所当然。
萧锦夜抬起杀意腾腾的双眼望向林御,而林御也依然不卑不亢地回看着。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身份多么尊贵,只要你放了猕国的太子,就是我诏国的敌人!今日我留你不得!”萧锦夜忽然站起来,拔出宝剑,一步一步地向林御走去。
林御眯着眼睛,不说不动地等着萧锦夜靠近,当萧锦夜举起宝剑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轻声说了什么。萧锦夜的宝剑在空中顿了顿,缓缓地放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问:“你说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萧锦夜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将宝剑收了回去道:“好,我再信你一次,你若再敢耍我,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太子何必这么严肃。”林御依然很轻松地调笑着,好像刚才差点被杀掉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不和你多说,来人,传我命令,立刻关闭鼎盛城的城门!任何人不准出人!去军机营调派一万兵马,立刻到太子府外候命,本太子绝对不会让那个废物逃出诏国!”
“是!”士兵领命,就要下去传令,可一道声音插进来道:“慢着。”是林御。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萧锦夜怒问道。
“我听说萧太子的棋艺高超,从未遇过敌手。”
“你在这个时间和我说这个,是想拖延时间?哼,未免太天真了吧。”
“正巧,小生也对棋艺之道略通一二,太子殿下要不要和我赌一局?”
“你想让我不要去追他们?这不可能!”
“不,我要的,只是您在和我下棋的这段时间里,不发布任何命令而已。”
“……”
“我有什么好处。”
“你赢了,我就以猕商银行继承人的身份,答应你三千万两黄金的借款之事。”
“当真?”
“自然。”
“好!本太子就以一炷香的时间赢这三千万两黄金!”萧锦夜大手一挥,让手下拿出棋盘,两人就地对弈起来。
本以为这一盘棋最多只用得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没想,整整下了一整天,他知道林御在拖延时间,可是他却无法破他的棋局。林御的下法很奇怪,明明每次只差一步就能赢的,可是每次都被林御逃掉,在他不想再下的时候就又会发现赢的机会,但这往往都是假象,这赢的假象促使着萧锦夜欲罢不能,只能跟着林御的步调一步步走入陷阱。太阳从晨光变成朝霞,渐渐地布满星辰,萧锦夜下得满头大汗,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猕国太子就要跑得没影了,可是他真的只差一步就赢了!
他抬手,用汗巾将额前的汗水胡乱擦去,黑子在指缝中夹了半晌,终于落在他以为可以赢的位置!但,又一次落空了,假象!依旧是假象!
萧锦夜抬头阴森森地瞪着眼前的男子,林御依然举止清爽、纹丝不乱,玩把着白子的时候,就像在摆弄着他,在这盘棋局里,他已经变成了林御的提线木偶,完全无法自已。
就在这时,门外的侍卫带进来一位男子,那男子很是眼熟,是林御的家臣。林御嘴角轻笑,落下最后一子,轻笑道:“你输了。”
萧锦夜看着棋盘中黑白交错的棋子,明明黑子每一颗都步步紧逼,可白子却总是死而不僵,最后一举围剿,自己大败而回!
棋内,他输得彻彻底底!棋外,他想赢的没赢到,想追的没追到,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萧锦夜气得站起来大声道:“好好好!林御,你好棋艺!本太子技不如你!但是,本太子就不信了,那群废物逃得出鼎盛,还能逃得出我地广兵强的诏国!本太子发誓,一定抓到他们回来!一个个弄死在你面前!以报今日之仇!”
林御轻轻地抬眼,悠悠道:“哟,输不起就别玩啊,棋品比麦蒙蒙还差。”
“你!哼!”萧锦夜掀了棋盘,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备马,出发!”
“少爷,您何必激怒他?”青檬不解地问林御。
“我高兴。”
青檬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实话道:“我看您是不高兴吧。”
林御瞪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少爷,您今天为什么非要出此下策,非要亲自留下?”青檬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自己猜去啊。”林御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理他。青檬不再追问,忠诚地推着他的轮椅,将他推回卧房,关上门让他好好休息。
房间里,林御轻轻地睁开眼睛,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此下策,只是,当他看见她身边多了那么多人,甚至有比他还重要的人的时候,他就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所以,他也要她不开心,要她担忧,要她难过,要她内疚,要她哭。
其实,他就是想……欺负她,而已。
很可笑吧,唉,他也觉得很可笑,可是他就是这样做了。
激怒萧锦夜,让他穷追不舍也一样,只是不想她一路上过得那么安生,安生到忘记危险,忘记他……
夜慢慢深了,林御睁着眼睛,想睡,却睡不着,一只萤火虫从窗户外面飞进来,飞舞着来到他的床头,那一星微弱的光芒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丝笑容,抬手,想轻轻触碰它,它却飞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