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喃喃地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全无理由。”
“你熟悉我,我们在一起那么多日子。”葛培森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我语言表达方式与过去有所不同,可思维风格、行事作风一点没变。你眼睛可以被表象干扰,可是你的心明察秋毫,透过现象看本质。”
梅菲斯继续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我一定不是明察秋毫,我一定是被你排山倒海的肉麻麻醉了。”
葛培森终于笑出来,他刚才被都都弄得很是尴尬,“不是,不是,我一向敦厚实在。”
“呀,怪我,动物园去多了,牛鬼蛇神认识太多。”
葛培森哭笑不得,忽然意识到都都一定是在米线嘴里吃瘪,才积累下那么大的火气。他看看这张依然没精打采,甚至有点儿睡得浮肿的脸,笑道:“你真是做讼师的料,一张嘴不饶人。回家做什么?明天打算干什么去?”
梅菲斯意识到早上与下午这个小人一定也是如此套她的话,她也不管葛培森为什么要这么做,凭直觉地反对上了,“你先说说你的打算,我或许可以参考。”
“我?等下去健身房活动一下,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影响活力。明天我打算请你去郊区吃大闸蟹,有没有兴趣?湖里直接钓蟹,活蟹直接上锅。我去年去吃一次,念念不忘。吃完去旁边的高尔夫,我刚拐来一套好球杆,正想试试。”
“你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玩?”
葛培森被问得一愣,扭头好好看了梅菲斯会儿,想要说话,车已到小区。见到阿文已经等在门口,他只够在付款时候抓紧时间说一句,“几天做仔仔,对我影响非常大。”
仔仔,这两个字是梅菲斯最想听又最不敢听到的,仔仔对梅菲斯整个人生的影响几乎是翻天覆地,她倒是没想过葛培森也会受仔仔的影响。她下车见葛培森匆匆奔向阿文,她本应该上楼回家的,可此时却鬼使神差地等在原地,等葛培森说他究竟被影响到什么。
葛培森与阿文交换车钥匙,又被阿文调戏几句,便急匆匆赶回,梅菲斯等在原地令他倍感欣喜。“米线,我送你上楼,看着你进门。”
“等等,我请问一下,你做了几天仔仔,究竟有些什么改变?”
“这儿说?安全条例其中一条,切勿在高楼周围逗留,以免被高空抛物击中。明天你出来,我们路上多的是时间说话。而且,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我很累,这两天都想好好休息,周一又得开始忙碌。你一定不肯说吗?”
“上去吧,边走边说。”葛培森带头先开步走,见左右无人,就道:“窝在仔仔不怎么样的身体里的那几天,我一直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有幸再活一次,我会怎么做,而且我为原来的生活方式忏悔。”说到这儿,他见有人跟进,就闭口不言了,垂手老老实实等在电梯前。
而后进电梯,进走廊,更没法说话。一直到梅菲斯家门前,葛培森相信已经半清楚过来的米线能放他进门的几率是零,他只有伪作大方,道:“你进去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继续说。你等下就睡觉,还是打算过会儿再睡?”
“你下去就给我电话,好吗?”
“你不用留个时间段给花冠车主?你已经好久没联系他喽。”
梅菲斯当即一个白眼,将葛培森关在门外,甚至连猫眼都堵住。没有其他人的环境,让米线一下松弛下来。她对着桌上忘记带走的手机迟疑了会儿,下死劲将机子关了。不要再接葛培森的电话,那小子太懂怎么吸引她的注意力,那小子窝在仔仔身体里那几天都把她研究透了。
她本想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书,可一个哈欠领着困意席卷而来,她只得将两只汉堡扔进冰箱,洗洗睡觉。浑身说不出来的疲倦,就好像每块骨头每条肌肉都被人暴揍一顿,无一处不酸。她都懒得想刚才葛培森跟她说了些什么,爱谁谁吧,她需要睡眠。不过临睡前想到此时葛培森估计正锻炼得欢,她想着还是挺羡慕的,活力,她已经告别它们很久了。
葛培森没打通梅菲斯的电话,虽不甘心,可也只能如此。他在健身房跑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阿文。阿文一来就皱着眉头围着葛培森转了一圈,奇道:“奇怪,病床上躺两个月下来,怎么变成五好青年了?我发现我跟你体味格格不入。”
“你不晓得那感受,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寒而栗。都都怎么样?”
“亏你还关心她。我到的时候还在哭,一路送她回家还是哭,哭得老子柔肠百结,差点告诉她你有外遇,找男朋友还不如找我这样的人保险。你小心着点儿,听都都意思,她不想就此结束。”
“上帝,需不需要开个道德法庭批判我?”
“美女向来不用讲道理。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美女。”葛培森让阿文通知一众狐朋狗友,他硬是又跑了二十分钟才下来,走进他的车子,一股变质的食品味。这让葛培森对都都的印象进一步变质。而对米线,他算不算心意已决?他依然不敢下定论,不知道自己是一时贪新鲜还是怎的。妈妈的警告,和摆在眼前的原本非常淑女的都都的反常,都让他不敢轻易对米线开口。而且他也想不出办法,明天可以如何将米线约出来见面。似乎,很难。他这才发现他以前的恋爱史都是郎情妾意的小游戏,几乎没有什么挑战。基本上是他想出一个办法,对方就来不及地配合。以前他还以为是他的主意高明,现在才知不是。
即便是后来大家一起吃宵夜,葛培森一颗心还时不时想到米线,他很不放心米线一个人在家。即使离开时候已经看到米线恢复了一点儿生机,然而谁知道米线的情况还会不会反复。米线一个劲地说累说倦,当然绝非美女们的撒娇,在他的眼里,米线的身心全都处于危险的极限,他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米线身边以防万一,就像当初米线睡觉时候依然保持着警惕,随时留意仔仔的风吹草动。而且,他非常爽快地向自己承认,他已经习惯了米线近在身边,他想米线,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仔仔时期那种单纯的想。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告诉米线。
但是,他想米线的时候,忍不住就给米线发一条短信。一直发到他清晨终于睡觉。他发送最后一条的时候,很是内疚地想到,万一米线被他勾引了,可是他又最后发现他对米线的不是爱情,会不会很害了米线。
梅菲斯却是早早睡觉,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好。醒来时候想到也没什么是可做,又在床上辗转几下睡着。再次醒来,依然不想睁开眼睛,只是肚子饿得不行了。她勉强睁眼,屋内黑暗,看不到时间,只见遮光帘透入一丝光亮,外面似乎是白天。她又是闭目养神了好半天,才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不料才打开手机,短信便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全是葛培森的短信,间中也有一条追求者花冠车主的,她先挑花冠的看。周五晚上十点的短信问她周六有没有空一起出去玩。
“显然是没空。”梅菲斯淡淡地想,很怀疑花冠车主一直到周五都还没约到人,最后才想到她。不过她也只是拿花冠车主当填补空虚的一枚棋子。
葛培森的短信则满是啰嗦口水,但是梅菲斯却看得微笑。
“赶紧给老娘一个请安电话。经历那一段,才了解妈妈为我付出过那么多。你很了不起。”
“新越的鸭舌非常好,我打包一份给你。”
“打开车窗在高速飙车半小时,终于取出汉堡味。明天得收罚单了。论飙车,我谦称第二,阿文不敢说第一。”
“风吹多着凉了,似乎。”
“回家已是一点多,睡前想到吃药,拿起茶杯才想到那段做药瓶子的时间已经成为过去。不过忍不住吃了一颗话梅糖,这个习惯硬是被你强制出来。”
“牛奶沤肥恶臭不堪,晚上不知会因此梦见什么。晚安。”
再看手机时间,原来已是中午十一点。那个疯玩的大男孩还没来新的短信,估计还没睡醒。她甚至有些羡慕葛培森能活得如此无忧无虑。但又一想,那葛培森遇到的事情也不少,起码做仔仔时候能绝望得自杀,按说他心里不可能没有阴影。而女友又在他植物人期间失踪,现在却又卷土重来,反而有怪他薄情寡义的意思,那葛培森面对的头痛事也不少。如此想来,难得他能如此乐观。
昨天至今天睡得很好,梅菲斯终于能稍微集中点儿精力思考,虽然还是懒懒的,可是葛培森的事不同于他人。她估计都都不可能挽回葛培森的心,那葛培森当年都可以决绝而冷静地安排自己的自杀,又岂是个容易被死缠烂打打动的主儿。如此轻易就失去一个钻石王老五,估计都都的肠子都悔青了。其实葛培森是个挺好的大男孩,为人热情有礼,相比之下,那花冠车主看上去未必如葛培森成功,可为人却趾高气扬得多。梅菲斯却不知道,以前葛培森十足骄狂,做仔仔身不由己地被煎熬一百多天,才磨平一身骄气。
梅菲斯将手机扔一边,虽然饿得睡都睡不安宁,可依然不肯起来,只觉得四肢无力,连握着手机的手都是半垂着。偏偏她闭上眼睛想再睡会儿,短信又来。她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葛培森。拿起一看,果然。里面的内容又让她微笑了。
“你醒没,我刚起,感冒严重,不敢与闻老娘,吃啥药?”
言简意赅得令人发指,梅菲斯想得到那人勉勉强强才打出这几个字,不禁好笑。大男孩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率性。她虽然也懒得做事,可还是发一条短信回去,“大量喝热水,好好休息。”
但是短信发出,梅菲斯就意识到这个短信可能是投石问路,而她可能被顺藤摸瓜,那葛培森太狡猾了。她赶紧将手机关了。她不知道葛培森会来电说什么,但她知道让此人开口说话之后很麻烦。可是她也无法再睡,愤愤起床。
葛培森果然是在家里看着打不通的电话机发笑。他昨天离开时候已经想到以后想见米线千难万难,所以今天设计一出感冒小戏,引发米线的同情,一方面可以知道米线有没有声息,另一方面正好搭上线。米线倒是上钩了,可那聪明人却那么快就识破他的把戏,他只有扼腕。不过葛培森心里欣慰,虽然被拒绝得干脆,可起码说明米线精神恢复不少。
只是一计不成,他得另想花样。问题是对方看来已经严防死守,他该往哪儿寻找突破口。
这事儿原本非常悲情,连他想起来都会眼眶发热,可现在忽然变得喜剧起来,有趣起来。
第14章
这事儿原本非常悲情,连他想起来都会眼眶发热,可现在忽然变得喜剧起来,有趣起来。
两天里面,葛培森虽然绞尽脑汁,出尽百宝,可终究未能赚开米线的家门,也无法与米线一通电话。幸好还有短信,他只好把想说的话都用短信发给米线,这两天他打短信几乎打得手指抽筋。
梅菲斯这两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昏天黑地。若不是惦记着一屋子吊兰的安危,她都不想拉开窗帘。而她的拉开-收起窗帘,便是成了葛培森过来查看梅菲斯究竟活没活着,或者是不是好好活着的唯一线索。梅菲斯醒来,总是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查看上面的短信,葛培森总是没让她失望。但是她都没回。她并不想继续与葛培森的联系,一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冒充她的儿子,又对她了解得无比透彻的人,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这个可怕的葛培森。而二则,她怕这个大男孩周身炫目的魅力,每当葛培森出现,她总能强烈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力,她怕自己被延烧成灰。而更多的,她都懒得想,或者是不敢深入地想,她这两天晨昏颠倒之余,只强迫自己想一件事,那就是周一如何辞职,然后如何找新工作。生活还得继续。
但是,也不知葛培森是真感冒还是假感冒,梅菲斯自己却是真感冒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受的凉,或者哪儿传染,病毒来势汹汹,体温烧到39°。她原想坚持坚持,喝水睡觉,便能如过去一样地烧一天便罢,因此谁也没告诉,吃了一颗阿司匹林喝一大杯水睡觉。
期间昏昏沉沉地醒来,她昏昏沉沉地想,应该继续睡,睡足了才有力气抵抗病毒,于是一翻身继续睡。
等终于睡得肩膀手臂无一不疼,全身感觉被汗黏住,梅菲斯实在睡不住了,打算起来活动活动,起码洗掉一身被阿司匹林逼出来的汗。她挣扎着起身,得坐上好一会儿,眼前乱飞的金星和胸口猛烈的心跳才得止歇。她打开台灯,一眼瞥见台灯下的手机,先拿来打开。头还是晕,但比睡下时候已经好了点儿。她闭着眼睛等待,估计手机正常了,一看之下,冷汗又起:她竟然整整昏睡了两天。她记得没错,她是周日晚上开始睡,而现在已经是周二晚上。
她极度怀疑手机电线搭错,连忙抓起遥控打开电视。等着电视上面主持人亲口说出今天是某年某月某日星期几,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奔涌:她差点儿死了!一个人病死在床上,没有人理她!
没人来关心她的体温已经是危险高度,没人提醒她周日她自以为英明的睡觉喝水决定其实已经是病魔控制下的昏招,没人来关心她已经睡了太久太久,没人来提醒她一天三餐,当然更没人喂药送医挽救她的生命。她差点孤独地死去!
梅菲斯此刻迫切地想去医院,可是,她可以找谁帮忙?父母,早在仔仔病因查明时候已经不堪其扰,甚至都拒绝帮忙盯住保姆。朋友同学,都在她照顾仔仔的三年中纷纷躲避而去。前夫,也扔下了自己的亲骨肉。她彼时举目无亲,只有聪明体贴的仔仔是她唯一的支撑。可现在却被告知那是葛培森。而仔仔死后,她都不再相信人性,她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她因此现在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她会不会死?她是不是还得在床上无望地躺上几天,不是病死就是饿死?所有熟悉的人脸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似的乱窜,可是她却放肆地嚎啕大哭,唯一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手机被她远远扔在床尾。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去想,她只是想哭,毫无节制地让自己大声哭出来,只觉得那样非常肆意痛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流了那么多汗后,还哪来那么多的眼泪,她只想哭个痛快,任泪水在脸上奔流,都不愿擦拭。
直到慢慢地,眼泪流干了,那心底深处牵动着她狂哭的引擎也停转了,她筋疲力尽地靠在床头,心头才清晰地涌出无限委屈。她差点儿被一场感冒烧死,她刚才差点儿死了!全世界几十亿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她几乎万念俱灰,一个劲儿地自怨自艾,对着空得让人心慌的房间发呆,都无心去收拾自己,补充自己。
这时,她床尾的手机却是惊天动地地尖叫两声,提醒她有短信进入。她愣了一下,却缓缓地爬过去,将手机抓在手心。是葛培森吗?还是垃圾短信?她像是开宝似的进入操作,打开短信。第一行字,就像奇异的灵药,将一股清润由眼睛注入心田。
“米线,你行行好,给句话。第三夜,窗户三夜没动分毫,你干什么去了?我这两天重新上班,忙得昏天黑地,抽空抓紧出来赶在睡觉时间之前观察你的窗帘,我担心死了,你好歹砸只花盆下来也好。你到底去哪了?”
有人关心她的!刚才还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又一滴滴地落下来,哭的力气又回到身上。透过模糊的泪帘,梅菲斯吃力地打字。“我挺好,出门了。谢谢挂念。”
她非常想冲向窗边,拉开窗户叫住可能就在窗下的葛培森,可是她没力气。她也想直接打电话给葛培森让他上来,可是,她告诉自己,她没力气打这个电话。她甚至又把手机关了。行了,后面的事,她自己会解决。她是坚强的梅菲斯。
她虽然关了手机,可是她想象得到楼下的葛培森在做什么。他一准儿是抓紧时间拨打她的电话,拨打不成就抓耳挠腮地想招儿,设法逼她回短信。她甚至猜得出葛培森现在一定是在笑,而且是一脸坏笑。
这些有趣的想象支撑着梅菲斯缓缓爬到床尾,扶着墙壁起床。她坚持着给自己倒一杯水,虽然水已经变冷,她还是和着维生素片大口喝下。她又剥了两颗话梅糖含在嘴里。她的身体需要能量对付病毒。可是空腹的时候吃话梅糖真是受罪,原本恰到好处的酸甜现在却诱使胃部阵阵抽搐。做完做两件事,她不得不坐在床上大口喘息。她脑袋里搜罗着冰箱里所有的熟食,她奋力思考着如何用最简单的办法将食物加热,变为可以下咽。
葛培森不疑有他,又耐心地发出一条短信,才出发回去继续加班,他回去上班后有做不完的大事小事。“回来请立即跟我联系,我很想你。好好玩,多吃多睡少累,不要亏待自己。告诉我银行卡号,让我支持你好好玩。我后天出差北京,你会在北京吗?告诉我你离我很近。”
梅菲斯终于煮热一壶开水,泡上一杯可可吃饼干。她带着期待又打开手机,葛培森的短信又有了两条新的。“米线,再求你一次,找家网吧把你的ID改了吧,别再让别人叫你米线,我别扭。”
梅菲斯心惊胆颤地看着这两条短信,最后一删了之。葛培森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且不说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仔仔,而且梅菲斯已经不是过去刚毕业时候的新鲜人,而今的她面对天之骄子一般的葛培森,总是自惭形秽。即使葛培森是唯一关心她的人,即使她刚才一顿嚎啕大哭后决定放下包袱,正视过去,轻装上阵。可是,她早已是千疮百孔,相对葛培森的满身阳光,她总觉得自己阴气十足。她现在愿意走出来,走到阳光下,可是她心里有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狠,哪儿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她的心早已走完寻常人的一生,无比苍老。
她狠狠地啃着饼干,如同吃药。吃药是为抗病,吃食是为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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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死了一回,而且可能是不明不白无声无息地孤独地死,她不能再如此被动地等死。今天开始,她要为自己活。她,而立之年已过,还没好好活出个人样来,对得起一身的骄傲吗。
人的生命力异常顽强,热可可和饼干下肚,梅菲斯的体力渐渐回到身上。可她到底是亏得狠了,稍微一动,依然是心慌气喘,眼冒金星。梅菲斯坚持着将燕窝和哈士蟆油泡发,分别用小瓷碗装着,隔水慢炖。她以往非议燕窝之类的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现在大病之下,她愿意向一切可能有用的东西奉献虔诚。她又用电炖锅炖上一小锅的桂圆红枣糯米粥。
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梅菲斯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凌乱的床满怀恐惧。吃饱喝足,应该是继续睡觉,可是她不敢躺下,她真怕一躺下去就又是人事不省的两天,甚至更久。她几乎软弱得想打电话请葛培森过来,可她看着镜子中鬼一样的自己,终究还是放弃。她想来想去,终于还是豁出去了,扶着墙走去就在小区内的社区门诊,她已经被吓坏了,她不敢再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