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想花前携手行,月下肩相并。
罗被翻浪红,玉腕相交定。
……
琉璃睁开眼,窗前洒下月光倾流如泻。突然有点身在梦中的感觉,这是哪?
转过头,看见那个白袍的背影正在摆弄桌上的药材。
“玄……”不对,“雪哥哥……”她喊。
越子甫转过身来,松一口气的笑了。
“姑娘你醒了?”
“水……”琉璃干哑着嗓子。
越子甫倒了一杯茶过来,扶她坐起,喂她喝下。
“苦……”吧哒一下小嘴,这人怎么爱喝这么苦的茶。
“啊,对不起。”越子甫慌忙到外面给她接了泉水来。
琉璃恢复一下元气,打量着四周,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墙上挂了一把古琴。
“姑娘你饿了吧,我做了点吃的,你填填肚子吧!”越子甫看她脸色苍白的吓人。
琉璃看着一桌的清淡佳肴,兴高采烈的扑了上去。
“雪哥哥,你也吃啊!”
越子甫看着她,很认真的说:“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雪哥哥,我叫越子甫。”
“不会不会,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一年前曾经失忆了或者什么的。”琉璃虽然心底已经明白了,可是仍抱有殷殷希冀。
“我就叫越子甫,我在这林子里住了十来年了。”
越子甫看她筷子垂下去,眼中隐有泪花,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姑娘……”莫非是错把自己看作了心上人?
琉璃埋头大口的扒饭,眼泪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往碗里掉。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奇迹的。可是还是有梦碎一样的绝望和心灰。
越子甫不说话,默默看她丝毫不顾吃相的把饭吃完,样子倒和那个人有几分相像。
“我吃好了……”琉璃放下碗抬头看着他。
“恩……”越子甫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琉璃站起身来望了望,似乎这房子只有这一间屋子。
“我睡哪?”
越子甫诧异的抬起头来,又无奈的笑了。连这一点也和那个人一样呢!
“你就睡床上吧,我一会另外再随便搭一张。”
于是,琉璃也不说,越子甫也懒得问,两个人就在那一间屋子里一起住着。每日越子甫会给她做饭吃,她心情好了会抢着洗碗。天晴的时候会在林间空地里扯着越子甫去放风筝,采花捉蜻蜓。阴郁绵绵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缠着越子甫教她读书写字,吟诗抚琴。
越子甫话很少,几乎是问一句才答一句。琉璃小嘴不停,有时候倒显得是在自言自语。
“你什么时候跟弱柳成亲?”
“你怎么知道?”
“弱柳跟我说的,她是我的好朋友。”
“快了吧,大概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看他们拿主意。”
“那我在这只能呆到你们成亲了看来。”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知道?”
“你连弱柳都不敢见。”
“我也不知道,躲一天算一天吧。等到我挨不住的时候我就自己回去。对了,我听扶风说希望你成亲后可以住在婉庄里。到那时候我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我挺喜欢的。”
“他有跟我说过这个,我没答应。我在这里住惯了。”
“奇怪了,我以为你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会一概不论的答应下来,不懂得拒绝的。”
“为什么?”
“我也是,弱柳也是,你明明不是很喜欢她的,却答应了亲事。”琉璃皱起眉头,弱柳知道,一定会很伤心吧。
越子甫没想到这点她都看了出来,低头道:“我们早订了娃娃亲的,父命不可违。”
“那你还在这。”
“我在等一个人,我怕她要是回来了,找不见我。”
琉璃一时沉默,看他望着山中明月,抚琴而歌。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此时琉璃已经离开哀牢山将近三个月了。
“婚期可是定了?”琉璃正在舞剑,停了下来,望着刚从婉庄回来的他。
“恩,下月十四。”
“只有半个多月了啊。你想好了么,要是你等的那个人回来看到你成亲了怎么办?”
越子甫愣了愣,至从那一年的某一日他从山崖下把满身是伤的她救了回来,伤养好了之后,他们在一起沉默寡言的朝夕相对了两年,某一日她又莫名的失踪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无家的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收留照顾,并没有想过其他。知她心里有无数的仇无数的恨还没有了结,只是害怕她等到有一天在外面闯得累了倦了的时候,想要回来,却发现自己不在了,所以一直留在原地等她。可是,他和她之间从来也没有想过爱或不爱这个问题,所以成亲与否她应该也不会在意。但是的确如果弱柳也在了的话,她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肯留下,又继续到外面去漂泊了呢?
琉璃从来没有看越子甫皱起过眉头,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玩。
“你要赶快想清楚,其实我觉得光在原地苦等是没有用的,要是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一个人,还不如自己主动去把那个人找回来。”
婚礼在婉庄举行。
“很抱歉啊,居然连你们两人的婚礼我都没办法参加。”琉璃内疚的说道,罗玄一定会去婚礼上找她的。而只要见着他了,她就肯定会心软的乖乖听话跟他回去。就像上次武林大会上一样,明知道他还是不爱自己,在一起之后还是会互相折磨,依然会乖乖的留在他身边。
虽然现在思念快把她逼疯了,但是至少她是疼痛并且清醒的。她要在外一个人学着坚韧起来,那么至少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可以不再因为玄哥哥是不是爱她,愿不愿意碰她这种事而纠结难受,都可以好好的无怨无悔的守着他了。
翌日,竹林里,很费力的不成调的抚琴,这几日,似乎总感觉一直有人暗中注视着自己,不会是罗玄,那是谁呢?莫非是自己太想罗玄,产生错觉了?
突然,竟然看到子甫踏着虚浮的脚步回来,大惊失色。
“你……不是今天成亲的么,怎么回来了,莫非真是悔婚了。”
“恩,我已经和扶风和弱柳说清楚了。我一介寒生,配不上她。”
“你个呆子,既然如此当初何必答应,你让弱柳怎么想?”
越子甫内疚的低下头,只是,如今已顾不上了。若是她回来,发现已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琉璃摇头苦笑:“这世上的人啊,总是对自己爱的人连命都不要,对爱自己的人却无比残忍。不过你既然决定了这样干脆点也好,若是真的成了亲,就真的来不急了。弱柳虽然娇柔,但是性子其实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刚强。我相信她能理解,而且很快就能释怀。毕竟你们只见过寥寥数面,一起经历的事情也不多。要说她,对你也只是有感觉,感情深不到那种要死要活的地步。”
“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唉……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就别再想了吧!快过来教我弹琴,我这曲子总是弹的不对。”
越子甫安下心来挨着她坐下,手把手的教他拨弦。琉璃面露微笑,心想到时候要是能拖着弱柳,两人一起行侠仗义再顺便给她拐个大帅哥就好了。
突然间却感觉杀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琴上的弦尽数崩断。丝毫不懂武功的越子甫已经在那样的承压下,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
琉璃心慌意乱的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不小心撞倒了桌上的古琴。
罗玄脚步非常慢非常慢,缓缓的步入二人眼前。
越子甫惊呆在那里,看着眼前有着堪比天人一张脸的满头银发的男子,面目扭曲,眼睛里也全是血丝。显得格外狰狞。滔天的怒火激得长发向四面八方激射波荡着,连大地和空气都在剧烈的颤动。
琉璃吓得早已魂不附体,脚软得连想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扯住越子甫的衣襟用力的支撑着身体不要倒下去。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退避到他的身后。怎么办,怎么办?!!
罗玄几乎被怒火烧得没有一点理智了,双手握拳,指甲深陷肉里,而早有的那一丝耐心也在这两个多月四处寻她被渐渐磨光!再找不到她自己就真的要疯了。
而她却在这和别的男子悠闲的谈笑抚琴,很好,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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