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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千年灵药液 救伤医毒胜双宝

  长剑刚刚出手,猛听得郑元甲一声大喝道:“撒手。”

  鸠头杖一招“回风摆柳”正击在静真长剑之上。

  这一杖力道惊人,静真只觉右臂一麻,长剑脱手飞出,心中一惊,才知道余栖霞确非虚言,自知不敌,闪身急退。

  郑元甲哪还容静真走脱。

  鸠头杖随手又一招“三阴绝户”,但闻杖风呼呼下卷,四面都是敌人杖影,静真一个失神,吃鸠头杖拦腰扫上,一阵血雨碎骨横飞,活生生打成两段。

  这当儿,罗寒瑛和余栖霞已退到祖师堂下铁门前面,铁栅内两个守门弟子,眼看静真和人动手还不到三招,就送了性命,二女处境之危险可想而知,无奈祖师堂禁例森严,两个守门弟子,虽明知二女处境危险,但也不敢开铁栅迎入二女。

  余栖霞着两个守门道人神色,知道躲入祖师堂的希望已成泡影,心中一凉,低声对寒瑛道:“姊姊快些向后面逃去,小妹挡他一阵再说。”

  寒瑛见人家杖毙静真的威势,心知余栖霞决难接上人家三招,摇头道:“那怎么行呢?

  你一个人更不是人家敌手,我帮助你也许还能支撑一阵。”

  余栖霞叹息一声,道:“姊姊你快走吧!何苦两个人都送命呢?”

  罗寒瑛还未及答话,郑元甲己缓步向俩人返来,鸠头杖指着余栖霞,冷冷笑道:“余栖霞,你见了本堂主还不跪下受死,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余姑娘一咬牙,手捧铁琵琶,莲步款移,缓缓对着双飞环郑元甲走去。

  余栖霞在郑元甲五步外停住身子,盈盈拜倒地上,说道:“弟子余栖霞叩候堂主金安。”

  郑元甲脸色如铁,一声冷笑,道:“原来你投入了武当派中,无怪你敢背叛本派。”

  余栖霞低声答道:“弟子被铁骑追缉过紧,在此地避难作客。”

  郑元甲冷冷接道:“在徐州杀死我徒弟的人,是不是也在武当山上。”

  余栖霞抬头答道:“他在这里。”

  郑元甲道:“好,你起来带我去找他。”

  余栖霞直起娇躯,刚刚站起身子,铁琵琶猛地一翻,铮铮几声弦响,三支梅花针激射而出,三缕银线如电,一闪打去。

  这一下距离既近,发难又出意外,按理说必中无疑。

  哪知郑元甲确有非常本领,他见余姑娘琵琶一转,随手一掌劈出,掌风疾猛,余姑娘铁琵琶吃掌风一震,当场落地,人也被震退了四五步远,一阵头晕眼花,几乎栽倒地上,三支梅花针也失去了准头,耳际响起郑元甲阴森森的冷笑道:“贱婢胆子不小,对我也敢下辣手。”

  余姑娘一击不中,心知要糟,只要被他活捉过去,那就不知道要受多少活罪,正想嚼断舌根一死,猛觉右肩一麻,已被郑元甲点中穴道,周身劲力顿失,两腿一软,人便栽倒地上。

  郑元甲冷笑两声,一顺手中鸠头杖,直向寒瑛扑去。

  郑元甲来势奇快,三丈多远,不过是一掠之势,人未到,鸠头杖已当胸点来。

  罗寒瑛长剑一招“拦江截斗”,横架鸠头杖,郑元甲冷哼一声,右腕一振,鸠头杖迎着长剑一扫,寒瑛只觉虎口发热,右手一松,长剑脱手飞出去两丈多远。

  郑元甲一杖震飞了罗姑娘手中长剑,右手一推,掌带一股潜力斜肩劈下,寒瑛一招“金鲤倒穿波”,跃退了一丈二尺远,谁知身子刚刚挺起,耳边又响起了郑元甲的冷笑声,同时一阵劲风当头罩下。

  罗姑娘向右一翻,又滚开八尺,郑元甲两击不中,心中大怒,大喝一声:“我看你还能不能再躲我一招。”话出口,鸠头杖一招“横扫千军”,追打过去。

  蓦地里一阵金风袭到,郑元甲不顾伤敌,回手一杖扫去,只听得一声爆响,鸠头杖吃人架开,接着只听当当几响,有一股金风下击。

  郑元甲知遇强敌,闪身一退,避开一击,细看来人满脸油泥,一头蓬发,最怪的左臂衣袖齐肩截断,手中分握一对子母鸳鸯圈。

  郑元甲一横鸠头杖,怒道:“你们云梦双侠是江湖上叫得响的人物,怎么竞下子偷袭?”

  柳梦台侧目看静真尸体横陈,冷笑一声答道:“你们雪山派进犯三元观,事先可有警讯?

  这算不算偷袭?”

  郑元甲被问得答不出话,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鸠头杖“力扫五岳”,猛打过去。

  柳梦台、郑元甲对拆五六招,静玄带着欧阳鹤、梁文龙、严燕儿也自赶到,静玄看静真死得奇惨,尸分两截,不由一阵伤心,双目中泪水滚滚。

  罗寒瑛缓步走近了余姑娘,眼含泪光,把她抱入怀中,余栖霞穴道受制,人虽未晕过去,却是讲不出话,侧目看着罗寒瑛,只会苦笑。

  寒瑛试图替余姑娘推活穴道,无奈郑元甲点穴手法极重,而且又是用的阴手,罗姑娘竟推解不开。

  七星峰三元观前后各处,都展开了惨烈的血战,武当派中,除了祖师堂前柳梦台和郑元甲一对一,打个半斤八两之外,各处都现不支状态。

  雪山派中高手源源赶到,风月洞前险象环生,儒侠华元力斗那面貌奇丑的黑衣怪人,全仗十二式连环快打,以巧快绵连的招术,和深厚的功力。

  三十个回合之后,渐渐不支,那面貌奇丑的黑衣怪人,掌风愈打愈强,招式也越打越怪,华元手中折扇由攻变守。

  逐渐封不住人家掌势,江南神乞尚乾露,看出华元不支,立时一松腰中扣把,抖出蛇头软索链,喝道:“华老大,你休息一下,让我老要饭的领教人家几招绝学。”

  说着话,蛇头链一招“穿云摘星”,当门直击过去,黑衣怪人一声长笑,双掌一紧,道:

  “你们就两个人一齐来吧!”

  左掌一招“拂尘清淡”,随手一股潜力逼开蛇链,右手一招“分浪劈蛟”,横击华元,儒侠闪身一避,趁势退出,尚乾露立时展开夺命八链。

  但见链影纵横,从四面八方攻到,这八链是尚乾露一生心血智力所聚,威势奇猛,黑衣人凌厉攻势,果被挡住。

  这当儿,峰下又传来两声长啸,华元和铁书生闻得啸声后脸色大变,果然随着那两声长啸,断崖峭壁下又跃登上两个人来。

  第一个五短身材,头顶几根稀疏黄发,松松地挽了个道髻,手中分握着一对虬龙棒,来人正是雪山派紫虚道人师弟,独行尊者康泰。

  康泰身后,跟着一个道袍背剑,五旬以上的人,华元认得是昔年横行江南的大盗,神火真人邵文风,心中暗叹一声,不待疲劳恢复,折扇一挥,飞步拦住俩人。

  邵文风一声冷笑道:“华大侠就是你肯舍命一拼,今天也救不了武当派覆亡命运,我看你还是免了卷入这场杀劫之中吧?”

  华元道:“两位也许来得迟了一步,你们看看天到什么时候了?”

  康泰抬头一看天,天色已到午时,武当三老功满启封在即,不由心中大急,一分手中虬龙棒,猛向华元攻去,口中却喊道:“邵堂主,你快攻风月洞。”

  邵文风翻身抽剑,急步向风月洞口冲去,华元被康泰缠住,无法腾手拦截,铁书生和静涵正守在洞口,准备迎接师父,见邵文风冲向洞来,只好双剑联手,赶来截击。

  邵文风长剑疾施一招“风摆枯荷”,一片冷风卷舞出手,肖俊和静涵两剑并飞,横架一招,但闻得一阵金铁交鸣,两柄剑全吃邵文风弹震开去。

  邵文风一剑震开肖俊、静涵两人兵刃后,立时放手抢攻,连着八招杀手,把肖俊和静涵逼退了八九尺远。

  眼看攻到了风月洞口,猛听风月洞两扇石门一阵急响,忽然大开,张慧龙首先缓步而出,神医侠万永沧、追风侠秃头胜卫,紧跟着出现。

  肖俊见师父和两位师叔已功满离洞,心中大喜,青铜剑立展太极慧剑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力,化解了邵文风凌厉攻势。

  张慧龙步出风月洞,看几位老友都在舍命阻敌,气聚丹田,大喝一声:“住手。”

  他这一喝,直似巨雷迸发,只震得万山回鸣,雪山派来袭高手和武当派门下弟子,及华元尚乾露等,都收了兵刃,跳出圈子。

  张慧龙扫了全场一眼,问道:“哪一位是主持的朋友,请出来,我张慧龙有几句话说!”

  袁广杰见武当三老已功满出洞,扰乱三老走火入魔的计划,已完全失败,心中暗暗可惜,奇怪的是百步凌波谭玉笙,怎么会不能依时荡平三元观,赶到风月洞来。

  难道三元观中另外还有强敌截击,不能得手不成?他心里想着,人却挺身而出,接口答道:“在下雪山派太白堂袁广杰,愿洗耳恭聆教言。”

  张慧龙冷笑一声,道:“贵派耳目很灵,我张慧龙佩服的很,所幸我三兄弟还有几位朋友帮忙,致贵派这次大举进犯,变成了徒劳往返!”

  袁广杰怒道:“就是你们三兄弟不在闭门坐关期间,我们照样敢来!”

  张慧龙笑道:“这样很好,贵派中高人多如恒河沙数,不妨多邀集几位同来,我们随时候教就是。”

  袁广杰衡量目前形势,对方如再加上武当三老,自己方面实力就显单薄,按下心头怒火,冷笑道:“三元观谈不上铜墙铁壁,十日内我们当再来拜山,届时大家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便了。”

  说罢,回头对那黑衣怪人和康泰、邵文风等一拱手,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立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冲天火炮,一抖手甩起十多丈高,一声爆响,声达五里之外,接着长啸连起,刹那间雪山派来的人全都撤走了。

  尚乾露晃晃大脑袋,道:“你们三个要再不出来,老要饭和华老大、大和尚全得升天啦。”

  武当三老同时躬身为礼,道:“为护我兄弟坐关,害几位力拼强敌,我们感愧极了。”

  尚乾露道:“你们少来这一套好不好,真是心里过不去,不妨多制点佳酿待客。”

  说此一顿,又道:“柳老二去了半天,还不见回来,大概三元观中也正在演着好戏,我们得赶上去看看。”

  说着话,尚乾露已跃登了数丈,神医侠、追风侠双双跃起,如飞赶去。

  华元也惦念着柳梦台的安危,随后急追上去,张慧龙大略地问明经过,指派了两个弟子留守风月洞,带着肖俊、玉虎儿、万翠苹和一心大师也赶赴三元观去。

  且说万永沧等三个人急奔逾飞,赶到祖师堂时,郑元甲已闻得袁广杰炮声撤走了。

  神医侠见卫守祖师堂的静真丧命,不由摇头叹息一声,柳梦台已替余栖霞解了穴道。

  余栖霞血脉一畅,第一句话便说:“罗雁秋出观探敌未归,几位老前辈最好去接应他一下。”

  江南神乞听完话,跳起来就往外跑,万永沧、胜卫双双急追。

  三元观大门外的恶斗,也已结束,百步凌波潭玉笙和玉面女魔邓玉珍等,都闻袁广杰的炮声撤走。

  尚乾露刚出观门,只见一个青衣老人,正半蹲地上,扶着罗雁秋,在给他推宫过穴。雁秋却星目微闭,面色惨白,全身微微发颤。

  小白猿李福手捧着小主人的白霜剑,站在一边流泪。

  江南神乞心里一急,一个箭步冲过去,那青衣老人正在贯注全神替雁秋疗伤,猛觉一阵微风袭来,本能地一掌劈去,尚乾露挥掌一错,当场被震退三步。

  这当儿,万永沧和胜卫正好赶到。

  神医侠已辨认出青衣老人是二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南天叟。

  南天叟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叹口气道:“我兄弟恐怕不行啦,你们把他扶回去,我去给他报仇去。”

  说罢,把雁秋扶起,交给李福,回头就走。

  万永沧一进步,拦住去路,笑道:“葛大侠风尘奇人,既然到此,怎能连杯水也不喝就去,这位小英雄怎么受了伤,也许我万永沧还能略效微劳。”

  神医侠没有见过雁秋,又不明事情经过,故而有此一问。

  哪知南天叟听完话,长眉一扬,冷笑两声,道:“我兄弟为你们武当派,连受重伤,替你们打了半天架,原来你们连认都不认识他。”

  万永沧心中一急,道:“万某人确不知事情经过,得罪之处,尚请原谅,葛大侠如肯赐教,万永沧洗耳恭听。”

  南天叟看他一脸诚恳神色,这才简略地述明经过。

  原来南天叟拼斗百步凌波谭玉笙,到了一百多招之后,虽然渐感吃力起来,但却不敢大意。

  因为这时俩人都凝聚了内家真力发招,一掌一脚中都含蕴着千斤暗劲,只要中了对方一击,纵有精湛内功,也是承受不住,只得振作精神对敌。

  那边玉面女魔邓玉珍,把长剑舞成一团瑞雪般的光芒,把雁秋圈入一片银虹之中,但见险象环生,不过险而无危,她只是像斗孩子般地逗着他玩。

  激战中,突闻得一声冲天炮,自后山遥遥传来,这是雪山派预先约定的撤退信号,谭玉笙和邓玉珍双双跃出战圈,百步凌波一皱眉头,仰望天色,已到午时时分。

  潭玉笙对南天叟拱手道:“葛兄恕小弟无暇再奉陪过招,今后敌友,全凭葛兄自决。”

  说罢,又对邓玉珍、追魂手等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两条人影连着飞起。南天叟忽听罗雁秋一声轻微的闷哼,转脸看去,只见他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倒,不由大吃一惊,急走到雁秋身边,问道:“兄弟,你怎么啦?”

  雁秋指着六指仙翁背影,道:“白元化在临走时候,出其不意地打了我一记五鬼阴风掌。”

  南天叟有心去追白元化,但五鬼阴风掌力已经发作,罗雁秋全身不停地打着冷颤哆嗦,只得先蹲下身子,替雁秋推穴活血。

  可是六指仙翁白元化的五鬼阴风掌风,歹毒无比,不中则已,一经中人,很难疗治得好,南天叟替雁秋活动穴道,雁秋却逐渐晕了过去。

  南天叟心如剑穿,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万永沧和胜卫、尚乾露等,都赶了来。

  万永沧听完话,一皱眉,俯身替雁秋把了一阵脉,道:“白元化这一掌力不小,不只是五鬼阴风掌侵骨,而且还震动了他的五腑。”

  尚乾露只急得脸上全没了颜色,接道:“白元化这个老兔崽子,也算是有点名声的人物,怎么乘人不备时,用这种阴毒掌力伤人,老要饭的非得找着他算算这笔血帐不可!”

  南天叟虽未见过松溪真人,但却和神医侠万永沧有过几面之缘,知他是久负盛名的神医,急道:“你看他伤得如何?是不是还可以救。”

  万永沧沉吟一阵,道:“现在还难说,等我详细地替他诊断之后,才能答复。”

  说罢,抱起雁秋向三元观中走去。

  穿过纯阳、三清两殿时,庭阶上伤亡弟子的尸骨,已经打扫干净。刚刚到三元殿,铁书生、欧阳鹤和罗寒瑛三个已迎出来。

  肖俊一见万永沧抱着雁秋过来,不用问,已知道罗雁秋受了伤,看样子伤势不轻。

  罗寒瑛急得一声惊叫,向神医侠万永沧扑去,一把抓住奄奄一息的罗雁秋,大声喊道:

  “弟弟,弟弟,你怎么啦?”

  小白猿李福,无限忧伤地答道:“小主人中了白元化的五鬼阴风掌力。”

  罗寒瑛只听得两眼发直,全身打颤,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没有救啦,弟弟,你真地要先我而去吗?”

  说罢,眼角泪水顺腮而下,人也摇摇欲倒。

  铁书生心中一急,一个箭步,跃到姑娘跟前,轻轻扶着罗寒瑛一条臂,道:“罗姑娘,罗姑娘……”

  寒瑛一声惨笑道:“白元化五鬼阴风掌中人无救,我弟弟完啦!”

  肖俊流着泪答道:“你镇静一下,我二师叔号称神医,也许他老人家有办法救他。”

  万永沧把罗雁秋送入跨院卧室,儒侠华元也闻警赶来,两位武林名医细心地替雁秋诊断伤势,足足耗了有一顿饭的时间。

  张慧龙、一心大师、南天叟、肖俊等都在松溪真人平日打坐的静室等着,一见俩人进来,江南神乞第一个忍不住问道:“怎么样,罗雁秋是不是有救?”

  万永沧一皱眉道:“白家五鬼阴风掌是一种纯阴寒毒的功力,破它不难,但一经打中,疗治上却是棘手异常。”

  尚乾露瞪着眼问道:“什么棘不棘手,干脆说你和华老大都没有办法就是。”

  一心大师喧了声佛号,接道:“和尚中毒时,性命垂危,罗小侠慨赠武林中续命双宝之一的回生续命散,也许他身上还有此物。”

  一句话提醒了华元,点点头道:“如果他还有回生续命散,要疗治五鬼阴风掌的寒毒,易如顺手折枝。”

  肖俊道:“晚辈去看看,他是否还存有此物。”

  说罢,动身向雁秋卧室走去。

  江南神乞心感罗小侠两次慨赠灵药之恩,追在铁书生身后跟去。

  肖俊进了雁秋卧室,罗寒瑛正在雁秋榻边垂泪,余栖霞满脸倦容,愁眉泪眼地站在罗姑娘身后。

  罗雁秋缓缓睁开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先对寒瑛笑道:“姊姊,你不要哭啦,死也算不了什么。一个人活到一百岁,也是免不了一死的,只是我不能手刃害死父母的仇人了。”

  说罢,慢慢把眼光转了一遍,又道:“大哥、四哥、苹姊姊、霞妹妹、燕弟弟,你们都来了,我心里很高兴……”

  说过几句话,不自主打了两个冷颤。

  铁书生低声问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大还丹和回生续命散?”

  雁秋摇摇头,笑道:“没有了,她送我两包回生续命散,一包我暗中和入开水,给尚老前辈服用了,一包送给了一心大师。”

  答完话又闭上眼睛。

  江南神乞本来和肖俊一起来雁秋卧室,但他到门口见寒瑛和余栖霞站在榻侧对泣,皱皱眉没有进来,一个人留在门口。

  铁书生缓缓松开了雁秋的手,长长一声叹息,离开了雁秋卧室。

  他刚刚走出房门,尚乾露立时拦住问道:“他是否还存有续命双宝?”

  肖俊摇摇头,低声答道:“没有了。”

  两个人进了张慧龙的静室,尚乾露就大声叫道:“两包回生续命散,一包救了大和尚,一包便宜了老要饭的,现在要看你华老大和号称神医侠的本领了。”

  万永沧皱皱眉头道:“那现在只有拼着毁了他一身功力,先保得他一条命再说。”

  南天叟霍然起身,对张慧龙拱拱手道:“我兄弟不管能不能医好,我得先找白元化报仇!”

  江南神乞笑道:“不错,罗雁秋一条命要他全家抵偿,老要饭的跟你走,咱们先到崂山灵水崖杀光他一家子再说。”

  两个人拔步欲走,张慧龙赶忙抢几步拦住门道:“葛大侠和尚兄请息怒小坐,我张慧龙还有两句话说。”

  南天叟、尚乾露入座后,两只眼都注定在松溪真人脸上,张慧龙微微一笑,道:“刀枪无眼,动上手就难免伤人,雪山派此次大举来犯,尽出精锐高手,承几位好友仗义援手,使三元观得保无恙,我们三兄弟感戴莫名,武当门下弟子,在此一搏之后,固然死伤不少,但雪山派也有人横尸溅血,白元化以成名武林的人物,攻人不备,用心可诛,罗雁秋为我们遭人暗算,这个仇自然是非报不可。武当派自我张慧龙起不论是谁,都得记着这笔帐。不过冤债有主,我们应该找白元化这个人算帐,如果葛大侠和尚兄在一怒之下,仗剑灵水崖,杀了白元化一家老幼无辜,虽可逞一时之快,但恐将在江湖上留下不义之名。雪山派撤走之时,留下十日之约,届时白元化或可同来,无论如何,我们必先替罗雁秋报仇,葛大侠和尚兄以为贫道这两句话,是不是有点道理?”

  尚乾露默然无语,南天叟沉吟一阵,点点头笑道:“话是不错,不过我也有几句话得先说明,我和贵派及雪山派,都谈不上恩怨,也没有存心来排难解忧,到武当山只是找我兄弟,如果我罗兄弟有了个三长二短,我在搏杀白元化后,就要告辞。”

  张慧龙笑道:“葛大侠超逸人间,啸傲山林,一向超然于各门派纷争之外,贫道决不敢相强。”

  说罢,转过脸又对华元和万永沧道:“华兄弟、二师弟再尽心为罗雁秋诊断一下病情。

  难道五鬼阴风掌的寒毒,天下真是无药能够治得吗?”

  万永沧摇着头答道:“纵是有药物能够解得,但一时间也不无处可求,小弟金针闭穴之法,虽可迁延一些时日,但至多可撑七天,七日后就无法再救了。如果要彻底清除寒毒,那就必须先用金针洞穿他十二死穴,再用滚醋迫毒,不过这样虽迫出寒毒,保得性命,只是他一身功力,却将付之流水,而且今后永远不能再练武功了。”

  张慧龙沉吟半晌,问道:“东海三侠行踪不定,这件事谁能做得主呢!”

  “目前只有和他姊姊商量了。”

  张慧龙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华兄弟就和二师弟去和他姊姊谈谈吧。”

  万永沧和华元进入雁秋卧室,罗寒瑛、余栖霞还守在床侧未走,儒侠低声对寒瑛道:

  “罗姑娘,我有话跟你商量。”

  寒瑛随儒侠离开雁秋卧室,华元把心意说出,请姑娘早些拿个主意,好动手疗治寒毒。

  罗姑娘只听得一身冷汗,呆在那几半晌说不出话,儒侠叹息一声,道:“寒毒正逐渐攻心,姑娘如不能及早拿定主意,时间愈延,医疗上愈是棘手。”

  罗寒瑛一咬牙道:“那你就替他迫出寒毒,留下他的命吧!”

  华元点点头,又是两声叹息,缓步入室,告诉了万永沧。神医侠回头一面吩咐准备滚醋,一面从怀中取出金针,正要刺雁秋要穴。

  严燕儿突然跑了进来,他闻得二师叔要用金针过穴之法,洞穿秋哥哥身上十二死穴,心中甚是痛惜,急痛之间,心里一慌,一下子撞在靠窗的书案上面。万永沧一皱眉头,叱道:

  “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哪知他一叱,严燕儿更是慌乱,向旁边一闪,巧不巧,他衣袖挂在书案抽斗的铁环上,哗地一声,抽斗整个被严燕儿衣袖带摔出来。

  但见一点白影由抽斗中飞出,万永沧左手一抄,抓在手中,同时一心大师也伸手接住了抽斗。

  神医侠细看手中抓得之物,是三寸大小一个羊脂玉瓶,纯白如雪,晶莹透明,外面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里面满是液汁,不知何物,随手打开瓶塞,立时有一种浓烈香甜,透入肺腑,细细一看,不禁大声叫道:“千年灵芝液,罕世奇品,起死回生,武林中传言的续命双宝,何足和灵芝液相提并论,罗雁秋的伤势再厉害十倍,也是得救啦!”

  他这一叫,一心大师、罗寒瑛等,不禁全都一呆,尚乾露晃晃大脑袋道:“你别太高兴,看清楚再嚷嚷好吗?”

  万永沧大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千年灵芝,却是认得此物,吃一滴延年祛病,吃两滴驻颜益寿,万永沧研讨一辈子医理药书,还会弄错不成,不信请华兄详细过目便知。”

  华元接过玉瓶,鉴赏一阵,笑道:“如果药书上记载的没有错误,这确实是千年灵芝液无误,罗雁秋收藏着这等奇品,却是甘心让寒毒折磨着自己,这孩子可真把我华老大给摆布得糊糊涂涂了。”

  这时,玉瓶中散出的香甜,更是浓烈,整个房间的人,都觉得香气浸入肺腑,一心大师放下了一件心事,笑道:“罗雁秋神通实在不小,老和尚对他也有点莫测高深了。”

  江南神乞尚乾露却瞪着眼喝道:“你们尽管高兴个什么劲呢?

  还不一定能不能驱除五鬼阴风掌的寒毒,先替人家医好了病,你们再高兴好不好。”

  万永沧把玉瓶倒转,放入雁秋嘴里,千年灵芝液立时沥沥而下,足足有三分之一,万永沧才停住手,合上瓶塞。

  尚乾露皱皱眉说道:“你怎么不让他把一瓶完全服下呢?”

  万永沧笑道:“他服用总在十滴以上,不出半个时辰,立见神效,这种天地间无上珍品,如不能善为运用,实在可惜。”

  这时候,铁书生陪着南天叟也来看雁秋,严燕儿一见大师兄,就拉住肖俊一只手,告诉他事情经过,两个都围在雁秋身侧,静观其变。

  再说罗小侠服了千年灵芝液后,果然不过顿饭工夫,面色逐渐好转过来,睁开眼觉得身上痛苦全失,不由呆呆地望着围在床前人发愣。

  罗寒瑛拉着雁秋一只手,低声问道:“弟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

  罗雁秋缓缓抬起两臂,觉得寒意全消,不由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咦!奇怪呀,我怎么好像完全好了呢?”

  说着,一挺身就要坐起。

  罗寒瑛一把按住他,脸上愁苦全失,微笑着道:“你不要动嘛!”

  雁秋眨眨眼,笑道:“哪位老前辈替我医好了病,我得拜谢救命大恩。”

  江南神乞接口笑道:“这话是怎么说呢?除了你大概别人就更糊涂,我老要饭的也对你有点佩服了,现在我们不打扰啦,你好好休息一下,自己想想吧。”

  说罢,拉着一心大师,首先退出雁秋卧室,接着万永沧、华元等也退了出去。房间中只余下罗寒瑛、余栖霞、严燕儿和铁书生肖俊。罗姑娘拿起放在雁秋枕边的白玉瓶问道:“这玉瓶是谁送给你的?”

  雁秋摇摇头,道:“我也不知谁的东西,早上起来,在书案上发现的,燕弟弟问我,我也答不出原因,瓶里装了满满一瓶白色液汁,闻起来甚清香,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寒瑛仰着脸想了一阵,眼光又转在雁秋脸上笑道:“这玉瓶中是千年灵芝液,要不是有这瓶灵液,那就糟啦!送你这瓶灵芝液的人真好。”

  说着,替雁秋盖好棉被,放下玉瓶,拉着余姑娘,转身就走。

  千年灵芝液是天地间无上仙品,雁秋服用之后,立觉周身痛苦全失,精神逐渐好转,此刻,守在他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两间卧室中静寂异常。

  雁秋顺手摸起枕畔玉瓶,很细心地鉴赏把玩,美玉无瑕,晶莹如雪,瓶中灵芝液清香阵阵,只是想不出什么人送来这种千古珍品,不觉望着玉瓶呆呆出神。

  再说万永沧喂雁秋服下灵芝液后,心知已是无碍,只要休息一天就可完全复元,不过他心里却暗暗惊奇,想不出灵芝液来历,回到张慧龙打坐静室,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师兄。

  松溪真人听完话,心里也暗觉惊奇,不过他外形仍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并不追问,一心大师却暗里吟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当儿,铁书生进了静室,走近张慧龙,低声说道:“三元殿素宴已经摆好,请师父和几位老前辈入席。”

  张慧龙回头笑道:“击鼓鸣钟,凡是留在观中的客人,都要请到。”

  肖俊答应一声退出去,张慧龙起身合掌,对江南神乞等一礼笑道:“愚兄弟闭关期间,雪山派乘虚犯山,如非几位舍死忘生地力阻强敌,武当派百年的基业恐怕就在雪山派这次攻山中毁去,设宴三元殿说不上是酬谢辛劳,只能算略表寸心,尚兄一向都责备我们武当山俗庸规矩太多,不能放怀畅饮,今天不但要请尚兄尽量一醉,贫道也要和各位拼拼酒量。”

  尚乾露侧脸看了疯侠柳梦台一眼,微笑道:“牛鼻子在风云洞闷了数十天,想不到闷出了心眼儿,击鼓鸣钟,排宴三元殿出人意外,不管怎么样,有酒喝老要饭总是赞成,江湖上都称你疯子和老要饭的是两大酒鬼,可惜的是我们俩还没有拼过酒量,既是牛鼻子动了善心,咱们不拼出胜败,就不许停杯。”

  柳梦台笑道:“疯子早有这个心愿,和你老要饭的斗心,柳老二甘愿认输,拼酒量倒得试试。”

  几人谈笑声中进了三元殿,大殿上已摆好了三桌酒席,武当派中第二代入了玄门的弟子都已穿得整整齐齐,分别来到殿上。

  他们纯以静字排行,共计十三个,再加上铁书生肖俊、欧阳鹤、玉虎儿、严燕儿、万翠苹六个俗家弟子,总计一十九人。

  十三个玄门弟子,一战之中死去了三个,余下了十人,四大护法也变成了三大护法。

  张慧龙步入三元殿,见二代弟子中少了三个,心中一阵难过,不由一声长长叹息。

  尚乾露流目四顾,只见三元殿的黄缎遮幔已然打开,一座丈余高低神像前面供着四色鲜果,宝鼎香烟飘飘,气象甚是庄重。

  张慧龙等入殿之后,但闻得三声鼓响钟鸣,十一个弟子一齐跪拜地上,江南神乞看到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不自觉收敛了嬉笑常态,也变得一脸庄严。

  这时,铁书生肖俊等六个俗家弟子,也陪着罗寒瑛、余栖霞、李福、诸坤等进了殿门。

  张慧龙带着万永沧、胜卫,紧走几步,到了神案前,恭恭敬敬对着张三丰神像参拜下去,肖俊等也纷纷跟着跪拜下去。

  拜毕,又三声钟鸣鼓响,两边的黄缎遮幔缓缓收合一起,遮住了张三丰的神像。

  张慧龙转过身子对南天叟、尚乾露拱手笑道:“各位请入席,素肴薄酒,但请放量一醉。”

  说完话,合掌肃客入座。

  武当三老陪着南天叟、尚乾露、云梦双侠和一心大师等一桌,肖俊等六人陪着罗寒瑛、余栖霞、黑罗汉、诸坤等一桌,静玄带着十个师兄弟一桌,酒过三巡,肖俊放杯一叹,道:

  “可惜秋弟弟掌伤未愈,不能吃酒!”

  言下,脸上神色戚然。

  南天叟虽被武当三老敬如贵宾,殷殷劝酒,但他脸上始终未露欢愉神色。

  尚乾露数杯酒下了肚,豪兴勃发,见疯侠不停喝酒,笑道:“柳老二,咱俩一较酒量如何?”

  柳梦台当然高兴,这两个都是江湖上出名的酒鬼,酒量实在大得吓人,两个人也不猜拳举杯对饮,一口气喝了百杯左右。

  严燕儿看别人正喝得热闹,借机离开了三元殿,刚刚到了殿门口,见一个守值人急急忙忙跑进来,严燕儿迎上去,低声叱道:“你慌慌张张跑什么?掌门人在三元殿中宴客,你难道不知道吗?”

  别看严燕儿人小,在三元观中辈份却是不低,三代弟子们见了全得喊声严师叔。

  “弟子本知掌门人在宴客,哪里敢去惊动,只是观外来了一青年书生,自称是肖师伯的朋友,说有要紧的事非同肖师伯面谈不可。”

  严燕儿眨了两下大眼睛道:“有这等事,你带我去看看他。”

  当值道人答应一声,带着这位小师叔,穿过了三清、纯阳两殿,果然大门里面甬道上有四个三代弟子,拦着一个青衣书生。

  那青衣人似已等得不耐烦,看样子就要动手硬闯,严燕儿抢几步迎上去,拱拱手问道:

  “朋友贵姓,找我肖师兄有什么事?”

  一边说话,一边借机打量人家,只见那人生得娇小俊美,肤白如雪,秀眉淡淡,眼凝秋水,眉宇间满是焦急神色。

  青衣人也看了严燕儿两眼,不由暗赞道:武当门下果然都非凡质,不管大小都很俊雅,心里想着,嘴里却答道:“我找肖俊有要事转告,但非亲自见他不可。”声音柔婉,甚是清脆。

  严燕儿听得一皱眉头,道:“你有事对我说也是一样,我是他师弟,我们师兄弟情谊骨肉,不分彼此。”

  话答得虽然很好听,但却不脱孩子气,只听得那青衣人双颊两片红晕,不自觉低头看着自己全身衣着。

  严燕儿看他不肯吐露姓名,立时又接道:“你要再不肯告诉我姓名,我就把你撵出去了。”

  青衣人一耸两道秀眉,道:“你怎么这样凶呢?铁书生是不是不愿见我?”

  说罢,脸色忽变凄然,眼眶里满蕴泪水。

  严燕儿怔了一怔,摇摇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来,怎么会不愿见你呢?那么大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像要哭的样子?”

  青衣人被他说得大感尴尬,两颊越发红得厉害,遮不住眉稍眼角洋溢的欢愉之情,停了一阵才带着恳求的语气道:“小兄弟,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我确有很重要的事对他说,他见了我就知道我是谁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耽误了!”

  严燕儿听他语气柔和,而且说得又很认真,点点头道:“好吧!

  那你就跟我进去,不过我肖师兄正在陪客人吃喝,你不能乱闯,必须听我话,让我把他偷偷地叫出来,你们见面。”

  严燕儿转身带着那青衣人向后走去,拦挡那青衣人的数个道人,看是小师叔带着,自是不敢再拦去路。

  严燕儿把青衣人带到东厢一间客室中,自己却又溜回三元殿。

  偏巧一桌人别的都在,单单的不见了肖师兄,严燕儿心里一急,跑近万翠苹低声问道:

  “苹姊姊,肖师兄哪里去了?”

  万翠苹道:“刚才还在这里,是不是看雁秋去了?”

  严燕儿一想可能不错,便跑到雁秋房中去找肖俊,进门一看,果然不错,铁书生正坐在床边和雁秋谈话。此刻罗雁秋的病完全好了一样,两人谈得正入神,严燕儿进了门就叫:

  “大师兄,快些,有人找你。”

  肖俊一愣问道:“什么人?哪里来的?姓什么?”

  严燕儿摇着头,道:“他非见你不说,快走吧!人家等了很久啦。”

  肖俊站起来,严燕儿跑出了门,一叠声催着要快,两个人过了三元殿,严燕儿带肖俊进了那青衣人守候的客室。

  肖俊刚进门,那青衣人已一个飞纵跃了过来。

  铁书生一定神,看清来人是谁,心中猛地一震,不觉失声叫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青衣人答道:“我要见你,就跑来了。”

  铁书生急得抓着头,道:“这怎么行呢?我师父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青衣人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知道了我就不能活啦!”

  肖俊低下头沉思,一时间答不出话。

  严燕儿越看越糊涂,不觉走近肖俊身边,问道:“大师兄,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越看越不明白了。”

  铁书生正感为难,哪有心情答复严燕儿问话。

  忽听客室门外,小乞侠叫道:“你不明白,趁早来问我小要饭的!”说着,大笑而入。

  青衣人一见诸坤,立时满脸羞红,对着小乞侠福了一福。

  小乞侠一把拉着严燕儿,笑道:“梅兄,这一揖没有白作,我已替你打通了不少关节。

  疯师叔和我小要饭的师父都答应全力帮忙,你尽管准备着吧!”

  说罢,又回头对严燕儿笑道:“你这小精灵鬼,咱们回三元殿喝酒去,等我喝足了酒,再告诉你。”

  拉着严燕儿往外就跑。

  房里只余下了铁书生和女扮男装的梅影仙。

  梅影仙见肖俊只管低头不说话,心中一阵难过,幽幽问道:“你当真不高兴我来见你?”

  铁书生摇摇头,道:“肖俊并非忘情负义之人,这件事纵然闹个血染黄沙,我也绝不后悔,大丈夫岂可有愧于天。不过,你这时忽然来此,我一时之间,确实难想出妥当办法安排你。”

  梅影仙无限安慰地笑道:“只要你不变心就行了,至于我们将来,我也不敢去想。你现在不要为难,我来找你,是有另外的事对你说。”

  梅影仙继道:“我闵师叔和于师叔,以及我们七个师兄妹都来了。雪山派中,到的高人更多,除非有特殊变化,这两天之内就要对付你们,手段异常毒辣。详细计划我不知道,大概是分成二批下手,一批和你们正式挑战,另一批人放火烧山,先毁去你们根基。

  听说,还有什么毒物毒兽之类,我听到这些消息后,心中急得不得了,总觉得来告诉你,才能安心。”

  铁书生猛地上前一步,拉着她一只手道:“你为我总是冒险,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了。”

  梅影仙缓缓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现在不只为你一个人担心,甚至为你的朋友担心。”

  肖俊只听得感情激动的低声说道:“我要你为我珍重。”

  梅影仙抬头一看,道:“你送我出观吧!我不能再停留了。”

  肖俊送她出了三元观,互道珍重而别。

  铁书生送走梅影仙之后,再回到三元殿,席尚未散,江南神乞尚乾露正在和疯侠柳梦台拼量,但见两个人两双手,不停地举着酒杯,酒杯沾唇,立时若长鲸吸水,一杯酒点滴不存。

  尚乾露叹口气道:“老要饭的一向自鸣酒量无敌,哪知柳老二也是这样能喝,再要拼下去,我真得醉倒了。”

  柳梦台大笑,道:“你不要伤心叹气,柳老二也到酒足量尽,你要再和我拼,我宁可甘心认输。”

  说罢,推杯离席,大笑着离开了三元殿。

  一席酒至此结束。

  匆匆时光,转眼过了三天,罗雁秋身体不但已完全复元,而且较未受伤前精神尤好。

  严燕儿见雁秋病好之后,一直就和秋哥哥胶在一块儿,不肯离开,雁秋没法子,只得传他些剑招。

  再说,肖俊本想把梅影仙传来的警讯告诉师父,但又怕师父追问来源,这件事关系很大,铁书生不愿让师父在这重重危难的时候,再为自己的事伤心费神,那就只有暂时瞒起真相。

  也亏肖俊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对松溪真人献策说,雪山派既约近日中一战,决不会退到什么太远的地方。

  武当山峰岭起伏,幽谷处处,敌人可能就在附近幽谷中隐藏,尤以百回谷一带,更是深谷盘旋,曲折隐秘,应当留意监视,预作布置,以免为敌人偷袭所逞。

  铁书生一席话,头头是道,张慧龙自是嘉勉接纳,武当第二代弟子们,除严燕儿外共分三组,日以继夜巡视各处要道,铁书生心里有数,自然对百回谷那方面特别留心。

  五六天匆匆过去,仍不见有敌踪出现,肖俊相信梅影仙决不致骗他,敌人来得愈晚,可能来势也愈大。

  这天晚上月明如昼,碧天如洗,铁书生带着欧阳鹤、梁文龙,三个人守在七星峰右侧一株高大松树上,眺望敌踪,大约在二更左右,突然见数里外,飞起来两只流星烟火,直冲霄汉,爆开数点火星洒下。

  铁书生一见流星烟火,已知敌人要明目张胆地来犯,立时命梁文龙回观中,报告掌门师尊,自己和欧阳鹤仍留在松树上,监视敌踪。

  蓦地里,月光下飞起一团黑影,直若巨鸟凌空而来,眨眼工夫,已到了七星峰山腰,一起一落,就是五六丈高低。

  来人异常快的身法,使肖俊大感吃惊,看此人来势,武功之高,为生平仅见,似是要凌驾师父之上。

  就在铁书生心念转动的刹那工夫,来人已登上七里峰,肖俊心里一急,明知不是人家敌手,但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夤夜闯山。”

  纵身一跃,人也从大松树上落下来,半空中,弓腰握剑,人落下,剑化银光如虹,连人带剑猛向那来人撞去。

  来人只微一闪身,宽大袍袖一拂,立时有一力道把肖俊连人带剑架到一边,铁书生定神看去,只见来人是个童颜鹤发、须眉皆白的老人,穿一袭浅灰色道袍,背后斜插一柄垂着尺长黄穗的宝剑,高腰白袜子,福字逍遥履,双目神光炯炯,面色一片肃穆,风标如苍松古月,望着肖俊道:“你是张慧龙的门下,还是万胜的门下?”

  口气托大得把肖俊吓了一跳,这就使他想起小乞侠诸坤在大巴山中遇上的武当派仅有一位老前辈万里游龙吕九皋,立时躬身答道:“弟子是掌门师尊门下,叫肖俊,老前辈可是吕老师祖吗?”

  吕九皋呵呵一笑,道:“你就是铁书生吗?很好,很好。”

  肖俊躬身道:“不敢,弟子叫肖俊。”

  吕九皋点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欧阳鹤也从那大树上跳下来,肖俊告诉他是谁后,两个人双双下拜。

  突见三条人影闪电奔来,眨眼工夫已到吕九皋等面前,最前一个道袍飘风,正是武当派掌门人松溪真人张慧龙,后面紧跟着神医侠万永沧、追风侠秃头胜卫。

  武当三老见了吕九皋后,一齐躬身下拜,万里游龙摇摇头,道:“你们都起来啦!雪山、崆峒两派已集了不少高手,还带有一群猛兽毒物,今夜三更前,分三路大举犯山,东海三侠中悟玄子、一萍生已仗义出手,拦截他们正中最厉害的一路,左右两路即可抵达七星峰下。

  你速召集弟子,分守要隘阻敌,他们所带毒物很多,如让他们逼近了三元观,恐怕要伤很多人,克制他们毒物猛兽最好是用火,你可把门下弟子分派要道,用火势阻挡他们所带猛兽毒物。”

  吕九皋又道:“最重要的是要控制火势,不要让火势扩展,你们三人及你们邀请来的高手,可分头巡视,阻挡他们抢上峰来,我已和东海三侠中悟玄子、一萍生约定,待天色将明时,把他们各路高手引集在七星峰下,作一次了断。”

  张慧龙听完话,合掌答道:“弟子就召集门人分派阻敌,请师叔入观中稍作休息,代弟子主持克敌大事。”

  万里游龙摇摇头,道:“你是武当派的掌门,这种大事还客气什么?就是我,也得一样地听你调遣。”

  吕九皋话虽讲得和气,但已隐含责备之意,张慧龙道:“叔师既如此吩咐,弟子怎敢不遵,那么就请你老人家带万、胜两位师弟,及云梦双侠、江南神乞、一心大师几位,专门对付抢登峰上的两派高手,弟子当亲自督促门下二三代弟子,及几位友好门下,负责阻挡两派犯山的猛兽毒物。”

  说完话,又合掌对着吕九皋一躬身。

  万里游龙也合掌还了一礼,答道:“我遵掌门令谕。”

  张慧龙回头吩咐万永沧、胜卫,道:“两位师弟可带吕师叔先入观中,会合华、柳、尚三友及一心大师,立即巡逻全山,救应各处要道,拦截敌人抢登峰上高手,无论如何,不要让敌人闯入三元观中。”

  万永沧、胜卫,各对张慧龙躬身一揖,带着吕九皋先回三元观去。

  松溪真人恭送师叔去后,才回头对肖俊道:“你立刻去召集二三代弟子,听候遣派。”

  铁书生应了一声,自回三元观去。

  张慧龙带着欧阳鹤,绕着七星峰走了一周,回到三元殿时,肖俊已集齐了武当门下二三代弟子,列队恭候。

  张慧龙很郑重地宣布雪山、崆峒两派犯山计划阴谋后,即刻分派静涵、静月及七位二代弟子带领三代弟子四十人,各带引火之物,及布团菜油,分守各处要道,阻挡敌人猛兽毒物登山,肖俊、欧阳鹤、梁文龙、玉虎儿、万翠苹,随时救助各处要隘。

  小乞侠抢两步拦住张慧龙,问道:“张师伯,何以不分派晚辈的工作,莫非嫌晚辈微末之技,不足以担当大任吗?”

  小乞侠几句话急不修辞,说过了才觉有些过分难听,不觉歉意地看了松溪真人一眼,垂下了头。

  张慧龙微微一笑,两道炯炯眼神,逼视在诸坤脸上,答道:“诸贤侄机智绝伦,你师父那七孔黄蜂针简,号称武林一绝,非不遣派贤侄工作,实在另有一件大事情托办。”

  小乞侠诸坤听得一怔,道:“重大事情,小要饭的可能担当得了吗?”

  张慧龙笑道:“这件事,除了你要饭的以外,别人却是真办不了。”

  诸坤道:“师伯吩咐就是,小要饭的当尽心力,死而无恨。”

  张慧龙笑道:“罗雁秋伤势虽愈,但身体尚未完全复元,你和三宝小师父,罗、余两位姑娘,就负责保护罗雁秋安全吧!你别认为这件事情容易,要知能闯入三元观的,都是一流身手,东海三侠已为我们武当派的事,不惜和雪山、崆峒两派结仇,如果罗雁秋再出了差错,实在愧对东海三侠。”

  再说静涵等九大弟子,分布七星峰各处要隘,也不过刚刚安置妥当,已闻得连续的怪啸声遥遥传来。

  不大工夫,七星峰南、北两个山角下,突然响起了几声虎啸狮吼,而且一鸣群起,刹那间啸声满山,不知有多少猛兽逼到了七星峰下,深夜中,这声音是那样凄厉刺耳,慑人魂魄,饶是武当派弟子们早有准备,也不禁听得心惊胆颤。

  虎啸狮吼声中,又隐隐闻得一种轻微的沙沙之声,犹如千万只春蚕食桑,夹杂在猛兽狂吼怒啸声中,愈觉恐怖至极。

  这当儿,守在南、北峰角要隘的静涵、静月,已是再忍不住,双双下令,伏在峰边的三代弟子们,立刻燃起预先做好的菜油浸制市团,纷纷抛向峰下。

  眨眼工夫,数十团火球滚下峰壁,火光中,只见千万条毒蛇,正向峰上游来,峰下面数十只狮、虎,仰首怒啸,一见那数十团火球后,越发狂啸怒吼得厉害。

  铁书生肖俊也闻得警讯,带着玉虎儿、欧阳鹤等赶来增援,火球纷飞,引燃了峰腰中不少枯草矮松。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火势威力增大,这样一来,千万条正向峰上游来的毒蛇,吃火势挡住,而且,有不少被火球击中烧死。

  雪山、崆峒两派似乎没有想到,武当派会预有准备,不惜七星峰草木受损,用火势阻挡毒蛇。

  陡然间,峰下一角,响起来一阵尖锐悠长的竹哨声,千万条受阻毒蛇,闻得那竹哨声后,突然振作起来,冒着火势,急向峰上抢游。

  铁书生心知这群蛇,必然都是极毒的蛇,只要咬中一口,就不易解救,如果真被毒蛇游上七星峰,再大本领也不易对付,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伤亡在毒蛇口中,好在敌踪只在南、北两侧出现,尚可调集力量对付。

  一面命玉虎儿去调用扼守他处要隘的人,赶来以增力量,一面断然作主,不惜冒火烧山的危险,把火势扩展加大,一会工夫,南、北两峰角百丈之间山腰中草树,尽被燃着,宛如一道火壁。

  这样一来,毒蛇已无法突过火壁,部分游过火壁的毒蛇,让肖俊等石子纷纷击毙,能游近峰顶的毒蛇,已是不多,再经武当弟子们一阵剑劈石打,全部了帐。

  话虽如此,武当派三代弟子中俩人仍被毒蛇咬伤,肖俊立时命人把被毒蛇咬伤的弟子,扶入三元观中请二师叔神医侠万永沧解救,万永沧医道精深,过去常年出没深山大泽中寻采灵药,配用各种解毒药物,疗治自不太难。

  再说雪山、崆峒两派原分三路袭山,中间一路高手,吃东海三侠悟玄子、一萍生隐身暗截,耽误了不少时间,致未能和左右两路同时会合到七星峰下,而中间一路,又是雪山派中这次侵犯七星峰最厉害的几个高手,由百步凌波谭玉笙率领。

  左边一路由雪山派高手七星掌袁广杰、双飞环郑元甲俩人率领。

  右边一路,以崆峒派乾坤手闵雕为首,带着师弟三手真人于天豪,和闭眼僵尸苗一飞,及崆峒门下弟子四龙三凤。

  且说袁广杰见蛇群被火势挡住,已经无法再攻上山顶,武当派既然存了破釜沉舟之心,不惜自己放火烧山,即让再驱蛇群绕从他处游上,恐也难如愿。

  再看看蛇已被烧死了不少,再不及早收了蛇群,恐怕损耗更大,立时下令收退蛇群,但闻驱蛇人几声竹哨,被火势逼得已向峰下游退的蛇群,立时纷纷窜下峰壁,游入特制藤蒌之中。

  蛇群一退,袁广杰立时带郑元甲,及雪山派内三堂中选拔的高手四人,向峰上抢登,同时玄阴门下两个随来的驯兽弟子,双双口发长啸,啸声未落,数十只巨狮猛虎,纷纷跃进,但闻几声闷雷般的怒吼,卷起阵阵风声,一齐向峰头扑去。

  袁广杰自恃艺高胆大,手舞雁翅流金铛,当先抢上,峰腰一道火壁能阻挡千万毒蛇,但却挡不住袁广杰绝顶轻功。

  他逼近火壁,立时纵身而起,火光照耀中,直若一只巨鸟冲天,一掠之势,已跃过火壁。

  双飞环郑元甲亦不甘示弱,双臂一抖“一鹤冲天”,全身拔起来两丈多高,不借实地,左脚在自己右脚上一点,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子斜飞,落地已过火壁八九尺远。

  紧接着四个雪山派高手,各展轻功提纵身法,-一跃过火壁。

  铁书生见敌人已跃过火壁,向峰顶抢登,立时仗剑急扑过去,青钢剑一招“挟山超海”

  全力攻向敌人,想趁敌人落足未稳之际,把他逼下崖壁。

  袁广杰见肖俊长剑迎面劈下,一声长笑,脚还未落在实地,右手雁翅流金铛已自出手,迎着肖俊长剑一挡,只闻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铁书生长剑被震直荡开去,右臂全麻,虎口发热,就这一瞬工夫,袁广杰已脚踏实地,流金铛“横扫千军”,还攻过去。

  铁书生吃人一架之势,长剑几乎脱手,哪里还敢硬接人家排山倒海般的一铛横扫,仰身向后一翻,袁广杰趁势一上步,抢上峰顶。

  蓦地里,一声狂笑传来,峰上暗示处,跃扑来一团黑影,人未到,一柄九尺六寸长的蛇头链,闪电般点向袁广杰的前胸,来势疾逾飘风,力道又那样强猛,袁广杰被这一迫之势,逼退两步。

  来人一链狠攻,逼退七星掌后,立时展开快速无伦的招数,蛇头软索链纵打横击,招招狠辣。

  袁广杰看来人正是武当后壁风月洞前,和自己对掌拼功的江南神乞尚乾露,不由大怒,展开八十二斤的雁翅流金铛,和江南神乞抢攻。

  无奈尚乾露居高临下,地势上点了不少便宜,袁广杰置身峰壁,一面接架尚乾露的软索蛇链迅猛的攻势,一面还得分神留心脚下,怕一步踏空,就得跌下峰去,这样一来,纵有非常的功力也要大打折扣。

  何况,尚乾露抢制了先机,蛇头链直若冰雹骤落,袁广杰虽还有接架之力,但如想冲上峰顶,却是不易。

  就在袁广杰抢登峰顶的同时,双飞环郑元甲也在向峰头抢登,俩人也就不过是一步之差,袁广杰吃江南神乞软索蛇链逼住,郑元甲也被武当三者中追风侠秃头胜卫一对铁索月牙软鞭拦住。

  另四个雪山派的高手,被儒侠华元铁骨扇和一心大师一支铁禅杖架住,老和尚、儒侠这次都动了真火,铁骨扇和铁禅杖都不再留情,不到十合,四个人已被逼得招架无力,险象环生。

  几十只巨狮猛虎,也各发狂威,越过火壁,冲上峰来,这群猛兽,来势声威之大,实在吓人。

  疯侠柳梦台及肖俊、玉虎儿等一般武当弟子,纷纷挺兵刃和猛兽搏斗,柳梦台子母鸳鸯圈先毙一虎,紧接着铁书生也得了手,青钢剑劈死一头狮子。

  无奈这群猛兽不下二十多头,狂扑怒吼,凶猛无比,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有二个人被猛兽活活咬死。

  万翠苹独斗一狮、一虎,也被迫得手忙脚乱,可是,此刻大家都在和狮、虎搏拼,无法抽身救她。

  正当万姑娘危险万分,突闻得一声清啸响自身后,啸声如龙吟直冲云霄,声未到,人已赶到,来人正是武当派仅存前辈名宿、万里游龙吕九皋。只见他大袖飘舞,劲风随起,眨眼工夫,被他运用内家罡力,一连击死了三狮二虎。

  这时,柳梦台也运起了混元气功,全身坚逾钢铁,向二虎迎去,子母鸳鸯圈连下重手,一口气也毙了三虎一狮。

  这一下,一群猛兽疯狂扑击,顿受挫折,余下的数头狮、虎纷纷退下峰壁。

  几十头狮、虎虽未能闯上峰顶,可是经猛兽一闹,绊住了吕九皋和疯侠及肖俊等人,致使右面一路,抢登上了七星峰。

  原来,乾坤手闵雕,看左面抢登七星峰顶后,心里很不以为然,因为中间一路尚未赶到,而中间一路,又是实力最强的一路,但他如不接应袁广杰,又怕引起雪山、崆峒两派的误会,没法子,只得带着三手真人于天豪,闭眼僵尸苗一飞,及四龙三凤,也向峰上抢来。

  武当派埋伏在峰顶的弟子,自是无法拦挡得住,被闵雕冲上了峰顶。

  乾坤手登上峰顶后,看武当弟子,正拦住几十头狮、虎搏斗,袁广杰和郑元甲,也被人阻挡住上不了峰顶,他略一沉吟,歹计立生。

  他见武当派中高人尽出,三元观中必定空虚,立时向三元观中闯去。

  乾坤手刚走几步,突然人影一闪,神医侠万永沧跃出来,拦住去路,冷冷喝道:“姓闵的,咱们二年前旧帐还未结,你倒又找来武当山了。”

  闵雕还未及答话,三手真人于天豪,独臂一扬,猛向万永沧扑去,口中道:“不错,我们几十年的旧帐,今天该结了。”

  万永沧不闪不避,双掌平胸推出,一出手就是内家真力,硬接于天豪猛扑之势,俩人数十年积怨深仇,一旦见面,都恨不得生吞对方,一扑一迎之势,都是俩人毕生功力所聚。

  只听得砰然一声,俩人已经接实,于天豪被震退三步,几乎栽倒,万永沧也被震得马步浮动,但他略一怔神,双掌一错,柔身而进,又向于天豪扑去。

  乾坤手见师弟颇有不敌神医之势,立时一纵身,抢迎上去,嘴里吩咐苗一飞及四龙三凤,道:“你们快些抢入观中放火!”说着话,双掌已连环劈出。

  万永沧闪开闵雕两掌,于天豪已缓过气来,和闵雕双双抢攻神医侠。

  万永沧一声冷笑,道:“你们师兄弟就一齐上吧!”运起数十年精修内功,展开双掌,招招含劲,力斗俩人,闵雕和于天豪却是一言不发,一味抢攻,他们师兄弟一样心意,想合俩人之力,一鼓气先把万永沧击毙再说。

  无奈神医侠已不再和俩人硬打硬接,他心知自己一个人,决难和两个高手硬拼,只展开双掌,和俩人游斗,处处避开俩人掌力正锋,这样一来,闵雕和于天豪虽然合力并攻,但一时间也无法胜得。

  万永沧一个人力抵崆峒派两个高手,自然再难腾出手,阻挡苗一飞及四龙三凤,眼看着几人闯向三元观去。

  突听得一声清啸,起自观中,接着一条人影破空而下,横身拦在苗一飞和四龙三凤前面,青衫飘飘,白须垂胸,双目神光如电,望着几人冷冷说道:“哪一个再往前走一步,我要他立时横尸在七星峰上。”

  闭眼僵尸苗一飞细看来人,颇像传言中的南天叟,果然停了步,蓦然瞪大了两只半睁半闭的怪眼,阴森森一声冷笑,问道:“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

  南天叟傲然一笑,道:“就凭你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也配问我老人家的姓名吗?”

  苗一飞半生狂傲,哪里受过人这样轻视,只气得全身打颤,连声冷笑,一双怪眼,盯在南天叟脸上,暗中却在运集功力,准备突然发难。

  南天叟是何等人物,苗一飞暗运功力,如何能瞒得过他一双神目,但他艺高胆大,内外都已臻炉火纯青之境,闭眼僵尸在暗运功力,准备发难,他却看见装作没看见,仰起脸望着天上星辰,浑如不觉,他这种若无其事的闲逸神态,反而使苗一飞迟疑着不敢下手。

  此时山腰火势越发猛烈,七星峰显得火光冲天,借着火光,梅影仙发现了心爱情郎,只见他正仗剑和一巨狮搏斗,这一发现,吸引了她全部心神,忘记了当前形势,两只亮如秋水的大眼睛,注定正和巨狮搏斗的肖俊,怎么也收不回来。

  她这失魂落魄的神态,落到了她大师兄飞天龙崔海清的眼中,这位数年来一直为小师妹梦索魂牵的大师兄,突然间心中一动,顺着梅影仙眼光看去,火光映照中,见一个全身劲装的少年,正舞剑和一头巨狮搏斗。

  细看那劲装少年,正是在大巴山恶狼坪和自己交手的铁书生肖俊,不自觉瞪着铁书生几声冷笑。

  他几声冷笑,也惊醒了全神贯注在铁书生身上的梅影仙,她转过脸,看见了大师兄异常神情,芳心中突地一跳,知道是自己失常神情,惹起崔海清心中怀疑、妒恨。

  想起大师兄几年来对自己百依百顺,体贴得无微不至的情意,芳心中甚感歉疚,而且时机未熟,一旦揭穿,对自己和肖郎都是有损无益。

  她本是冰雪般聪明的人,眼珠儿转而转,立时想好了主意,莲步缓缓,靠在崔海清身旁,柔声低喊道:“大师兄,你怎么啦!”

  一句大师兄,叫得那样甜,那样婉转,崔海清一转头,又看见小师妹妙目中蕴含着无限柔情,几年来,他就没有领略过梅影仙这等温柔,不觉把一腔怒火,消了一半,寒着脸淡淡一笑,虽然很勉强,但梅影仙已看出他的怒火减去了不少。

  正想再说几句话,先稳住他心中怀疑,话还未及出口,蓦闻一声大喝,闭眼僵尸苗一飞已然出手。

  南天叟功力精深,表面上看去虽然毫无准备,其实,已暗运了功力,苗一飞双掌刚刚劈出,南天叟突然一闪,右掌反抛打出,掌势劈出后,似乎毫无一点力量,而且,不带一丝风声。

  可是,闭眼僵尸苗一飞,不是等闲人物,一看之下,知南天叟发出掌力,是内家重手法大力金刚掌之类的功夫。

  急收双掌,赶忙一个急跃,向右闪开五尺。

  南天叟哈哈一笑,左手虚空一扬,又打出百步劈空掌力,一团急风,随掌卷起,其势之猛,直若山崩海啸。

  苗一飞见来势奇猛,哪敢硬接,纵身一避,让过掌风,南天叟掌力直撞到数丈外一株古松上面,直震得落叶纷纷,断枝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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