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温被四人围住又急又怒,厉声大吼,挥剑猛烈反击,但王刚不住地跟他做眼色,并且暗示他下杀手。
因为他一直把王刚当自己人,所以照他的暗示,手下猛地出击,首先把两名男子刺杀在地。
剩下那名姓阴的女子骇然退后道:“王刚,不行,老家伙太厉害,我们也不必力拼了,盯住他,让师伯另外再找人对付他。”
摩尼温杀死二人后,倒是不想再杀人,因为教司的武学外泄,证明教司中长老已有人跟外人勾结,这情形相当严重,他要赶回去报告。
再者,教司今后如何自救,也是件很重要的事,他也得去向教司长陈述厉害。
所以他提剑向前走去,也不看那两个人,才走了几步,忽听后面传来一声惨呼发自那女子。
连忙回头一看,却见王刚从那女子胸前拔出了刀子,又在她颈下割了一刀。
那女子立刻气绝不动了。
摩尼温讶然道:“王刚,你这是做什么?”
王刚道:“谷口已有埋伏,长老是绝对通不过的,弟子不能明告,只有杀了这个女子。”
摩尼温道:“那要怎么办?”
王刚道:“弟子知道另一条秘密道路,请长老随弟子前来,至于这杀人的责任,只好由长老担起来。”
摩尼温道:“那没问题,通路在哪里?”
王刚在前带路,却故意朝洪九郎匿身的方向行去。
洪九郎知道是要自己出手之意,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摩尼温绝不能放回去,否则他们若是采用了金妮的计划,天狐门将要独自面对着一批强悍的敌人了。
所以他也蓄足了势子,等摩尼温刚走过,倏无声息地刺出了一剑,剑尖由背后透入,直出前心,他再用刀一拖一绞,整个地把摩尼温腰斩成两截。
王刚在前面看了回头笑道:“好,老九,想不到你的功夫如此精纯,我还怕你一击难以得手呢!”
洪九郎:“就是面对面,小弟相信也能收拾他下来,更别说是背后出手了,四哥,另外两个是你下的手?”
“是的,不过是赫连达的指示。”
“赫连达也要杀他们?”
“是的,赫连达也要杀他们?”
“是的,赫连达跟独孤长恨有了协议,凡是教司派到中原来的人,一个都不放回去,慢慢地削弱教司的实力,等他们的人差不多了,独孤长恨再发动一次总攻,彻底消除教司。”
洪九郎道:“那你得设法把金妮给除掉,这妖女正计划劝告教司,把实力移来中原呢!”
他把金妮跟摩尼温在山上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王刚听了皱眉道:“真要这样做,东西双方魔教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但是金妮该了解,这样做行得通吗?教司跟我天狐门拼得两败俱伤,岂不便宜了赫连达?”
洪九郎道:“她以为教司的力量可以稳吃掉天狐门,而仍能保持相当的力量跟赫经达分庭抗礼。”
“那她也把我们看得太低了。”
“也不算低,四哥,我天狐门的实力并不强,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人加起来不到五十个人,教司中的高手如云,多达我们十倍,是可以把我们稳稳地吃掉的。”
王刚沉思了片刻道:“不错,根据那个真正的王刚的报告,教司的实力的确不弱,假如他们全力东进,靠我们天狐门的确是挡不住,好在这三个老怪物都死了,我再另外派人悄悄到黄金城去烧把火,叫他们来找赫连达算帐。”
洪九郎担心地道:“行得通吗?”
王刚道:“摩氏三兄弟在教司中地位很高,他们被杀死了,教司必不肯坐视,只吵得他们窝里反起来,我们才可以一举歼灭他们。”
洪九郎正要说话,忽地脸色一变,因为他已发现有人过来了,而且为数极众,一拉王刚,刚待隐身。
忽听得一声哈哈大笑道:“洪门主,佩服!佩服!你居然能找到我这个地方,而且还能买通我的手下,难怪本教一直处在下风挨打了。”
说话的是个虬髯汉子,相貌威武,身躯雄伟,身着锦袍,头顶平天冠,一派王者之概,正是魔教东方教主赫连达。
在他身畔是一个中年美妇。徐步而来。
王刚低声道:“那是阴素棠。”
赫连达一直走了过来,王刚忙道:“总护法,属下不知道他是洪九郎,刚才正在盘问他。”
赫连达笑笑道:“王刚,你别装了,本座看得清清楚楚,你先倒是很忠心地击杀了摩尼赤和摩尼红,可是后来你竟帮着摩尼温杀死了阴山门下又是为什么呢?”
王刚道:“那是因为摩尼温武功大高,属下收拾不了他,只有帮他杀了巡山侍者,可是摩尼温却是此人暴起击杀的,属下见此人武功更高,力敌不足,想套出他的身分……”
赫连达道:“你跟他有说有笑的……”
王刚道:“属下技不能敌,为了自保,只有跟他套交情,总护法既是看清楚了一切,想必也知道属下跟他谈了些什么。”
幻狐韩天化不愧机智百出,他跟洪九郎的谈话声音很低,算准赫连达听不见,故而信口乱扯,为自己辩护,也亏得他老成持重,不慌不忙,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全无惶急之状。
赫连达道:“我自然知道你们说些什么。”
“总护法听见了最好,摩氏三老是属下在黄金城就认识的,为教司通消息也是总护法所指示的,属下跟这个人可没有串通。”
阴素棠道:“夫君,这王刚是你魔教门下?”
赫速达道:“是的,他是我在中原带过去的人。”
“可是他在六年前就投入我阴山教了。”
赫连达有点讪然地道:“那是我先遣来帮你忙的。”
阴素棠道:“六年前我们还不认识,你怎么那么好心,派人来帮我忙了?”
王刚道:“教主圣母,总护法对您仰慕日久,早有结纳之心,所以才遣属下等先来协助教主成就大业。”
阴素棠叹了口气道:“夫君,我知道你早就在我这儿下功夫了,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夫妇,彼此也不必隐瞒。这个王刚投入我教下已有六年,六年前天狐门连影子都没有呢!说他跟天狐门串通,倒是难以相信。”
赫连达道:“我也知道他的忠诚,可是刚才看他跟洪九郎窃窃私语,使我不能不怀疑。”
阴素棠道:“王刚,说实话,你刚才跟洪九郎鬼鬼崇崇地说了些什么?”
王刚道:“启上圣母,属下告诉他总护法与本教的关系以及本教的现状。”
赫连达怒道:“混帐东西,这种机密大事怎么可以随便泄露出去?”
王刚道:“属下可不知道这是机密,圣母有过指示,吩咐属下将这些事情设法宣示出去的,属下看见这人是外来的,而且身手不凡,虽然不知道他就是天狐门主,但料想总也是个重要人物,所以借机会达成圣母的指示。”
赫连达一怔道:“素棠,你真下过这个指示?”
阴素棠道:“不错,我要武林中人都知道魔教教主是我阴山教的总护法,也让人知道我是魔教的总护法,难道这有什么不可告人吗?”
赫连达叹道:“夫人,不是我要隐秘其事,实在是时机未到,别人若知道我们两教合并,势必生出很多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我阴山教也是个堂堂正正的门派,难道还配不上你们魔教?”
赫连达忙道:“不是这个意思……”
阴素棠冷冷地道:“那是什么意思?夫君,我知道你只是暂时利用我们一下,根本无意与我们真心合作,你们撇开我可没这么容易,所以我要向武林宣示此事……”
赫连达瞪了王刚一眼。
王刚连忙道:“总护法,属下虽然出身魔教,但已被拨在阴山教中,自当以圣母教主之命是从,而且圣母对属下提携恩重,属下自当有以报之。”
赫连达怒道:“我这总护法难道治不了你的罪?”
阴素棠道:“夫君,王刚很能干,对本教建功颇多,何况他只是执行我的命令,那不能算是犯罪。”
赫连达道:“但他杀死巡山侍者,此罪难恕。”
王刚道:“那也是教主圣母的指示。”
赫连达惑然道:“素棠,你真下过这指示?”
阴素棠的脸色转为很难看,咬咬牙道:“不错,我有过这个指令给王刚,叫他有机会就下手杀了这个小贱人,装成是被外人所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连达道:“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侄女儿”
“正因为她是我的侄女儿,所以她才该死,你想不想知道一下她该死的理由?”
赫连达居然为她的语气所慑,陪笑道:“这既是你的家务事,又是阴山教中的教务,我当然不便干预,你要杀她就杀她好了。”
王刚忙道:“教主也没杀她,是摩尼温杀死的。”
阴素棠道:“我想这对大家都好,夫君,你怎么说?”
赫连达陪笑道:“当然,当然。”
阴素棠道:“夫君,我知道你们魔教对有些观念很开放,但是在阴山教中,尊卑长幼的秩序最重,我有三个侄女儿,希望只死一个就够了。”
赫连达的脸上居然也红了一红道:“素棠,这个你不能怪我,她们自己找上了金妮,学了魔教中的合欢大法。”
“这我知道,我阴山门中的太阴素女之法,其道相同,所以我不禁止她们参习,但你是长辈,应该避忌些。”
赫连达只好陪笑道:“我知道了,以后绝不沾她们。”
阴素棠道:“夫君,我不是吃醋,阴山教中不禁男女欢爱,却最重尊卑,你将来想要登霸天下,尤须建立起权威,不要变成天下的笑柄,你要练功,有的是炉鼎,却绝不可在弟子晚辈中胡来。”
赫连达道:“是,多承夫人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阴素棠道:“还有就是这王刚,他对我很忠心,也很得力,希望你不要为难他。”
赫连达笑道:“我只是怕他与外人勾结而已,并非对他有成见。”
“这一点我相信不至于,他在我门中六年,表现一直很好,我认为他不会有问题。”
赫连达道:“只要你信得过他,我自然不会怀疑他了,现在我们可以用这个洪门主好好谈谈了。”
他脸转向了洪九郎,微微一笑道:“洪门主,久仰,久仰,我们虽是今日才正式见面,却互相仰慕已久。”
洪九郎见王刚已经没事了,心中对这位四师哥十分佩服,他居然能在阴素棠心中建立如此重要的地位,的确是不简单。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对方,对天狐门而言,是十分有利的,目前可以不必去管他,保全自己要紧。
因此他也微微一笑,道:“不错,在下早就想拜会赫连教主了,怎奈教主云迹难求。”
赫连达道:“那是因为天狐门势力太大了,做人不敢逆其锋芒,只有退避一途。”
“教主太客气了,教主不是退避而是减锋,天狐门和那位金大祭司周旋得很辛苦,教主却居闲得了不少好处。”
“惭愧!惭愧!金妮不识时务,意图把魔教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到中原来,敝人拗不过他,又不便同室操戈,只有请天狐门给她一点教训。”
洪九郎也一笑道:“赫连教主雄才大略,在下望尘莫及,刚才又替你杀了摩尼温,教主又去了个心腹之患。”
赫连达笑道:“不错,那实在很感谢洪门主大力赐助,这些长老很讨厌,敝人虽有除他们之心,总不好由门主下手的好,不过洪门主也未免太大意了,孤身一人,深入阴地,这份豪情的确叫人佩服。”
洪九郎道:“那不算什么,天派门中,门主只是一个职称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教主当知道,天府八狐,都是洪某的师兄姐。”
“这一点正是敝人不解之处,天府八狐,名望地位都在门主之上,不知为何让门主居长?”
“那是因为教主对天狐门不够了解之故。”
“敝人正要请教。”
“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天狐之道,参修的是旁业,与正统大相违背,所以这门主才由我这最小的师弟担任了,其实这门主最不值钱,没有权威,只有责任,最困难最危险的工作,都是由门主去做。”
“这样子看来,门主很难干得久。”
“是的,而且这门主一职是硬派上来的,想退都退不了,除非身死出缺,才由上一名递补,所以我天狐门主最贱,不怕牺牲,死了一个补一个,一直要到我大师姐天狐岳天玲为止,没人再补了,天狐门才算解散。”
赫连达干笑道:“贵门的规矩,倒是十分特别。”
“是的,这种规定有一个好处,正因为门主是人人都不愿干的工作,所以我上面的八位师兄姐对我才全力支持,他们惟恐我死了,这个工作会轮到他们了。”
“这么说来,我们今天擒下你作为人质,对天狐门是毫无威胁的了?”
洪九郎一笑道:“这倒也不尽然,我那几位师兄姐都会尽力营救我,但也只是营救而已,却不会接受任何条件的,最紧张的是我八师哥红狐于天正,我若死了。就轮到他出来出任艰巨了。”
赫连达叹道:“想出这办法的人,的确是个天才。”
“我师尊天狐老人本来就是天才,他用这个办法创立天狐门,才能使上下一心。”
“不过我看天府八狐对你却十分尊敬,言听计从,任你驱策。”
洪九郎笑道:“门主毕竟是门主,为了事实之必须,我仍有权调度他们做一些支援的工作,只不过最具危险性和最艰难的工作,却必须由我担任。”
“这危险与艰巨的标准由谁来决定的?”
“由我们九个人共决,一件事若只需要一个人去做,铁定是由门主担任,若是需要几个人以上去做,则由别人先挑,剩下来的给我。”
“他们一定会批较为轻松地去做?”
“一般说来是的,若是他们选错了,别人也会替他们改过来,谁都不希望很快就轮到自己来做门主。”
“你们都是这么自私的?”
“天狐之道,着重修己,对自己有利的事,大家做起来才会尽心,每个人都尽心,事情才办得好。”
“如此说来,洪门主不是太吃亏了吗?”
“没办法,谁叫我人门最晚呢!”
“可是洪门主干得很起劲呀!”
“我非起劲不可,因为我要活下去,门主既是非干不可的责任,我只有尽量干得好一点。”
“门主难道非干不可吗?”
“是的,家师没有第十个门人,我推不出去。”
“门主可以离开天狐门。”
“我修的是天狐之道,离了天狐门,别无去处。”
“有,本教就很欢迎门主加入。”
“在天狐门中,我是门主,到了贵教,我又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总比这个倒霉的门主强。”
洪九即微微一笑道:“比不上的,天狐之道,乐趣自知,那不是任何事情能代替的,天府八狐,本来已各自成势力,逍遥一方,可是我出来一声号召,他们全都来归入门下,献出一切,由此可见天狐之学引人之处。”
“我实在不懂你们乐趣何在?”
“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入门弟子,才知道天狐真貌之所在,毅然就之,生死不渝。”
“天狐门人,只得你们几人?”
“老师父的门人只有我们九个,虽然还有不少再传门人,却未明天狐真貌,道心不坚,或者有叛离之可能,但我嫡传门人,却绝无叛变门主之行为。”
赫连达干笑道:“若是敝人记得不错,天府八狐,好像都参加了叛师的行动,且有杀师之行为。”
“不错,他们曾经全力狙杀过老师父,那是一个什划,也是一个考验。”
“敝人又明白了。”
“计划是老师父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过密议,要他们全力发展天狐门,培育成一股实力,以为异日对付魔教东侵的准备。”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是的,那时教主仍在西方孔雀黄金城,即将做东侵的准备,老师父未雨绸缎,也定下了因应之策。”
“天狐老人倒是有心人,他既是定下了应付之策,为何那八人又有杀师之举?”
“定议之时,他是分别授策的,因为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受托之人,各人在离开后,行事各凭己意,传入老师父耳中,他又传了一道命令,叫八个人齐集天山,说是要追回武功,清理门户,才引发了他们杀师之念。”
赫连达道:“天狐门行事倒是令人莫测高深,安排这一场杀师之举用意何在?”
“那是为了掩饰日后的活动,若非他们有此一举,为正道所不齿,只怕你们也不会容得他们存在坐大,早已一一个别击破而消灭了,正因为他们的行径有违常道,才会被你们视为同道,不但不加打击,反而在暗中成全。”
赫连达笑了出来了,轻叹一声道:“不错,天府八狐若非是那等人,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在河西四郡成就那么大的势力,那是本教选定在中原发展的根据地。但是认为让他们先发展一下也好,所以才听任其坐大,而且还将本教一半的实力也投入进去,哪知上了个大当。”
洪九郎笑逍:“上当的只是金妮教司中的人,教主的实力却损失有限。”
赫连达道:“不然,我看出天狐岳天玲为八狐之首,所以把我的儿子安排在她身边,被你们一下子击破不说,我还损失了唯一的儿子。”
洪九郎笑道:“跟教主相较,令郎实在难逃虎父犬子之讥,这种儿子,不要也罢。”
赫连达脸上泛起了悲愤之色,但他居然忍住了心中的悲忿,干涩地一笑道:“说的也是,我那逆子在岳天玲身边有年,居然连她的真心本意何在都探不出来,的确也是该死,所以对他的死,本座并未太放在心上。”
洪九郎笑笑又道:“那杀师之举地是一种考验,老师父对八位师兄姐都是个别委托,是以他们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受托之人,八人共作杀师之举。但能真到动手之际,每个人都在暗中手下留情,每个人都在私下找小机会暗放人情,是以老师父得以不死,也知道八位师兄姐都还能秉持门尸精神行事,所以又收了我这个人,把天狐门正式地创立了起来。”
赫连达不禁放声大笑道:“好!好极了,天孤门行事的确是令人难以想像,但也的确叫人佩服。”
洪九郎道:“天狐之道不是正统,行事不免带些魔意,但是用来对付你们邪魔外道,以魔制魔,倒颇为有用。”
赫连达沉声道:“天狐门的成立是专为了对付本教?”
洪九郎微笑道:“老师父受九大门派之请,出头来对付你们,但是我成立门户以来,发现除了这个工作之外,九大门派行事也有些不尽合理之处,所以我也要同时约束他们一下,叫他们收敛一点。”
“门主此举令他们很不痛快吧?”
“我的作为本守公理人心,他们能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天狐门不是替他们充任打手。”
“天狐门打算在武林中成就一番霸业?”
“我们没这个意思,而且也尽力阻止此事的发生,江湖乃人人之江湖,不是哪一个人或哪一个门派的。”
“洪门主具此济世之宏愿,的确令人钦佩。只可惜别人却不作如此想,天狐门声势日壮,已经引起一些人的不安,九大门派中人,已有些跟本教接触,他们希望与本教联手,共同来对付天狐门。”
在他的想法中,洪九郎的反应不外乎两种,不是不相信就是十分愤怒和激动,那知洪九郎的反应大出其料,竟是十分平静。
他淡然一笑道:“这是意料中事,九大门派立门多年,一切都以利为上,跟他们没有什么道义交情可言的,个过他们也不会跟贵教合作的,最多撤回支援,不再插手我们的争斗而已。”
赫连达泄了气,他发觉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冷静、理智,见事如照,乃叹了口气道:
“他们是如此表示了,不过本教也知道这是他们一石二鸟之计,想叫我们两家拼得你死我活,他们好坐收渔利。”
洪九郎道:“主持门户有如谋国,都要用些手段的,利益在先,道义次之,这也无可厚非,在下并不意外。”
“那么我们是否也要如他们所愿硬拚呢?”
“这个问题要问教主了,教主是否能放弃图霸中原的企图呢?”
赫连达道:“本教只求立足中原,可没那么大的雄心。”
“教主这就是违心之言了,你们的作法不像是在仅求立足,你们一开始就是将势力伸进每一个角落,并吞每一处势力,造成独尊的局面。”
“那是因为本教人才多,实力够,不能局限于一地必须要求发展。”
此人辩才无限,强调夺理之时也振振有力,但洪九郎也不差,笑笑道:“但是那些被吞并的人却总是难以甘心的,他们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抗时,总要向外求助,这是为了自救,总不能说他们不对吧?”
“当然了,不过江湖上无真正的是非,能者为先。”。
“这话也不错,所以他们若找天狐门求援,天狐门也不能袖手,因为我创立门户的宗旨,就是扶危济困。”
“天狐门居然以扶危济困为宗旨?”
洪九郎傲然道:“不错,我门修持虽不由正道,但济世之心,却比一般名门正派都为坚定。”
“这么说,你们比九大门派还要正派了?”
“我们不否认出身旁门,但也不承认旁门不如正道,正邪之分端在人心,我们不争这个道理,只是行心之所安,如此而已。”
赫连达沉吟了半天才道:“洪九郎,本教不在乎天狐门作对,但对你这个人却实在难以放心,有你存在,本教行事妨碍太多。”
“教主可是打算除掉我?”
“不错,而且今天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洪九部潇洒地了摆手道:“没关系,我来到此地,也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杀了我,对天狐门毫无影响,倒是会对你们造成很大的损害。”
“本教不在乎。”
“你们会在乎的,你要知道,我虽然尚未成室,却有了不少个女人。”
赫连达道:“知道,你除了一个青蛇尤素芬之外,岳天玲手下四女、乐天湘门下六个女弟子都拨在你身边了。”
“天狐门不禁合参,她们都是我的道侣,对我都是忠心耿耿,天狐门最多再换个门主,但这十一个女人都失去了归宿,会把你们恨到极点的。十一个心存怨毒的女人,报复起来是很可怕的,她们一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魔教门下,只怕要赔上不少。”
赫连达怒道:“笑话!这就吓住我了?杀!”
他举手一挥,四周又涌出了一大堆的人,男男女女都有,约莫有二三十人之多,每个人都手执长剑,个个神定气闲,看来造诣都很高。
这群人逼近到十丈开外,围成了一个圈子,却不再上前了。
赫连达再度挥手道:“上!手下不必容情,务必要格杀此人!”
但只有两名中年汉子持剑上前,这两个人的剑技不弱,一左一右,迎住洪九郎展开了搏杀,剑势十分凌厉。
洪九郎拔剑迎敌,苦战到六十多招时,突出拔起身形,施展了飞狐心功,身轻如燕,居然飘浮在空中,但他的剑招却反转为阴毒,寒光过处,一人授首、一人断臂。
洪九郎飘身落地,微带喘息,可见这一战他也相当吃力。
赫连达微感意外,看着其他的人道:“你们怎么不上?刚才如果再有两个人,必然可以用杀他。”
一旁的阴素棠道:“是的,夫君,我看也有这可能,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不敢轻易出手。”
赫连达大愕道:“素棠,你……”
阴素棠道:“虽然你是总护法,但我阴山教中有个规矩,凡是有教主在场的场合,除了教主之外,无人能下达命令,这是我们共同约定的,这儿除了刚才那两人之外,都是我教下的弟子,所以他们不听你的命令。”
“素棠,你还跟我分这些?”
“自然要分了,而且也是你先分的,有几次我对你的门下吩咐事情,都要你补充一句,他们才肯奉令,所以我也对本教的弟子下了这个规定。”
“素棠,我们是夫妇。”
“不错,可是两份家当,大家各管各的,我绝不侵到你那一份上,你也别侵犯我的这边。”
赫连达呆了,他是个具有野心的人,阴素棠却无意进取,所以他才做了那个区分,为的是怕有什么行动,阴素棠不赞成时会产生掣肘,却想不到会造成这种情形。
因此他急急地道:“素棠,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加一道命令呢?”
阴素棠道:“因为我不想杀死洪九郎,阴山教跟天狐门不相冲突,不想结成怨家。”
“你……你怎么跟我捣乱呢?这是我们共同的利益。”
阴素棠道:“不!只是你们的利益,麻烦却是我们的,惹上了天狐门,他们大举报复时,你可以带人抽腿一走,我的基业在此,却无法跑掉。”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么你调集人手时,为什么只派了你两个门下,却把我们的大部份人手都派来了?”
“那是因为我的人手大部份都不在此地。”
“这就是了,你的实力都放在别处,却拿我的门下弟子来拼命送死,你分明是存着有私心。”
赫连达气得直翻眼道:“这些人都是我训练的,他们的武功也都是我传授的。”
“但他们却是我阴山教下弟子,你是总护法,有责任作成他们,却并不表示他们就是你的人了。”
赫连达顿了一顿才道:“素棠,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是的,我是一门之长,而且我阴山一派,立门也有百余年了,这可不是我个人的私产,你也是一样,难道你肯把整个魔教交给我全权指挥吗?”
赫连达道:“不是我不肯,而是你没有那份魅力,而且你对大局也不了解。”
“你从未对我分析过大局,我对你教下的实力也一无所知。”
“你从来也没有表示过你想知道。”
“不错,我自知能力有限,因此我从不过问你的事务,但是如何保全阴山教,我有我的责任,也有这个能力。”
赫连达一咬牙道:“好,我自己出手对付他,你帮忙揽住他,不让他脱身,这总可以吧?”
阴素棠道:“你如果对付得了,我们用不到帮忙,你如果对付不了,我们也是帮不上忙。”
“我们夫妇一场,你竟如此相待?”
阴素棠道:“念在夫妇之情,假如你敌不过人家,我会出手帮忙的,但只是帮助你不被人杀死,却不是帮助你阻敌,人家若是坚持要杀你,我不会坐视,但我不会帮你去杀人,更不会帮你拦阻对方。”
赫连达一咬牙道:“好,我只要这点帮助就够了,洪九郎,本座自从东来之后,还没有正式与人交手过,今天倒要领教一下东土绝学。”
洪九郎略经调息,神态恢复平静,横剑胸前道:“我艺出天山,天狐之学也不是纯粹的中土武学,那包括了西方密宗和瑜珈以及各种心功在内,甚至与你们魔教的武功都有一些,你要是想从我身上来了解中土的武功,那可是相去十万八千里了。”
赫连达道:“本教在百余年来,数度进军中原,早已把中原各家的武学摸熟了,也都构思好了破解之策,只有你们参野狐禅的这一家给漏了,所以本座要在你身上了解一番。”
洪九郎大笑道:“你想在我身上探测夭狐门的深浅,可又打错了主意,天狐八大绝学,我那八位师兄姐各擅其一,他们才是天狐绝学的代表。”
“他们各擅一门,你又会几门?”
“我八门全会,却没有一样精的。”
“那是你客气,据我所知,天府八狐可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门下弟子都能够胜过他们。”
洪九郎微笑道:“那只是指一般的时候,他们的绝学根本没有拿出来。”
一旁的王刚突然道:“这倒是可能的,天府八狐看来技艺平平,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创下了一片基业,手下颇有一些能人,对他们心甘臣服,他们必有一些过人之处。”
赫连达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属下受圣母教主之指示,担任外府总管,就是探听武林动静,属下的消息自然灵通一些。”
“你怎么没有向我报告?”
“属下向圣母报告过了。”
赫连达怒道:“王刚,你究竟是谁的门下?”
“属下原属魔教,可是您老人家并未将属下正式收录门下,只派属下打进教司,属下在教司中倒是颇蒙几位长老垂青,传授了一些武功,但也是叫属下担任细作的工作,一直到了阴山教中,才蒙圣母教主慈悲,授以重任,属三知恩图报,自然是以圣母为尊。”
“倒看不出你这匹夫居然是三面间谍,你到底忠于哪一边?”
王刚道:“人以庸才视属下,属下以庸才报之,人以国士视属下,属下以国士报之。”
“你这种小人也配称国士?”
王刚卑微地一笑道:“总护法是以小人视属下,怎能对属下要求太多?”
赫连达忍无可忍地道:“素棠,你真信任这个小人?”
阴素棠居然毫不考虑地道:“不错,我信任他,对本教建功之巨,没有人比得上他。”
“若是我坚持要除去他呢?”
“我不会答应。”
“拼着跟我翻脸?”
阴素棠毫不考虑地道:“拼着跟你翻睑也在所不惜。”
赫连达没有想到阴素棠真会说出这种话的,但他却哈哈一声大笑道:“王刚,我倒佩服你了,你竟然在我妻子的心目中,比我这个丈夫都重要。”
王刚道:“属下的地位是无法与总护法比的,根本也无从比起,总护法志在天下,跟属下这么一个小人争意气也太不值得,总护法也不是轻逞意气的人,何必要跟圣母开这个玩笑。属下对圣母是一片忠心,总护法也好、魔教门下也好,都不会比属下更忠心,这就是属下唯一的长处,总护法想到这一点就不会生气了。”
赫连达哈哈一笑道:“谁说本座生气了?本座只是试一下,看看素棠的魄力,从她维护你的这件事情上,证明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素棠,以后我可以把修罗教的事务交给你分担了。”
阴素棠道:“我没兴趣也没能力,一个阴山教已经够我忙的了。”
“但你有个好助手,这个王刚很能干。”
“他的才干我很放心,可是我宁愿他只管阴山教的事,这样他才能专一而忠。”
赫连达笑笑道:“那也好,我很高兴你有个得力的人为辅,否则我实在替你担心,你那阴山教几乎是一盘散沙,毫无纪律。”
阴素棠道:“各人处事的方法不同,我认为这样很好。”
赫连达连碰了几个钉子,只能以一阵干笑带过,然后他转向洪九郎道:“洪九郎,现在该我们了。”
洪九郎平静地道:“敬候赐招。”
赫连达抱剑凝视片刻,突地身剑合一,向前急冲过来,剑气如涛,连两边的长草都为之卷分。
谁都没有想到他一出手就是如此凌厉的攻势,洪九郎双手握剑,凝如泰岳,等他的剑势逼到面前,才挥剑劈出,当的一响,赫连达居然连人带剑被他架开一旁。
身形落地站稳,赫连达目泛异色,良久才道:“洪九郎,好剑式,中原九大门派中,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架开我那一手攻势。”
洪九郎淡淡地道:“我没有跟他们交手过,所以不清楚,不过我承认你那一剑的确威势十足。”
“但你还是架开了,你用的哪一家的招式?”
“东瀛甲贺派,连云一刀斩。”
“东倭之地竟有如此凌厉的刀法?”
“每个门派都有一得之愚的。”
赫连达嘴角噙起一个冷笑,沉腕挥剑,又攻出了一招,但见满天剑雨直罩下来。
这一剑居然在剑尖幻出三十六点剑芒,分袭他身上三十六处大穴,发剑时虽有先后,但落剑时几乎已在同时,这一剑速度之快,已经穷人体之能。
洪九郎神色也是一变,但他依然镇定,微退一步,在怀中取出一把东西撒了出去。
半空中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那是一把铁莲子,每一颗都去向一点剑影,将剑势泄尽,挡住了攻势。
赫连达在三丈处硬煞住了身形,黝黑的脸上一片煞白,半晌之后。他才长吐一口气道:
“洪九郎,这是本教至杀之神招,想不到竟被你用这种手法破了,谁教你的?”
“老师父,他对你们魔教武学研究很深,知道你们有许多凶招,也都研究好了解法。”
“他真的都能解?”
“这倒不敢说,因为始终没机会实地试验,他对你们魔教天绝地灭九大凶招,都找到了解法,却不敢说一定能成功,不过前面那两招总算是破了。”
赫连达沉视了他很久,终于道:“你走吧!今天还不是你我拼命的时候。”
洪九郎一声不响,收剑回身,慢慢地向外走去,那些围住他的阴山门下犹豫着是否能拦住他。
可是王刚做了个手势,他们居然立刻退下,由得洪九郎离去。
阴素棠道:“王刚,去送送洪门主。”
王刚答应了一声,跟在洪九郎的身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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