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别院门楼下已燃起了纱灯,大厅上更是灯火辉煌。
厅上一个仆妇率领着四名侍女正在摆设酒席,显然是看到船影后才准备的。
别院是阮公亮出游回来的歇脚处,陈设布置极具豪华,并不比水帘山庄逊色多少。
大家饭后,立即分头休息,决定明晨绝早起程。
简玉娥和秃子双双起身,辞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准备去镇上选购兵器。
傻小子铁罗汉一见,突然由大椅上跳下来,同时欢声嚷着道:“俺也要去。”
朱擎珠听了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望着铁罗汉,似玩笑似认真地道:“俺的傻弟弟,你怎的尽做令人讨厌的事?”
铁罗汉两眼一翻,立即不高兴道:“谁说的?秃大哥最喜欢俺跟他在一起!”
黑煞神也在旁笑着道:“你的秃子哥以后就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了……”
话未说完,秃子已生气地说:“他娘的老黑,这话怎能这么说?”
秃子身旁的简玉娥,早已羞红着娇靥,伸出玉手拉住了铁罗汉,同时愉快地笑着道:
“走,大聪弟,我们一起去,不但秃子哥喜欢你,简姊姊到镇上还请你吃洪泽湖最著名的金线鱼!”
傻小子一听说吃,立即兴奋地嚷着道:“那真是大好了!”
于是,在大家一片欢笑声中简玉娥拉着优小子,跟着秃子走了出去。
***
第二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
离开了水帘山庄别院的“游侠同盟”,一行一十八骑,中午不到,业已驰过了五河县境。
一路上落脚宿店,打尖吃饭,总要向当地丐帮的负责人探听一下有关蛮荒五人妖的消息。
但是,说也奇怪,霞煌真人五人离开了瓦岗湖后,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竟使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踩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当然不是好现象,这显然证明了霞煌真人五人,不但有意隐蔽他们的行踪,而且另有图谋。
因此,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格外提高了警惕。
正阳关,位于寿县西南,是一处经商贸易的水陆大码头,人烟稠密店铺林立,由朝到暮,终日车水马龙。
素心庵却建在离镇数里,三面环河的一座小山密林中,环境十分清幽。
江玉帆等人到达后,立即驱骑向素心庵驰去,每个人的心情不同,而想法也各异。
当然,心中最焦躁不安的就是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
陆韩朱阮四女所担心地是,唯恐素心庵落发的白衣道姑不是华馥馨。
江玉帆一马当先,沿着一条黄土乡道,直向数里外的小孤山驰去。
只见小孤山树木茂盛,一片苍翠,数座突岭,形成自然地凹凸起伏之势,尚看不见素心庵位在何处。
到达山麓,凉风徐徐,传来阔叶树的沙沙声,和轻微的松涛呜咽。
江玉帆急催座马,沿着一条登山小径,直向深处驰去。
任何人看得出,在他的俊面上充满了少见的激动和焦急。
悟空向来不念佛,一尘也从不诵经,但他们看了江玉帆的焦急神情,也不由为他们尊敬的盟主暗暗祷告,希望素心庵的落发道姑就是华馥馨。
因为,有了华馥馨的行踪,不但对獠牙妪有了交代,对“万艳杯”的露相也有了说词。
由于江玉帆的心情沉重,大家也默默无语,除了“嗒嗒”的蹄响,再听不到往日豪放粗犷的谈笑声。
绕过一处林角,大家的目光同时一亮,江玉帆和佟玉清的心情愈显激动。
因为,就在前面山凹的密林中,现出了两道琉瓦殿脊。
大家终于看到了素心庵。
素心庵看来范围不大,只有两进不算大大的神殿,但却十分幽静,而且出奇地静。
江玉帆为了表示对庵内神明的崇敬,立即放松了马缰,减低了马速。
穿过一段密林,即是庵前的一片茵草空地,圆形的庵门,绿瓦红墙,青石台阶三级,庵门紧闭,没有木鱼响,没有诵经声,也没有香火纸烬的气息。
江玉帆等人就在林缘下马,急步走过草坪,登上石阶,举手就待叩门。
但是,当江玉帆举手下叩的同时,他突然将手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佟玉清。
佟玉清虽然心情忐忑,但她自恃镇定,这时一见江玉帆回头望来,立即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一见,再不迟疑,举着的手,立即在庵门上拍了三下。
由于孤山林谷,庵内岑寂,虽然轻轻拍了三下,庵内已传出了嗡嗡的回音。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听到里面有人应门。
江玉帆等人愈觉心内不安,而且敏感地联想到许多问题。
首先,他们想到的是华馥馨听到蹄声,发现了游侠同盟而由庵后跑了。
其次,便是素心庵发生可怕可怖的意外事情。
一阵沉默,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沉声道:“盟主,让属下纵过墙去瞧瞧!”
由于黑煞神的打破岑寂,悟空等人也纷纷赞成进入庵内察看情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江玉帆无法取舍之际,庵内已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江玉帆一听,立即示意大家肃静。
就在大家停止议论的同时,庵内已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门外是哪一位叩门?”
说话之间,未待江玉帆回答,一阵门闩声响,“哎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竟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师大。
只见老师大,满面红光,慈眉善口口,头戴瓜皮尼帽,身穿宽大僧衣,走路尚有些颤巍巍的,一望而知是一位不习武功的佛门人。
江玉帆一见,赶紧礼貌地拱手含笑道:“请问老师大……”
话刚开口,开门的慈祥老尼已惊异的看了一眼,散立门外阶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同时,迷惑地道:“诸位施主可是前刖来随喜?本庵弟子皆去镇上做法事去了,俱都不在庵内!”
江玉帆一直拱手含笑静听,一俟老师大话落,立即含笑:“小生江玉帆……”
帆字方自出口,老师大已震惊的急忙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少堡主,贫尼真如,在此行礼了!”
说话之间,微一躬身。
风雷拐看出真如老师大早已发现了他们“游侠同盟”前来,而且,断定他们会来,这时惊慌,只是一种掩饰而已。
是以,急上两步,抱拳当胸,谦和的沉声道:“游侠盟神武堂堂主刘刚,参见真如老师大……”
话未说完,真如老师大再度震惊慌急地恍然道:“哦,对了,江少堡主还是轰动天下,妇孺皆知的‘游侠同盟’的盟主,诸位新近挑了瓦岗湖的天水寨,杀了罪孽深重地翻江豹,为地方造福,千万渔民称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福体康泰,万事迪吉!”
风雷拐见真如老师大谈吐不俗,不由肃容恭敬地问:“敢问老师大在贵庵是何法职?”
真如老师大合什道:“小庵就由贫尼住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躬身呼了声老师大。
真如老师大急忙说了声不敢,这才望着江玉帆,谦声问:“敢问少堡主率领诸位姑娘大侠,前来小庵有何贵事?”
江玉帆赶紧谦声问:“请问老师大,贵庵前些时日,可有一位白衣道姑前来要求剃度?”
真如老师大一听,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确有此事!”
江玉帆心情一阵激动,不由关切地问:“不知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纪,是何方人氏?”
真如老师大微一摇头道:“贫尼不敢谎言欺骗少堡主,她来时面罩薄纱,着白绫袍,看不出她有多少年纪,她只说出她的法号,并没有说出她的姓氏……”
鬼刀母夜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请问老师大,她的法号是什么?”
真如老师大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和声道:“她的法号叫了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听得心头一震,不少人自语似地念了一声了空。
真如老师大,继续解释道:“那是代表着恩仇了了,万事皆空的意思!”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阵难过,这时他已断定庵内落发的白衣道姑就是华馥馨了。
是以,不由望着真如老师大,激动道:“敢请老师大,可否让在下等人进去见见那位了空师大?”
真如老师大一听,慈祥的老脸上,立现为难之色。
秃子在武当山曾由傻小子铁罗汉的口里,听到了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秘密。
这时,虽然肯定了庵中的落发道姑,就是在武当山烧毁两百担干柴的华馥馨,但他向来做事机警,凡事都会留有退步,是以,赶紧上前两步望着江玉帆,恭声地道:“盟主,既然老师大有所碍难,以属下之见,就请盟主一人前去好了!”
这话正合江玉帆和佟玉清的意思,是以,江玉帆趁机要求道:“可否请老师大准许在下一人进去?”
真如老师大,霜眉微蹙,略微沉吟,不答反问道:“少堡主认识了空?”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是的!”
真如老师大,继续凝重地问:“是了空的俗家亲戚?”
江玉帆微一摇首道:“不,是世交!”
真如老师大继续问:“请少堡主先说说了空的俗家姓什么?”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她姓华……”
话刚开口,真如老师大已微微摇首,淡然一笑道:“少堡主不必进去了,了空的俗家不姓华……”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未待真如师大说完,已然脱口怒骂道:“方才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道了空是姓啥,转弯抹角了一阵子,这时他娘的又说她不姓华了……”
江玉帆虽然也感到失望气恼,但他却不愿浑汉黑煞神出言不逊。
是以,倏然回身,立即怒叱道:“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见,哪里还敢再说,赶紧肃立垂首,恭声应了个“是”。
真如老师大毫不生气地慈祥一笑,道:“这位施主对贫尼的指责不算大过,贫尼方才确曾说过,了空来时并没有说出她的俗家姓氏……”
陆贞娘不由有些生气地插言问:“那老师大怎么知道那位了空师大的俗家不姓华?”
真如老师大依然心平气和的道:“那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称赵竟成的老施主前来看她之故……”
赵竟成三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个个面色大变,俱都不约而同地脱口急呼道:“啊?万里飘风!”
真如老师大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么,少堡主认识那位赵老施主?”
江玉帆不由激动地道:“不错,那位赵老施主就是她家的老管家,了空师大的俗家就姓华!”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举步迈进了门内。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跟在江玉帆身后登上台阶来。
真如老师大一见悟空等人也纷纷涌上了台阶,立即慌得急忙伸臂相拦,同时,焦急地道:
“诸位请稍待,让老尼先去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简玉娥几人已急声道:“不行,如果老师大通知她,她要拒绝接见,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如老师大一听,立即正色道:“如此老尼更不敢让诸位进内了!”
江玉帆急切地想早一刻见到馥馨,想到这么多人前去,反而诸多不便。
是以,急忙一整脸色,肃容要求道:“老师大既然说人多不便,可否让在下一人前去?”
真如老师大略微颔首道:“好吧,少堡主请随贫尼来!”
江玉帆向陆贞娘等人挥了一个稍待手势,才匆匆跟在真如老师大身后。
这时的江玉帆,心情激动,焦躁急切,恨不得一步迈到华馥馨的面前。
但是,年已七旬的真如老师大,偏偏走得特别慢。
由于内心地焦躁,江玉帆无心去看庵内的神殿和陈设,总之,在他的感觉上,素心庵虽小,却十分清幽。
好不容易绕过两进神殿,走在前面的真如老师大,突然止步一指庵后的红墙圆门,道:
“喏,你自已去吧,了空就在花园里面。”
江玉帆举目一看,发现里面数十丈外的红墙月形图门内,确是一座简雅幽静的小花园。
有假山,有凉亭,小桥荷池,还有青翠的修竹和什化树。
江玉帆愣愣地望着花园的月形图门,心情激动,思潮起伏。
他想到了去年和韩筱莉前去黄山,为了跟踪两个侍女而意外的进入了獠牙妪被禁的仰盂谷,第一次发现华馥馨的事。(前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那时,她静坐在湖边的小花园里,身披薄纱,月下抚琴,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几曾何时,她已万念俱灰,竟落发当了尼姑。
这是谁害了她?……
这是谁?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狂喊着。
但是,他的两腿,却有千斤重,一寸也无力向前移动了。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身后,突然传来真如老师太的黯然叹息声。
江玉帆悚然一惊,立即跌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发现真如老师大业已走出数丈以外,想是发现他没有前进而又停下身来。
只见真如老师大,语重心长道:“烦恼是自己找的,贫尼劝你,不去也罢!”
江玉帆一听,立即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见她一面!”
说罢,急步向前,迳自走进小圆门内。
进入花园小门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见一座观花小厅前的荷池中央,一个面罩薄纱的白衣女尼,正盘膝坐在中间的一座青石莲台上。
时值荷花盛开,满园飘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头戴僧帽肩披宽巾,闭目静座,五心朝天,看来十分庄严。
江玉帆神情激动,内心凄然,但他却在第一眼便发现了盘坐池中的女尼不是华馥馨,但她的轮廓却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俊面立变,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脱口惊啊的同时,面目娇美的青春女尼,像断线珍珠般的伤心泪,已由她长而密的睫缝中滚下来。
江玉帆这时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阅了大祸,自誓削发为尼,永不再历江湖的甄小倩。
当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时,心中感触尤多。尤其,当他想到在武当山小绿谷的茅屋中的一幕时,心中又气,又恼,又同情爱怜。说来,她实在是一个一生坎坷的女子,她的遭遇和结局,都值得人可怜。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才体会到,甄小倩才是第一个投进他心坎里的美丽少女!
回想当初在塞外贝子庙上遇到她们母女时,她已是位情窦初开绝色少女了。
那时她母亲虽然是玩笑似的问把我的倩儿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当时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声“好”,那是由衷答应的一个好。
经过这么多年后,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个手抚玉乳,亲接肌肤,抱在怀里狂吻的女孩子。
假设,当时在小绿谷不是佟玉清及时赶至,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惊,一个身材健美,个性贤淑,遇事而又机敏的美丽少女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头!他心中一阵惭愧,深觉愧对玉姊姊,她实在是一位世上难得的贤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头举步向荷池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面对甄小倩的荷池莲台上,放着一个白绫小包,薄薄的,不知里面包的是什么。
走至池边的小白绫包前,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可能是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不可能是给他江玉帆的,虽然字迹隐约可见,但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不应该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给谁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浑身微微颤抖,热泪已如泉涌的甄小倩,黯然一叹,说:“甄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说了一句,终于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盘坐石莲上的甄小倩,见江玉帆就说了那么一句,不由抽噎着哭声道:“今天你来看我,就只为了说这句话吗?”
江玉帆一听今天你来看我,顿时想起前来探看华馥馨的事。
由于想到华馥馨,顿时想到真如老师大说的赵竟成。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觉这是足智多谋的甄小倩,费尽心思所设的骗局。
那夜在武当山知道了火烧两百担干柴的人,是一位白衣道姑后,她也联想到他江玉帆一定会拜托丐帮代为打听白衣道姑的行踪和下落。
是以,她特的打扮成白衣道姑,招摇过市,前来素心庵落发。
但是,她虽然能将江玉帆引来,却又担心他江玉帆不肯进来。
于是,便想出了一个有力说词万里飘风赵竟成已来看过她了。
心念至此,愈想愈气,没想到他江玉帆在她甄小倩手里,处处受到愚弄。
江玉帆终究是一位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受过良好教养,心地善良而又正直达礼的少年人。
因之,面对泪流满面,闭目抽噎的甄小倩,看到她眼前的悲惨结局,以及以往的可怜遭遇,只得将倏然升起的怒火强自压下去。
但是,他仍忍不住冷冷的淡然问:“听说万里飘风赵竟成赵老英雄曾前来此地看过你?”
话声甫落,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如泉涌的一双美目,以幽怨惊异的目光盯视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显然,她是因为江玉帆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而震惊。
甄小倩想是发现江玉帆不但语气冰冷,而他俊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淡漠。
心中一阵难过,神情十分痛苦,她仅仅惊异的看了一眼,立即闭上了美目,激烈地抽噎,泪如决堤的江河涌出。
江玉帆一看,不由也感到一阵难过,想到她甄小倩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骗自己前来,再和她见上一面。
心念方动,甄小倩竟强抑悲痛地点了点头,表示赵竟成的确来过。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你是说,赵老英雄确曾来过?”
这时,芳心欲碎的甄小倩,才突然痛哭失声的道:“他是我的亲表哥,他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
这时恍然想到,以真如老师大那等年高慈祥的佛门弟子,不可能说谎呀!
是以,心中一阵惭愧,但他仍有些不相信地问:“赵老英雄远离黄山仰盂谷,只是为了前来看你?”
甄小倩似乎有些生气,再度睁开热泪盈眶的美目,惨淡地道:“他的亲表妹,丈夫早死,父母双亡,万念俱灰的情形下遁入佛门当尼姑,为了实践诺言,老死尼庵,永远不再历身江湖,从此亲人陌路,难道他身为表哥的还不应该前来看看他这个苦命的可怜表妹吗?”
江玉帆听罢,也不禁黯然低下了头。
当他低头之际,目光本能地触及面前荷池边台上的那个白绫小包。
于是心中一动,不由抬头急切地问:“你在赵老英雄的口中,可曾探出一些有关我的事情?”
甄小倩见江玉帆在称呼上直称你我,心里似乎好过了些,激动悲痛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只见她点点头,目光望着边台上的白绫小包,道:“有,那就是他留给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心中一惊,脱口“噢”了一声,立即迫不及待的将白绫小包拿起来。
急忙撕开信口,挟指抽出一张素笺来。
只见上面字体潦草,显示出赵竟成写信时的紊乱心情。
一开头果然是书上“游侠同盟”江盟主。
但看了信上大意之后,才使他焦躁不安,大吃一惊,真可说是如雷轰顶。
原来西天圣母姜锦淑早在一个月前已去过了仰盂谷,不但向獠牙妪强索天仁武功宝录,而昔年獠牙妪的情敌,尉迟春莺也派遣高手要求獠牙妪交出“万艳杯”。
是以,獠牙妪内心非常恐惧,要求他江玉帆,火速打开包装“万艳杯”的红绸包,学习宝录上的武功,以应未来强敌,挽救武林浩劫。
信上特别强调,一旦尉迟春莺重历江湖,武林不但重罹灾难,而江湖也将被她闹得腥风血雨,一片混乱。
最后一再叮嘱,獠牙妪想女成疾,恐怕不久于世,希望他江玉帆能够尽快地设法找到华馥馨,送回仰盂谷,促使她们母女团聚。
江玉帆看罢,一面匆匆将素笺放进信封内,一面惊急地说:“竟有这等事?”
说罢抬头,向着甄小倩一拱手,急声道:“甄姑娘珍重,在下改日再来探望看你……”
知未说完,甄小倩已泪如泉涌,神情悲痛地慌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江玉帆心急将这件事告诉给佟玉清等人,是以,只得匆促的道:“事关武林安危,我必须和本同盟的左右护法等人商量,如何预防这次浩劫的来临……”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会意地缓缓点头,同时闭上一双美目,神情悲痛,香肩抽动,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一阵难过,只得黯然继续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甄小倩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依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看了,心中既难过又不忍,但他知道,已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毅然转身,举步走去。就在他转身举步的同时,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眼,脱口悲声道:“玉帆……”
江玉帆闻声一震,急忙止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甄小倩这时的神情,心情,以及表情,他是想像得到的。
也许,他看了后会不忍离去,至少在他的脑海里会留下一个心情悲痛,神情失望,气氛凄凉的印象!
也就在他止步的同时,甄小倩已悲痛地哭声道:“在我少女的心扉里,第一个闯进来的是你,但是,最决绝最无情的也是你。现在,你的人虽然走了,但你永远带不走你留在我心灵深处的影子,你虽然不想看我最后一面,但你永远忘不了为你削发为尼的甄小倩!”
江玉帆想到了昔年在塞外贝子庙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以及自己说过的话,只得微一颔首,黯然道:“昔年儿时顽语,虽然不足为凭,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件事,我想你也深信,在我今后的岁月里,绝不会忘记你在素心庵为尼的事……”
话未说完,甄小倩立即睁开泪眼,一阵热情奔放,不由自己,脱口呼呼道:“玉帆……”
呼唤声中,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清池,直向江玉帆扑去。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
也就在甄小倩唤呼,江玉帆回头的同时,花园的圆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严肃而涵孕着慈祥的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悚然一惊。
甄小倩倏然刹住飞扑的身势,伸出去的一双玉臂,几乎已将江玉帆抱住。
但是,当她听了那声如雷灌顶的佛号后,急忙收回两臂,双手掩面,竟痛苦无声的哭了。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再度吃了一惊,只见方才走路颤颤巍巍的真如老师大,竟神情肃穆,双手合什,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和甄小倩。
江玉帆这时才惊觉到,真如老师大原是一位武功极高的佛门弟子。
根据她那声佛号,以及她如炬目光,武功绝不输于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大!
江玉帆一想到慧如老师大,心头立时掠过一个意念真如、慧如,莫非真如老师大和黄山慧如老师大是同门同师不成?心念方动,合什立在园门口的真如老师大已望着掩面哭泣的甄小倩,沉声道:“你既自认江少堡主是你一生最喜爱的人,你就不应该为一己之私而使他的人格和声誉有损,难道你要他在心情感动之下,和一个在佛前明誓,业已落发的女弟子相拥而泣吗?”说此一顿,突的一整脸色,继续沉声道:“如果你已有悔意,仍可和江少堡主离开,重新蓄发还俗……”
话未说完,掩面哭泣的甄小倩,已倏然放下双手,满面泪痕地断然道:“不,师父,倩儿绝不愿使他名誉受损,我要他成为武林顶天立地大英豪而无愧……”
真如老师大立即赞声道:“好,那你就纵回莲台坐好!”
甄小倩一听,不由依恋地看了一眼神情感动地江玉帆,毅然转身,凌空向荷池中央的莲台上纵去。
也就在甄小倩飞身纵起的同时,真如老师大和声道:“江少堡主可以走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大步向园门口走去。
经过真如老师大身侧时,微微躬身致意。
但是,当他走出园门时,仍不自觉的停下身来。
也就在他停身止步的同时,门内的真如老师大已威严的道:“一直向前,不可回头!”
刚刚止步的江玉帆一听,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大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复杂,思潮杂乱,不知道该由何处理起。
转过第二座大殿殿角,江玉帆的目光倏然一亮,同时一楞!因为,就在第二座大殿的角门下,合什闭目肃立着一个青春尼姑。
青春尼姑生得白嫩面皮,眉清目秀,眼角垂着泪珠,看来有些面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乍然间想她不起。
由于青春尼姑挡在甬道的中央,显然是针对着他江玉帆而来!
就在他一楞间,前面的青春尼姑已睁开泪眼,强抑悲声道:“江少堡主还识得贱婢小燕吗?”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不由脱口惊异的道:“你不是白河县城北吴员外家,服侍新寡少奶奶的小燕吗?”
青春尼姑一听,微一颔首,泪珠立时滚下来,同时戚声道:“不错,正是贱婢小燕,不过现在已是素心庵的了因了!”
江玉帆听了心中又是阵难过,但他却不自觉的道:“你能随同你家小姐同入佛门,相依为命,在下着实钦敬……”
话未说完,了因已戚声道:“值得钦敬的是我家小姐,她的息事宁人,忘却仇恨,甘愿削发为尼,在此小庵了却一生,她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为了她一直喜爱的一个人。少堡主是聪明人,小婢当不需说破,但愿少堡主每隔个三年五载,百忙中抽空来看-眼我家苦命的小姐……”
江玉帆听得剑冒一蹙,面呈难色的道:“在下并非冷情寡义之人,自当永记你们主仆在此为尼之事!”
说此有些迟疑,发现小燕的泪眼望着他一瞬不瞬,显然是等着他说下去。
是以,只得有些为难的继续道:“但是,如果在下每隔五年即来素心庵一次,势必影响你家小姐的修行……”
话未说完,小燕已沉声道:“这是少堡主的推托之词,您以为我家小姐真的就此心如止水,忘记尘寰,一心面佛,朝夕诵经了吗?”
江玉帆默望着小燕,因为他不便说什么。
小燕继续沉声道:“这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牺牲罢了……”
话声甫落,庵外突然传来傻小子铁罗汉的不耐声音:“奶奶的,怎么搞的?那老尼婆将姊夫盟主骗进去这糜久还不放出来?”
黑煞神也不耐烦的道:“俺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如果是华姑娘,盟主该出来通知咱们一声,如果不是,盟主也该出来了呀?”
蓦闻独臂虎洪声道:“俺先进去看看动静……”
话刚开口,蓦闻风雷拐沉喝道:“郭坛主回来,佛门重地,岂是我们乱闯胡闹的地方?”
江玉帆一听,知道该出去了,是以,急忙望着小燕,急声道:“在下愿意接受你的意见,每隔五年,设法前来素心庵看望你家小姐一次!”
说话之间,举步向前,匆匆向第一进大殿前走去。
这时,庵外已隐约传来大家的争论声!
当然,有的主张派一个人进来看看,有的就主张不可莽撞,最好稍等片刻。
江玉帆一面匆匆前进,一面苦思应付之策,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苦思刚刚有了结果,也到了庵门堵前了。
为了先安定一下悟空等的急躁心情,在登内堵之前先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果然起了作用,门外立即掀起一阵欢呼声:“盟主出来了!”
江玉帆登上内阶,拉开虚掩的庵门向外一看,只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急切地围立在门阶前。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几个性情急躁的人,不由同时关切地问:“可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深觉在庵门前谈话不便,于是举手一指空场对面的树林,肃容道:“我们到林内谈!”
说话之间,举步下阶,当先向前走去。
陆佟五女悟空等人看出江玉帆眉笼愁烟,心知有异,俱都默默地跟在江玉帆身后。
到达林内寄马处,江玉帆立即停下身来。
一俟悟空等人到达,江玉帆立即凝重地道:“大家听了一定会大感意外,庵内落发的了空师大,不是我们要找的华姑娘!”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果然掀起一片惊异“啊”声。
韩筱莉则关切地道:“那位真如老师大不是说,黄山仰盂谷的万里飘风赵竟成已经来过了吗?”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据那位了空师大说,赵老英雄是她的表哥,听说她在此落发为尼,特的赶来素心庵看望她……”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表怀疑地道:“表弟以为这话可信吗?”
这话正是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要问的,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可信,这里还有赵老英雄临走时留下的亲笔信。”
说话之间,即在袖内将那封信取出来。顺手交给陆贞娘,同时和声道:“请表姊念一遍给大家听!”
陆贞娘自从在瓦岗湖被佟玉清救了一命后,再没有任何争胜好强之心。
她对真如老师大说的话,虽然相信,但对江玉帆的解释却不以为真。
当然,她心中怀疑,却绝不表现在脸上。
这时见江玉帆将信递给她,立即双手接过来,但她抽出素笺仅看了一眼,立即坦诚地道;“不错,这的确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的亲笔信……”
朱擎珠听得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道:“陆姊姊见过赵竟成写的字?”
陆贞娘见问,毫不介意,立即将素笺展示给佟韩朱阮四女看,同时凝重地道:“你们看,这封信虽然临笔潦草,但字迹勾划间是否和万里飘风在‘万艳杯’中的留言十五中秋夜,天都赏月人几个字有些相似?”
侈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四人都曾看过“万艳杯”中的小纸条。
这时四人探首一看,立即毫不迟疑地异口同声,颔首道:“不错,果然是赵老英雄的笔迹!”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也俱都心中释然。
陆贞娘立即,将信念了一遍。
大家听罢,俱都忧形于色。
独臂虎首先骂道:“这是搞他娘的什么鬼,雪山圣母不是已去过仰盂谷了吗?前些时日为何又半夜三更地去了大湖惠山破庙呢?”
风雷拐揣测道:“看这情形,雪山圣母前去仰孟谷只是向獠牙妪诈取天仁武功宝录,而宝录是否在獠牙妪前辈处,姜锦淑她自己也没把握,所以才又前去惠山破庙,重新将济公活佛像,严密地搜索了一番……”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懊悔地道:“现在根据这两件事加以对照,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留给阮伯父那封信,玲妹妹当时没有看完,也许会失去一项机要!”
阮媛玲这时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策,因而懊恼地解释道:“小妹当时一看信上的开头白,便觉得肉麻兮兮,那里还有心情看下去……”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这件事并不大严重,等岳父和岳母转回水帘山庄看了那封信后,如果有关我们的事,两位老人家自会派人通知我们。倒是獠牙妪前辈的昔年情敌尉迟春莺重入江湖的事,才是我们应该密切注意的事。”
陆贞娘立即一展手中的素笺道:“可是,赵老英雄在信上既没有说出那位尉迟春莺的往事,也没有说出她现在隐修在何处,我们根本无从着手进行!”
简玉娥这时究然埋怨道:“那位赵老英雄为何不亲去一趟瓦岗湖呢?他如果见到了咱们盟主,不就一切弄清楚了吗?”
鬼刀母夜又立即揣测道:“他并不是怕浪费时日,看样子,他这一次潜出仰盂谷,獠牙妪前辈恐怕也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这倒很有可能,如果他是奉命办事,绝不可能没见到玉弟弟就匆匆赶回黄山去。”
浑汉黑煞神突然埋怨道:“照说,赵竟成老小子也算是老江湖了怎的办事这么马虎?他怎的知道咱们盟主一定会来看他的表妹,他这不成了转世的诸葛吗?”
佟玉清一直怀疑庵内的了空就是甄小倩,虽然有了赵竟成的信她已不敢肯定,但她仍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一听黑煞神提出来的正是大家心中所疑虑的问题,赶紧解释道:“很可能是赵竟成来此途中,曾向丐帮打听咱们游侠同盟的行踪,顺便听到了咱们正在打听白衣道姑的事,待等他来到此地。知道他这位表妹在落发前就是身穿白衣的道姑,以赵竟成的聪明机智,不难断定我们很可能闻风会前来此地,所以才事先留了这一封信!”
陆贞娘立即附声道:“小妹的想法也是如此,现在玉弟弟有了赵老英雄的这封信,对于玉弟弟在西城巧获雪参,学得华天仁老前辈全部绝世武功的事,即使找不到华馥馨姑娘,也总算有所依据了!”
韩筱莉则忧虑的道:“根据信上说,獠牙妪前辈思女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而现在一点华姑娘的消息也没有,这位老人家,一生坎坷,临死看不到自己的骨肉也实在大可怜了!”
秃子立即提议道:“盟主,干脆咱们现在马上赶往黄山仰盂谷……”
话刚开口,风雷拐立即反对道:“不可,时下獠牙妪前辈正在思女成疾,我们骤然前去,而又没有华姑娘的下落消息,去了反而加重她的病势!”
江玉帆则蹙眉迟疑地道:“小弟觉得,应该先知道那位尉迟春莺真实情形的必要……”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恭声道:“盟主,以卑职浅见,我们可先至黄山慈云庵拜访慧如老师大,一方面在她那儿探听一下华姑娘的行踪,一方面还可以请她前去仰盂谷将万里飘风赵竟成请出来商谈……”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已纷纷颔首道:“不错,右护法的建议倒不失为是两全之策。”
江玉帆一听,立即吩咐道:“那么大家上马,我们先去黄山。”
于是,大家纷纷走向自己的马匹。
傻小子铁罗汉这一次特别勤快,立即一扭一拐的把江玉帆的座骑拉了过来。
佟玉清看出江玉帆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不时看一眼素心庵,心知有异,但又不便询问。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建议道:“如果真的没有华姑娘的消息,只好再请丐帮协助代为散布一个消息……”
正准备上马的陆贞娘立即凝重地道:“姊姊是说,要丐帮散布獠牙妪前辈病重的消息?”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这消息传进华姑娘的耳里,也许她会自动地转回仰盂谷去!”
如此一说,拉马在手的悟空、一尘等人也纷纷称有道理。
于是,大家认镫上马,江玉帆一声吆喝,当先向山下驰去。
由于山区小,片刻工夫已驰出了山口。
也就在大家驰出山口的同时,正阳关方向的县道上,一匹快马,扬起了一道黄尘,正向山口这面飞驰而来。
马上的陆贞娘看得心中一动,脱口揣测道:“玉弟弟,你看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玉帆尚未开口,一直为没有念完姜锦淑留言而懊悔的阮媛玲,突然敏感道:“很可能是我爹派人给我们送什么消息来了……”
话未说完,飞马驰来的马上人已开始向着这面高举右臂,连连挥动着右手。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惊异的道:“不会错了,只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故。”
目光尖锐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却突然同时惊异的道:“根据衣着,好像是丐帮的弟兄!”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同时大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要饭吃的花子固然有马,哈哈……”
笑声未落,相对驰来的快马距离已不足百丈了,目力好的人已看清马上之人,果然是一名中年花子。
只见中年花子,方面大耳,虎目浓眉,一脸的油泥,神色间显得非常焦急,一望而知发生了紧急事情。众人打量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就在江玉帆勒缰停马的同时,数丈外的中年花子已飞身跃下马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也纷纷下马。
中年花子急上数步,向着江玉帆,双手抱拳,深深一躬,恭声道:“正阳关第七十七分舵主,庞度参见江盟主暨诸位姑娘大侠!”
江玉帆拱手还礼,含笑和声道:“庞舵主请免礼!”
说此一顿,继续问:“庞舵主飞马赶来,想必有重要消息见告?”
中年花子庞度微躬上身,恭声回答道:“午前接得总分舵信鸽,通报各地分舵知道,如果遇到江盟主,立即转告江老堡主面谕,请少堡主于瓦岗湖事毕后,立即转回九宫堡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失声惊异道:“爷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中年花子庞度恭声道:“江老堡主福体康泰,少堡主勿念,通报上只说,请少堡主转回九宫堡去!”
风雷拐计算一下发信日期,立即望着江玉帆暗示道:“盟主离开九宫堡一年有余,老爷子自在思念中,盟主不必多疑!”
江玉帆会意地点了点头,不由看了悟空等人一眼,迟疑地道:“这样一来,只有先回幕阜山,看过爷爷后,再去仰盂谷了!”
悟空等人听罢,纷纷恭声应“是”。
一尘道人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有关獠牙妪前辈病危的消息,就请庞舵主代为转告他们总分舵……”
话未说完,中年花子庞度已恍然问:“道长说的可是昔年惯食人脑,被各大门派禁固在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只得颔首道:“不错,正是她老人家!”
中年花子一听江玉帆的口气;赶紧换了口吻道:“有关獠牙妪前辈思女成疾,命在旦夕,这两天茶楼酒肆间,正在传播这件消息!”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道:“这一招万里飘风赵老英雄早已想到了。”
话声甫落,中年花子庞度已拱手恭声道:“小的消息业已传到,请少堡主即日转回九宫堡,小的就此告辞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看赏!”
中年花子庞度一听,飞身上马,同时朗声道:“敝帮帮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接受少堡主的酬劳!”
说话之间,抖缰纵马,如飞向前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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