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清见大家都已开始进食,自己也拿了一个热饭,并望着阮玲,似有所悟地问:“玲妹,金毛鼠怎样了?”
阮媛玲立即爽朗地道:“武当派还会让他跑了?”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道:“他对元台大师的下落怎么说?”
阮媛玲懊恼地道:“他一口咬定甄小倩是主谋,而元台大师的下落涤尘一定知道!”
佟玉清听得心中有气,暗骂一声金毛鼠狡猾,她和鬼刀母夜叉虽然知道有瓦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参与,但她却不便说出来。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俺在竹林里遇见甄小倩,她却叫咱们去问金毛鼠……”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凝重地道:“金毛鼠这样大胆的放手去干,说不定真的得到武当二尘和邛崃崆峒的默许!”
韩筱莉立即极具信心地道:“这件事稍时见了武当掌门由小妹来问,不怕松鹤不说……”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听得双眉一皱,都不知道韩筱莉仗恃着什么,只是大家不便说出来罢了。
但是,浑猛爽直的独臂虎,却忍不住关切道:“要是他奶奶的松鹤不说呢?”
韩筱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叫他说他就得说。”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愣,不知道韩筱莉为什么说得这么有把握。
陆贞娘却担忧地道:“莉妹,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闯祸,再说金毛鼠还在他们的手里,元台大师到现在还没有生死下落……”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会意地颔首道:“小妹晓得!”
一提到元台大师的下落,佟玉清立即有意引导大家将注意力指向瓦岗湖去。
但是,苦于没有良好借口,只得故意关切地道:“江伯父和少林寺他们分头追赶的马车结果如何,直到现在还没有新消息……”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一方面是他们那边没有进展,另一方面是武当山中没有丐帮的弟子,只要我们一出武当山区,必有新的消息。”
江玉帆立即赞同地颔首:“不错,小弟也在如此想。”
说话之间,特地以深情的口口光望着佟玉清看。
佟玉清被看得苦心一动,立即似有所悟,因而她断定江玉帆在追及甄小倩时,绝不会马上中毒。
现在,她根据江玉帆的眼神和表情,很可能在他中毒前已向甄小倩逼出了什么口风。
当然,甄小倩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说的,是否也曾谈及了瓦岗湖的介入,她就不得而知了。
由于当时在茅屋的急迫和仓促,她一直还没问过个郎遇到甄小倩的全般经过,以及怎的会中了那样的毒。
这时再与玉弟弟闪射着异彩的目光接触,使她不由感到一阵既甜蜜又战栗的快慰回味。
同时,她也知道,玉弟弟这时的心里,必然也正想到了在茅屋的那一幕。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佟玉清的双颊便不由一热,因而娇靥通红不自觉的将头转向了别处。
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并未注意,但是,一直心事重重地陆贞娘却看了个清楚。
她感觉得到,同时也看得出,玉弟弟和佟玉清今天的眼波和神情,都和往常大不相同,至于为什么不同,聪明的她,一时间实在也无法揣得出。
是以,只得拉回正题问:“现在金毛鼠已被武当派擒获,而甄小倩又被逼下悬崖不知是死是活,有关元台大师的事今后应该如何处置,我们大家在心理上总该有个准备,稍时见了武当二尘,也好见机提出去……”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正色道:“老朽认为金毛鼠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如果金毛鼠和武当派都不肯说,我们就要坚持把金毛鼠要过来,亲自送往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刘堂主的意思是说,假设金毛鼠不说,而武当二尘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们……”
风雷拐立即面向江玉帆,欠身恭声道:“是的,卑职以为咱们‘游侠同盟’才是这件事的正主儿,何况昨晚在崖上,要不是佟姑娘和阮姑娘及时赶到,金毛鼠早跑了!”
话未说完,业已吃饱了的铁罗汉,举起袖子将大嘴一抹擦,立即愉快地嚷着道:“好啦!
吃饱啦,该找武当杂毛去算账啦……”
朱擎珠立即瞠目斥声道:“大家在谈正经事,少插嘴!”
但是,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却不由转首看了一眼爬上峰头的朝阳。
江玉帆却一看天色道:“时间的确不早了,大家先调息一会儿吧!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悟空憨姑独臂虎等人一听,纷纷站起身来,准备找株舒适的大树下,闭上眼睛养下神。
但是挺身站起来的秃子王永青,却顺手将那柄寒光闪射的匕首拿起来。
正待伸手的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沉声问:“你干啥?”
秃子强自正色道:“这柄小刀子看来还不错,俺觉得把它丢了大可惜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怎的知道没人要?放下!”
秃子虽然自知理屈,但他却极不服气的一撇嘴,极轻蔑的讥声道:“放下就放下,凶啥?
也不过是块破铜烂铁嘛!”
说话之间,“卜”的一声将那柄匕首丢在鬼刀母夜叉的一双大脚板前。
鬼刀母夜叉一见,顿时火冒三丈,“呼”的一声弯腰将匕道捡起来,作势望着秃子,怨声道:“什么?破铜烂铁?好,把你的衣服掀开,看我不把你肚子里的狗屎刨出来!”
话声甫落,早已倚坐在树下休息的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哑巴独臂虎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边虽然似真似假的嘻笑叫骂,但是已习惯十一凶煞脾性的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却正和风雷拐与一尘两人,围着甄小倩锦囊,头发和宝剑,在那里商议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江玉帆当先由毛毯上站起来,向着纷纷站起来的憨姑、哑巴、独臂虎等人一挥手势,即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展开轻功,当先向武当后山的广坪崖驰去。
铁罗汉大都是跟着黑煞神前进,这时却紧紧跟在秃子身后,压低着声音,关切地问:
“秃子哥,瓦岗湖的水深不深?”
秃子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道:“傻小子,你问这个干啥?”
铁罗汉翻白着大眼偷看了一眼前面的佟玉清和江玉帆,神情迟疑,终于吃吃地说:“你别问俺干啥,俺只问你深不深?”
秃子是有名的精灵猴,一看铁罗汉的傻相,知道方才大家闭目养神时,傻小子听到了什么消息,只是慑于盟主的威严不敢说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故意也压低声音:“水深水浅有啥关系,反正你坐在船上!”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焦急地正色道:“要是由船上被打下了水呢?”
秃子的目的的在逗傻小子说出真相,因而故意无可奈何的道:“那有啥办法,不会水功的只有灌油瓶啦!”
铁罗满听得一楞,不由憨声问:“灌什么油瓶?”
秃子毫不在意的一指铁罗汉的大肚皮,潇洒的道:“喏,就灌这个油瓶!”
铁罗汉听得大吃一惊,不由焦急的问:“掉进水里灌油瓶,瓦岗湖的水不是很深吗?”
秃子担心把铁罗汉吓跑了,只得淡淡的道:“当然也有浅的地方……”
铁罗汉立即关切的道:“浅的地方有多浅?”
秃子只得顺口道:“有的地方到肚脐,有的地方过脚面……”
铁罗汉一听,不由笑了,立即一挥小手,兴奋的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到灌油瓶的地方去打,俺在水刚过脚面的地方打!”
秃子机警的地看了前后左右一眼,发现由于他和铁罗汉谈话,已落在最后了。
于是,故意自然地道:“大聪弟,你要去打谁呀?”
铁罗汉见问,立即兴奋地一张嘴巴直乐但他却立即摇摇大头不说了。
秃子立即正色道:“你要告诉我,我就教你水功,你知道,普天底下的水功,除了盟主就属我小牛山了!”
铁罗汉立即正经的问:“你说的话是真的,保俺铁罗汉不会被淹着吗?”
秃子知道傻小子动心了,赶紧正色道:“那是当然,秃哥哥还保你跟我一块潜进天水寨……”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兴奋地道:“对!对对!姊夫盟主和佟姊姊也谈到了天水寨!”
秃子故装惊异地噢了一声,赶紧追问了句:“盟主和侈姑娘怎么说?”
铁罗汉见问,赶紧向前看了一眼江玉帆和佟玉清。
只见江玉帆一人在前,身如行云流水,衣袂飘飘,身法不疾不徐,在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的紧随下,业已越过了眼前的大绿谷,正向东北两座高峰间的鞍部驰去。
铁罗汉看这情形,发现自己和秃子,两人才刚进入谷口,业已落后六、七十丈了。
于是,大嘴一咧,胆儿也壮了,声音也高了,立即得意而神秘的道:“俺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
秃子毫不迟疑地正色道:“那是当然!”
话虽说的自然,但他的身法却已逐渐加快。
铁罗汉继续得意地道:“俺昨天晚上不是分组去找那位白衣道姑吗?告诉你,俺并没有真的去……”
这一次秃子的确吃了一惊,不由惊异地望着铁罗汉噢了一声,同时,关切地急声问:
“你去了哪里?”
铁罗汉得意地道:“俺去拉屎!”
秃子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失望地哼了一声。
铁罗汉继续道:“可是,俺拉着拉着,就睡着了!”
秃子见傻小子不谈正经事,哼了一声,立即加快了身法速度。
铁罗汉一见,赶紧言归正传地道:“俺因为昨晚睡了觉,方才休息时俺可就睡不着了……”
秃子不理,加速身法疾驰,因为江玉帆等人已越过双峰鞍部,再过一个三峰谷就是广坪崖了。
铁罗汉见秃子不理他,立即加重了语气道:“你猜怎么着?和杂毛道长陆姊姊他们商量完事情的佟姊姊,也跑到俺的那棵大树底下来睡觉,嘿嘿,俺那位盟主姊夫也来了……”
秃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你闭着眼睛养神,你怎么知道?”
铁罗汉立即正色道:“俺的眼睛闭着,俺的耳朵可张着!”
秃子知道盟主最喜爱佟玉清,而他秃子也早把佟玉清视为亲妹妹一般爱护,而且,自从知道佟玉清是西藏老王的外甥孙女,前朝文成公主的后裔之后,更是敬爱有加。
这时一看铁罗汉的神情,知道他必是听到了盟主与佟玉清之间的私下儿女悄悄话。
但他为了知道铁罗汉究竟听到了些什么,是否重要,对陆韩朱阮四女的情感是否有影响,因而关切地问:“盟主和佟姑娘怎么说?”
铁罗汉傻笑道:“前边说些啥俺不大懂,只听盟主姊夫说,当时他一见到佟姊姊,心里很高兴,也就借酒装疯放了甄小倩……”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觉得盟主私下放了甄小倩的事,绝不能让陆韩朱阮四她们知道。
是以,两眼一瞪,立即沉声道:“你胡说,盟主怎么会放了甄小倩……”
铁罗汉一听,反而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骗你的是龟孙子,佟姊姊也没有把甄小倩逼下悬崖呢……”
秃子听得心中再度一惊,知道这里面必有个大秘密。
是以,迷惑的噢了一声,关切地问:“盟主以后怎么说?”
铁罗汉蹙眉扭脸的想了想,突然似有所悟地急声道:“噢,有了,盟主姊夫还问佟姊姊苦不苦,痛不痛,还生不生气……”
秃子虽然是个鬼灵精,这时也被傻小子给弄糊涂了,因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问你去天水寨的事?”
铁罗汉见秃子不信他的话,也有些不高兴地道:“俺怎么知道天水寨的事,俺只听佟姊姊说瓦岗湖,盟主姊夫才说天水寨不容易潜入……”
秃子见铁罗汉说的没头没脑,不由生气地道:“盟主和佟姑娘为什么谈起了这件事?”
铁罗汉想了想,道:“听说为了翻江豹……”
秃子越听越有气,而且两人也到了两座高峰的鞍部下,而江玉帆等人则早已看不见了。
秃子心中一急,加速向上驰去。
但他在前进中,觉得这件事必是盟主和佟姑娘谈论事情而又谈及了去年在黑虎岭,与天水寨老寨主翻江豹约定的事。
但是,他觉得盟主和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事,绝不能让陆韩朱阮四女知道。
至于江玉帆和佟玉清悄声谈话,为何没有注意铁罗汉的事,他认为必是以为铁罗汉饱吃贪睡,倒在那儿早已睡着了。
为了不让傻小子到处乱讲,一驰上峰鞍,立即肃容正色道:“大聪弟,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铁罗汉一摇大头,道:“俺还没有告诉别人,因为你会水功,所以俺才先要问你!”
秃子立即宽心地点了点头,但却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我告诉你哟,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铁罗汉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问:“为啥?”
秃子正色道:“因为这是咱们同盟的秘密,如果盟主还没对大家说而你先说出去,就是犯了咱们的规矩,就得打了屁股还不给饭吃,一直到他被饿死!”
铁罗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道:“为什么要把人给活活饿死呢?”
秃子立即瞪眼正色道:“谁叫你犯了咱们‘游侠同盟’的规矩呢?”
铁罗汉咧着大嘴塌眉,不停的贬着眼睛忧急的问:“俺要是对珠姊姊说呢?”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知道铁罗汉还没有对朱擎珠说,因而赶紧正色道:“绝对不可以,你忘了,珠姊姊是盟主的未婚妻,你告诉她,她当然会对盟主说的!”
把话说出了口,秃子才觉得有些后悔,但他也是为了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和好,游侠同盟的团结,即使这么说,也是善意的,也会得到朱擎珠的谅解的。
但是,傻小子铁罗汉却吓得一张圆胖脸腊白,瞪着两眼望着秃子,问:“你会不会对盟主姊夫说?”
秃子立即正色道:“我怎么会呢?我是你最好的秃头哥嘛!”
铁罗汉一听,立即安心地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微泛怒意地无量寿佛。
秃子和铁罗汉两人同时一惊,急忙向前一看,只见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道字辈松字辈的弟子,不下两百人,已在三峰谷中摆好了阵势。
松鹤掌门满面愠容居中站定,眉宇透煞的武当二尘则左右侍立,其余道人雁行排列,摒息肃立,似是早已等候在此地。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在武当派的对面七八文处依序站好了位置。
秃子和铁罗汉打量间,加速驰行,两人到达近前,俱都一声不吭地站在哑巴和黑煞神之间。
秃子看得出,悟空、一尘等人也都对武当派不在广坪崖等候,却来了三峰谷而感到迷惑不解。
只见单掌稽首,宣了声道号的松鹤道人继续道:“本派与贵同盟订约,由金盆谷断头崖到现在,尚不足旬日,江盟主对咱们双方能够这么快就了断前嫌,想必和贫道同样的大感意外……”
江玉帆立即微一颔首,淡然道:“不错!”
松鹤道人双眉一扬,略微提高声音,沉声问:“但不知江盟主对贵同盟辱杀本门三名弟子之事如何解说,如何进行……”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瞠目怒叱道:“废话,本姑娘辱杀武当三剑时,尚未加入‘游侠同盟’,这件事根本与‘游侠同盟’无关……”
涤尘老道赶紧沉声道:“那很好,既然江盟主不过问此事情,本派长幼三代弟子,也决不出面干预他们复仇之事,”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
武当群道听得面色一变,涤尘老道立即刁钻的怒声道:“江盟主敢莫是有了悔意?”
江玉帆觉得涤尘老道,心胸狭窄,他们不在广坪崖等候,而先来三峰谷摆好了阵势,他不能不防备其中有诈。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对方耍奸使诈对付韩筱莉,他江玉帆怎能袖手不管?
是以,这时见问,只得佯装一愣,神色不解地道:“在下并没有答应道长什么呀?”
涤尘老道见奸计难逞,顿时大怒,不由剔眉厉声道:“你虽然没有答应什么,但方才韩筱莉说出与贵同盟无关的话时,你就该及时表示意见,否则,便是默认,此时再提出更正,就是反悔!”
江玉帆听得冷冷一笑,尚未开口,韩筱莉已瞠目怒叱道:“闭嘴,耍奸使坏都救不了你们今天被惩的命运,再告诉你们一次,本姑娘在断头崖下说过,等到本姑娘前来你们武当山兴师问罪的时候,定叫你们人人前额触地,个个俯首认输……”
话未说完,立在涤尘老道身后的地癸剑吴德性,早已暴喝一声,人已飞身纵了出来。
吴德性一到场中,立即翻腕撤剑,用手一指韩筱莉,怒喝道:“韩筱莉,你少在那里神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如果你不健忘的话,今天也正是你无辜杀死我师弟人辛剑的日子,我要杀好报仇,我要将你乱剑分尸,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拿去活祭……”
说话之间,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声嘶沙哑,神色凄厉,双眼满布了血丝,脸上罩满了杀气,的确骇人!
黑煞神一见吴德性那副嚣张狂妄的样子心里就有气,是以,未待吴德性话完,早已忍不住在旁自语大骂:“奶奶的,神气个啥?老子两钩随手二下,就把你的肚子刨开花!”
正在暴怒如狂的吴德性一听,倏然停止叫骂,神色凄厉,满面杀气,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凶睛,转首望着黑煞神几人立身处,厉声问:“谁?方才是谁说话?”
黑煞神怎会把地癸剑吴德性看在眼内,是以,猛的一拍胸脯,瞠目怒声道:“是老子说的话,你可是要与老子比划比划?”
吴德性一见是黑煞神,不由仰天发出一声厉笑,同时轻蔑地道:“手下败将,剑底游魂,居然大言不惭,奢谈与在下比划,哈哈,你那对钢钩还丢在解剑岩下,你拿什么比划?”
黑煞神听得满面通红,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纵了出去。
身形落地,猛的一挥两只铁锤般的拳头,瞠目怒叱道:“操你的祖宗,老子就用这双拳头砸瘪了你!”
韩筱莉一方面不愿“游侠同盟”的人介入,一方面也知道黑煞神以一双内掌绝难取胜。
是以,未待黑煞神话完,立即急声道:“芮坛主,今天没有你们的事,请你退回去!”
说话之间,自己已飞身纵了出去。
黑煞神一见,只得望着吴德性,哼了一声,怒声道:“你别认为你和玄洪老道偷练了那么一套没有人知道的武功就能打败我们,弄不好今天连命都丢了!”
吴德性和武当二尘听得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个冷战!
但是,口快心直的浑汉黑煞神,只是一时气愤,因而脱口说出来,没想到竟给对方这么大的震骇。
这样一来,不但使江玉帆等人注了意,就是自信必胜的韩筱莉也特别提高了警惕。
立在涤尘身后,面色倏变苍白的玄洪道人,气得突然忍不住厉声问:“姓芮的你……”
刚刚飞身纵回的黑煞神,闻声立即回头沉声问:“老子怎样?”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后的一尘道人,却未待玄洪答话,已是瞠目朗声道:“慢着!”
神色有些不安的涤尘老道,抢先懊恼地问:“你又有什么话说?”
一尘道人沉声道:“今日贵派与韩姑娘在此了断前嫌,虽是在龙首大会期间,当着天下龙首掌门订的约,但与龙首大会已毫无关连……”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臂虎突然怒声插言道:“什么意思,韩姑娘今天要宰人!”
武当群道听得神色一变,吴德性却突然仰面一声厉笑道:“今天要想宰人的是大爷我!”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韩筱莉厉声道:“韩筱莉,既然出了场为何还不亮剑?”
韩筱莉娇靥凝霜,口口问冷辉,注定神色凄厉的吴德性,冷冷一笑:“吴德性,姑娘再度警告你,交手之际你如胆敢耍奸使诈,可别怨姑娘心狠手辣!”
说话之间,轻按哑簧,咋的一声轻响,寒光如电一闪,颤巍巍的腾龙薄剑已撤出鞘外。
地癸剑吴德性似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见韩筱莉将剑撤出来,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大喝一声道:“少废话,纳命吧,”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浪里翻花”,在一阵翻滚的匹练中,绽出数朵剑花,照准韩筱莉的肋腹,迳自罩下。
韩筱莉暗自凝功,薄剑突变笔直,光芒顿时大放,目注吴德性的剑势,静待变化。
因为,她经过了黑煞神的点破,业已提高了警惕,尤其对方神情如此急切,把话说得这么有把握……
她不得不提防吴德性情急拼命,暗中使诈。
因而,为了安全,她决定施展檀郎亲传的流云丽星步和九宫堡的祖传剑法。
是以,摒息提气,暗凝功力,目注对方剑尖变化。
果然,就在对方翻滚匹练,剑花倏现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飞射而出,锋利的剑尖,直向她的小腹刺来。
韩筱莉为了让吴德性图穷匕现,并不准备还击,娇躯如电一闪,薄剑顺势扫向吴德性的左肩。
但是,就在她闪电般疾速身法闪动地同时,丝的一声轻啸,一线寒光,竟由吴德性的剑柄护手处闪电射出,迳由她的肋下擦衣射过,毫厘之差没有射中她。
这丝如线寒光,挟着一丝轻啸,卜的一声,恰巧射在瞪着大眼望着场中的铁罗汉的天灵盖上。
铁罗汉根本没有注意,顺手拍了一下前额,同时望着秃子,说:“奶奶的,武当山大白天还有蚊子呵?”
说话之间,场中交手的韩筱莉早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得一声娇叱,剑法立变,薄剑飞舞,匹练翻飞,立即将吴德性罩住。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顿时大怒,纷纷怒声指责。
武当群道一见,虽然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了场中情势和悟空等人怒喝,为了应变,也纷纷将宝剑撤出来,情势突变紧张。
江玉帆深怕双方突然打混战起来,立即镇定地将双臂平举起来,示意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保持冷静,不可乱来。
对面的武当掌门松鹤道人,面带愠容,神色气愤,也回顾左右群道挥手示意,不可乱动。
武当二尘则面色大变,冷汗油然,目闪惊急,焦虑不安。
显然,两人对于吴德性的急功躁进,坏了大事,丢了武当派的颜面而感到惭愧难堪。
但是,立身江玉帆左右的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却都为韩筱莉暗自庆幸。
因为,所幸韩筱莉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而施了流云丽星步,否则,如果照往日先跨步旋身,再出剑还击,这枚用机簧藏在剑柄内的银钉,绝难逃得过去。
就在大家各自震惊怒喝的一刹那,已被韩筱莉剑幕罩在中间的吴德性,已一连发出数声惶恐尖叫和惊呼。
天罟剑玄洪一见,知道吴德性命在顷刻,大喝一声翻腕撤剑,照准场中幻起的十数鲜红纤影,飞身扑去,挥剑斩出。
悟空等人一见,再度发出一阵愤怒大喝。
也就在天罡剑飞身扑向场中,手中宝剑挥出的同时,身形旋飞的韩筱莉,业已脱口一声娇叱:“去吧!”
“吧”字出口,“蓬”的一声。
吴德性的身体,挟着一声问哼,连人带剑已被韩筱莉踢出了剑幕,直向涤尘老道身前撞去。
涤尘老道等人一见,顿时大乱,因为吴德胜翻滚摆动地右手中尚紧握着他那柄剑。
由于吴德性双臂乱舞,剑光闪闪,即使想伸臂挽救也没人敢冒险。
依然像昨晚在崖上被佟玉清抖手击出的情形一样,吴德性的身体,“咚”的一声,着实跌在地上。
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以及附近松字辈的中年道人等定睛一看,只见吴德性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张着嘴巴不停地喘。
最令松鹤等人惊骇的是,吴德性的前胸后背和两袖,竟被韩筱莉的剑尖划破了二三十道口子。
但是,露在衣外的皮肤,竟没有一处被划伤。
而仰面倒在地上的吴德性,吓破了胆,似是吓掉了魂,瞪着一双大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张着嘴巴不停地喘,连挺身跃起的气力都没有了。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低头察看的一刹那,对面已传来江玉帆的沉声阻止道:“表姊不要杀他!”
松鹤等人闻声大吃一惊,急忙抬头,举目一看,无不面色大变。
只见场中的韩筱莉,柳眉飞剔,杏目圆睁,娟美的娇靥上充满了杀气。
这时,正以手中的腾龙剑,笔直地指在玄洪道人的咽喉上,只要她的手腕微微一挺,玄洪便马上魂归地府。
再看天罡剑玄洪,同样的被韩筱莉在前胸后背上划了四五个洞,但比之吴德性少多了。
玄洪道人终究年长几岁,这时虽然剑尖指着喉咙,依然面不改色,十分镇定。
只见韩筱莉,冷冷地一笑,道:“你如果剑中也装有机簧弩,你就应该挥剑自刎……”
话未说完,老涤尘已惊得脱口厉声道:“玄洪退回来!”
天罡剑玄洪一听,这才满面羞惭的倏然转身,提着宝剑飞身纵了回去。
但是,满面怒容的老涤尘却飞身纵了出来。
韩筱莉一见,不由气得怒声问:“你要作什么?”
涤尘老道一脸怨毒,倏然翻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同时,圆睁双目,注定韩筱莉娇靥,恨恨的怒叱道:“贫道舍了性命,今天和你拼了!”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呸了一声,怒声道:“你也配?你在作梦,武当派的声誉几乎毁在你涤尘的手里,本姑娘将要判你个纵容弟子,破坏派规,违背了祖师爷的教诲……”
话未说完,武当群道顿时大怒,纷纷舞着手中宝剑怒声喊“杀”,作势就待扑过来。
江玉帆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也俱都愣了,觉得韩筱莉的话说得大过份了。
白发银须老涤尘,更是神情如狂,双目圆睁,厉嗥一声:“贫道认命与你拼了!”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白蛇吐信,照准韩筱莉的咽喉就刺!
韩筱莉担心涤尘老道的剑柄里也暗藏着机簧,是以,一见涤尘长剑刺来,疾演丽星步。
但是,也就在涤尘前扑,韩筱莉移步的同时,武当派的掌门人松鹤;突然急切地怒声大喝道:“三师叔不得无礼”
老涤尘听得浑身一战,急忙刹住身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回身惊异地望着掌门人松鹤。
武当群道都愣了,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江玉帆等人更是茫然不解。
但是,武当掌门人松鹤道人,却再度望着涤尘老道,急切地催促道:“三师叔快请退回来。”
涤尘老道虽然性烈如火,而且身为长老,但当着全派三代弟子,他可不敢不听掌门人的面谕。
是以,满面悻悻之色,并透着迷惑不解,提着宝剑,大步走了回去。
这时,松鹤道人才略整道袍,垂下拂尘,满面肃容的向韩筱莉身前走来。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心中更是不解,不知道松鹤掌门为何要亲自出场。
但是,场中的韩筱莉,却一横玉臂,“铮”的一声将剑收入了皮套内。
由于韩筱莉的收剑,武当群道虽然将一颗紧张的心宽放了下来,但是也更加的不解口只见松鹤道人走至干筱莉面前,恭谨的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敢问韩姑娘尊师何人?”
韩筱莉一见问到师承,立即引起她对五位老人家的渴望与孺慕,算来她离开师父慈晖婆婆和四位师叔,不觉已经一年了。(详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由于她内心地孺慕想念,不自觉的神色有些黯然,是以,肃容回答道:“西提五老……”
话刚开口,松鹤掌门的面色大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令师可是慈晖老前辈?”
韩筱莉立即肃容颔首道:“正是她老人家!”
松鹤掌门面色再度一变,不由震惊的颤声问:“令祖及令尊是……”
韩筱莉见问到祖父和父亲,一股仇恨怒火,倏然冲上心头,想到祖父的惨遭杀害,想到父母的被骗身死,不由怨愤的厉声道:“先祖父玉扇龙剑韩天祥……”
“韩天祥”三字方自出日,松鹤掌门的浑身不由一战,急忙转首望着一个年龄较长的中年道人,神情肃穆而又激动地沉声命令:“二师弟,请两位师叔和所有弟子先回观去!”
如此一说,全场震惊,就是武当二尘也惊呆了,武当群道自然更是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韩筱莉却娇靥一沉,竟也以威严的口吻,命令似地道:“慢着,本姑娘要亲去祖师堂,严惩玄尘、涤尘几人!”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无不浑身一战,俱都神情一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