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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初显身手

  比武大会就设在庄院后面的庭院之内,一座八尺高的木台前面摆了一百多张的木椅,木椅的后面放了一排箱形的高台,前面竹帘重遮,后有阶梯,显然准备给身份特殊的人物所坐。

  小高、春兰、方振远脸上都以药物易了容,脸形也稍作了改变,就算认识的人,不仔细看也认不出来。

  孟小月却蒙了面纱。

  反正,这里的人,大都是想法子遮掩了本来的面目。

  每个人都配有一个号码,这木椅上也写了号数,只好记了印码,按号入座,方振远四人的排号,是第五排中间,四号连在一起。

  小高心中奇道:“这比武定级大会,本是扬眉吐气的时刻,怎会人人都易容相对,这样算甚么比武?”

  本是一场很正大庄严的事,竟变得十分诡异。

  春兰傍着小高而坐,忍不住低声问道:“少爷,你等一下要不要上台比武?”

  小高道:“这种易容相对的比武,胜败都不知对方是何许人物,有甚么意思,除非能……”

  方振远低声接道:“看到了真正的高手是谁吗?”

  小高目光转动,发觉前后左右的座位,竟然都是空的,一百多椅子上,坐了四成人,最多有六、七十个,低声道:“如果遇上使小弟佩服的高人,我也许会忍不住上台试试。”

  孟小月也看过四周的形势,奇道:“方兄,这庄院中至少有两百多人,怎么现在只有六、七十人入座?”

  方振远道:“我现在才明白,这比武定级大会是选帮中的要职,要有一点本事的人,才会受邀参与,能有六、七十人,已经不少了。”

  小高道:“其余的人呢?”

  方振远道:“都是早已入帮的弟子,被派来监视应邀比武的人,所以,受监视的人一举一动,苗飞都清楚得很。”

  小高道:“唉!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孟小月道:“咱们四人分于一幢房舍之内,应该是没有人监视了。”

  方振远道:“这是宗奇帮忙,他自认做得十分稳,其责,苗帮主早已知晓咱们四人底细,他早就明明白白,用不着派人监视了。”

  孟小月道:“这苗飞真的如此厉害吗?”

  “我只是就事推断……”方振远道:“这些房舍,约请人手,似乎早已训练好完成的一批手下。这些事皆不是三两年可以完成,最重要的是这多年的安排,竟能做得全无声息,未在江湖上露出一点风声,这份才能,岂是宗奇所有?”

  孟小月点点头。

  方振远又道:“宗奇说过,单是副帮主就有五人之多,死了一个宗奇,还有四人,这四人只怕也要拚个高下出来才行。神眼龙彪只是四人之一,不知是否被淘汰出副帮主职位之外……”

  谈话之间,只见六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过来,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方振远道:“这大概是受邀请的贵宾了,可惜面蒙黑纱,身披斗篷,不但面目难见就是身材也瞧不清楚。”

  小高道:“这要如何定级,大家都掩去本来面目,把一个比武大会弄得神神秘秘的,算甚么名堂?”

  方振远低声道:“这样,败的人就可以不用露出真相,当然还有别的作用,耐心点看下去吧。”

  孟小月道:“苗帮主也不派人通知我们一声,咱们难道也要上台去争取护法之位吗?”

  “看样子,是这样了……”方振远道:“苗飞相当重视我们……但他却希望我们用点实力争取到护法的位置。”

  孟小月嗯了一声,道:“如果我们不出手呢?那护法未必会提高我们在江湖上的身份。”

  方振远道:“如果我们不出手,也许苗飞会别有安排……”

  这时一位长髯垂胸,身着青衫的中年人,已登上木台,挥手高呼道:“请诸位安静一下!”

  原来,坐号连在一起的人,大都是同来的故旧朋友,纷纷在低声交谈。

  场中突然静了下来。

  青衫人抱抱拳,道:“鬼王帮开帮大典,已定在下月十五举行,苗帮主求贤若渴,才决定这场比武定级大会,副帮主以下,要先选出三位堂主、两位巡使、四大护法,在座之中,有本帮中原有的高手,也有应邀来此的武林精英,希望能各展身手……”

  “慢着,漫着……”一个坐在第二排身着灰衣的大汉突然站了起来,道:“阁下是甚么身份?”

  “区区刘青阳,现为鬼王帮的副帮主,代表帮主发言……”

  阴阳秀才刘青阳,是江湖上极有名气的人,但闻名的人多,见过他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方振远、孟小月都听过刘青阳的大名,但却都未见过,想不到他竟是鬼王帮的副帮主。

  那灰衣大汉似乎也被刘青阳的名气震住了,停了一阵,才说道:“在下请教刘副帮主,入选了堂主、巡使、护法有些甚么好处?”

  刘青阳道:“朋友问得好!三大堂主,分别统率帮中精英份子,各有专司,直接听命于帮主、副帮主,指挥各处分舵。两位巡使代表帮主巡阅各地,摘奸发伏;至于四大护法身份清高,负有保护本帮威望的重责大任。堂使、巡使、护法身份相若,都是直接听命于帮主和副帮主的指挥,只不过职司不同罢了。”

  灰衣大汉道:“只有这些吗?”

  刘青阳道:“堂主、巡使、护法身份,月支俸银三百两,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多种服侍,详细情形,俟诸位比武定级之后,自会详细奉告。”

  这时,和方振远等坐在同排的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汉子,起身道:“除了堂主、巡使、护法之外,还有些甚么身份?”

  刘青阳道:“武士。本帮武士分为三级:一级武士月支俸银一百五十两,二级一百两,三级五十两,分拨入三堂之中。”

  蓝衣人道:“请副帮主说明一下比试办法。”

  刘青阳笑一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中的精英人才,在未定级之前,可以不用本来面目出现,但定级之后,进入本帮都得以真正的面目相见。

  “至于比武的方法十分简明,先由本帮中派出一位暂定的堂主、巡使、护法守关,挑战者必须先击败本帮中人,再接受在场的英雄挑战。

  “得胜之人,再接受第二批人挑战,直到无人挑战为止。”

  孟小月低声道:“这办法不错,先设下一道关卡,能够过关的人再接受挑战,入选的人自然是第一等人才了。”

  但闻蓝衣人道:“请问比武可有限制?”

  刘青阳道:“没有甚么限制,拳、掌、兵刃、暗器,各凭本领求胜,不过,伤人不能击其要害。”

  方振远低声道:“这是选杀手,哪里是比武。”

  小高道:“他们早已内定了堂主、巡使、护法,为甚么还要比武?”

  方振远道:“连副帮主的位置,都要参与选拔,何况堂主、巡使、护法了。”

  但闻刘青阳道:“现在开始比武,为表示堂主、护法、巡使身份并重,特采用抽签之法,比武细节,一面举行,一面说明……”

  语声一顿,提高声音道:“送上签筒!”

  一个黑衣劲装大汉应声而至,手上捧上一个签筒,刘青阳随手抽上一支,道:“拘魂堂。”

  小高暗道:“好难听的名字!这个堂主,不争也罢。”

  但见坐在第一排身着黑色披风的六个人中,突有一人站起,双肩微晃,人已飞上木台,随手脱下披风,露出一身黑色劲装,站立台中。

  刘青阳道:“这位就是暂定本帮的堂主,哪一位心中不服,可以登台挑战。”

  孟小月低声道:“方兄,四护法、三堂主、二巡使,计有九人,他们只有六个人,还缺少三个人呢!”

  方振远道:“你,我二人计入,还缺一个,不知是谁了?”

  孟小月道:“会不会是小高呢?”

  方振远道:“希望不是。”

  孟小月接道:“为甚么?”

  方振远道:“如果小高也在预算之中,那就表示苗帮主对咱们了解太多了。”

  孟小月道:“苗飞为甚么不叫咱们也穿黑色披风,坐在第一排呢?”

  方振远道:“这样才出人意料呀!表示鬼王帮中人才济济。”

  孟小月道:“要不要小高出手?”

  方振远道:“要!不过要争护法的位置……”

  孟小月点点头。

  适才当先发问的灰衣汉子突然飞登木台,一抱拳,道:“区区编号十九,想过过拘魂堂主的瘾……”

  黑衣大汉接道:“那要先打败在下才行,两座兵刃齐全,阁下可以选用。”

  灰衣人道:“兵刃太凶险,在下就依拳掌领教几招如何?”

  黑衣人道:“拳掌无眼,阁下不要客气,请吧。”

  灰衣大汉果真不客气,双掌推出一合,就是一招致人于死的“双凤贯耳”。

  黑衣人双手一合推出,再向外展开,轻巧地破了灰衣大汉的攻势,立刻还以颜色,右手借势一推,直逼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亦非庸手,身躯一转,避开一掌,忽然一跃而起,双腿并出。

  他不闪避,争取了第一时间反击。

  这种武功中的变化,已超过了招式的传统应敌之法,当然,必须要具有精熟的武功基础和相当的智慧、经验,才能溶招术于机变之中。

  有时,平平常常的一招,能够克敌致胜,就是这种机变应用的成效。

  这种随机的变化,说不上奇奥博大,但却给了小高一种启示,对心中所记的武功变化,顿有所悟。

  黑衣人虽在灰衣大汉的机变攻势中,连受顿挫,但他的成就却高出对方很多,二十个回合之后,灰衣人已呈不支,被那黑衣人一掌击中前胸。

  但那灰衣大汉滑溜得很,随着那黑衣人的掌势,飘飞而起,人虽被打下木台,但看上去并未受伤,飘然落着实地,转身向外走去。

  孟小月低声道:“这个人武功不算高明,但他对敌的经验,却似丰富得很……”

  方振远低声道:“只怕他已离不开这里了。”

  小高道:“怎么?比武不胜,人也不许走了?”

  方振远道:“如果我的推想不错,受邀而来的人,都是有相当成就的人,所谓定级,只是确定他们的身份,想离开此地,恐非易事。”

  话刚说完,身后箱形的高台之上竹帘启动,两个白衣少女突然飞身而下,拦住那灰衣大汉。

  孟小月一皱眉头,道:“女的。”

  两个白衣少女似是未经易容,面目姣好,背插长剑,左手一人微微一笑,道:“帮主谕下,阁下武功高强,已入选一级武土,请受金牌。”

  右首白衣少女已取出一面金牌,上系红色丝绳,向那灰衣人脖子上套去。

  灰衣人虽欲闪避,竟然未能避开,金牌被套在脖子上。

  那灰衣人被套上金牌之后,态度大变,一抱拳,道:“多谢帮主。”转身又走回原位坐下。

  两位白衣少女却缓步退回形如包厢的高台之上。

  这时,那登上木台的黑衣人又连胜七阵,除了一人被那黑衣人一掌击毙之外,余下六人,全入选了金牌武士。

  果然是,没有一人能生离此地。

  这时坐在比武台上的刘春阳,突然站起身子,高声说道:“为了公平,比试以七阵为限,以调节接受挑战之人的体力。

  “如仍有人不服,可等全部比武定级完成之后,再指定级位挑战。”

  目光转到那黑衣人的身上,又道:“请阁下报上号数来。”

  黑衣人道:“区区天字十一号。”

  刘青阳道:“先请暂坐上拘魂堂主之位,休息一下。也许,等一会,还会有人指名挑战。”

  天字十一号点点头,坐上了拘魂堂主的位置。

  坐位就设在比武台上,一张太师椅后,竖起了一个拘魂堂主的牌子。

  孟小月低声道:“这位天字十一号的武功不弱,不知方兄瞧出他的门户没有?”

  方振远神情肃然地道:“看他拳路雄浑刚猛,似是少林武功的路子。”

  小高吃了一惊,道:“不可能吧!少林派乃武林中第一正大门户,一向受武林同道尊敬,门下的弟子怎会加入鬼王帮?”

  方振远道:“我也觉得奇怪,看来只有入选了护法身份之后,大家以真面目相见,才能了解他们的身份了。”

  这当儿,刘青阳抽出了第二个签,道:“这一次选的是左巡使。”

  果如方振远的推断,六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一个,又飞身跃上木台,一抱拳,道:“在下天字十三号,为内定巡使,哪一位不服,请登台赐教。”

  小高突然拿出自己的号牌一瞧,只见上面写的是七十二号,背面却写个人字,孟小月是地字七十一号,方振远也是地字,七十三号。

  春兰是七十四号,但背面却是一片空白,没写上任何字。

  敢情发号牌时,早已确定了参加者的身份。

  天字十三号武功路数诡异凌厉,在顿饭工夫之内,已经连胜六人,打死两人,伤了一个,三个未受伤的,也入选一级武土,死伤之人立刻被抬了下去。

  也许他下手太狠,六阵之后,竟无人敢再挑战。

  第三阵是选迷魂堂主,登台的也是六个黑衣人之一,但他脱下披风,飞上木台,道:

  “小妹天字十五号,内定迷魂堂主,哪一位朋友不服,请登台赐教。”

  孟小月低声道:“女的。”

  小高道:“姊姊要不要上台试试身手?”

  孟小月道:“姊姊确有此意,堂主统率武士,好像比护法强些。”

  方振远低声道:“不要乱了章法……”

  小高道:“方兄,难道一定要听他们摆布吗?”

  孟小月道:“是啊!搞乱他们的章法,看看是甚么样子?”

  方振远吁一口气道:“好吧!你一定要出手,也该先看两阵,了解对方身手,再作决定不迟。”

  “反正,他们没有事先通知咱们,到时苗飞如果责问下来,咱们也有推诿的理由。”

  天字十五号武功是一个“快”字诀,连胜四阵,不过二十个照面。

  孟小月看得很留心,天字十五号虽然厉害,估计自己还可以对付得了,当下吸一口气,突然由座位上飞身而起,直窜上两丈多高,才飞落台上。

  一抱拳,道:“地字七十一号,领教高招。”

  主持比武的刘青阳听得一怔道:“等一下……”

  但已迟了,两人以快比快,已然交了三个照面。

  既然已打了起来,刘青阳除了出手拦阻之外,又无法劝说,只好坐了下来。

  天字十五号果然非凡,掌拳快速,连环抢攻,一口气攻出二十余招。

  逼得孟小月施用了金蛇指法,点穴斩脉,才把局面稳住。

  这是比武开始之后,唯一的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双方斗过两回合,孟小月才点中了天字十五号一指。

  自练成金蛇指后,孟小月是第一次对敌施用,也是她出道以来,第一次凭真实武功和人作胜负之争,引得场中人个个聚精会神观战。

  刘青阳也睁大眼睛,看得十分入神。

  天字十五号似是伤得不轻,倒摔在地之后,竟无法站起身子。

  刘青阳站起身子,一挥手,道:“抬下去。”

  两个大汉奔来,抬走了天字十五号,刘青阳才转向孟小月道:“好武功……”

  “副帮主过奖,不知哪一位还肯赐教?”

  这时,台下那三位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同时站起来,但不知何故,竟又缓缓坐了下去。

  孟小月坐上了迷魂堂主的位置。

  台下的方振远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极为细小,但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方兄和孟姑娘都是内定的护法之位,是本座一时大意,竟未能事先通知一声,虽被孟姑娘搞乱了章法,本座也不能怪她。但方护法不可再意气用事,只要争护法之位……”

  方振远暗暗吃惊心道:听声音,分明是苗飞,想不到他功力如此精深,只此‘千里传音’之术,我方某就得甘拜下风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他相信苗飞坐在那高台包厢之内,对全场中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十分清楚。

  果然,声音文传了过来,道:“在场之人,有三个来历不明,一直查不出他们的身份,也瞧不出他们的武功造诣。他们易容之后,连年龄也瞧不出来。想来,绝不是简单人物,方兄争夺护法之位时,要小心一些,他们的编号是人字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方振远又点点头,心中忖道:“这叫自作自受,自是比武定级而来,为甚么要易容改装?”

  但对苗飞布置安排的精巧,也觉可怕,六、七十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身份不明。

  此刻的小高,已非过去的吴下阿蒙了,甚至连春兰也不可轻视,方振远暗暗地把内情转告了小高。

  小高凝神看去,发觉三个人都穿着青色长衫,衣色相同,想来是结伴同行而来的。

  第四阵是右巡使,又落在一个黑衣人天字十六号的手中,这一次只有三个人登台比试,就再也无人挑战了。

  第五、六阵都是护法,一个落在天字十四号的手中,另一个被地字廿五号取得。

  第七阵是掌刑堂,内定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天字十二号登上了木台。

  方振远暗道:还有这掌刑堂主和两个护法之位,这三个人再不动,大概就不会出手了。

  余下这两个护法之位,小高可顶孟小月的位置,这三个人如要争取,就难免对上一阵了。

  果然,三个青衫人动手了,最左首的飞身上道:“在下人字四十六号,请天字十二号指教。”

  余音未绝,一拳击出。

  天字十二号也不谦让,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两个拳头,硬碰硬,撞在一处。

  篷然一声,如击败革,竟是半斤八两,秋色平分。

  刘青阳一皱眉头,全神贯注。

  显然,青衫人的武功之高,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天字十二号冷哼一声,双拳连环击出。

  青衫人竟是不肯相让,拳对拳,硬接下来。

  双方硬拚蛮干,连拚了一二十拳。

  小高低声道:“看不出来,我在江湖上走了十几年,第一次看到这种野蛮的打法,这两人的功力相若,打下去是甚么结果,很难预料。”

  小高吁一口气,忖道:“只要用心观察、倾听,表面上杂乱无章的事都有线索可循。天字、地字编号似乎都是指定的人选,只有人字编号,不是来历不明,就是武士级的人选。帮主和几位副帮主,到现在只出现刘青阳,其他的人……”

  忖思之间,台上的搏斗已分出了胜负,双方连拚了二十余招之后,天字十二号竟然接不下青衫人第二十九拳,被震退数步,跌坐在地上。

  本来,天字十二号还有再战之能,只要站起身子,攻上前去,就不算输,但他却坐在地上没有动,似打算甘愿认输。

  但方振远已看出原因,天字十二号的右手已肿大了一部份,看样子也许已经骨断筋扭了。

  但人字四十六号却似若无其事,抱拳道:“在下侥幸胜了一阵,还有哪位心慕掌刑堂主身份的朋友,请来指教。”

  方振远低声道:“这掌刑堂是十分重要的职位,鬼王帮不可能让它落入来历不明的人手中。”

  小高道:“方兄之意,可是希望小弟出手?”

  方振远道:“不忙,他们一行三人,似是志在掌刑堂主,何不看看变化再说。”

  人字四十六号不见台下有人答话,笑一笑,道:“如果无人挑战,兄弟就登上……”

  只听一声冷笑传来,道:“在下领教。”

  一个黑衣人飞登台上。

  青衫人打量了一眼,一抱拳,道:“兄弟是……”

  “地字二十一号,请多指教。”

  青衫人道:“不必客气。”呼的一拳击了过去。

  黑衣人一闪避开,道:“在下请教朋友的兵刃。”

  青衫人道:“好!请。”转身由西侧罗列的兵器上取了一柄单刀。

  那黑衣人却取了一柄长剑。

  青衫人道:“兵器无眼,一个收手不及,只怕会伤了性命,阁下要多多留心了。”

  黑衣人道:“生死由命,阁下尽管施展。”

  青衫人不再多言,单刀一推,点了过去。

  黑衣人横剑一架,封开单刀。

  青衫人冷笑一声,单刀施展架式,绵绵不绝地攻了过去。

  他拳势凶厉,全是硬拚硬接的打法,但刀法亦是凌厉得很,招招取命,全攻向黑衣人的要害所在。

  小高低声道:“方兄,这青衫人的刀法毒辣,看来那黑衣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应是如此。”

  方振远目光紧盯着青衫人不放,想从他的招式猜出他的来路。

  可惜,他并未能如愿。那青衫人耍完一路怪刀法,突又喝叱两声,只见单刀由上而下直切而来,而黑衣人则举剑封去。

  他自信能架得了这一刀,所以并不躲开,然而在刀剑交撞之际,黑衣人感到虎口生痛,这力道何止千万钧。

  他封去一刀,不敢再封第二刀,心想改封为拨,也好让身形容易闪向左侧,岂知那青衫人早算准他的心思。

  切西瓜刀法仍是砍来,只是改直劈为横扫,身形一转,利刀迅速无比地砍去,黑衣人长剑拨不了,只好再封向左侧。

  就在接触刹那,可怕的刀锋竟然硬生生砍断精钢利剑,只听得“啪”的一声,断剑跳开,刀锋仍砍向黑衣人的脖子。

  刹时一颗人头飞向空中,两眼仍兀自骇转着。

  青衫人则收刀而立,连尸首也未瞧一眼,目光望向人群,似是随时准备再接受挑战。

  现场诸人被他的狠劲吓住了,谁还有胆子再上台挑战?

  “如果没人上台,老夫我可以接掌刑堂的职位了吧?”

  青影人有点玩世不恭意味。

  方振远不禁皱起眉头,这人武功门路之杂、之高,恐非自己所能想像,他来此又有何目的?

  还在忖思中,苗飞的声音又传入耳际,道:“方护法,情况有变,你上去试试他的底子,不必硬拚,觉得不行,立即下台。”

  话说得好听,想下台就下台,那家伙也不会被砍头了。

  方振远牢骚满腹,苗飞分明叫他挨刀,这个险,他实在冒不起。脑筋一转,小高学了三清宝-上的武功,或许可以制住那人。

  方振远道:“小高,我看他是冲着鬼王帮而来,你上去试试,他该不会对你施辣手才对。”

  这人武功甚高,甚对小高的胃口,对于生命危险,他可没考虑,闻言点头,就要引马上阵。

  他刚站起来,孟小月急道:“你想干甚么?”立即伸手拉住他。

  “没关系,那人不会对他出重手。”方振远有意无意地阻止孟小月,还故意弄倒椅子发出声音来。

  这招果然奏效,许多目光一时全都转向这边,台上那青衫人也说出话,道:“小毛头,你也想掌刑堂位置?”

  小高当下掠身上台,准备大打出手。

  那青衫人上下打量小高一眼,道:“江湖上好像没你这号人物。”

  “快了,干掉你,马上就出名了。”

  “你想利用我打知名度?”

  “差不多。”

  “没那么简单。”青衫人冷笑道:“无名小卒,老夫才懒得和你动手,你要掌刑堂,我让你就是。”

  说着,他竟然掠回台下。

  小高怔住了。“你……这么慷慨?”

  “不是慷慨,是让后生晚辈有出头机会,二十岁当上鬼王帮刑堂堂主,多稀奇。”青衫人一阵畅笑。

  突来的转变,让在场诸人傻了眼,不过小高却回味着那青衫人的话,自言而笑道:“对啊!二十岁就能当刑堂堂主,多稀奇!”

  此时,苗飞的声音又传入方振远耳际,道:“事出突然,那小子跟你一伙,你去顶下他,可能掌刑堂堂主就让你接了。”

  方振远闻言,心头又是一震。

  这苗飞老是打他的主意,小高虽好说话,可是顶下他之后,那青衫人还会冷眼旁观吗?

  实在不保险。

  然而,他也不敢违抗苗帮主命令,只好起身掠向木台。

  “你也想当刑堂主?”

  小高颇觉有趣,正想如法炮制,准备让位。

  方振远岂能让他走掉,立即细声道:“苗飞在监视,得玩些手段才行,试试你的三清神功。”

  二话不说,平常不用的子母断魂刀法已展开,他虽未抽刀,但手掌威力已逼得小高压力倍增。

  情急之下,小高便使出半生不熟的三清掌法。

  刚一探掌,那手指竟然幻化成数道青色光影,不停地舞动。

  方振远本就有意败阵,但也不能一招即撤,但突见小高掌法怪异,只这么一掌,竟化去自己雷霆般的劲掌。

  忖思未完,那掌指已扣向门面,他只好举掌封去,“啪”的一响,他的右掌生疼,整个人已被逼退。

  老脸挂不住,立即施展千斤坠想稳住身子,但他忘了木台乃是木板搭建,这一用力,两脚已陷破木板。

  他老脸泛红,赶紧倒退而掠,飞落台下,顾不得面子问题,立即拱手认输。

  方振远道:“少侠武功高人一等,老朽认输。”

  话虽是在说给人家听,却在暗示苗飞,他无能为力了,再拱手,他已掠回座泣。

  小高傻傻地笑,他不知道是自己武功厉害,还是方振远有意承让。

  孟小月则看得膺楚,方振远是找台阶下,至于小高武功如何,她就猜不出来了。

  小高正想再叫阵,耳际已响起苗飞的声音,道:“下一场给我下来。”

  那声音正是暗中控制下迷药的声音。

  小高苦练武功逼出毒药之后,已不受制,但此时闻此声音,脑子仍是乱七八糟,让他怀疑余毒果真解了吗?

  他闻言猛点头,待双音消失后,又甚么感觉也没有。

  这时上来一个黑衣蒙面人,道:“天字第七号领教阁下高招。”

  此人排名第七,远比新上任排名十一的拘魂堂主更高,苗飞想必对他相当重视了。

  果然,他一上手即是失传已久的幽冥魔爪,两只手掌黑得发亮,指甲泛着绿光,且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幽冥魔爪?”孟小月惊讶之余喝道:“快下来!那指甲沾不得。”

  话未说完,魔君魔爪已逼小高不及三尺,他已无退路。

  小高也想一搏高下,他忖道:“绿指甲又怎么样?看我的仙女兰花指。”

  那仙女兰花指正是延续三清宝-上的指法,并无名称,是小高临时编出来的。跟方才一样,五指泛现淡青色光影。

  那幽冥魔君竟然无法一招制住小高,一时怒起,咆哮一声,身形向前,五指逼得更急,欲致小高于死地。

  小高被逼急了,再躲就要下台,心下一横,干脆来个“挑”字诀,心想这魔君指甲有毒碰不得,把它挑开也就是了,当下伸手探了过去。

  魔君见状冷笑一声,道:“你死定了。”

  五指扣得更怏,临三寸还逼出毒气,扫得小高右掌发黑。

  小高暗自叫糟,但又换不了招,心想已中毒,至少不可太丢人。大叫一声,五指对准魔君二寸长指甲抓去。

  魇君竟避不掉,五根指甲硬生生被小高给抓起,指尖冒出浓黑血柱。

  这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发生了,魔君大骇指甲被毁,他已失去理智,左掌猛地又挥打过来。

  他怒极而发,劲道何止万钧,小高却似吃定了他,怪笑一声,仙女般作态,兰花指又扣去。

  这次更狠,将抓在手上的五片指甲反插过去,硬生生将魔君左掌五根指甲连带第一个指节给插断。

  魔君断指痛入心,使他失去理智,一时疯狂厉吼,毫无章法地扑打过来。

  小高也在怀疑自己功夫到底进步多少,甚至中毒的手掌,已在一阵烟自指缝冒出之后,恢复正常,无中毒迹象。

  “神功好像真的很厉害……”

  小高跳避着魔君,两眼仍瞧着双掌,想求证甚么似的。

  此时副帮主刘青阳已掠上台,一指点倒魇君,喝令手下将他抬走,他冷冷瞧着小高,道:

  “你是何人?”

  “在下小高。”

  “何时进入本帮?”

  “好几个月前就被你们关起来了,宗奇很清楚,不过他被你们砍了。”

  刘青阳睑色阴沉,道:“你跟他一伙的?”

  “没那本事啦!要敢背叛,早也被砍了。”

  刘青阳上下打量小高,不久,终于作出决定,还露了笑容,道:“你虽然年纪轻,但本帮用人唯才,你有能力打败幽冥魔君,就有资格掌刑堂堂主,我代表帮主欢迎你坐上这个位子。”

  “相信已无人敢向你挑战了。”

  刘青阳向群众扫目而问,果然无人再敢挑战,他拱手欢迎小高坐上刑堂堂主的宝座。

  小高忽然笑道:“我不想当刑堂堂主。”

  “阁下意思是……”

  “刚才那青衫老头把位子让给我,当起来也没甚么意思,我还是自己争取的好。”

  “你想要何职位?”

  “刑堂再上去呢?”

  刘青阳眉头一皱,道:“你想当副帮主?”

  还好副帮主内定两名,否则岂非要他下台。

  小高道:“一招就能打下刑堂堂主的职位,副帮主应该没问题,我准备向你挑战,如何?”

  “你?”

  不但刘青阳惊怒,台下亦是乱成一片。

  小高说得大方自然。“今天比武,不是说好随时可以向谁挑战的吗?你怕了?”

  此时苗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敢抗命搞乱全局,不怕本座杀了你?”

  小高冷笑道:“别得意嘛!等我打倒他们后,再来向你挑战如何?”

  “放肆!”

  “没办法!我想下台也下不了台。”

  “你会死得很惨!”

  “再说啦!”小高不再理会苗飞,转向刘青阳道:“想好了没有?我等不及了。”

  刘青阳冷笑道:“本帮虽然爱才若渴,却也容不得你狂妄自大,老夫接受你的挑战。”

  “好!比些甚么,随你挑。”

  “比内功如何?不管输赢,你我将来都是鬼王帮弟子,我不想伤和气。”

  刘青阳心想,内功全靠苦练,他至少比小高多练三十年,就算小高服了甚么灵丹妙药,要化为内力,也非一年半载的事。

  他认为这是小高最弱的一环。

  小高也知道自己的缺点,但狠话已说在前,也收不回了。

  他猛点头,道:“放马过来,甚么功夫我都接着。”

  刘青阳冷笑一声,也不客气相让,当下飞身掠前,凌空两掌劈来,扫得小高连退三步,小高亦出掌推去。

  这一接触,他发现刘青阳果非省油的灯,内力高出自己甚多,他担心了。

  内力乃是真功夫,取巧不得,罩不住就只好认输了。

  他有点后悔,他开始设法如何在紧要关头保住自己的生命。

  刘青阳先是有点顾忌,但试了几次,发现小高实在不怎么样,胆子便大了起来,只用六成功力已足可应付。

  “练武除了巧功,内功才是最大的本钱,阁下可能还要再练几年。”

  小高额头已冒汗,他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不到五分钟,小高已呈不敌之态。刘青阳冷笑道:“你只要点个头,掌刑堂堂主职位仍留给你。”

  小高两眼狠瞪,这样输得窝囊,他实在不甘。

  刘青阳有急让他难堪,一用力,一声脆响,小高所站之处的木板断裂,小高整个人往下掉。

  刘青阳又拉住他,让小高悬空挂着,凌空晃来荡去。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小高冷哼。

  刘青阳再一用力,只见小高双手青筋暴胀,口角立即渗出鲜血,全身有如万针钻动,难受得很。

  孟小月见情况已严重,忍不住急叫道:“小高快点头,你内力不如他,拚不得!”

  她想上前,方振远却拉住她,低声道:“苗飞一定不会让他死,小高身上有着许多不可解的秘密。”

  孟小月仍紧张地道:“再这样下去,不死也会残废。”

  “不会,三清神功没那么简单。”

  此时刘青阳已失去耐心,准备逼小高认输或将他震昏,内力提至九成,迫得小高鲜血直冒,抖个不停。

  小高猛吸一口真气,硬将量后几口真气逼住抵抗,全被无情打回。

  “你还想争?”

  刘青阳冷哼,内力暴冲过去,直冲小高脑门,心想不震死他,也非要震得他昏倒当场不可。

  小高闷哼一声,鲜血再吐,已全无抵抗力,内力也为之消失,任由对方摧残全身经脉百穴。

  刘青阳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震断小高的心脉。

  然而情况却非如此。

  刘青阳并没震昏他,那股力道反而在小高体内游走得十分顺畅,两人都感到奇异不解。

  刘青阳不信邪,又运功想震向小高脑门,但仍是伤不了小高。

  小高则感到他的内力似有替自己疗伤的功效,愈冲愈是舒服,到后来,他干脆放弃抵抗,专心引导对方内力游走全身。

  刘青阳吃惊万分,自己的内力好像有去无回,这样下去还得了。

  当下决定抽回内力,再以击掌方式将小高震昏。

  谁知想甩开双掌时,竟发现自己的内功已深深被吸住,根本甩不开。

  “夺功大法?”

  刘青阳惊骇万分,立刻跳飞而起,双脚猛踢小高胸口。

  一次跳不开,第二次用力更猛,方将小高甩开。

  他用力过猛,也被弹开数丈,一个倒打金钟,才站稳台角边,暗运功力,竟然失去三成之多,他骇呆了。

  小高被打入台底,突又觉得内力大增,毫不考虑即跳起身子,飞向刘青阳,道:“有胆再来拚!”

  双手一张,管不了对方躲闪,硬是击过去。

  刘青阳先机尽矢,只能勉强迎招,双掌刚触上手,内力又被吸去不少,他尖叫道:“这人会夺功大法!”

  他拚命躲闪,否则他将失去一身功力。

  方才让去刑堂堂主的青衫人闻声,连同两名来历不明的伙伴立身而起,惊道:“夺功大法不就是三清宝-上的武功?”

  他想飞身上台,一道灰影已先他而去,一掌迫开小高与刘青阳,正是两眼特大的神眼龙彪。

  他瞧着小高,冷冷地道:“三清宝-果然在你手中,我走眼了。”

  几月前,他让方振远、孟小月、小高三人混过他的眼睛,他十分自责。

  小高看着他,也是一把火。“你走眼,我还冒火呢!上次你凭甚么拿鞭乱抽我们?”

  他自恃神功有成,也不客气,登时欺身,一拳击了过去。

  那神眼龙彪武功不弱,但一上台确是心存轻视,冷不防小高快速一拳,竟然连躲闪的余地也没有。

  只听他闷哼一声,胸口狠狠地被击中一拳,身子被打下台,撞翻一排椅子,吐血当场。

  群众一阵惊慌,一场比武大会顿时秩序大乱。

  “三清武学果然不凡。”

  小高瞧着双掌,第一次有着扬眉吐气的感觉。

  心想连副帮主都罩不住,现在该向苗飞挑战了。他叫道:“老鬼帮主,好好一个人,干嘛装神弄鬼?我看我这身功夫,当帮主应没有问题,你看怎么样?”

  白纱帐内没有反应。

  小高又道:“你没听懂我的话吗?那我就说得清楚点,也就是我已准备向你挑战了,懂了吗?”

  “放肆!”苗飞怒吼道。

  “如果你再不出来,我要向大家宣布,本人已接掌鬼王帮了。”

  突然纱帐猛地翻动,一阵风疾冲出来,只见一股白烟射向小高,速度极快。

  尚不及三丈,小高已感到威力逼人,小高得了教训,不敢硬接,伸手迎去,全用的“吸”

  字诀。

  他准备把对方势来的劲吸个精光。

  那白烟疾冲而来,但再逼进两丈,威力竟然失去泰半,更可见及劲风一缕缕被小高吸向掌心。

  就连自己也被吸带过去。

  苗飞暗叫不妙,登时断劲弹飞高空,凌空再发一掌,袭击小高背肩,一个翻身,倒射向纱帐里。

  小高并未避开这突来一掌,但他吸来的大量内功已足以抵抗这一击,受掌劲扫中之际,只不过晃了两下,已安然站立。

  他正想讥刺苗飞使用小人招数,算甚么英雄好汉,苗飞惊诧的声音已传来:“你当真学了三清宝-上的功夫?”

  “不然!我还争甚么帮主?”

  小高正想得意耸肩,突然三道劲风射来,原来是那三个身份不明的青衫人。

  那方才争得刑堂堂主的青衫人冷道:“三清宝-在你身上?”

  “不错。”

  “拿来。”

  “哪有这么容易?”

  青衫人二话不说,一声冷喝,三人同时出手。

  但见三道人影疾射过来,小高还没看清三人身形,也没见到对方如何出手,只感到光影靠近,全身像捱了千万鞭。

  他痛叫出声,三两下已被按倒地面上,三个人分别踩着小高的头、胸、脚部,迫得他动弹不得。

  小高冷静下来,才感到疼痛万分。

  他不知道这三人用的是甚么功夫,竟然打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看来三清神功也未必天下无敌。

  “还不把三清宝-拿出来!”

  “三个打一个,算甚么英雄好汉?有胆……”

  “你再不给,老夫踩烂你的脑袋!”

  青衫人猛一用力,小高只觉疼痛难忍,眼泪直掉。“快住手!我说,我给,你们要甚么,我都给。”

  青衫人这才有了笑意,放轻脚劲。

  “早说不就没事了。”

  “谁知你来真的。”小高道:“你也别太得意,我如果学全了三清宝-上的功夫,你哪是我的对手?”

  “没学全是你的事,我只要宝。”

  “你还听不懂我的话?我是在暗示你,我若有全本的三清宝-,我早学全了,明白的说宝-不在我身上。”

  “你还想耍赖!”

  青衫人又要用刑,小高立即喝道:“宝-在苗飞身上,我以前是他的武士,他想拿我们当试验品,所以只传授一些,我只是悟通一点点而已。”

  本来紧张万分的方振远听到小高这么一说,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青衫人半信半疑地道:“有这么回事?我听说是方振远暗中夺得……”

  “这些是没错,但后来我们误闯鬼王坟,宝-就被苗飞夺走了,不信,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真的?”

  青衫人目光已掠向白纱帐,想听苗飞的答覆。

  苗飞急道:“别听他胡说,他想嫁祸本帮。”

  小高斥道:“你有没有良心,把我收为武土,又使我喝下毒酒,还把我当外人?我身上铁定是没有宝。你们不信可以搜,搜不到就到鬼王帮主搜,那地方在……”

  小高快嘴快舌把地点说清楚,存心让他们相残。

  青衫人果然信了小高的话,冷冷地道:“明人不做暗事,三清宝-不是你的,你就不该保有它,快交出来,大家都好说话!”

  苗飞也不甘示弱地道:“就凭小鬼两句话,你就信他?”

  “我是小鬼,你是老鬼,咱大家都有份。”小高加油添醋地道。

  青衫人已感不耐,一手抓起小高,在他身上搜了一阵,伸手点了他的穴道,丢在一旁。

  登时逼向纱帐,道:“今天不给,跟你没完!”

  “想跟本座为敌,也不衡量一下自己。”

  “你是要见真章吗?”

  话未说完,三道人影快速地射向纱帐,苗飞也做了反击。

  双方一接触,一阵乱响,纱帐被扯得稀烂,苗飞的衣服也被撕裂了。

  只听苗飞一声长啸,埋伏在四周的狼人、武士全围了上来。

  而那些应邀而来的人,趁此大乱之际,躲躲闪闪,无不想找门路逃走。

  一时之间,有若乱军混战,早已分不出谁是敌,谁是友。

  小高虽受制,却对自己的杰作大为满意,总算替自己报了仇。

  正在欣赏杰作之际,孟小月已掠了过来,抄起小高就想走人。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走吧。”

  “好啊!还有春兰……”

  “人都散了,以后再找。”

  不但春兰失散,连方振远也不知去向,孟小月只好带着小高急急往山区逃去,尽找隐蔽地方躲藏,以避开鬼王帮徒众的追索。

  直到深夜,孟小月才敢稍作休息,找了一处山谷,洗去身上汗水,待清爽多了,才安置小高于水边净石,准备抓鱼果腹。

  但看见小高仍是不动,才想到他仍受制于青衫人的点穴手法。

  她笑道:“苦了你……”

  没回话,敢情小高是睡着了,孟小月但觉好笑。

  一方面替他洗脸,一面也想用冷水将他弄醒。

  小高果然醒了,一张眼,孟小月那美艳容颜不及半尺,呼吸得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他红着脸道:“你想干甚么?”

  孟小月也窘红了脸,“你不觉得我很美吗?”

  “美啊!可是……”

  “想到哪儿去了?我是看你睡着了,想叫醒你,看看你的穴道解开了没有?”

  “原来如此,没事,我神功相当厉害。”

  他想运功坐起,却一点劲也提不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不禁窘困道:“好像不管用,那怪老头手法好像专制神功,不好惹。”

  孟小月嫣然一笑,道:“我试试。”

  她伸手替小高解穴,可是并无效果,她认真仔细地检视他受制的穴道,但觉“期门”、“紫宫”、“巨阙”三穴受阻之外,一切皆好。

  “奇怪,受阻穴道似通非通,功力一冲去,又会泄透过去,这种手法很少见。”

  “那人一定知道我三清神功的厉害,所以以奇怪的手法点了我的穴道。”

  孟小月用尽办法皆无效,一颗心愁惨万分。

  “怎么办?要是解不开,你不就……”

  “大不了再回去找他们算帐!”

  “可是你回去了,一定会被他们抓走。”孟小月忽然下定决心:“我去找他们,我身上还有半册宝-,可以跟他们交换。”

  “也好,反正我记得熟,再抄给你就是了。”

  “那……我这就回去。”

  孟小月准备将小高藏在隐蔽处,然后前去找人。

  但是她刚抱起小高,四周已传来怪异笑声。

  “不必逃了!你这小子敢撒大谎。”

  话声未落,三道人影一闪,正是那三名神秘客,分站三个角落困住两人。

  小高看到三人,反而兴奋地道:“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们。”

  青影老人奇道:“我们来找你算帐,你还这么高兴?”

  小高笑道:“我一向喜欢让人算帐,有欠有还嘛。”

  “好!老夫问你,为何说谎?说三清宝-在苗飞身上?”

  “有人听,随便说说也无妨嘛……”

  “你……”青衫人挥手就想打人。

  孟小月急忙说道:“前辈息怒,他一时语无伦次……”

  小高抢口道:“其实苗飞真的有三清宝-副本,我没骗你们,只不知你们收拾了他没有?”

  “他狡猾得很,又练成了‘鬼王典’上功夫,我们一时不察,被他溜走了。”

  “原来没抓到人?”小高心中暗喜。他又道:“你们真傻,那鬼王典就是三清宝-的一部份,苗飞想利用它来掩饰真武功面目,亏你们厉害,连这点也不知道?”

  青衫人道:“你说对了,但老夫得到的消息,你早记熟了三清宝-上的口诀,你比苗飞还有用得多了。”

  小高惊诧地道:“你怎么知道?”

  “方振远说的。”青衫人冷笑道:“他是抄了一个副本,正本却落在你跟她手中,还不给我交出来。”

  小高暗恨,心道:“这方振远就是怕死,为了保存老命,甚么路数都使得出来。”

  孟小月防道:“我身上只有后半册,给你们就是,请前辈替他解穴。”

  “我要的是整本。”

  “我真的只有半册。”

  “另外半册在方振远身上。”小高也想陷害对方,遂把宝-分成两半的情景说出。

  青衫人半信半疑,他征求两名同伴意见。

  那较高瘦者道:“这小子贼得很,不可信他。”

  另一个青衫人道:“管他是真是假,逼他写出整本不就得了。”

  “有道理。”青衫人望着小高,道:“你最好记得清清楚楚,否则,写错一个字,老夫就折你一根手指。”

  小高道:“这也得等我恢复安康以后再写吧。”

  小高打着如意算盘,要是穴道一解,能战则战,不能战,溜之大吉就是。

  那青衫人似乎并不在乎,伸手拍向小高,并冷笑道:“凭你这几手功天,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不敢,不敢了……”

  小高干笑着,但觉指劲过处,穴道已解,功力立即恢复,他突然发难,来个以快打快,冲向较高老头。

  “不敢才怪!”

  他心想纵使斗不过三人,只要制住一个,照样可以脱身。

  那瘦高老头没想到小高会来此招,情急之下的确被小高打了一拳。

  小高见机不可失,立即冲向前,右手猛扣他的脖子,疾喝:“不准动,否则要他老命!”

  他扣得紧,也扣得快,瘦高老头被扣住脖子,情势本是危急万分,谁知另外二人却大笑不已。

  “扣得好,身手一流。”

  小高紧皱眉头,喝道:“你们想要他的命是不是?还有时间笑?”

  他故意用力地捏,要那老头发出哀叫声谁知这一用力,那人头竟然“啪”的一声,裂了。

  两个青衫人笑得更厉害了。

  怎会如此?

  小高已发现,他勒的是一颗木头离成,内部中空的人头,心知不妙。

  但那瘦高老头的外衣已掀开,一个不及腰际的老头抓住他的腰带,笑道:“幸好老夫有这招,否则就惨了。”

  他虽然只抓住小高的腰带,但小高知道这家伙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便再也不敢乱动了。

  小高干笑道:“我早看出的画的上半身是假的,所以想试验一下我的武功是否恢复而已,并无其他用意。”

  “那你刚才叫我们不准动,是甚么意思?”青衫人问。

  小高笑道:“试武功,总是不动的好,要是伤及无辜,叫我如同对得起你们?”

  “现在,我们可以动了吧?”

  “试完了,当然可以……”小高干笑道:“三位前辈误会了,我一直很认真……”

  那青衫人道:“很认真地耍花样?走!给我把三清宝-一五一十写出来!”

  看他矮小,一手反举,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小高撑在掌中,迳自往两个同伴走去。

  小高想动,却发现又使不出劲道,只能苦笑道:“前辈要把我带往何处?”

  “考状元去,给我好好用功读书,写字。”

  “我不是这块料……”

  “放心,有我们三位严师,保证你连皇帝也可考上。”

  眼看三人要把小高带走,孟小月岂会平白让他们得逞,立即喝一声,摆出架势。

  “不准走!想抓人,也得问我蛇娘子允不允许?”

  青衫人看她一眼,冷笑道:“你还差得远呢。”

  只见他右手一扬,一道掌劲迫得蛇娘子立身不稳,被逼退数步。

  青衫人道:“别不识好歹,天地人三痞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不杀霸名小卒,否则早宰了你。”

  长袖一甩,又是一道劲风扑来,孟小月再度被逼退。

  三人挟着小高一飞身,转眼即不见了踪影。

  孟小月急急喊道:“小高,你在哪里?快回话!”

  她惊慌乱追,却不知何处是正确方向。

  天地人三痞不就是五十年前武林有名的三个老家伙,好端端的,怎么又出现了?难道也是为了三清宝-?

  她极力回想一些传闻,除了得知三痞亦正亦邪之外,武功亦高得出奇,以及不杀无名小卒。

  至于他们如何消失武林的,孟小月就不知道了。

  当然,以三人武功之高,本非她所能抵挡,别说救人,就算找人也不容易。

  看来只有相信他们真的不杀无名小卒了。

  孟小月牵肠挂肚毫无目标地向茫茫夜色中追奔而去。

  三痞已经恢复本来面目,最令小高吃惊的是,那青衫人竟然是个女的。

  说她是老太婆,却除了一头白发之外,脸上一点绉纹也没右,倒像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他们把小高带到了一处古宅。

  且找来了笔墨,要小高把三清宝-口诀给抄下来。

  小高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饿了一天一夜,身子很虚,记应力减弱……”

  天痞婆婆冷笑道:“早知道你会来这一招。”

  她一招手,那地痞已从腰际抓出一包东西丢给小高。

  天痞婆婆又道:“你要的,我都给你,我要的,你也给我弄出来。”

  “这当然。”

  小高的确饿了,打开纸袋一看,是烧鸡,当下顾不得礼貌,饱吃了一顿。

  天痞婆婆道:“吃也吃饱了,你不写出来,永远都出不了这个大宅院。”

  小高无奈地道:“何必逼人呢?总得让我回忆一下吧?”顿了一下,又道:“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三人的武功已是天下无敌,还要三清宝-做甚么呢?”

  “你只管抄出来,其他的不必多问。”天痞婆婆冷冷地道。

  “抄就抄……”小高拿起毛笔开始书写,但仍是问题很多。“奇怪,三清宝-又不只我一个人知道,你们为何偏要找上我?我知道的也只是副本,你们应该去找正本呀!”

  天痞婆婆道:“正本、副本都要找回来,先从你开始,还不是一样?”

  小高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三清宝-是你家的传家之宝?”

  “不错。”

  小高惊讶道:“这就奇了,凭你们的武功,谁还有这本事把它拿走?”

  “这……”

  天痞婆婆忽然接触到地痞及人痞的目光,警觉自己说溜了嘴,当下冷斥道:“不关你的事,给我认真抄写出来。”

  小高发觉其中问题不少,虽然认真抄写了几个字,仍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明白。

  “一定是某人,或许是徒弟之类的人,趁你们不注意之时,把三清宝-偷走了,否则你们是不可能失手的。”

  “叫你闭嘴,听到没有!”三人同时喝斥。

  小高运忙低头,不敢再多话。

  天痞不知为何忽然叹了口气,掠向屋顶,似有意避开。

  地痞和人痞也各自立向屋边左右窗口,不知想些甚么。

  小高则已明白,三清宝-真的曾经在三人手中,而盗走宝-之人,必定与他们有着密切关系。

  这事似乎又牵涉到那神秘的轿中人。

  “说不定轿中老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小高自言自语。

  小高如此判断,胆子不禁大了起来。

  天痞婆婆不禁问道:“在甚么地方?”

  “当然是在个神秘的地方。”

  “废话!”天痞婆婆冷笑道:“我要知道确实位置。”

  “真正的位置,我不知道,但他的势力很庞大,连火云头陀和雷方雨、董百药都受制于他,你们有把握对付得了他?”

  “你说的是轿中人?”天痞婆婆反问。

  “你知道了?”小高不好意思地道:“我猜对没有?”

  “再乱猜,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天痞婆婆气呼呼地道。

  小高缩缩脑袋,窘道:“我知道还有一个人……”

  地痞斥道:“想过得快活些,就认真抄下口诀,其他的事,用不着你管!”

  小高不敢再犯众怒,只好埋头苦抄,对于另外一个韩七绝托镖之事,他也不敢再多嘴了。

  直到清晨,小高已抄好泰半,三痞一见,情绪较为缓和了些,小高又开口发问道:“你们说这三清宝-是你们的,想必你们练的也是宝-上的武功了?”

  三痞默不作声。

  小高又问道:“至少你们了解这武功,否则怎么会知道制住我的方法?”

  “不错,我们练过专制三清武学的功夫。”地痞回答道。

  “难怪我制不了你们……”

  “你说甚么?”

  小高不敢再多说。

  他赶忙几笔把最后几句写完,道:“写好了,口诀全在这里,请过目。”

  天痞婆婆接过手,从头念过一遍,但念了几句,忽然勃然大怒,道:“你敢乱写,哪有这种口诀?”

  “没错啊!我就是这么背的。”

  “胡说!”

  天痞婆婆怒不可遏,一手捏住小高的脖子,捏得他瞪眼伸舌,就快断了气。

  地痞见状,赶忙制止天痞,道:“无名小卒,没有必要杀他。”

  天痞这才把人丢向一边,冷冷地道:“敢在我面前耍花样,找死!”

  小高不停地咳,伸手搓揉脖子,道:“谁耍花样?要是我练成了真正的三清神功,你们早就败在我手里了,有甚么好神气的?”

  此话一出,三痞皆瞪视看他,骇得小高不自觉退后,笑道:“别误会……我只是说着玩的……”

  “你说的没错。”地痞冷静地回答。

  “不不,我是说着玩的。你们练了反制三清神功的功夫,就算我练成三清神功,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人痞竟然露出笑容,道:“还好你没真的练成三清神功,否则天地人三痞就永难翻身了。”

  天痞婆婆也笑了,道:“说的也是,如果你们抄全了,老身还难以接受呢。”

  说着,三痞仰天大笑,似乎了却一桩心愿,笑得甚是爽朗。

  小高对于三人的突然转变,感到唐突不解。

  这其中有着甚么隐情呢?

  “对了,对了,我还忘了几句呢。”

  小高决定补足其他口诀,看看三人如同反应。

  天痞却冷冷地道:“不必了!再补上几句无济于事,你背的秘笈大半根本是假的,还是别练的好,否则总有一天必会逆血攻心而亡。”

  小高暗忖,莫非方振远的副本不全,还是他有意漏了甚么?可是,我练的明明有效啊!

  他大惑不解。

  地痞却盯着他道:“老实说,这小子筋骨奇佳,收他作徒弟,也不失是光耀门楣的正确选择。”

  人痞颇有兴趣:“只是他苦学了一身功夫,恐怕会反过来教训你我,岂不是犯下严重错误?”

  “其实,有强过师父的徒弟,偶尔吃点亏也是值得的。”

  天痞突然斥道:“你们忘了一生不准收徒的誓言了吗?还在那里做甚么白日梦?这小子诡计多端,我看废了他好。”

  说着举掌就要劈下。

  地痞急急拦道:“犯不着!我们若不是他敌人,他也不会对我们使诈。徒弟是铁定收不成了,又何必毁人前程,传出去,三痞一世英名也没了。”

  “要是这小子学会了三清神功,我们岂非要任他摆布?”

  天痞仍对小高有所顾忌。

  地痞道:“那也是命了。”

  天痞看了小高一眼,冷冷地道:“滚吧!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全江湖都在找你,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怎么死也不会比死在你手中痛苦。”

  “你……”

  天痞追前一步,小高早有准备,登时穿窗逃开,没命地逃跑。

  其实天痞也不想追人,否则小高也跑不掉。见人已走失,她才长叹道:“以前,我们还不是犯了爱才的毛病,结果换来了数十年的不得安宁。”

  她的话也触动了地痞人痞的伤心往事,三人一时为之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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