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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江湖上的消息散播得真快,名满江湖的穷家帮帮主在遇上铁鹰当家的铁无情后,居然给砍了两条腿下来,黄金帮的二当家万家达虽然逃脱了一条命,听说给揍的神知昏迷,成了白痴,已无法言语,当然这笔帐又落在铁无情的头上,还有,那批富可敌国的金子在一夜间失了踪,据说俱落在铁无情手里,这真是空穴来风……

  还有,少林首恶徒僧百善居然是被逼得咬舌自尽,临死还被砍了两条手臂,当然,这跟姓铁的脱不了关系,百善之死,不仅震动了少林寺,更震动了整个武林,因为百善是江湖公认的少林恶僧,名声之恶决不下于十大恶人,于是,江湖上处处有人谈论着铁无情……

  铁无情名声之大,已如日中天……

  而铁无情在谈论他的那些人嘴里,似乎有好有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成了他们诉说的主题。

  但有一桩是大家所肯定的,铁无情虽然砍了穷神的二条腿,可是他自己却也受了重伤,江湖上已有人说他奄奄一息,有人说已成了残废,铁鹰兄弟正在全力保护他,因为他久已不在江湖露面……

  正在议论纷纷,测度不已的当口,黄金帮的帮主刘洛突然下了追杀令,命所有黄金帮兄弟务必查出铁无情的下落,他要替万家达报仇,他要追寻那批失踪的黄金……

  黄金帮大小二十四堂七十二个分支全动员了,刘洛就亲自坐镇黄金帮总堂黄金大殿,等候每一个分堂传送回来的消息……

  万家达躺在那房里已有半个多月,始终是不言不语,人变呆痴样的瞪着远处,刘洛和师爷范通几乎每日都来他房里走动,希望由万家达嘴里探听出一点蛛丝马迹,范通善于谋略,精通策略,在黄金帮里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相信万家达一定遭到极大的冲击才会变得这么呆痴,所以他建议刘洛要多注意万家达——

  刘洛永远留着那两撇胡子,那是他特有的标记,各地分堂始终不见回复,已使这个大帮主不耐烦了,他又走进万家达的屋子,范通连忙道:

  “帮主-一”

  刘洛嗯了声道:

  “还是没有动静?”

  范通苦笑道:

  “希望不大……”

  刘洛沉思道:

  “老范,依你看咱们要如何采取行动?”

  范通踱了一下步子沉思道:

  “帮主,铁鹰兄弟是一伙人,要找出姓铁的并不会太困难,依属下之计,我认为咱们单凭本帮之力也许杀不了姓铁的,从大处着眼,咱们需联络几个人……”

  一怔,刘洛捋著小胡子,道:

  “谁?”

  范通想了想,道:

  “眼下江湖除了我们和铁无情有过节外,穷家帮目前已不成气候,不在考虑之列,目前将铁无情恨之入骨的有三个人……”

  刘洛啊了一声道:

  “陆大先生,林善和范老六,他们不是恨之入骨,他们是怕铁无情找上门去,凭他们三家的财力,固不在咱们黄金帮之下,但,论武力,嘿嘿,咱们黄金帮决不输给哪一家——”

  范通嘿嘿地道:

  “那是当然,不过这三家各有一部份实力,如果帮主能善加利用,嘿嘿,不但,那批黄金跑不了,他们三家也会被咱们并吞了,别忘了,当初将那批金子藏在黑风洞还是咱们给他们出的点子。”

  “嗯……”刘洛沉思道:

  “你的意思是先跟他们合作……”

  点点头,范通大笑道:

  “不错,这三家已被铁无情吓破了胆,如果咱们主动联络他们,他们一定会感激不尽,以我们合作的力量,我相信要毁灭铁鹰兄弟那就容易多了……”

  刘洛半天没说话,他一直在琢磨范通这话的含意,范通善于谋略的运用,黄金帮几次逃过大劫难都是范通出的点子,他想了想,道:

  “行,你去联络。”

  范通嘿嘿地道:

  “只要帮主首肯,其他的事便由属下负责,咱们唯一要找出的是他们藏身之处,这点还请帮主多费心——”

  刘洛嗯声道:

  “我会很快就有消息。”

  范通一愣道:

  “帮主有把握——”

  刘洛嘿嘿地道:

  “我已动用了雪山飞狐胡子玉……”

  啊了一声,范通道:“那位胡子玉可是帮主的秘密线人,没有重大事故决不联络,帮主已动用了此人,姓铁的就是化成粉也能将他挖出来……”

  刘洛哈哈大笑道:

  “黄金帮养他十年,让他出马办这点小事,他不会不答应,只是他是咱们的伏棋之一,一向只负责收集消息,如果暴露了身份,往后就不好办事了。”

  范通嘿嘿地道:

  “秘密线人只要暴露身份,唯有灭口……”

  刘洛点头道:

  “雪山飞狐胡子玉是个最高明的线人,除了我知道他的身份外,举天之下能认出他的人不多,当然,为了咱们黄金帮的重大利益,已无法考虑他的生死了……”

  范通胸有成竹的道:

  “有胡子玉出马,事情好办多了,帮主,咱们分头办事,也许不出三天,所有事情就都有了头绪……”

  刘洛挥挥手,范通已恭身退出了屋子,刘洛望着他这位副帮主万家达那呆木的神情,眼里忽然闪过一条异采,然后,他从长袖里掏出一只灰白的鸽子,轻轻摩挲着它的羽毛,将一个竹筒套在这鸽子的脚上,低低地在这鸽子身边说了几句话,道:

  “去吧。”

  那只鸽子还真听得懂人语,双翅一展,在屋里绕了几匝,然后,穿过窗于向西南飞去,它的速度好快,眨眼间没了影子。

  那是一片竹林,粗有人臂的清保竹林,亦有人称此竹谓孟竹,密密的竹林将天际的阳焰遮却了大半,仅有些余的阳光自竹叶间透过来,射在鲜绿的叶梗间,显得更青翠,而雾霭缓缓升起,那薄纱似的阳雾有种朦胧之感,在竹林里,那婉蜒的小路,吹送一阵阵清新的竹香,铁无情一身白衫,踏着草露,他轻缓的走着-一

  而偎依在他身边的哈娃娜如一个幸福的小鸟,沉醉在少女梦幻里,她希望这段日子永远别过去,终日徜徉在山林间,没有烦嚣,没有杀伐,只有他俩单独的俪影……

  铁无情又咳嗽了,连着三声——

  哈娃娜惊悸的道:

  “你受凉了?”

  摇摇头,铁无情苦笑道:

  “别担心,那是老毛病,再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摇摇头,哈娃娜愁眉不展的道:

  “你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自从你和穷神力拼之后,大伙就知道你伤得不轻,所以全部兄弟陪着你在这里疗伤,为了不让你受到骚扰,兄弟们更是足不出户,屠一刀,蝎子和锥子再加上云标,每天都在赌钱,他们可真是好兄弟,没有一个人肯离开你一步……”

  淡淡一笑,铁无情笑道:

  “还说别人呢,你呢,那天不给我煎药,洗洗浆浆,唉,你们这番盛情,我这辈子都还不了……”

  一种少女的羞涩使哈娃娜脸上羞红,她眸光里透着一股温柔的神光,仰着头,轻细的道:

  “那还是应该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铁无情苦笑道:

  “千万不要这么说,谁也不欠谁的,我这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交了你们这些好朋友,你们为我的生死担心,为我的伤势难过,这段日子多亏了你们……”

  哈娃娜格格地道:

  “别心存感激,人贵在知心,屠一刀、锥子,哪个不是热血男儿,云大哥更了不起,为了你,几乎拼了命,江湖上如果没有你们这班好兄弟,只魑魉横行……”

  铁无情目中掠过一抹柔情,道:

  “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哈娃娜脸上顿时掠过一片红晕,低首道:

  “我不来了,你在笑我……”

  那种少女的羞涩和矫情令铁无情看呆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去注视一个女孩子,自懂事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在他那只含有一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目光里,燃烧着灼灼情焰,哈娃娜蓦然间抬头与铁无情的目光接触,全身居然泛起了轻微的抖颤,只觉一颗心如鹿儿般的顶撞,她急忙低下头去,在拨弄着自己长衫的衣角。

  铁无情一愣,道:

  “你病了?”

  他已感觉出她身上的颤抖,并看见她那飞红的脸靥,一种特殊的关注令哈娃娜慌乱地抬起头来,声音微抖的道:

  “不……”

  铁无情关注的道:

  “还说不,你人在发抖……”

  这个大孩子哪晓得初恋少女那种甜密又紧张的心怀,还真以为她病了,殊不知她这哪是病,一定要说是病,那就是所谓的心病了。

  突然-一

  铁无情的眼睛一亮,刚才那层柔和甜密的神光忽然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种令淡而凌厉之色,哈娃娜哪会想到他的变化如此之大,一抬眼,已看见在他们之前,一个赤着脚,腰缠麻绳,手里提着一柄开山斧的种田人,他正瞪着那双眼珠子在竹林里瞎瞄,铁无情问道:

  “哈娃娜,这片孟竹林外人能来吗?”

  摇摇头,哈娃娜道:

  “据蝎子的爹说,这里除了他之外,已没有第二户人家,这片山是他家祖上之物,已传了五代,蝎子嗜武如命,不善耕稼,留下他老爹和二个兄弟在这里守着祖产……”

  铁无情嗯了一声道;

  “蝎子也曾这样嘱咐过我,他说过十里之内没有人会来,这个人突然在这里出现,显得不寻常了……”

  哈娃娜也觉得事有蹊跷,可是这只是个庄稼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这个人一头黑发,两眼炯炯有神,除了这点,她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那庄稼汉子眨眼间已到了跟前,当他看见眼前的一男一女,面上立刻闪过一丝笑容,道:

  “早啊!”

  铁无情淡淡地道:

  “老哥更早啊,这么早就上山呀!”

  那汉子赶紧笑笑地道:

  “乡下人爱早起,成天没事干,就守着这片山,砍砍林子,挖挖笋子,过的虽然清淡,但也自得其乐。”

  铁无情啊了一声道:

  “这片山林是老哥的……”

  那汉子连声道:

  “是呀,我们祖上五代全住在这里……”

  铁无情点点头道:

  “这么说我兄妹是踏在老哥的土地上了。”

  那汉子笑了笑,道:

  “差不多是了。”

  铁无情面上一紧道:

  “老哥可愿告诉在下尊姓大名……”

  那汉子嘿嘿地道:

  “行呀,我姓胡,叫子玉,胡子玉就是我……”

  铁无情连声道:

  “久仰,久仰!”

  胡子玉冷冷地道:

  “我们乡下人不懂什么,不过二位可否通个名,既然咱们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有缘,日后……”

  铁无情面色一冷道:

  “胡老哥,只怕不用我说你早知道了。”

  胡子玉故作惊色道:

  “老哥,你没弄错吧,我只是个庄稼汉,哪会认识你们城里的人,除了农作物我能数得出名字外,就是我们家养几只鸡几只鸭了,还有那条老黄狗……”

  摇摇头,铁无情冷冷地道:

  “胡兄弟,虽然我无法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可是我却知道你决不会是个庄稼人,更不是这块地的主人……”

  胡子玉神色略异道:

  “这是哪儿的话,这块地明明是我家的……”

  铁无情哼了一声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块地是我兄弟五代的祖产,十里之内没有第二户人家,胡老哥满嘴胡说,一派胡言……”

  胡子玉神情一变道:

  “小兄弟果然厉害!”

  铁无情哼地一声道:

  “看你那双手和那双脚就知道不是个耕田的人,种田干活的人哪有你这么细皮白肉,胡子玉,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为何而来,但,却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来……”

  点点头,胡子玉嘿嘿地道:

  “江湖上都说铁无情是个厉害的角色,如今看来当真不假,虽是个中小节,你还是巨细无遗的留意上了,仅这份细心,就知道你能活的很久,可惜,咱俩不该碰面,碰了面就必须要躺下一个……”

  铁无情沉思道:

  “躺下去的必定是你,我已感觉出你决不是我对手,你只能算是个很高明的杀手,但却不是个好的杀手。”

  胡子玉嘿嘿地道:

  “这点我倒承认,不过,我是个算无遗策的人,你身负重伤,现在还没痊愈,功力自然减了三成,这三成对一个高手来说无异已输了一半……”

  铁无情哈哈大笑道:

  “别忘了哈娃娜也是我的帮手。”

  胡子玉仰天大笑道:

  “她起不了作用,铁朋友,在我老胡要来之前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这片孟竹林将是你葬身之地……”

  铁无情冷冷地道:

  “我想知道你是何人派来的,我们藏身在这里可说是相当隐密,能探听出这地方的人不多……”

  胡子玉淡淡地道:

  “这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是个最会隐藏身份的人,江湖上知道我的人不多,我有一种千里追踪的本领,只要我肯找,任何人我都能从地上把他挖出来。”

  铁无情向哈娃娜笑道:

  “听到没有,我们这位胡朋友很自信,待会儿我和胡朋友动手的时候,你可要学着点,人家可不简单——”

  哈娃娜刚想说什么,胡子玉已笑道:

  “这你放心,她决走不了,因为她必然要亲眼看见你死为止,我老胡还想请她做个见证,她会告诉全江湖,证明我老胡宰了铁无情……”

  这几句话一落,胡子玉忽然一声呼哨,道:

  “起——”

  哈娃娜在尖叫中,人已被一条索绳吊在半空之中,这变化还真快,这条索绳是从地上来的,胡子玉果然算无遗策,事先早将绳索覆在草里,铁无情和哈娃娜沉醉在感情里,居然疏忽了周边埋伏的危机,那绳索一扯腾空而起,哈娃娜在半空中里居然动弹不得。

  铁无情怒声道:

  “放她下来!”

  胡子玉嘿嘿地道:

  “有她碍手碍脚,不如让她在空中看个仔细……”

  铁无情面露杀机的道:

  “胡子玉,你这是找死!”

  胡子玉一摆手,奸笑道:

  “姓铁的,狠话最好留在最后说,现在,半点也由不得你,瞧仔细了,那边有个人,手里正弯着弓,拉满弦,我只要令下,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女人,立刻就会穿心而死,铁朋友你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死吧!”

  果然,一个黑衣汉子此刻早已拉满了弓,一枝锐利的箭已照准了空中的哈娃娜,他只要一松手,哈娃娜立刻就会中箭而死。

  铁无情愤愤地道:

  “你埋伏了人……”

  胡子玉得意的道:

  “对付你这样的高手,单凭胡子玉一个人只怕很难得手,所以我事先请了几位朋友,他们知道藏在林子里任何地方都瞒不过你,所以我们想到了地下……”

  这到是实情,以铁无情那么高深的功力,林子里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刻觉察出来,胡子玉既然带了人来,他们究竟藏在何处?

  铁无情冷冷地道:

  “既然占了上风,何须再躲躲藏藏,胡子玉,你就把你的朋友都请出来吧……”

  胡子玉仰天笑道:

  “他们早在你旁边了,你只是没注意罢了。”

  随着他话声,铁无情四周的草丛俱在松动,只见十五六位黑衣汉自草地里跃了出来,他们不是藏在草里,而是事先在这里挖了坑,人俱藏于泥坑中,顶上覆上青草,如此一来,再精明的人也不会发现四周有人。

  铁无情冷冷地道:

  “看样子你们可费了一番功夫……”

  嘿嘿地一笑,胡子玉得意的道:

  “我们在这里撒网已有五天了,每日要算计你漫步的距离和地方,最后,我们选了这片林子,我们发现你对竹子有特别的偏好,所以,我们决定在今天下手,果然,你和哈姑娘来了。”

  铁无情嗯了一声道:

  “如果我俩转到别的地方呢?”

  胡子玉嘿嘿地道:

  “我们只有等,你知道,如果我们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结果证明我们所料不错,你毕竟踏进了我们的网。”

  铁无情冷眼看了这十余名黑衣汉子一眼,只觉这伙人俱是太阳穴隆隆鼓起,钭背长剑,显然都是内家好手,胡子玉已经够难缠了,再加上这么多高手,在他心里的确有一股沉闷的压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伤势相当沉重,虽在康复中,却不益于搏斗,如果时间久了,旧伤复发,这条命只怕真要赔上了。

  他长吸口气,冷冷地道:

  “胡子玉,你的目标只是我一个人……”

  点点头,胡子玉酷厉的道:

  “铁鹰兄弟个个都是顶尖人物,锥子、蝎子和屠一刀,在江湖上都有相当份量,不过,你是他们的头头,只要你一天不死,江湖朋友就一天难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了我的主,否则,我俩也许还能成为朋友……”

  深深地吸了口气,铁无情面无表情的道:

  “胡子玉,算起来铁某人在道上也能算称得字号的人物,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希望你别伤害那个女孩子,至于我,水里刀里,随你划下道,兄弟必定奉陪——”

  哪知胡子玉一脸邪异的道:

  “那要看你如何表现了,我曾向这些兄弟许过诺言,谁要能先砍了姓铁的,那位哈姑娘就属于谁先尝,然后,论功行赏,大家一直轮下去……当然,如果你肯合作,嘿嘿,那就另当别论了……”

  铁无情气得脸色苍白,一蓬怒火在心底里燃起,他没想到胡子玉这么卑鄙,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怒声道:

  “你敢!”

  胡子玉面上一寒,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拿人俸禄为人效劳,胡子玉也是个玩命的,啥事干不出来,姓铁的,你应该先认认你周边的这些朋友,他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铁无情不屑的道:

  “能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决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话一落,哪知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胖乎平的汉了已出声道:

  “铁朋友,你也别小看了我们,我是太仓李戟,那两位是南合侠靳洪,北绝陶明,至于另两位……”

  胡子玉嘿嘿地接下去,道:

  “另两位是黄蜂乐永涛,太岁乐永吉……”

  这真是树的影,人的名,太仓李戟有游侠之称,靳洪陶明俱是一方之霸,俱有一身不可忽视的功夫,至于乐氏兄弟,善名没有,恶名却满天下,黄蜂与太岁淫恶乖邪,胡子玉能邀请正邪两方人物至此,姓胡的到底有何来头?

  铁无情拱手道:

  “久仰,各位可都是响当当的角色。”

  黄蜂乐永涛淫笑道:

  “我兄弟是为了那姑娘来的……”

  他兄弟俩当真是目中无人至极,嘴里说着话,两个人的眼梢子却一直瞄向斜吊半空的哈娃娜身上,那副淫迷之态令太仓李戟不屑的转过头去,靳洪和陶明均视而不见,显然他们并不想和这种人为伍。

  铁无情愤怒的道:

  “你俩该死。”

  他是何许人,仅这一瞬间,他已把握得真是时候,闪跃的身子如空中的流星,大家只觉眼前一缕淡黄的身影掠过,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华在空中耀闪,乐永涛那两只眼睛已被点中,他惨叫一声,抱着两眼而退,鲜血已从他的指缝上流了出来。

  乐永吉并没因发觉得早而能幸存,在他喉结处已穿了个血洞,他连叫都没叫出来,已闭目而死,这快速的一招,这时将所有的人震慑住了,谁都没料到铁无情那迅快的剑刃在一招下连杀两个人……

  黄蜂悲吼道: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哪知这酷厉的伤并没有使胡子玉稍有惊恐,他居然鼓起了掌,连着拍了两下,嘿嘿地道:

  “好手法,好身手,我要代我的主谢谢你……”

  铁无情一怔道:

  “阁下是什么意思?”

  胡子玉嘿嘿地道:

  “黄蜂和太岁在道上名声并不太好,两人都有共同的毛病,见了女人就拉不动腿,他们玩女人一向不选择对象,居然连我的主的三姨太都染指了,我主不愿为这种事亲自动手,所以特别请他俩来这里,目的就是请阁下代为出手,你果然首先选中了他……”

  黄蜂惨叫一声,抱着那双眼眶子,厉声道:

  “姓胡的,你……”

  胡子玉嘿嘿地道:

  “主子本来是要我动手,现在铁朋友代我行事,嘿嘿,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呢……”

  铁无情面上杀机一涌,道:

  “贵主是谁?”

  胡子玉冷冷地道:

  “刘大帮主刘洛,你不会太陌生吧……”

  铁无情想不到黄金帮的势力这么浩大,连自己隐身之处都能摸得出来,胡子玉是个很难缠的人,自己每一行动都在他预料之中,此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真正遇到了敌手,胡子玉功夫如何,至目前为止,他还摸不清楚,在这些强敌环侍下,铁无情脑海里一直在盘旋着一个问题,要如何在最快的时间里,杀胡子玉,以目前他那久创未愈的身子,他知道自己无法耗下去。

  意念飞闪中,铁无情沉声道:

  “你为何还不动手……”

  胡子玉嘿嘿地道:

  “急什么?我在等消息……”

  铁无情心弦一颤道:

  “什么消息?”

  胡子玉哈哈大笑道:

  “姓铁的,现在告诉你也不妨,我们黄金帮固然要干掉你,但,我们也忘不了你那批兄弟,屠一刀、锥子、蝎子,还有你新交的朋友云标,这些人在黄金帮眼里都是不能留之徒,在采取追杀你的行动前,刘帮主已亲自去收拾你的兄弟了,那里一得手,我们帮主就会立刻赶来……”

  铁无情想不到胡子玉的谋算这么歹毒,故意在这里和自己耗着,然后,他们黄金帮-步步的让自己兄弟陷于死亡之境,他想到自己这批生死与共的兄弟,正在别人追杀的余影里,而自己却尚陷在困境里,不能与兄弟共生死,不能合力阻杀敌人,心里如刀刃在绞割一样,他紧紧的咬着嘴唇,道:

  “你们干得好。”

  那个“好”字的余音犹在胡子玉的耳边缭绕,铁无情的身子已射向半空,王者之剑带起一片光华,在惊呼声中,铁无情已向胡子玉劈出一剑——

  胡子玉吓得一退步,道:

  “上——”

  铁无情的目的正如胡子玉一样,他借胡子玉这一退之势,人已扑向空中,冷光闪耀中,哈娃娜的绳索已断,而一缕箭影迅快的穿了过来,铁无情人在半空,一脚踢出,将那射来的箭踢落,冷刃随之而射。

  哇——

  空中连着响起三声惨叫,三个斗大的头颅已滚落而下,太仓李戟和靳洪跃身疾快的掠至,两人都是用剑的,双方同时而至,铁无情怒叱道:

  “滚——”

  他那柄剑在空中一翻一绞,连着十三式连环而去,那真是快到了极点,凭李戟和靳洪的身手,居然看不出他的剑是如何出手的,两人纷纷速退——

  铁无情就是要这份刹那间的光景,那柄剑已斜着穿过了背后借机扑杀过来的两个汉子,胡子玉虽然猛烈的扑击着,可是铁无情的身手太快了,他始终沾不上边,而陶明仿佛故意留了情,始终和铁无情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虽出手却不凶烈。

  忽然——

  哈娃娜扬起手掌,叱道:

  “姓胡的,你看看这个……”

  她掌心里捏著一个竹筒,那枯黄的竹筒上刻着七绝岛三个字,胡子玉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寒意,道:

  “你是七绝岛……”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已将竹塞子拔开了,只见哈娃娜向空中一扬,数十只黑黑的飞虫刹那间散满半空,胡子玉大叫一声,道:

  “速退,这是七绝蛊虫……”

  传说这种飞虫是生长在七绝岛上的独有怪虫,有一种无上的魅力,能让人发疯而死,七绝神君素来不准岛民将这种益虫携出岛外,原因是这种虫太毒了,咬者无药可医,武林中仅有传闻而识者不多。

  陶明吼道:

  “快退——”

  胡子玉挥出两掌,厉声道:

  “臭丫头,你玩这个……”

  铁无情已借这一缓之势,握住哈娃娜的手向前跃掠而去,迅快的向来处奔去,他俩心焦如焚,顾不得身后的吆喝和追逐-一

  满屋子都是旱烟味,几个人大清早无聊,在那张方桌上又推起了牌九,屠一刀今天的手气显得特别好,一连三庄都是他通杀,锥子已输了好几把,兴趣已不高了,蝎子却不服这口气,赌注已愈来愈大,云标还是忘不了酒,他满口满口的往肚子里灌,在他脸上似乎永远没有醉意,屠一刀又当庄了,嘿嘿地道:

  “下、下、下。”

  锥子随手丢了块五分银子,道:

  “你手气好,我少下点-一”

  屠一刀把眼一瞪,道:

  “妈的,触霉头,老子当庄,你他妈的下五分银子,那不是存心跟我捣蛋,锥子,有种玩大的,别那么小家子气,就是赢了也不够塞牙缝的……”

  蝎子呵呵地笑道:

  “愈大愈风流,锥子,给他点颜色瞧瞧……”,

  旁边还有别的兄弟在起哄,锥子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往桌子上一甩,道:

  “两百两,不少吧……”

  屠一刀伸了伸舌头道:

  “通杀了……”

  他的话声刚落,骰子洒出去,七封门,各人忙不迭的抓起牌来,咔咔两声,缓慢而仔细的在看自己的牌,顿时,满屋子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全落在拿牌人的手上一一

  云标又喝了一大碗的酒,忽然,有一种不寻常的声响传进他的耳里,一声沉闷的嗡声,紧接着是落地之声,以云标的江湖经验,他判断出这是有人遭重击之后的声音,云标的目光一寒,人已跃了起来,道:

  “兄弟——”

  屠一刀双目瞪着手里的牌,道:

  “别吵,别吵,这可是一副好牌——”

  云标冷冷地道:

  “只怕你屠老哥这副牌还没看完,有人就不让你看下去了……”

  砰地一声,那扇门已被踢了开来,这声巨响顿时将全屋子的人震愣了,何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在几个当家的面前踢门,蝎子身子疾快的跃起来,门口已站着两个陌生汉子的影子,这两个黄衣汉子俱是面露恶相,冷冰冰的盯着屋里每个人。

  屠一刀变色道:

  “龟儿子,你搅了老于这副大牌,待会儿我姓屠的不宰了你,就不是你俩的爷爷……”

  他这才看清这两个汉子模样,怒道:

  “原来是你两个姓孟的……”

  江湖上有大孟小孟之称的孟如令、孟如山,两人俱是黄金帮的右旗,在黄金帮中也是举足轻重人物,两人一出现就给屠一刀吼了出来,大孟和小孟心里也是-震,毕竟屠一刀是个人物,在他们心里还多少有些顾忌。

  孟如令冷冷地道:

  “这里有谁不是铁无情的兄弟……”

  蝎子冷冷地道:

  “我们全是他的好弟兄……”

  云标满脸通红的道:

  “我不是……”

  此语一出使屋子里所有的铁鹰兄弟俱是一愣,在这强敌压境的当口,云标居然否认是自家兄弟,顿时使这群热血沸腾的汉子面上扬起了一副愤恨急怒之色。

  孟如令嘿地一声道:

  “既不是铁无情的兄弟,你就疾速离开这里,黄金帮不想滥杀无辜,你只要走出这个门,就没有人会动你。”

  屠一刀一脸怒色,狠狠的瞪着云标。

  云标喝了口酒,道;

  “抱歉,我们虽不是兄弟,却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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